“君樂,唐琦好對付嗎?”張橋看似無意地翻看著賬本,每一周,他和君樂都會抽時間對一下賬目。


    君樂正埋頭在查賬單,他也沒意識到張橋問這件事的目的,單純地以為張橋隻是怕他馬上就要開庭的官司打不贏。


    “唐琦倒不難對付,就是他後麵還有個唐家。”唐家人是不好得罪的,這點君樂非常清楚。但既然唐琦能來查他跟唐喬的關係,誰知道唐家人會怎麽對待他?


    很多東西是你無法預估的,那麽就隻能小心戒備,迎難而上。


    ***


    蕭可站上被告席就在君樂第一次開庭後的第三天,這個時間差原本是博逸為了拿捏山河舊月的,隻要博逸的官司贏了,他就放蕭可一馬。


    而現在,博逸的官司被卡主,他的目的,就是要聯合輝煌將蕭可打入十八層地獄。


    媒體的嗅覺是何等靈敏,他們早早出動,圍著s市法院門口。這場官司的結局直接會影響到君樂和博逸的輸贏。


    作為原告,輝煌直接出來的就是於總和主編姚珊,兩個衣冠禽獸冠冕堂皇地向媒體宣告了他們的所謂正義。


    蕭可晚了他們一步出現,作為被告,蕭可的臉上沒有一絲陰霾,反而當著媒體說,“作為一個編輯,維護自己簽約的作者權益,這是根本。我,問心無愧!”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喝彩。


    蕭可循聲看過去,正是她名下簽約的數十名作者。有的已經步入神壇,有點還是小透明。大多數人,蕭可都見過,作為編輯,每一本書,她都跟他們暢談過,甚至在出版截稿期還陪著他們一起熬夜。這種感情不是一個坐收漁利的主編能體會的。


    蕭可覺得,能得到這些人的支持,就是對她的工作的最大肯定,所以她當眾給這些人半鞠躬,轉身,視線掃過那邊被她奪去光彩的於總和姚珊,嘴角挑起傲然的笑容,款步走入法庭。


    君樂沒有去s市,但他在片場卻沒忘記看網上的直播。


    有些時候,有些人,就會這樣冥冥之中鐫刻在你心裏。他跟蕭可,最初隻算是彼此交好的朋友,後來發生變故,成為知己甚至家人,在暴風雨來臨時,共同麵對,一起抵禦。


    蕭可被人推上被告席,君樂心裏的情緒與其說是愧疚,不如說是一起上戰場的興奮和激動。他們都知道彼此怎樣做是最好的,盡量給對方發揮餘地,也盡量能照顧到對方的立場。


    這次庭審,原告方準備的證據非常足。他們指責蕭可損害公司內部資料。蕭可篤定,這些人是想報複她將山河舊月的內部資料銷毀,但這些人又絕對不敢提山河舊月的簽約合同,因為,他們已經讓博逸以山河舊月的身份簽訂了新的合同。既然博逸的合同在,便不存在損毀公司財產這件事。


    原告的第二條證據就更直接了,那是一段隱秘拍攝的視頻。視頻上,蕭可從輝煌老總手裏拿走了十萬元的支票。在原告的說辭裏,這是蕭可敲詐他們要泄露原稿所付出的錢。但結果,蕭可拿了錢,卻沒有交出第二個版本的結局。(在《白夜》出版之前,這些人根本不知道有另一個版本的結局,這足夠說明蕭可早就提防著他們,這才是讓他們最氣不過的。)


    後麵還有一段視頻,是蕭可將一份文件交給姚珊的,沒有聲音,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


    所以證據看似自成體係,但是都被人進行過精心的剪輯,意圖明顯地指向蕭可就是那個竊取了山河舊月原稿,還敲詐了原公司,最後又利用那份原稿牟利的人。


    如此惡毒的指責,蕭可心中雖然早料到,但此刻麵對曾經的老總和同事,心中難免憤恨。這讓她的應詢時的笑容變得十分冷瑟。


    “既然你們都有視頻證據,不妨我也上兩段。”律師很快就將蕭可所說的兩段視頻放了出來。


    第一段,同樣是於總的辦公室,隻是這次主角變成了姚珊和於總。他們討論的是如何將山河舊月的新書改編,讓博逸滿意,其中涉及到很多改編的細節,比如修改書名和角色名稱等等。


    第二段,同樣是姚珊的辦公室,同樣是之前那段視頻,隻是拍攝角度有了變化,而且有了錄音。


    蕭可交給姚珊的是所有作者的簽約合同,上麵還刻意拍攝到了山河舊月的合同,拍攝得雖然不是很清晰,合同上的人名和身份證號碼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隻不過這份合同,姓於的跟姓姚的從頭到尾就沒看到過,這讓他們更加確定蕭可就是在故意蒙騙他們。而蕭可也用這個證明,她根本沒有銷毀她簽約的任何人的資料。


    這次她們談話的內容就更有內涵了,說的是山河舊月的書因為跟另一部書的內容重合而不能出版。


    原告方律師舉證說:不管其他證據如何,既然山河舊月已經與輝煌簽約,蕭可已經從輝煌離職,就沒有資格以編輯身份出版《白夜》。


    蕭可非常滿意對方的話,她都不需要律師為她辯護,便提議陪審團將山河舊月那份合約放大,上麵清清楚楚地有山河舊月的本命和身份證,以及簽約的書籍。而這本書,不是《白夜》,是山河舊月去年出的一本二十萬字的短篇。


    “……至於《白夜》,山河舊月還沒來得及與輝煌簽約就發現自己的原稿被竊取……”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霹靂,直接劈在那兩隻衣冠禽獸頭頂。他們控訴的立足點就是蕭可竊取了山河舊月的原稿非法出版用於牟利。可誰能想到,蕭可跑了大半年的業務,竟然是沒簽約的……


    但既然山河舊月都沒有簽這本書,他們的立足點便徹底不存在。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原本穩操勝券的姚珊徹底憤怒了。


    於總瞥了一眼沒剩下多少理智的姚珊,他沒有揪著這段不放,而是退而求其次,指責蕭可在他的辦公室投拍,侵犯了他的*權。


    蕭可的迴答十分簡單,“於總,我隻是從你們拍攝的地方獲取到原版。上證據總要齊全的好,否則就是藐視法庭!”


    蕭可拿出那張原封不動的十萬支票,對法官說:“當初我若不接受這張以收買為名的支票,隻怕走不出輝煌的大樓……”


    最後的結果不言而喻。輝煌試圖動用自己的人脈給蕭可一個侵權罪,無奈,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們的關係調動非常困難。連買通的法官以及對方律師都在關鍵時刻沒起到任何作用。


    顧碩這邊的動向,他們一直有人盯著的,並沒有看見他的任何行動。之前他們還在想,顧碩是有多天真才想用證據來贏得審判。結果,事實證明,是他們太天真。


    蕭可不但毫無懸念地贏得了官司,審判結束時,她同時提起另一場訴訟,狀告輝煌文化侵犯她的名譽,以非法手段變賣她簽約作者的著作權。


    輝煌為此,不但名譽掃地,還賠付了大額違約金。跟輝煌簽約的作者也紛紛解約另投明主。當然,這都是後話。


    蕭可的案件隻審理了半天,輝煌中途想申請休庭擇日再審時,竟然被被告方的證據太充分,而輝煌準備上呈的其他證據說服力不夠而被法官拒絕。


    各方媒體幾乎在是庭審宣布結果第一時間將這件事報道出去。


    當時博逸正好上完妝。小p正打算收拾他的化妝盒,被嚇傻的經紀人突然闖進來說輝煌敗訴……


    博逸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而看到還在一旁的小p,他又洋裝淡定地衝經紀人擺擺手,“別一驚一乍的!”


    經紀人抹了一把冷汗,站到一旁,不敢再說話。但他的整個身體都能感覺到輕微的顫栗。他能不怕嗎?


    上一個經紀人史丹尼為博逸頂罪,現在還沒出獄,隻是一個毀謗罪,沒這麽重,動用點關係就能保全的。這次的罪行可比上次嚴重得多,他何德何能能有幸頂下這場禍事?何況這次得罪的是顧碩,若真進去了,他怕他再也見不到自己的老婆孩子了。


    小p像往常一樣收拾好自己的化妝盒,知趣地離開。


    待門一關上,博逸就看向經紀人,“到底怎麽迴事?”他已經拜托唐琦製約住顧碩的爪子了。輝煌不可能連一個蕭可都解決不了。輝煌幾十年的人脈沒道理會輸給一個小婊砸。


    經紀人將他打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說了,滿眼惶恐地看著博逸。


    博逸顯然也被這個結果驚嚇到了,好半天沒迴過神來。輝煌不但輸了,還被人反將了一軍。


    “博、博哥,現在,我們該怎麽辦?”經紀人盡量捋直自己的舌頭,可還是出現了顫音。


    “慌什麽!”博逸難得爆一次脾氣。史丹尼在時,哪裏需要他這樣手忙腳亂,現在的經紀人根本一無是處就知道添亂。


    博逸有些煩躁地將人揮下,穩了半天神才拿起手機,給唐琦去了一個電話。


    唐琦看了看來電顯示,又看了一眼正在給他布置午飯的張橋,勾了勾嘴角,聲音卻壓得波瀾不興,“這不是顧碩出的手,你是不是算漏了誰?”


    至於算漏誰,唐琦可沒那麽好心提醒博逸。蕭可跟趙家的關係,是他發現君樂壓根不擔心那邊才起疑心去查出來的。


    博逸是聰明,可再聰明的人百密還有一疏。


    就如當初他們認為山河舊月並不出名,不該有後台,結果這個人卻有一個大後台。而蕭可,普通的編輯,在公司還被一個本事不及她的人壓製,老公就是一個小廠的廠長,過點小康有餘富貴不足的生活,怎麽可能會有趙氏傳媒這個後台……


    人不可貌相,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永遠不要看到對手弱小就以為勝券在握,一隻螞蟻也是能打敗一頭大象的。輕視你的敵人,無疑是自己在找死!


    唐琦這邊掛斷電話,張橋也走了過來,微微半鞠躬,臉上麵無表情地說道:“唐先生,您的午飯準備好了!”


    唐琦打量了一眼張橋身上的女仆裝。沒有被眼鏡和劉海遮擋的臉雌雄莫辯。唐琦一直知道自己不是gay,最多算個雙。準確說起來,他更喜歡軟玉溫香的女人,至於為什麽會對張橋有興趣,這個還真不好評斷。


    “叫我主人!”唐琦命令道。


    張橋白眼都懶得翻,這些有錢人的惡趣味真是不可理喻。


    “唐先生,您若不想吃的話,我就先迴去了。店裏很忙!”作為卯卯鍋鍋的店長,誰請假他都不能請假,可這個交易他覺得他應該做。


    被違逆的唐琦也不跟他計較,彈彈衣服上並不存在的褶皺,移步餐桌,拍拍旁邊的椅子,“過來陪我。”


    此刻《京華劫》的片場,劇組連閑話一下今天那場官司的時間都沒有。這兩天,馮奕得了抽風綜合征,24小時連軸轉,兩天趕了九場戲,這絕對是不是馮奕工作室該有的速度。


    演員們都快搞不清楚什麽時候該是吃飯時間,什麽時候該是睡眠時間,任何時刻都是隨叫隨到。君樂剛扒了兩口盒飯就被人召喚出了休息室。


    休息室那頭,一個小哥也在喊:“博哥,該你上場……”


    當他看到博逸的臉時,被那森冷的神色嚇得喉嚨一噎,但再看時,博逸臉上哪裏還有那種表情,反而客氣地衝他點點頭還道了聲謝。


    場務看著博逸離開的背影,身子都寒了半截。


    博逸一出門就看到跟他要拍對手戲的君樂。兩人在走廊上夾路相逢,殺氣撲麵而來。


    君樂沒有失掉晚輩的風度,衝博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博逸看了他一眼,突然恨得有點牙癢癢的。


    這一局,他無論如何不能輸。他博逸輸天輸地,絕對不能輸給君樂。


    今天這場戲,剛好是男一男二決裂的戲。


    古藺與魔君做了交易,用自己的靈魂換取香菱的愛情。此時的古藺冷酷偏執,甚至麵對情敵也是自己的兄長古譽時,有些瘋魔。


    兩個人第一次大打出手,博逸不但演技好,連拳腳功夫也不遜色。而君樂,自認為皮糙肉厚,以前也當過武替賺錢,現在打起來毫不含糊。連武術指導都覺得,這兩個人簡直領會了他所有設計的精華,從來沒有哪條武戲能一次過的,而這條不但一次性過了,所有看官都被震得一愣一愣的。


    君樂和博逸的氣息,真好像是生死仇敵,這種感覺幾乎都不用演。


    馮奕喊“哢”時,君樂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肘,那是被博逸撞到的地方。博逸也摸了摸膝蓋,那是被君樂踢到的。


    兩個人對望了一眼,君樂先走過來,那風度擺得十足,“博哥,沒想到你文戲好,武戲更好!”


    博逸心中冷哼,麵上卻十分和諧,“你也不差。”


    遠看和諧友愛的場景,卻沒人敢輕易靠近。


    最懂察言觀色的副導演大大地讚揚了他們一翻,並帶頭為他們鼓掌喝彩,即便是站在專業角度,這兩個人的表演也是非常精彩的。


    今天君樂就這一場戲,跟馮奕說了一聲,便迴化妝間卸妝。


    一進門就隻見小p叼著一根煙,儀態優雅地抽著。這是公用化妝間,卻沒有一個人。之前也隻有化妝的時候小p會出現,卸妝不是助理化妝師就是君樂自己來,小p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其目的不言而喻。


    君樂進門後,將門關上,坐到梳妝台前,自己開始取頭套,眼睛卻時不時看向小p,“小p老師有話對我說?”


    小p看他取頭套熟練的姿勢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把煙摁滅,起身,站到他身後。君樂知趣地收迴自己的爪子。


    小p小心翼翼地將君樂的頭套取下,又開始給君樂洗頭,除去頭上的發膠。


    君樂看了看沉默不語的小p,對方不說,他也不好開口。因為他實在摸不清小p找他的意圖。小p這個人其實為人還算不錯的,但有點孤傲清高,十分不待見傍大款的人,就算表麵能做到客氣禮貌,但絕對不會跟這樣的人有私交。


    君樂雖然從頭到尾不像傍大款的,但顧大總裁的身份在那裏擺著,小p有充分的理由疏遠他。


    相反,博逸這個人由始至終隻看見崇拜者追隨者卻從來沒有看到他跟誰是能近到讓人產生懷疑的地步的。


    但這些,似乎真不能代表什麽。


    小p一直在看網上的論戰,他在這個行業待了十多年,什麽沒見識過,隻要一看這些發展脈絡就能分清楚誰是誰非。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對君樂和博逸的誤解恰好弄反了。


    “好了。”小p給君樂吹好頭發,又坐到旁邊去繼續抽煙。


    君樂看了他一眼,“小p老師心情不好?”


    從頭至尾這個化妝師連表情都沒給他擺一個,君樂不怕跟人吵架,卻怕這種悶在心裏讓他琢磨不透的情況。


    “不,我的心情很好。”依然沒表情。


    君樂脫下配飾,裝在屬於他的道具盒子裏,又去裏麵換了自己家常便裝出來。小p已經把他的服飾什麽的都收拾好了,出門前還問,“明天幾點?”


    “明天有一場早戲,大概四點半就要化妝。”呃,他真不是那麽勤快的人,可馮奕絕對是一個可以不眠不休的機器人。


    今天讓他早走,明天早起,馮奕自己還要等到最後一場戲拍完才能休息呢,明天一樣要早起準備片場,所以他一個小演員真沒有抱怨的立場。


    小p點了點頭,便提著箱子出去了。


    為了蕭可一戰告捷,君樂買了蛋糕和蠟燭,五點就把店關了,一夥人準備大肆慶祝一翻。


    顧碩帶著柯靖,和影視城這幾個高管也來湊熱鬧。


    所有人都興高采烈,唯一不明白行情的小卯卯東張張西望望,自從看見樂樂發瘋之後,這些大人精神都跟著不正常起來。


    君樂將卯卯一抱,騎上自己的脖子,“幫爸爸掛彩燈。”


    卯卯看了看吃到一半的奶酪球,“樂樂,一心不可二用,你等我把它吃完。”


    君樂被他逗樂了,魔爪在他腰上撓了一把,小卯卯怕癢,騎在他肩膀上搖晃起來。


    顧碩大步過來,一把就將小卯卯接進懷裏,“別摔著!”說罷,還瞪了君樂一眼。真不知道這爸爸是怎麽當的,卯卯能平安長大,真是不容易呀。


    一直在幫安小雲擺放糕點飲料的君昱看過來,氣息又冷了冷。他真的好想將顧碩揍一頓,看他不將自己當外人的模樣就惹得人牙癢。可三叔都同意,他也蹦躂不起來。


    晚宴還沒開始,張橋就借故離開了。


    君樂有些疑惑。


    晚宴結束迴家時,經過一家酒店門口,晃眼間像是看到了張橋,可再細看,又沒找到人。


    當時君樂就一個反應,該不是那個謝俊知道博逸倒台,又想借張橋給他牽線搭橋吧?


    張橋經曆過的事情不少,應該能看開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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