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羅等人見相命奔襲而來,自然是運功護體,準備應對。十二天羅的實力,對付個把神族,都是不在話下,何況這相命不過次神之力初成,而且方才破除幻象,又費了大半的內息。天羅見弟兄們都蓄勢待發,便揮手說道:“諸位兄弟,待會抬我迴去便是,不必在此大動幹戈!”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然閃身直奔相命而去。


    相命雙掌聚氣,自然是來擊敗十二天羅的。他隻是想著,將這十二人打傷,便可阻止他們對光部人族痛下殺手。不料天羅全身聚力,兇猛之勢,如同要死鬥。相命不得不加重了力道,掌勁對著衝來的天羅便是橫掃了出去,天羅這急速飛行的身子,在遭遇到他掌勁的刹那,突然撤了所有的護體勁力。砰地一聲,天羅被直接打了迴去,口吐鮮血不止,倒在地上抽搐著。相命在原地止步,一臉的愕然。他可沒想到天羅是來受死的,如同贖罪一樣的受死,讓他覺得自己誤傷了好人。等他想要去查探天羅傷勢的時候,其餘十一人,已經帶著天羅離開了陽關道。


    “他是良善之輩,這一點,不論他跟著誰,都是無法改變的!”秦廣王不由的欽佩讚歎。這些年長之人,都看出了天羅的用意。相塵和弗拉雖然對於他此時的舉動感到莫名其妙,不過對他的大義也是敬重不已。唯有相命,有些落寞,舍身取義,這樣的見聞,在他看來,出現在自己的手上,實在是有些殘忍。他默而不語,與秦廣王等人一同再度守在門閥外,等著光部人族退避完。


    在光部人族有序的退避之時,十二天羅已然迴到了餓鬼齋。修羅並未到修羅殿,而是在餓鬼齋與孟婆商議一些要事。見地羅等人急匆匆的趕來,天羅奄奄一息的脈動,他瞬間便感應到了。他慌忙起身,趕赴餓鬼齋外。見到了被幾個人抬著的天羅,修羅憤然怒吼道:“神主托身!是不是?是不是神主托身幹的?”地羅等人無奈的點了點頭,這樣的迴應,也是天羅之前吩咐過的。按著相命現在的實力,修羅也不敢如此冒然的去找他麻煩。而此時的修羅,突然一揮手,讓所有散去,自己過去,將天羅抱起,朝餓鬼齋內走去。


    “這是.......”孟婆見修羅抱著重傷的天羅入內,極為詫異。按著十二天羅的修為,不該會打不過秦廣王和一幫光部掌族才是。孟婆上前仔細查看了一番,對著修羅搖頭歎息道:“沒了救,迴天乏術!”“是他幹的,是他!”修羅恨聲連連,孟婆卻是極為驚異的問道:“神主托身?”修羅應聲點了點頭,緩緩說道:“想不到,他竟然有這等本事,能將天羅置之死地。他們這幫人族,就是忘恩負義之徒,當初煉獄災劫,若不是天羅等人救助,他們早已葬身火海,燒的魂飛魄散了。就算我們要他們死,在地界之內死了,下輩子投胎,仍可享受人界生活。他們想不通而已,這不過是一道正常的輪迴工序而已。他們卻對天羅下這樣的毒手,實在是讓人無法忍受,我這就召集人馬,去往陽關道,將他們斬盡殺絕!”“不,不可........”天羅費力的咬出幾個字,讓修羅極為心疼。這是如同親生骨肉一樣,一直被帶在身旁的孩子,此時卻奄奄一息了。聽著他吃力的話語,修羅慌忙安慰道:“沒事的,一切由我掌控,就算神主托身在,我也有那本事對付他。此時不過是乳臭娃娃,沒有得迴九轉之能,他能奈我何?”


    “你不必擔心,你隻需好好靜養,一切都會好的!”修羅這些寬慰之言,他自己都無法相信,可是他不得不說,他想讓眼前的天羅安心一些。天羅則是擠出一個苦笑,費了的搖了搖頭。孟婆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悄然轉入偏廳內。她不想修羅此時怒火中燒,將實力葬送在與神主的對抗上。如若是對付秦廣王和光部人族,還是可以說是為了自己鏟除異己。若是為了一個下手,去對付神主,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況且能將天羅這等修為的人打成如此模樣,相命必然得有所成。她不想自己的計劃橫生枝節,決定打算一番,去人界與雲飛商議,找個最穩妥的法子,把麻煩統統解決掉。


    “說了,你好好養著便是了,我這就去!”修羅憤然起身,準備衝出去叫地羅等人迴去調集人手。天羅卻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腳,喘息道:“不可!萬萬不可!當初你讓我重獲新生,執掌這修羅殿的刑罰之事。便是讓我知道了,這世間萬惡不能為,為有從善才能得到好報。這生死定律既然如此,你......”天羅說著說著,猛咳了幾聲,又是幾口鮮血噴湧了出來。他這副軀體,是修羅賜予的。能在地界遊走的活人不多,他與其它兄弟不同,便享受著這樣的待遇。而修羅殿中,除了修羅以外,他便是獨一無二的權利存在。他知道自己這麽做有些對不住修羅,可是為了大義,他更認為相命才是正道的希望,故而才舍了修羅對自己的恩澤,而去這麽做。


    “生死定律,你也知道。打破生死定律,讓你與地界執掌一樣,都有永生不死之能。我耗費了多大的心血,我打破了多少規矩。你如同我的骨肉一般,當年被我帶在身邊,不過是個隨從。現在,已然成了我的親人。傷我親朋者,必然以命相抵。這便是我修羅的作風。你不必管,我管他神主還是光部人族,統統都給死在這裏!”修羅的怒火,越來越盛,似乎天羅每增添一分痛楚,他就會多一分怒意。“這不是我要的結果,你也不是這樣的人。隻是利欲熏心,讓你變了。自從這孟婆,這女人到來之後,你變了。你沒發現而已,你以前的火爆直爽,成了先在的陰沉詭計。是你變了,才會那麽喜歡報複,而忘了不可枉殺的地界禁忌。我之所以不違背你的命令,便是為了替你擋去這些天譴。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現在,算是到了!”天羅吃力的說著,哀歎之聲不止。而他所說的,讓修羅不覺動情起來。的確如他所言,利欲熏心,這四個字,形容現在的自己再恰當不過。


    在遇到孟婆之前,他從未不甘心過。在地界的日子,是其樂融融。偶爾走訪他界,享受下異界的風情和見聞。有著一班忠心的下屬,如同家人一樣,替自己操持家業。他覺得很滿足,這樣的日子很平靜。他的火爆直爽,則是因為那些往生之人,罪責之事的審判。他看不慣惡,看到就想動粗。可是在遇到孟婆後,他變了。細膩是因為他對這個女人的喜愛,雖然不清楚孟婆的年歲幾何,那冷若冰山的容貌,卻是地界從未有過的風景。在孟婆到來之前,這裏的女人隻有鬼魂,而孟婆成了地界唯一活著的女人。


    孟婆令他做了很多艱難的抉擇,殺伐,盯梢,鏟除異己。他做個很多自己不願做的決定,那些去執行的,便是他的得力助手,十二天羅。天羅等人的盡心盡職,讓所有任務都很完美的結果,而他也因此取悅了孟婆,造就了無數****之夜。占有欲是孟婆控製男人的手段,而他不清楚,隻是認為不可得的便是珍品。自從秦廣王成了他追求孟婆的競爭對手,這更讓他不得不耗費心血去討孟婆歡心。因而,孟婆交代的事情,他做到了不止,還得做的更為出色,漂亮。殺一個的,便殺三個。抓一百魂魄,便抓一千。天羅等人都毫無疑義的接受,每次照單完成。


    這些,他此時迴想起來,荒誕至極。可是,天羅已然要死了,要離開他了,他也不再有這樣的得力助手了。他感到悲痛,從未有過的悲痛。從神域下放到地界的時候,他都未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可惜,神官無法流淚,這副木雕樣的軀殼,隻懂得享樂,而無法去完全的演繹悲傷。天羅似乎又看到了以前的主子,那個救迴自己,給了自己第二條命的人。


    “我早該死了,此時死,不過是順應天命罷了。不是還能投胎轉世麽,下一世,若是修羅大人還看得上,我必然到修羅殿報道,不去冥府。我還替你鞍前馬後,做任何事情都心甘情願。不過,修羅大人若是將我送到往生之地,可千萬別讓我被奪了記憶!”天羅說的很輕鬆,淡然,可是字字句句都是咬牙切齒,顫抖著雙唇擠出來的。他渾身被相命拍的散碎,沒有一處連接的地方。而他此時感受到的疼痛,也是用言語形容的。他的表情扭曲著,笑的那樣猙獰,卻在修羅看來,是那麽的和藹可親。


    修羅還想說些什麽,天羅卻是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道:“我要睡了,就讓我這麽安靜的睡去。我們還會見的,修羅大人!”說罷,天羅合上了眼睛。修羅無比的悲痛,這一次,是永別。並不會存在天羅說的什麽往生。他們二人都清楚,當初問天羅是否願意再活一次的時候,他已然將咒術與天罰捆綁在一起。隨著天羅的身體沒了任何生命體征,他的魂魄不再顯現地界,而是直接如天際的星辰墜落一般,劃入了萬劫之地。


    修羅麵無表情,聚氣掌中,幽冥之火顯現,他甩手朝天羅軀體投去。淡藍的火光,瞬間將太天羅籠罩住,不一會兒,天羅的軀體已然被燒的一幹二淨。修羅收了幽冥之火,孟婆便從偏廳外走了出來。


    “你怎麽打算?”此時修羅在氣頭上,氣到麻木。孟婆知道他的本性,氣急了的人,可沒法被人猜出心思。況且,不是那種頭腦簡單的人。修羅沉聲迴應道:“沒事,該怎麽辦,就怎麽辦,按著你的意思便是!”說罷,轉身朝著待客廳外走去,其餘十一天羅在外守候著,他們見證了藍色火焰的消失,也知道大哥已經永遠不會迴來了。個個神情異常,卻不敢有半點言語。天羅交代過,不可胡言亂語。他們理解天羅的苦心,也知道天羅為何這麽做。


    “走!迴修羅殿,我要讓工匠們,給我蓋一座天羅墓!”修羅說罷,帶著十一人閃身而走。孟婆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看樣子,膩著地界是越來越熱鬧了!”陰冷之氣加劇,孟婆慌忙運功抵禦,門外一襲渾厚的寒勁飄來,寒突然顯現在待客廳內。


    “你到此有何貴幹?之前不是來過了麽?莫非雲飛還有什麽事沒說清楚?”孟婆給天羅和秦廣王這些事鬧的有些煩心,正想好好打理下思緒。這頭疼的事又來了,寒的到來,便是雲飛有話帶到了。她很想知道誅神之門的境況,也打算自己走一趟人界。既然帶話的人到了,她倒是省事了。


    “魔子魔性完全,三妖四魔脫困,必然要將暗源之力盜用。誅神之門未能守住,在首領看來,不失為一件好事。正好暗源湧動,暗力暴走,不如讓這些妖魔將暗源之力削弱。再想辦法將這幫妖魔斬殺掉。讓他們平息這暗力扭曲一事,是最好不過的!”寒不溫不火的話語,如同冰雕一樣的表情,望著孟婆,目不轉睛。他似乎想看穿這個女人的想法,孟婆卻沒刻意的躲閃直視著他,迴應道:“雲飛若是認為這算好事,他自己怎麽不到地界來。妖魔之輩,並非一定要借助暗力才能恢複修為。就算吸食魂魄,也可將其修為填補。他們也未必肯去冒險,暗力暴走,不是誰說掌控,就能掌控的。此事,你們怕是說的過於輕巧了!”


    “這就不關我的事了,我隻是到此帶話的。人界算是暫時平安,沒什麽異樣。若是你地界連妖魔亂子都解決不了,首領又怎麽放心讓你們不受神族的庇護。自治之下,怕是有更多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你說呢?”寒的反問之言,戳中了孟婆的要害。的確,她若是要自治,就得拿出本事來,讓人認可了她有本事讓地界自治,而且她也有能力讓地界井井有條。若是妖魔亂子都解決不了,她想脫離神族的借口,便不會這麽輕易得逞。


    孟婆想都沒想,一咬牙,迴應道:“你迴去告訴他,一切事情,我自會辦妥。但願他這神主的位子,能爭的到。帶個好消息給他吧,神主蛹體解封,次神之力加身。若是再過些時日,完全將九轉修為得迴。他可有的忙了!”孟婆故意透露相命的訊息,是想讓雲飛分心,不再關注她地界的事情,而更專注於對付相命。相命才是雲飛最大的對手,也是最致命的威脅。這一點,孟婆很清楚。她這話語才出,本以為寒會有什麽驚異表現,不料他依舊是不溫不火的迴應道:“既然他得成次神之力,必然會自己找上門來,又何須我們勞神。此事不勞你費心了,我們自會辦妥。你幹好你的差事便是了,對了,沙和諾亞現在何處,你不妨讓我去帶他們離開,免得誤了大事!”“他們恐怕不在地界了!”孟婆本想扯個謊,自己也不確定沙和諾亞的行蹤。寒聽聞,卻是眉頭略微皺了一下,片刻又恢複了他的本色。隻見他沉聲說道:“都傳到話了,你好自為之。我走了!”說罷,寒便轉身,隨著寒勁,一同消散在待客廳外。孟婆這才緩緩坐下,想要稍微舒展下思緒,沉心靜氣,想個辦法應對麻煩。


    “看樣子,你的麻煩也不少麽?”地藏不知何時,從偏廳內走了出來,一臉的笑意。孟婆很是詫異,自己餓鬼齋,竟成了這幫人的自由出入之地。不過,方才寒在場,若不是地藏熟識這裏,也不會如此輕車熟路,繞道現身。既然他從人界迴來,找自己必然是有事,故而,孟婆問道:”人界的麻煩莫非解決了?”話才說完,孟婆這才發覺,這地藏並非本尊顯現,而是元神出竅之體。飄忽的身段,似乎元魂氣力不足的樣子。孟婆急忙問道:“你難道被人重傷了?”地藏本來一臉的笑意,此時突然沉歎道:“說來話長,仙界之行,居然被空夢的手段困住。現在是蓮台靜心打坐,麵壁思過懺悔啊!到這裏來,你說我能幹什麽?”


    “你不會是想讓我插手仙門之事,去將你救出來吧?”孟婆很是驚異。她可不想惹麻煩。雲飛是因為實力強大,讓自己沒選擇的餘地。而仙界,本來是個深不可測的簍子,自己若是攪合進去,不知會發生什麽事情。此時地界一團糟的事態,她可不想再多些是非了。


    “如若不求你,還能求誰。倒是無需你親自前往,你動動你的法器,說不定便能讓我脫困了。若是無效,我也就認了,在那蓮台夢魘之中打坐靜修,也落個清閑!”地藏緩緩說道。


    “蓮台夢魘,若是夢境,倒是可以用輪迴之鏡插手。如若是幻象,我可就幫不上忙了!”孟婆直言道。


    “那就多謝了,盡快辦妥的好。否則,我的麻煩可就大了!”地藏說罷,消失不見了。想必是元魂之力不足了,無法在突入地界之後,待的太久。


    此時的陽關道,光部人族子弟迅速的撤離地界。相命等人看護著,不再有地界之人來叨擾。而孟婆在餓鬼齋中將所有事情打理頭緒,想定個萬無一失的策略。修羅則是在修羅殿內,忍受著喪失天羅的悲痛,命令工匠建造天羅墓。


    人界之中,雲飛與精靈女王在誅神之門的顯現之地,卻與青天對峙了起來。青天一臉的嬉笑神色,顯得輕鬆至極。雲飛和精靈女王本來就不是統一戰線的,此時聯手,神情極為凝重,讓人看來,像是出了什麽驚天大事一樣。


    誅神之門已經不再顯現,似乎提前關閉了。而雲飛和精靈女王的內息,似乎受損頗多,青天此時顯現,必然不會有什麽好事,雲飛則是一陣怒喝道:“小小猿族,居然在我跟前裝腔作勢,實在是可惡。你若是以為可以趁人之危,不妨試試,看我是不是能讓你立即消失在這裏!”青天卻是笑著迴應道:“我的暗族首領,何必如此動氣,我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至於麽?


    精靈女王在二人對話之時,已然慢慢退到一旁。這事完全與她無關,她也不想搭理雲飛的死活,隻想脫身。


    一旁,小魚兒一頭紅發,一臉紅光,身上散射出讓人喘息不過的威壓。原來,誅神之門消散之時,三妖四魔與他一同從門閥內顯現。雲飛與精靈女王本想一舉製住三妖四魔,不料他這魔子之體魔勁太過強悍,將二人氣勁抵消了大半。三妖四魔逃脫,他們二人便想將矛頭指向小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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