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這裏發呆做什麽?我方才在北門發現打鬥之聲,卻沒趕得上。不知什麽人,卻看得出是高手對決。頃刻間,那裏一切如常了。實在讓人匪夷所思!”陰陽的聲音出現在城樓上,坐在一旁正犯愁的相命和百裏蛟起先給嚇了一跳,隨後沉歎了一口氣。


    “前輩總是這麽神出鬼沒,那打鬥我們知道。還好脫身的早,不然被青天逮個正著,可就麻煩大了。不過前輩都沒趕得上,那豈不是勝負很快便見了分曉?”相命臉上掠過一絲詫異,對於冷傲與青天的懸殊實力,他一直很清楚。他還記得那個假閻羅的把戲,在河道外,若不是弗拉相助,誰都走不脫暴走青天的魔爪。


    “沒有血跡,卻全是陰寒之氣與妖力彌留。似乎是地界之人與妖邪之輩交鋒了。不過,後來加入戰況的一股妖力,如你所說的話,該是青天的黑炎氣勁。火勢很猛,碾壓了一切。如若那幫地界之人不幸,定是被他帶走了。此時,必然在前往血池的路上了!”陰陽沉聲迴應道。相命聞言,心內一緊,對於冷傲的境況,又有了些許的擔憂。此前,他還提醒自己要小心轉輪王的到來。自己便這樣拋下他,曾經的戰友,為了自己的利益,在他的印象裏,這好像是第一次。


    陰陽見相命臉色不對,望向百裏蛟。百裏蛟則是雙手一擺,做出個不知道的姿勢,隨即緩緩說道:“命老弟或許與他私聊了些什麽,觸動了些舊傷吧。不過,地界之人,於此時的我們來說,都不算朋友了,不過是敵對而已。我們不下去找他們麻煩,已經很不錯了。要知道,這勢力之間的爭鬥,不是個人情感可以左右的。雖然與白骨令有些交情,我也挺喜歡他那性子,不過,也隻能任由他去了。若是真被抓去血池,隻能聽天由命了。反正不是第一次要死,他估計也不怕了,命老弟,對吧!”


    百裏蛟推了相命一把,相命這才收斂了下情緒,迴過神來,正兒八經的答道:“百大哥說的不錯,我們不可能直接跟蹤青天,這很容易便被他察覺到。而且,國師府中,我們二人的蹤跡不能消失的太久。陰陽前輩是特意來尋我們,還是偶然碰到?”


    “我說是偶然的,你信麽?”陰陽突然笑著答道。這一笑,緩解了三人之間沉悶的氣氛,三人皆大笑出聲。一時情難自已的舉動,自然便招致了守城官兵的注意。三人隨即閃身離開,在陰陽的帶領下,直奔城內而去。


    “前輩這是要帶我們去哪?”相命見這路越來越靠近百味齋,急忙問道。陰陽則是緩緩答道:“百味齋啊,術族藏匿的地方!”


    “什麽?你們在百味齋?”百裏蛟突然驚異出聲,這消息,簡直比雷暴還來的猛烈多了。陰陽很是詫異二人的神色,突然停下腳步,問道:“難道有什麽不對勁麽?”“我們二人查了半天,百味齋便是青天手下妖邪聚集之地。而你術族之人在那裏呆著,居然全然不知?”相命很是詫異的問道。“老夫自然知道,隻是你們沒問及。我又怎麽告訴你們,總不能含沙射影吧?我現在是查出點眉目了,才來找你們的。國師府不見你二人蹤跡,我估計了下,這四城郊野之地的妖邪之事,必然會有你們倆插手,這才繞著這赤城方圓跑了一大圈。你以為老頭子真的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啊?”陰陽一副無辜的樣子。相命和百裏蛟也拿他沒辦法,二人把自己不能進入百味齋的情況告知了陰陽,陰陽隨即帶他們到了附近一處民居的屋頂之上。


    在這屋頂上,可以看到百味齋的全貌。最重要的是,從任何角度出入的人員,都能一覽無餘。陰陽坐在屋頂上,對相命緩緩說道:“這百味齋內,那些青天的手下也不知吃了什麽藥。不過是個新主子,居然那麽賣力效忠。不過這不是我們要查的首要原因,血池之事,才是至關重要。這百味齋地下,有一個極大的地窖,其中藏著不少的建築材料。起先以為是這酒家自己用的,可是從昨天起,便開始陸陸續續的有車輛前來運載。至於運往何處,我術族的子弟是不可能跟進的,隻有靠你們了!”“看,那裏!”陰陽才說完,百裏蛟便低聲提醒道。但見百味齋側門外,突然來了一支車隊,兩匹馬駕著的車輛, 全是鬥車的樣式。而且那群押解之人,似乎不是妖邪,也不是普通百姓,而是軍中的士兵。


    “原來如此,用國師的身份,借皇室的名聲,造自己的東西。這青天繞了這麽大個圈,還是逃不出我們的眼睛!”百裏蛟不是第一個頓悟之人,卻是第一個感歎之人。相命從旁緩緩說道:“此前猜測,這用之建造的材料,必然會與血池有著莫大的關聯。看來,青天必然在打著替皇室建造什麽場所的口號,才瞞過了所有人的耳目。我們這就跟著這車隊,前輩指點到此便可止住了。有其它的需要,晚輩再找你幫忙。要知道,前輩手中的東西,可不比青天這麻煩要輕!”“此事倒無需小友操心。不過,青天根本不會涉足百味齋,而他的手下聚集的地方,自然也就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誰都不會想到,我會跟躲在一個暗部首領的心腹之地。再者說了,妖邪還不知道蚩尤右眼在赤城,隻是衝著這除妖大會而來。眼下,還找不到我身上。放心吧,老頭子和那十幾個弟子,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你們倒是,明裏暗裏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萬事小心吧!”陰陽叮囑道。


    “前輩叮囑,晚輩定然牢記。他們眼看要起行了,我們得趕緊的跟上去才是!”相命說罷,便與百裏蛟借著連接一起的房屋,一路尾隨那車隊而行。陰陽則是悄悄的潛迴了百味齋,繼續做他的普通房客。


    相命和百裏蛟跟著那一隊人馬,自北門而出,經無風穀地,越走越讓相命覺得心內不安。百裏蛟則是好奇的問道:“莫非血池在這荒郊野外建造,不是青天的行事風格?你何以如此忐忑不安?”“大哥說笑了,我擔憂的不是這個。而是這附近的亂墳山地和塵居,皆是妖氣極重的地方。隨便哪一處,建造血池,都是極佳的位置。若是還有剩餘的蚩尤妖力,被青天利用了,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相命緩緩迴應道。


    “你是說,蚩尤殘體,是在這附近重見天日的?”百裏蛟怎麽也沒想到,這荒郊野嶺,看著一毛不拔的地方,居然會藏得住蚩尤殘體。他顯然不信,隻是相命點頭迴應,讓他不得不信。跟著那車隊,一路到了亂墳山地附近,相命便迴憶起周遭的地勢環境。沒有遮掩,沒有任何的捷徑。隻有遠觀,趁著這夜色,或許能隱蔽自己。如若出了林道,暴露在亂墳山地之中,很快便會被人發覺。


    百裏蛟見他停下腳步,也隨之停下,隻是車隊愈走愈遠,駛入亂墳山地中的一座山後,便不見了蹤影。相命又不跟上,這讓百裏蛟很是納悶。相命見他一臉的不解,隨即解釋道:“此處當日我與沙國法老,和三清化身,同佛門子弟爭奪那蚩尤右眼。期間,出現了個妖物,鬼眼妖花。我們合力對付了妖物之後,才得到蚩尤右眼。而這附近,是所有沙國子弟,我記得,那沙國法老的隨行之人,一寸寸的搜索過的。也就是說,這附近剩下的,除了原來蚩尤右眼存留的地方,恐怕沒有任何一處,值得青天如此在意。至於那地方是個什麽樣子,我沒親眼見過,隻有軒雪和小福進去過。而且在除了妖物,救出他們二人的時候,我也沒功夫去問那地方。所以,這附近的山,憑著我的記憶,那車隊駛入的,必然是當日鬼眼妖花掙脫地底,重見天日,還崩毀的地方!”“這麽說,你確定那裏便是血池建造所在地了?”百裏蛟追問道。相命搖了搖頭,咬著嘴皮,雙手環抱胸前,緩緩答道:“沒親眼見過,什麽都隻是猜測。不過,我們隔著這麽近,卻查探不到任何動靜。周遭必然布置了什麽陣術,消除了噪音。青天弄得如此神神秘秘,我們隻需入內,便可清楚了。”“附近沒遮掩之物,出去等於是暴露了。而且,這哪裏有盯梢的人,我們都不知道,冒然出手,必然會是個麻煩。爛攤子可不好收,還是別這麽急的好。等個恰當的時機,我們必然能找出血池的位置!”百裏蛟見相命一直咬牙切齒,似乎想搏一把的樣子,慌忙安撫道。


    “大哥所言極是,兩人涉險,可是個大麻煩。你還是先迴國師府,也好應付那些個查房的崗哨。我倒是可以單獨行動,沒有顧慮,脫身也利索的多!”相命隨即迴應道。百裏蛟聽他這話出口,一臉的不悅,憤然道:“你一直把我當累贅?我現在就成了這麽一點用處?”“這......大哥誤會了。小弟不是那個意思,隻是一時情急,恐言語有些冒犯之處,大哥千萬別見怪!”相命也沒料到自己如何會說出這番話,慌忙道歉。


    “你變了,成長了,成熟了。可是,你不能失了本性,失了你原有的真實。這才是我們兄弟相稱的基礎。而不是一意孤行,獨斷專橫的你。如若你一步步走成那樣,你遲早也會分不清自己的位置,也會如青天一樣,走上不歸路的,哎.......”百裏蛟沉歎收聲,便閃身朝著赤城方向奔去。


    相命在原地有些愕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把可以依賴,可以信任的人,當成了一種包袱。比那些所謂的天命,更讓自己覺得沉重的包袱。或許是自己內心之中在抗拒,抗拒別人的幫助,抗拒自己去虧欠什麽。讓自己開始變得有些把握不住自己的了,這是他現在切實的感受。自從魔體被驅逐出體後,這是他第一次有這麽混亂的感受。


    “嗬嗬,是不是想我了?看樣子,這副軀體,還是需要我的掌控,我掌控,才能讓他發揮最大的價值,才能讓他登上屬於他的位置,獲得他原本該有的榮耀。你實在是太糟蹋這軀殼了,讓他這麽頹廢不堪,沒半點的長進!”


    相命冷笑著搖了搖頭,以為是自己的腦子裏想到魔體,便出現了魔體那所謂自豪的獨白。不過,當他立即反應過來時,黑炎氣勁已然猛襲而來。相命猛的閃身躲開,注視著身後方向,盡管衣著有所不同,那張臉,卻是永遠無法被複製。他突然想起那魂鏡之中的顯像,佛祖和道祖的死,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他一直認為是雲飛故意坑害自己,設計陷害自己。不過當他得知自己與雲飛是手足兄弟之後,這樣的念頭一次次的浮現,又一次次被他自己給推翻了。最後,他將一切都歸咎到魔體身上。黑暗滋生的力量,無惡不作的存在。


    “是你,看來,你是真的逍遙了。不過帶走了一成不到的修為,居然能讓你短時間內提升到如此境地。我真好奇,所謂的暗道,是不是真的那麽好走!”相命對於眼前的魔體,沒半點恐懼,他察覺出魔體的實力,無法傷及自己。對於穩操勝券的自己而言,魔體是不可能這麽飛揚跋扈的現身的,必然有著什麽原因,才會逼迫他不得不現身。


    “那兩個賤和尚,我遲早會吞了他們,吸幹他們的內修。不過,我可不是來和你鬧矛盾的。此時出現,不過是想問你借用一件東西。好歹我們都是同根同源,同體共存。隻是你人魂主導了這軀殼,我被驅逐出境了而已。若是你將那東西借給我,咱們各走各的,我保證不找你和所有與你有關的人的麻煩!”魔體一改乖張的語調,很是客氣的說道。


    “是什麽東西,能讓桀驁不馴,孤高自大的你能低聲下氣的說話,我倒是挺好奇的。不妨說來聽聽,看看我能不能借給你!”相命突然覺得好笑,這魔體居然會服軟了。


    魔體則是一板正經的迴應道:“蚩尤右眼,這東西,我知道你在找。恐怕也落到你手上了,若是借我一用,我便兌現我的承諾。永遠不騷擾你們光部族人。否則,別人能給我這樣的好處,我一定不會拒絕!”


    “你也要那妖物?那麽多妖邪都爭,想不到你也要?你不是神族轉世唯一的肮髒存在麽?你該有些神族的神力才是,怎麽會要靠妖力來填充自己?”相命費解道。


    “若不是上了當,我也不至於被困在你靈海之中曆經十轉。你以為當初神元耗盡,汙濁之氣侵襲神體之時,我不想與你分離開來麽?都怪雲飛那小子,讓我安心等。結果,等到了什麽,千年的無所作為,被你人魂壓製,困在這肉身之中。修為不但被你反噬利用,我變得薄弱那麽容易對付。我就知道那小子靠不住,哎!”魔體似乎很是無奈,言語懇切,極為真誠。提及雲飛的時候,便讓相命不得不信了。


    “佛祖與道祖仙逝之事?到底是誰幹的?我看到了我的臉,是你,對麽?”相命突然追問道。魔體則是麵色一怔,愣了一下,緩緩答道:“那不過是計劃的一部分,起先談定好的價錢。我幫他,他借我暗源。沒料到,你居然將暗源封入地界之中,更沒料到,你居然耗盡神元,去拯救這幫愚昧無用的人族。我變成今天這樣子,你也脫不了幹係!”


    “你到底是什麽?為什麽總是陰魂不散,為什麽可以想我所想,感知我所有的一切。我的記憶被封印在輪迴之鏡,你的,應該不會被封印了吧,你若告訴我上古的真相,父神和母神的真相,雲飛的真相,我或許可以考慮,將蚩尤右眼借給你!”相命突然怒吼了起來。


    “這恐怕你想多了,神元耗盡的後果,便是你我記憶的分崩離析。記憶代表著什麽,代表著你我同體存在,共享的神力。你現在還不懂?那些人不讓你取迴記憶,卻一直讓你修習,如此刁難你,便是不想讓你得迴神力。神力,可是最為速成的辦法。無需心法,無需修煉。那是神的精血,也是神元魂,更是原始神族與眾不同的證明。你若是得迴那神力,我們便可恢複往日的強大。你一直不知道,是麽?”魔體冷笑著,望著相命。此時他的眼裏,相命是個無辜,而被大人欺騙的小孩子身份。


    “輪迴之鏡,在輪迴之鏡。時機未到,他們說的,時機未到!”相命有些迷茫,卻好像信了魔體的話語。


    “那隻是個幌子,你的目的,找迴神力,便可全部解決。除此之外,都是徒勞的,痛苦的。你好自為之吧,那東西借不借我,我會再找你要答案的!”魔體說完,閃身消失在夜色之中。相命搖晃著身軀,沒了半點去打探洞內秘密的心情,而是疾行閃身,往赤城迴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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