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裏,唐喬終於可以坐在安靜的角落裏醒醒神了。


    君樂給他倒了一杯茶,讓他喝下。一看唐喬的樣子就知道這個不靠譜的便宜爹肯定跟家裏那位靠譜的爹一樣昨晚喝酒了。


    雖然君爸爸沒有告訴君樂他們是怎麽分手的,但看得出,雖然分開幾十年,兩個人的感情卻還是有的。


    “你怎麽得罪了趙家?”唐喬終於有了一點長輩的風範。他是看不慣君樂這個臭小子,可他欺負是一迴事,君澤的孩子讓外人欺負他是絕對不允許的。


    “準確地說我跟趙家沒什麽恩怨,而是跟秦家有點不對付。”秦趙聯姻,自然就成了這光景。


    唐喬點點頭,算你小子有眼力,知道說實話,他倒不是要打聽君樂的*,隻不過,既然他決定站在君樂一邊,總要聽這家夥表個態。


    其實唐喬更想問君樂跟剛才被他關在門外那個顧碩是怎麽迴事,但想想自己這立場未免不尷不尬,他就憂鬱了,也不知道君澤知不知道自己的兒子被人拐騙了的事情。


    顧碩是什麽人,貴圈名門佳麗那麽多都沒拿下的貴公子,怎麽會輕易把心交出來。


    唐喬這還沒開口,君樂已經啟口了,“唐叔,作為晚輩,或許這樣問不合適,但是,我還是想問一句,當年,你為什麽選擇離開?”


    唐喬精神一凜,“你爸爸跟你說過我們的事情?”他有些吃驚,畢竟同性戀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做父親不會願意自己的形象在兒子心中坍塌,可君澤竟然說了。這是表明他放不下,還是徹底放下?


    唐喬一時間推測不出君澤的心意,整了整神,還是決定老實點交代。


    他都一把年紀了,不圖什麽事業臉麵,實在犯不著隱瞞,既然君樂來問,應該多少也算是對他上心的。


    當年他離開,的確是很突然,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對君澤的感情越陷越深時就越發的不安,他知道自己心裏有根刺沒有扒,他甚至不敢跟君澤提他喜歡過徐玨的事情,感情上的瑕疵讓他覺得自己在背叛君澤,他想要去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已經將徐玨徹底放下,所以離開了,懦弱地自己跑去英國確認了,隻給君澤留下一封坦白信……


    聽到這裏,君樂那一刹那開始懷疑唐喬的智商了。


    尼瑪你跟我爸好了,留下一封說心裏還掛著另一個人的自認為真誠的坦白信就跑了,一跑還三年,是個人就不會原諒你好嗎?


    “……在見到徐玨和他的妻子孩子時我就知道自己的心意了,那一刹那好像對這個人的所有一切都放下了,可有些時候就是造化弄人,徐玨一家送我去機場時,出了車禍,他的妻子當場身亡,徐玨也進了醫院,雖然傷勢不重,卻被意外地查出胃癌……”


    胃癌早期,本來可以治,可這個剛失去愛人的男人早失去了生命的意誌,癌細胞不斷的侵蝕擴散,不到三年,便奪取了他的性命。


    愧疚已經無法形容唐喬的心情。時隔這麽多年,透過樸素平淡的語言君樂依然能感受到他心中那種深切的悲痛。


    “……如果當年我不去英國,這一切便不會發生……小暢就這樣失去了至親,我一直想要給他最好的來彌補自己犯下的過失……”可惜,小暢既不喜歡那些貴族式的生活,也不喜歡貴圈的人情世故,他選擇了自己喜歡的演藝事業,並且迴到了中國,還遇上了君樂。


    有些時候命理輪迴還真是妙不可言,好像每一次離別每一次相遇都可能會創造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跡。就像小暢說君樂跟他很像一樣,他自己倒不覺得,可因為這個原因小暢在茫茫人海中注意到了君樂,而君樂卻是他唐喬此生摯愛的親人……


    “三年,你就沒有跟我爸爸聯係過嗎?”


    “當然有……”隻不過,因為那場事故太突然,一個月後唐喬才給君澤寫了第一封信,以後一個月至少也會有五封,但從來沒得到過一封迴信。他知道君澤轉業迴了老家,那個時候農村十裏八鄉連個電話都沒有,是這個手機泛濫的年代無法想象的,一封信也會轉幾道彎才到,很多信甚至還能搞丟,他想,寫十封總會有一封能到君澤手上,可結果,音訊全無。


    但他也不能就那麽自私地丟下徐玨和徐暢,所以這一走就是三年。


    君樂想了想,如果說最初的信的話,君爸爸沒收到還真有可能,因為君爸爸懷孕生他在外麵躲了一年多才迴家。


    “你覺得你爸爸原諒我的可能性大嗎?”唐喬用他帥氣的昏花老眼看著君樂,君樂噎了口口水,很誠懇地迴道:“不太大。”按他的推測,就這樣的說辭,君爸爸估計隻會說時過境遷,該忘就忘了吧。


    本質的問題應該在君爸爸並不覺得唐喬是真的喜歡他,任誰在剛跟人一個感情有了進展那人跑去看他心中的白月光都是無法相信這個人真對他有感情的。


    甚至說唐喬一直不結婚,君爸爸也不會認為這跟他有半毛錢關係,因為唐喬養大的是徐玨的孩子,君爸爸完全有理由相信唐喬是為了那個已經離世的人在孤獨終老……


    “唐叔,你若真對我爸還有真心的話,就拿出點耐心和誠意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化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君樂也不是偏幫唐喬。隻不過,他知道,這是君爸爸心上的一道傷疤。這道傷疤隻有唐喬能夠治愈。人生就這麽短,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這是一種幸福,在來得及的空間去彌補曾經的過錯,至少在生命終點時,能感覺到幸福圓滿,這便是最好的救贖。


    君樂在離開房間時,又迴頭看了一眼那個便宜爸爸,心中升起無限感慨,二十六年的錯失,隻因為當時年輕時的一時衝動……


    君樂打開門,就看見羅冀挺拔的背影,一個轉身,對上了正臉。羅冀客氣地衝君樂示意了一下,這表麵的裏麵掩蓋不了內心的疏離。


    君樂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裏得罪了羅冀。


    顧碩在走廊的另一頭,見他出來,迎了過來,“婚禮要開始了,我們先過去吧?”


    君樂看著這個帥氣的男人,突然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如果有一天,你突然發現自己有了一個兒子,你會怎麽做?”


    顧碩皺了皺眉頭,果然不應該讓君樂來參加這個婚禮,都開始胡言亂語了。


    “這是不可能的,所以這個假設不存在。如果你想要喝酒的話,我陪你。”


    君樂真想送他一個白眼。


    “怎麽就不可能了,你又不是沒跟人一夜情。”


    顧碩的臉立馬就黑了,六年了,君樂又要翻舊賬嗎?


    “好吧,如果我發現我有一個兒子,我一定會給他最好的,他要星星我都會給他摘。這個答案可滿意?”


    “那你會怎麽對待孩子他……媽?”


    顧碩突然覺得這就是一個套。如果他此刻說有了兒子就要跟孩子他媽結婚,顯得很看重子嗣似的,那將君樂置於何地,如果他說孩子他媽井水不犯河水想去哪兒玩就去玩,這又顯得太沒人性沒擔當。


    顧碩整了整臉色,認真中帶上了幾分嚴厲,“我隻會跟我愛的人結婚,也隻會跟我愛的人有孩子,即便是代孕!”


    這氣勢大有你再繼續挖坑讓我跳我要跟你發飆的意思。君樂默默地翻了一個白眼,“顧先生,你的迴答太沒意思了。”


    顧碩義正言辭,“君先生,你的問題也太不合邏輯了。”說罷,大手輕輕扶在君樂的後脊梁骨上,“我們該下去了。”


    結婚典禮最多不到半個小時,所有賓客齊聚一堂,君樂十分給麵子地吃了一塊蛋糕,難得看到顧碩落單,早盯著這個鑽石王老五的世家女已經與自己的有頭有臉的父母前去見禮了。


    君樂吃著可口的蛋糕,順道拍了幾張餐桌上的點心發給店裏的師傅,這邊的飲食水準相當高,他有必要讓自己的員工也升華一下。


    再看顧碩時,那裏外三層的架勢都讓人懷疑這是相親宴了。


    “他一直很有魅力。”


    君樂轉頭,博逸正端著一杯紅酒在欣賞他拍照的詭異姿勢。


    君樂本來是彎著腰,拿著手機拍照,無意間抬頭看到顧碩,就算身材再好,這動作也的確不適合這場所。


    但君樂臉皮厚,站直身板,毫無壓力接下博逸那句話,“博先生說的可是顧先生?”


    博逸似笑非笑,在我麵前裝什麽傻充什麽楞?今天的風頭都被君樂搶光了,他若再不來探探虛實,以後還怎麽打?


    博逸:“你跟他,真的在一起了?”


    君樂:“這是我們的私事。”


    博逸:“你跟唐先生的關係似乎也不錯。”


    君樂:“一般而已。”


    博逸:“不過,倒是比我想象的更有野心也更有能耐,不錯。”


    君樂:“博先生過獎了,論野心和能耐,我哪裏能及上你的十分之一。”


    博逸默默地看了君樂一眼,揚了揚酒杯,“祝你馬到功成。”隨即又湊過來幾分,低聲說道:“也祝你跟顧碩白頭偕老。”說罷眼睛還朝那邊示意了一下。


    君樂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就見一個身著香檳色長裙禮服的美女,燙著及臀的波浪卷酒紅色頭發,一隻手親昵地挽著顧碩的手,踮起腳在顧碩的側臉上親了一下。


    這位美女要容貌有容貌,要儀態有儀態,即便是看似親昵的親吻,也是恰到好處點到為止,不給人一點輕浮的感覺,反而覺得她跟顧碩極為熟稔。而兩個人的氣息的確透著一股別人無法插足的排外感。


    那些之前圍繞在顧碩身邊的人,因為她的到來已經默默地離開,就好像一隻母獅宣告了地盤,其他的小貓小狗都自覺地悉數退散。


    顧碩像是感覺到君樂的視線一樣也看了過來,君樂這才迴過神來,才意識到博逸已經離開。


    顧碩跟那位美女說了點什麽,便獨自走了過來,輕輕地扶了一下君樂的肩,“發什麽呆?”


    君樂胡亂地抓起旁邊的蛋糕一口塞下,再給自己灌了一口飲料,穩了穩心神,這才漫不經心地說道:“隻允許你欣賞美女?”


    顧碩失笑,這小子是吃醋了嗎?


    “她是我妹妹。”


    “哦。”君樂突然想起某首老歌“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為何每個妹妹都那麽憔悴?”嗯,這裏應該把憔悴改為美豔更合適。


    “別胡思亂想。”顧碩看他那傻樣兒就想笑,“是不是想迴去了?”


    “嗯。”他本來就是來向秦臻表明一下立場的,今天已經刷得夠了,完全可以撤退了。


    “我還要見兩個人,最多半個小時,你等我一下。”


    “那個,顧先生,我又沒喝酒,不用你照顧。”


    顧碩很直白,揚了揚自己手中的酒杯,“可是,我喝了。坐個順風車不行嗎?”


    君樂鬱悶之極。


    君樂坐在一旁,本來想等這半小時挨過去就好,也不知道自己這張臉最近是不是刷太多了,竟然有所謂的名門公子來跟他搭訕。君樂應付這些人應付得多了,三言兩語就打發了。


    遠處的博逸和杜朗一邊交談一邊注意著這邊,在最後一個人被打發走之後,杜朗不得不說一句,“這個君樂倒是很能忽悠人。”


    博逸很是不屑一顧,“那是那些人太沒用。”


    這時消失多時的趙長河端著酒杯出現了。


    君樂有點犯困,腦袋也有點暈,抬頭看了他一眼,咧了咧嘴,“你消失到哪裏去了?”自從《末世拚圖》的基地修建完畢,趙長河就走了,起初的時候是迴了s市,不到一個月就出國了,出國之後他們的聯係就少了,最近這段時間,因為各種麻煩,君樂幾乎快把這個人給忘記了。


    “難得你還記得我。”趙長河在君樂身邊坐下,搖晃著手裏的香檳,眼睛卻微微斜著看著一側君樂的眉眼。看了一會兒,他又轉了頭,再不看君樂一眼。


    “你跟顧碩在一起了?”


    聲音不高,但足夠身邊的君樂聽見。


    君樂視線下意識地在人群中搜索顧碩,那廝此刻正跟兩個人在說話,這種高端宴會,正是各方勢力結盟的最佳時機。


    “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還記得我送你的玫瑰花嗎?”趙長河的聲音突然扒高了一截,看過來的眼神也變得犀利。


    君樂這才意識到哪裏不對勁,心裏咯噔了一下,“趙長河,咱們能不這麽別扭嗎?”


    趙長河也是鐵了心的,把酒杯隨手一放,拉起君樂,“那咱們換個能說話的地方仔仔細細地說清楚。”


    君樂不敢跟他拉扯,但還是跟趙長河離開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對趙長河還是有點信任的。至少這個人不會跟他來陰的,什麽東西都擺在明麵上,這點很好。


    趙長河在這家酒店租了一套別墅,開車過去幾分鍾時間。這家酒店景觀設計非常好,充分考慮到客人居住的*保護,別墅與別墅幾乎是拿著望遠鏡也看不到的,花園河流樹林高爾夫球場等等,風景很不錯,可君樂卻完全沒心思看,他隻覺得自己的頭更暈了,心裏隱隱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有什麽話不能這個時候說嗎?”


    趙長河有些氣結,“難道跟我呆一起就這麽難受嗎?”


    君樂也不想激怒他,“隻是有點暈車……”


    趙長河這才順了順氣,迴頭看了一眼君樂,把車窗全都打開,給他一點新鮮空氣。被涼風一吹,君樂清醒了幾分,猜想,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剛才又吃多了,的確是有點暈車而已。


    “好點沒?”趙長河在前麵不確定地問。


    君樂衝後視鏡裏詢問的雙眼點了點頭。


    趙長河住的地方就幾個保鏢,也沒其他人,君樂進去,他就讓他在樓下客廳坐,自己跑樓上去了。


    幾分鍾後下來,隻見他手裏拿著一個精致的盒子,君樂心裏咯噔了一下,下意識地就想拍屁股走人。


    趙長河一看他那架勢臉色就暗了下來,“猜到了?”


    “那個,你,你想幹嘛?”


    趙長河噎了口氣,沒好氣地將盒子往茶幾上一拍,一把抓住君樂的左手,單膝跪地,負氣地說道:“求婚!”


    你以為你明知故問裝個可憐樣兒我就會放過你了?想都別想!以為我趙長河是那麽好忽悠的嗎?


    君樂頭皮麻了,拽著自己的手就往迴抽,趙長河壓根不放。這廝力氣本來就大,單膝跪著下盤還相當穩,君樂的腳都用上了,硬沒把他踹開,他還有條不紊地將盒子打開,露出一枚十克拉的鑽戒,拉著君樂的手指就往上套。


    君樂拳起手指,他還能一根一根地掰直了。


    “趙長河!求婚沒有你這樣的!”


    趙長河氣勢不減,“難道我對你溫柔你就會答應我?!”他才沒這麽幼稚呢,以君樂那小性子,遲早被顧碩騙到手。


    “君樂,你最好聽話,別逼我動手!”趙長河被君樂踢痛了,也被他掙得一頭汗,又怕自己手下沒個輕重真的把他手指給掰斷了,本來脾氣就不好的人,此刻更有山雨欲來的架勢。


    “就算你給我戴上又能怎麽樣?”


    “是不能怎麽樣?但至少,我是第一個給你套上戒指的!”說這話時,趙長河的語調明顯變了。


    君樂本想說點什麽,卻被他堵了迴去。


    “我他媽怎麽就會看上你這個混蛋呢!我爸不讓我跟你在一起,連我爺爺奶奶也不同意。說什麽我鬥不過顧碩!我是沒他能幹,沒有他的風度教養,可我趙長河也是人,我拿出來的也是清清白白的心,憑什麽我要爭一爭都不讓了!竟然還把我關到國外去!憑什麽呀!”


    趙長河衝著君樂一通吼,君樂隻覺得,媽的,你能小點聲嗎,你爺爺我頭疼。


    這種頭疼混混沌沌的,慢慢地看人都有了重影,身上時冷時熱,君樂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禽流感了,他努力的保持著頭腦的清醒,卻連趙長河的臉都沒看清楚。


    悲催的趙長河一輩子難得哭一次,偏偏那個人就沒看到他比金子還珍貴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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