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從綠野之地直接竄入那道紅光之中,盡管暗力翻湧不停,且全部湧向人界方向。對於一個暗族的護法神來說,並沒有什麽傷害。他們本來就是靠著暗源而增強修為的族群,對於這樣久違的熟悉氣息,他感覺是那樣的安逸。順著暗力上湧的勁道,便可感知到暗源中心位置所在,沙很快便隨著暗力沉入了地界之中。


    在黃泉之地的中央,迎麵而來的陰寒之風,讓他這黃沙凝集而成的軀體,也感覺到刺骨的寒冷。觀望了下四周,各種氣勁浮動,顯然有不少的陣術封印布置在這四周。他不知地界到底是個怎樣的狀況,不過按著雲飛的話,他進入地界應該會被地界的執掌們第一時間察覺。正在他等著第一個可以給他些解釋的人出現時,一個陣術方向突然亮起一道金光,而金光一閃即逝。隨即出現的身影,出乎沙的意料,並非一個兩個,而是所有地界的執掌都現身了。


    “我說什麽大事呢,原來是暗族的四大護法之一。看來孟婆的估算沒錯,雲飛那小子,的確不怎麽可信!”風月的輕佻的口吻,加之淡然的神色,對於眼前的沙,在他眼中,完全沒有任何的威懾作用。


    “信口雌黃,不一向是高高在上的眾神的權利麽。我們何嚐不是受了那樣的壓迫,才被逼的困在這陰寒之地。隻是,居然勞駕這四大護法之一,實在是出乎意料啊!”修羅麵怒疑色,盯著沙殘缺的形體,不停的打量。


    “都少說兩句吧,看他的樣子,根本沒能耐來這裏攪局。到底因何而來,我們還不是得讓他說真話。聽聽他怎麽說,再做定奪也不遲!”秦廣王在一旁沉聲迴應道。


    沙卻是沒搭理這三人,而是望向未曾開口的地藏和孟婆,四男一女,孟婆的身份一眼便可確定。他知道自己的處境,得依靠這暗源恢複自身的大能,而並不是來此與這些高手為敵的。孟婆盯了他良久,才緩緩問道:“雲飛讓前輩下來,是帶話,還是另有所圖?”


    “如若你們消息靈通,又何必問我。我不過是得了時機,重塑了下形體而已。不過現在殘缺之體,加之耗損的修為太多,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我自身都難保,主子的事情,你認為他會透露很多?”沙冷哼了一聲,盯著眾人。隻有一隻右眼的他,臉上不會透露任何信息給這些執掌們,讓這五人甚是無奈。


    “地界老妖不在,去處自然是人界。流沙之地,嗬嗬,你認為你們的會麵,我不知道麽?”孟婆不知說的是真是假,總之神色凝重,顯然有意讓沙心慌。沙卻是極為老道,不論他真假,淡然道:“既然你知道了,你又何必問我。不必在我眼前耍小伎倆,我用這些招數對付蚩尤族的時候,你們還隻是神域的準神,連正式資格都沒有。如今不過有了片自己掌控的地方,飛揚跋扈我不管,這是你們的地盤。如若非要刁難我,你們可以試試,我這殘體和未完全恢複的能力,看看還有多少斤兩麽!”“你.......”孟婆一改鎮定自若的神色,被沙這番高傲的話語,給激怒了。這準神的過往,是大多數人的心結,也算是一種恥辱。地藏見勢不妙,急忙插話道:“阿彌陀佛!我佛門子弟,還不知神域境況,也未有通神之能。前輩是上古高人,何必與晚輩等計較。此暗源之地,乃是密不透風的,加之陣術封印,不可能有外來入口。前輩何意下到地界,而沒有通過固有的門閥,晚輩等不明了,故而才來求教!”


    “這還像句人話,小輩就該謙恭點。不是麽?”沙沒有急著答話,而是望向一旁的孟婆。雲飛言語中交代的,這個女人,來曆不明,卻籠絡了地界所有的人心,而且在謀劃著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如若這個女人不放下身段,他是絕對不會好好言談的。孟婆聽他口氣,鑒於眼前的情勢於自己不利,隻得緩緩的迴應道:“如地藏所言,前輩乃是上古高人。我們不過是一時情急,怕這地界有了什麽漏子,卻沒被我們察覺。若是鬼魂與妖邪能來往於地界和人界,我們又無法監控的話,必然會出大事,還望前輩如實相告。”“嗬嗬,天地本是混沌孕育而成。哪裏不通,哪裏受阻?你們這些小輩知道些什麽,不過自命不凡而已。縱然混沌分割,那些連接之地,可不會那樣就被毀了。有些變成了靈氣聚集之地,有些則成了藏匿深處的門閥。世間有多少這樣的地方,我也不清楚,不過我所在的流沙之地,剛好就有這麽一條通道,我又何必大費周章?”沙不慌不忙的答應道。


    “前輩造訪地界,為何不先與我們打個招唿,如此闖入,實在讓人不得不懷疑。還望前輩如實告知,否則,我們也不能讓前輩隨意走動了!”孟婆沉聲叮囑道。


    “如此甚好,我就沒打算離開這裏。你們自便吧,我在此呆著挺好的!”沙冷笑著迴應。讓五人大為詫異,互相張望。


    “既然如此,我們也不打攪前輩了。前輩就在此好好呆著,隻是別忘了,四處皆有陣術布置,如若前輩擅自走動,休怪我們出手幹涉了!”孟婆說罷,轉身便走了。其餘人見狀,也隻得隨著她離開。流沙則是思緒頗多,在原地盤膝打坐起來。


    “為何不追問了?”餓鬼齋內,風月很是詫異的問道。他不理解,五人對付一個上古之人,別說是護法之神,就算是神主,也得忌憚三分。這麽輕易的放任不管,反倒讓他覺得受了委屈一樣。


    “你認為他會如我們的願麽?從交談的第一句開始,他就沒說過什麽實話。至於那什麽連通之地,我壓根沒聽說過。莫非你們不覺得與他說多了,隻會誤導我們,讓我們沒法靜心思考,看清事情麽?”孟婆緩緩說道。


    “若是魂湯有誘供的功效,倒是可以喂他服下。可惜,沒有如魂湯這般強勁的妖物,仙神之體,難以被操控。也隻能讓他被困在那裏先。如若我估計的沒錯,他是暗族四護法之一,必然是想借助暗源,恢複自身內息。雖然不知要多久,總歸他恢複了能力,絕對不會對我們有利,我們得想辦法對付才是!”修羅沉聲道。


    “一切的計劃,前提都是解了神罰咒印。如若咒印不除,長久的離開地界,招致神罰,我們誰都承受不起。這一點,你們是再清楚不過了。一個過氣的上古之人。暗源之能縱然能助他恢複內息,也不見得他就會與我們作對。加上我們對於雲飛的價值,是無可取代的。根本無需擔心他的下屬會對我們不利。眼下,先解了自己的麻煩,再去謀劃別的,才是明智之舉。否則一旦幹涉人界之事,又不能超過十五日之期,我們可沒那本事,可以保證自己次次都能全身而退。我想,雲飛派他前來,定然不是為了盯著我們這麽簡單。恐怕是在光部族眾之中,另有所圖才是。”孟婆思索了一番,緩緩說道。


    “你的意思,盯住那幫人,便能摸清這沙來地界的目的?”秦廣王在一旁問道。孟婆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對著地藏,一言不發。


    “阿彌陀佛,你們的事,隻要不違天道,我自是不會幹預。你倒是無需擔心我這佛門法座,眼下佛祖轉世之軀都無從查找。既然能跳過地界的定律,能自由轉生,恐怕佛祖也不希望我佛門子弟察覺到。至於是否我的動機被他知曉,我都還在擔憂。大家合作,不過是各取所需,你如若要提防著我,老衲也無話可說,可以就此離去,免得聽了你們的機密!”地藏說的有條不紊,也沒有絲毫的慌亂,把話一說完,便要轉身離開。


    孟婆則是笑嗬嗬的阻攔道:“地藏法座,乃是這地界唯一不受限製,能出入自由的人。剛才沒騙到那護法,難道還能騙了你麽。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何必說話這麽見外。我們求個自由,不再受神族的掌控,也不再有什麽使命背負。你則是要掌控佛門的一切,將新的道義傳入人界,咱們的利益又不衝突,何必這麽急麽。我隻不過在想,地藏法座這自由之身,是否能幫我們一把呢?”“有何事,你隻管說便是,若是我能辦到,自然不會推脫。隻是,我先聲明了,我並非佛門所有勢力的掌權之人,你也別指望我去辦,就能真的辦妥!”地藏緩緩說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自從上次魂魄失散人界,逐一被捕殺之後,人界一下子清減了許多人口,我地界則是少了不少鬼差獄吏。無處補充兵員,哪裏能擴充實力。故而,人界必須要生些亂子,才能讓魂魄源源不斷的供應地界的需求麽。再者說了,那些個登記在冊,早該死的人,都是托了青天的福分,才被加了壽命。如若我們隨手勾勒,讓他們死在人界。會讓其它勢力查到我們身上,恐怕也會引起雲飛的注意。若是你佛門著手去辦,必然不會被任何人懷疑,而且佛門弟子遍布人界,你們四個法座商議下,不就有結果了麽?”孟婆笑著說道。


    “四**座,空竹在金蛇國中,羅漢於象國之內。他們二人倒好商量,可是在西北之地遊曆的空悟師弟,怕是沒那麽好說話了。對於此等枉造殺孽之事,他是絕對不會讚同的。要知道,他可是佛祖最為信任的弟子,我們三人,可從來沒陪佛祖閉關修煉過。而佛祖圓寂,舍利元魂也交由他保管。雖然四**座,我為首。可是他在佛門的威望,卻要比我高的多。若是求助於仙界同門,他可是一唿百應!”地藏憂慮道。“既然遠在人界西北之地,就選個他難以及時趕到的地方把事情做成不就好了。做成妖邪之亂,然後佛門弟子挽救蒼生的大仁大義之景,豈不是讓你提升了威望,也讓他成了個依附佛祖的無能之輩?”孟婆詭笑道。


    “據我們的人迴報,神主托身出現在人界西北的天狼和猛虎二國之中,與這空悟法座,似乎也有過照麵。如若這樣行事,雖然是搶個先機,可真不能保證能如願以償。地藏兄的難言之隱,怕是對於他們此時動向無從得知的擔憂吧!”風月在一旁補充道。


    “風月施主說的才是老衲心思,的確如此。若是半道上沒人給他們製造障礙,托住他們,我也就沒辦法照你們的意思去做了。到底怎麽辦,你們自己拿主意吧!”地藏沉聲迴應著。掃視了一眼在座的幾人,他心內也是盤算頗多。自己與他們的確沒什麽利益衝突,借著他們生亂,自己也可以趁機掌權。不過神主托身和空悟這兩人,是極為不穩的因素。若是臨時生變,自己恐怕身敗名裂,一敗塗地。他不能不為自己考慮後路,這要去幹的,與自己長遠的利益來算,不過是蠅頭小利。


    “老妖不是在人界麽,流沙之地附近的消息,便是他讓人帶迴來的。既然所有的消息都表明,七妖眾,妖王和魔主,以及神主托身都會往金蛇國而去。我看與金蛇國的除妖大會脫不了關係。半道上製造點小麻煩,讓他們這幾撥人撞上,不就可以坐山觀虎鬥。我們不用費力,隻需加快我們的步驟便好了。憑他們這些人的實力,纏鬥到一起,也必然是個僵局,難分高下,正是我們要的局麵,不是麽?”孟婆說罷,望向地藏。地藏隨即起身,朝著廳堂外走去,頭也不迴的說了一句:“如此,老衲先走一步了!”“他這是應了?”修羅很是費解,摸不透這地藏的心思。秦廣王從旁迴應道:“老和尚向來是這個清高的樣子。估計幹缺德事的時候,他得先去誦經念佛,超度自己的罪孽。這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怎麽就沒看出來。”“他既然答應了,我們得著手加快六道輪迴的修補之事,你冥府至今還未能讓那地方正常運轉,第十殿若是這麽沒用,不如撤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往生之地上算了!”孟婆言語之中,帶著嗬責的意思。秦廣王卻是不慌不忙的迴應道:“他撿了個便宜而已,搶先一步,讓神主替他修補了那往生之地。我們現在都與他撕破臉了,難道還能尋別的法子去補救麽?我也隻能如此,慢慢的來了!”“非也,非也。此事我看,還有得轉機。你若是被逼的,豈不是又能將那神主的力量幫你一把。至於如何演戲,怕是要看你有多厚的底子了。要知道,我們都是不便露麵之人,此事,隻能你一人去辦妥了!”風月突然從旁插話道。“我們都是惡人了,你或許還真能扭轉下局麵。聽聞神主與輪轉王的交情不錯,從這一點入手,怕是不難吧?”孟婆盯著秦廣王,沉聲問道。


    “這.......我盡力而為吧!”秦廣王很是無奈的迴應,隨即起身離開。腦子裏盤算著如何與這十弟溝通。要知道他與孟婆一幹人為伍,早就被幾個兄弟嫉恨了,而且自己都覺得心內虛的很。不知自己走的這條道,是對,還是錯。此時孟婆讓他再扮好人,於他而言,那才是真的自己。隻是孟婆等人,沒看出來而已。他一向直爽的性子,從不藏匿什麽。這一次,卻是心內裝了很多東西。


    “不日之內,金蛇國赤城會生亂。我們隻需多派些鬼差獄吏前往,到時候做些收尾工作便可。不用殺伐,坐收漁利,也挺不錯的。這事,冥府若是跟進不了,修羅殿可不能出了紕漏,我們是否夠實力與他界對抗,就看你的了!”孟婆對修羅叮囑道。


    “此事你盡管放心,我讓十二天羅帶隊,必然不會出什麽岔子。不過風月兄也該讓風月莊的人幫把手吧,總不能常年的做看客,這可難以讓人信服!”修羅對著風月抱怨道。風月則是嗬嗬一笑, 緩緩說道:“該幹事的時候,我自然不會跑了。孟婆計算如此周詳,想必不會出什麽紕漏。我們各自安排去便好了,你還跟我較勁做什麽,真是不知所謂!”風月說完便起身,朝餓鬼齋外飄身而走。


    “你......”修羅本想迴個一兩句,見他人已走遠,隻得打住了。孟婆沉默一旁,他也懶得再與她多說什麽,飄身而迴,直奔修羅殿方向。


    此時的冥府第十殿內,秦廣王正苦口婆心的勸著輪轉王。不料輪轉王聽了氣不打一處來,怒斥反駁道:“你與他們的交易,並不是我等兄弟的意願。光族的神官,縱然沒有正式的名號,也算是受了恩惠。你如此做,便是忘恩負義之徒。你還指望我去幫你騙神主托身,大哥,你是不是連你原本的道義信仰都丟了?”


    “我.......”秦廣王這直性子,一時無言以對,啞語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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