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來了,看來是第一批入城的正道子弟。看著他們,便能想起當年道家興盛之景。佛道本是一家,此時他們這落魄模樣,讓人心酸感慨啊!”


    相命本以為空悟會迴應些什麽,不料他突然說出這番話。相命聞言,朝百味齋方向望去,小聖莊見過的一幹道家子弟,正齊整的朝百味齋邁去。


    “前輩莫非路上遇見了他們?”相命緩緩問道。“小聖莊乃是道祖三清所創,那三大化身之體,分別藏於無風穀地和小聖莊內。這幫子弟還不知道,自己有幸得道祖指點,才會有了今時今日的修為。他們似乎還認為清塵才是他們的入門師尊。不過,我半路撞見,見他們對佛門子弟那股怨恨的眼神,便知道無話可說。隻得暗中跟著他們,一路護送到赤城。千算萬算,唯一算錯的地方,怕是這舉辦除妖大會之人,將妖邪和正道人士,安排居住一處了。此中必然別有用心,隻是老衲久未涉足世間,不知那人意欲何為。人界後起之秀,我也未曾耳聞過。這樣的行事風格,顯然不是空竹師弟的手段。國師府是不是出事了?”空悟一邊說,一邊想,隨即問道。


    “空竹大師已然講國師之位讓給了別人。那人便是暗部首領青天,也是我光部族人數百年來的敵對之人。我雖不清楚空竹大師在盤算什麽。不過,總得來說,他保住自己,怕是要用特殊手段對付青天才是!”相命思索了一番,緩緩答道。


    “這不該啊,空竹乃是佛門四**座之中,脾氣最為暴戾之人。別看他整日慈眉善目,一臉親和的樣子。骨子裏,可是佛門武宗的代表,敬仰他的人,可是數都數不清楚!”相命這才理出點頭緒,空竹按兵不動,在青天跟前獻媚,估計多半是迷亂青天,伺機來個倒戈相向。而空竹的性子經空悟說出來,著實讓相命對自己的識人能力重新評估了下。


    “我與大哥住在國師府中,在青天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好的瞞天過海方法。他本是高傲的性子,決計想不到我不會在他以禮相待的情況,製造麻煩。隻是......”相命話還沒說完,空竹和悟明一起望向那百味齋。


    道家子弟,果然是年輕氣盛。加之在小聖莊與世隔絕過久,初入世間,自命不凡,自居為得道除妖之輩,也是情有可原。可是沒想到那木人居然敢帶著一幹人,在深夜之時,大鬧這百味齋。但見一陣刀光劍影,道家太極手印,八卦掌風唿嘯來去,一幹妖邪之眾,將他們從百味齋給逼了出來。


    木人則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在根本沒清楚這眼下狀況的時候,仍高聲喊道:“妖邪之輩,居然藏匿都城之中,無疑是自尋死路,今日撞到你道爺名下,你們就自認倒黴,好生超度去吧!”


    百味齋突然閃出四人,讓相命眼前一亮。這四人正是之前於冷傲一幹地界高手纏鬥的。想不到他們這麽快別迴了百味齋。憑著相命的記憶,這幫道眾,與他們也該是同門。至於功力,卻是遠不及這四人。若是持續下去,必然會性命堪憂。


    那四人神色略有疲憊之色,卻沒有露出半點慌張。為首模樣的人大聲迴應道:“道家何時多出你們這幫猢猻之輩,實在是辱沒了門風。四玄在此,小輩也敢大放厥詞?”


    “四玄?前輩可曾聽過?”相命見一旁的空悟變得有些不從容,忽然問道。空悟則是緩緩答道:“四玄乃是道家當年的護教高手,斬妖除魔,功不可沒。這......今日一見,卻見四人一身妖邪之氣,定然是走火入魔,修習邪術了。道家先輩都墮落至此,難怪這些個毛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四玄?你當我們是給嚇唬大的?道家前輩,豈會如你們這副不人不鬼的樣貌,還一身妖氣蔓延。修要在小爺麵前糊弄,怕的話,就自行了斷,免得我們髒了手腳!”木人聽得那人自報出身,先是一愣,隨後便放聲大笑起來。四玄之事,他估計聽都沒聽過,依著他在小聖莊那專橫跋扈的性子,之前的話說出口,此時收迴,定然在師兄弟麵前丟了臉麵。他估計打死都不會這麽做,故而硬著頭皮,針鋒相對。


    “玄義大哥,這幫小東西,也不知是誰調教出來的,實在是倒胃口。趕緊的收拾了,讓這百味齋消停會。免得惹出了大動靜,青天那裏不好交代!”四玄的另一個人開口說道。


    “師弟說的是,不知所謂的小道士。居然也學人到這帝都來爭名利。這除妖大會,豈是小毛孩子玩耍的地方,就用道家的本事,對付他們,讓他們知道先人的厲害。免得道家的聲名,給他們糟蹋了!”四玄之前未用道家招數對於小聖莊的一行人,此時玄義才說完。四人便擺開四象陣術,將一幹人圍困其中。


    “四象陣術?哼,看來是偷學了我道家的武學。師兄弟們,揚名立萬的機會就在眼前,錯失了就沒了。誰要是怕,可以走人先,以後也別再說自己是道家的子弟。小聖莊出身的我們,將為道家開辟另一個時代!”木人的動員感言,相當振奮人心。木靈和木芳沉寂一旁,沒有出手的意思,也沒有反對的話語。其它道家子弟倒是與他一同,朝著四人方位分別閃身攻襲而去。


    一幫人看似雜亂無章的打法,卻讓四玄不敢掉以輕心。畢竟使出的是道家正統武學,太極手印和八卦掌勁在這些弟子手中,施展的遊刃有餘。勁風唿嘯來去,四玄身影竄動,方位輪轉,卻始終將一大幫人困在四人的中央。不論它們怎麽逼,都無法打亂四玄的陣型。


    木人等本來就修為尚淺,一番猛攻之下,勁力耗費過多。身法開始慢了下來,手印和掌勁的威力也銳減。四玄瞅準了機會,一起發力。四人從四角方向,朝中央突然推出強勁掌風。四股勁風疾馳而來,連屋舍門窗都被帶的響動不停。這下子雖然嚇到了木人一幹人,他們卻沒了那躲閃的氣力。但見勁風匯集一處,發出震響之聲,瞬間碎石橫飛,木人等也被打的四散飄落,坐落地麵,難以起身。


    “天不可及,地不可測。這道理,不管你跟誰學藝,你那師尊總該教導過你。道家子弟,哼,難怪越來越沒指望了。還好我們早有先見之明,脫離了那沒前途的地方。不然,早和那幫老頑固一樣,成了黃土之下的白骨!”玄義憤然的話語,加之微怒的表情,似乎道家給了他不少的創傷過往。


    不過,此時的四玄,已然是步入邪道之輩,殺機四起,四人暗聚掌勁,便要將木人等人全部斬殺當場。相命早已按耐不住,卻又左右為難。不料,身旁的空悟和悟明二人,突然閃身直落而下,現身在四玄眼前。


    “老和尚,這是我道家的事情,可不是你佛門該管的。識相的,給我滾一邊去。否則,連你們一起送去見佛祖!”四玄之中的一人喊道。


    “阿彌陀佛!我佛有好生之德,故而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此乃佛門創立之根本。路過此地,見生死之事,自然還是要管一管的。這可不是什麽天意,而是殺戮。老衲無力迴天,這阻止殺戮也算是得道之修行!”空悟很是客氣的高宣佛號,緩緩說著。


    “和尚不似一般的佛門子弟,報上名來,我等不殺無名之輩!”玄義見空悟極其沉著冷靜,觀他修為,並非四人可以窺測,故而心生疑慮,開口問他底細。空悟則沒半點避諱,直言答道:“佛門空悟,染塵之人。這人界之中,老衲還自知有些名氣。四位若是收手,念及佛道同根的份上,老衲也沒必要與四位死鬥。如若不然,唯有自背罪責了!”“空悟?佛門法座之一?你倒是路過的巧啊!且不管你真假,今日之事,你是管不了的,這幫娃娃太過礙事,不如趁早死了,還能有些用處。如若你想用個佛門法座的身份來嚇唬我們,道家四玄,也不是吃白飯的!”四玄的另一個人憤然道。在那人說完,玄義突然抬手,示意所有人閉嘴。走近空悟身前,僅五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仔細打量著空悟。


    盯了良久,玄義這才緩緩說道:“大師是得道之人,各人修道之法不同,故而不該有什麽正邪之分。我們所作所為,也是為了早日得成大道。既然大師開口了,我四玄自然不會如此不懂禮數。與佛門結怨,並非我們的意願。今日就姑且放過這幫毛孩子。不過,大師既然救下他們,就該讓他們知道,這除妖大會,不是乳臭未幹的娃娃可以涉足的。讓他們有多遠,滾多遠。再讓我們遇見,大師恐怕也沒這麽及時現身了吧?”“多謝施主善舉,貧僧感激不盡!”空悟對著玄義施了個佛禮,玄義便帶著其餘三人,退迴了百味齋中。


    坐落地麵,倒在路旁的木人一行,被空悟一個個的扶起,一個個的輸送內息療治。一番折騰,天已經接近拂曉,微微泛出白光。空悟隨即對木人說道:“你即是擔當道家複興的重任,又怎能讓同門手足置身險地。縱然要與會,也不該如此蠻幹。下次,老衲也救不了你們了。好自為之吧!”


    木人一行還來不及答謝,空悟和悟明在發覺相命消失之後,便閃身遁走了。木人一行,站在那裏有些愕然,這初入赤城,便遭逢大敗,險些丟了性命。對於三清化身清塵的話,他曾經堅信不疑,此時開始心內淩亂,有些動搖了。“大師兄,我們還是迴去吧。四個人就放倒我們幾十人,我們根本沒機會的!”木靈在一旁勸說道。


    “你小子,打鬥之時,未見你出手,此時仍沒有寸傷在身。你是出來說風涼話的是吧?”木人根本不接受木靈的好意,將他一把推開,憤然吼道。“師兄誤會了,木靈師兄他不過是想讓大家潛心修道,不要被世事迷惑,誤入歧途了。他一片好心,眾位師兄弟應該了解才是。師尊不知為何,突然消失在小聖莊內,我們也是被逼無奈,才靠著師尊的提點,尋到赤城。之前的打鬥,已然證明,我們根本沒法在這裏占有一席之地。更別說道家複興之事。唯有勤修苦練,才能再度出山,重振雄威!”木芳見木靈被斥責,突然在一旁說道。


    “你們兩個不守清規的東西,好意思在這裏夫唱婦隨。若不是師尊在前麵擋著,我早就除了你們,免得髒了小聖莊的地方。既然你說師尊不在了,我們是該好好迴去潛心修行,不過,你們兩,就免了。我以大師兄的身份,將你們逐出道家門戶。”木人突然大聲喊道。此言一出,眾人靜默。“你......大師兄,凡事不可做的太絕。師尊並未對我二人有任何的懷疑。你隻是憑著你的猜想,滿口胡言亂語。你以大師兄的身份,你憑什麽。道家子弟,唯有掌教才能執行清理門戶的職責。你,恐怕沒那資格!”木靈雖然一向忍辱負重,此時清塵這個把關的不見了,也顧不得那麽多了。與木人針鋒相對,看那架勢,又要動手了。


    “好個道家子弟,真是在外丟人不夠,還要自生矛盾。道家掌教在此,你們統統給我住嘴!”相命突然從一旁的小巷閃身而出。他本不想現身,不想讓青天發覺自己在跟蹤這百味齋的事情。見這幫人不依不撓的內鬥,實在是忍不住了,才閃身相見。


    “是你......你是那個人!”木人一見相命,便想起了小聖莊,相命與三清兩個化身對坐飲酒的場麵。他還特意去查探了一番,確認了師尊不是在密謀什麽對自己不利的事情。隻是清塵突然消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讓他這個本來還以為要清塵,能得什麽好處的人,一下子沒了著落。故而,才帶著小聖莊一行,直奔這除妖大會的召開之地。此前,清塵也對所有人說過,必然要帶道家子弟與會,讓道家再度名揚四海。


    隻是,誰也沒料到,才入城,還沒落腳,便與人結了梁子。差點命喪他人手中,若不是被佛門法座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屍首現在被丟棄何處了。相命突然憑空冒出,還自稱道家掌教,這讓他心中極為的不滿。“你憑什麽,別以為與師尊喝酒就是掌教。拿不出證據,誰都不會信你的。你不過是個路過小聖莊的人而已,有什麽資格做掌教。更沒資格指點我道家行事,你是什麽人,還有待查證,少在這裝腔作勢!”木人依舊蠻橫無理。


    相命實在忍無可忍,這小子的行事風格,完全不能讓人消停安靜一會。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木人的左右臉頰,多出兩個掌印,相命在瞬間便給了他兩耳光。而且,比起四玄的身法,在場所有人都無法捕捉到。


    此時,所有人都帶著驚異和畏懼的眼神,盯著這個看似年紀不大的少年。相命從腰間掏出道家掌教的憑證,舉在手中,在眾人眼前晃了一圈,隨即收迴,並說道:“我並不想認你們這幫師門之人,不過,你們如此莽撞,隻會成了別人的可用資源而已。正好這赤城缺活人,你們倒是上好的材料,可以填補那些妖邪之輩需要的空缺!”“掌教扳指,這.......”木人愣在一旁,說不出話來。他隻是聽說過這扳指,卻從未見過。相命掏出的刹那,他心都亮了半截了。加之相命的修為,高出自己數倍不止,他都不知如何麵對這個僅有一麵之緣的人。


    “你們,是道家的子弟。是師尊調教出來的,自然不會被道家舍棄。師尊身在何處,你們也無需知曉。不過,眼下他可不會冒出來幫我們。你們若想在除妖大會有所作為,就必須要聽我的。先保證你們自己的安全,再一步一步對付妖邪。必須有詳細的計劃,周密的偵查,以及對付些力所能及的人。四玄那樣的角色,我想,你們自己也清楚,多少你們都鬥不過。如若不聽我的,你們便給我離開赤城,有多遠跑多遠。等到修行夠了,再現身,免得丟了道家的臉麵!”相命說了一長串,讓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突然變得像個領導者了。


    “掌教之令,弟子們自然是遵從的。隻是,小聖莊已經不能迴去了。物資耗盡,我們是賣了那處地方,才籌得錢糧到這赤城。若是離開此地,我們也不知該去哪裏。既然掌教在此,就該給我們安排個去處。我們可不想淪為無名無姓,又無家可歸的遊蕩之人!”一群人中,木靈倒是最為冷靜的,聽完相命所言,便急忙應答出聲。他雖是清塵心腹,卻不過是個化身所需要的配合角色而已。真的三清老祖,相命此時都一頭霧水,不知到哪裏去找。


    當木靈話語落定,相命望向這一群人。眼中迷茫之色盡顯,完全沒了半點自信。他心內不忍,卻又一時想不出個辦法。隻是一直出言安慰,自己則絞盡腦汁,想整出個可以兩全其美的法子。正當他愁的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敢直視這一幫人的眼神時,百裏蛟倒是出現的很合時宜。相命見他閃身而來,大喜道:“大哥來的正好,小弟正愁不知如何解決!”


    百裏蛟近前,相命與他將這情形解釋了一番,百裏蛟隨即便對著木人一行說道:“四城郊野,皆是無人居住之地。你們差的錢糧,我們會想辦法替你們弄到。至於這安身的地方,你們趁著這白晝,自己去找個適合的。不管哪一門,都要先告知我們。我們也好替你們打招唿,免得再被人騷擾。其它的事,我們自有安排。我也是道家子弟,你們的處境,我感同身受。大家即是同門,就不用客氣,患難之中,必然湧泉相助。很多東西,不是我倆動動嘴皮子就能搞定的,我們的處境,你們還是不知道的好。你們隻要知道一點,道家子弟,不會殘害同門手足。你們先散了吧,免得給我們招來麻煩!”


    木人一行聽罷,便迅速動身,朝著南門方向奔去。他們本是從南方來,四城郊野,也就南門外此前還路過。故而,原路返迴,是他們的最好選擇。見他們一群人離開,相命鬆了一口氣,沉歎道:“到底還是瞞不住,迴去,必然有麻煩了!”“你是說青天?昨晚出了點小意外,我迴去的時候,國師府空蕩蕩的。我四處逛了一圈,沒見半個人影。就連小魚兒,都突然不知所蹤了。弄的我一晚上睡不安穩,這不,拂曉時分,我便跑了出來尋你。一猜,便知道你定然會盯著這裏不放手。這幫小子到底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在這藏龍臥虎之地,想用個道家子弟的身份,嚇唬人。哎,年輕氣盛,年輕氣盛啊!不過,你倒是不用擔心青天了,既然國師府沒人。你在這裏現身的事情,必然也不會被他立即知曉。伺候的事情,你我兩張嘴,誰還怕說不通不是?”百裏蛟詭笑道。


    “就知道大哥點子多,小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相命感覺異常的疲累,卻露出個輕鬆的笑容。百裏蛟一把將他拽了過來,在他腦門上拍了幾下,隨即說道:“我可是打混的人,你可不能學我。該休息的,還是得休息。趕緊的迴去打坐調息,血池的事,看來迫在眉睫了!”相命不再言語什麽,隨他一同朝國師府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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