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族實在讓晚輩匪夷所思,煉獄災劫,不見你們與光部族人一同退避。卻能安然無恙,到了人界,還搶先一步,找到了妖物藏匿之地。晚輩諸多不明,還望前輩開解!”入夜的天色是灰蒙蒙的,沙塵隨著風給這片流沙之地蒙上了一層薄紗。盡管人界有著那麽清晰的月光,也隻能從這沙層的縫隙之中,點點透露而下。相命對於術族的神奇,除了神出鬼沒,更多的是對陰陽掌族無所不知,每次都那麽及時出現,而後又銷聲匿跡,無跡可尋感到驚訝。陰陽聽得他如此問,笑嗬嗬的迴應道:“你信命,便該信道,你是走在道上的人,疑惑自然多,可是萬般都那麽通透,也就沒了你這番修行。意義何在,想必你也清楚。所謂天選,是否是真的注定,你我都無法解釋清楚。不過,有一點你要明白,術族絕不會做對你不利的事情。這是老夫在你臨危之時,每每及時現身的原因。其它的,老夫此時也沒法透露更多。一切的謎團,隻有當你走到那一步,才會迎刃而解!”“前輩不是第一個這麽與我說的,父親也是這麽說。弗拉前輩,百大哥,就連佛門和道家的人,都是如此對我說。我到底是為了什麽而活,除了你們口中的道,我至今找不到一絲的光亮。這仿佛是蒙在我心內,或者說是被鎖住封印的部分,我自己都無法去開啟。等著每一次事件,每一次意外來撥開。好像心內有無數道門,我看得見,卻無法推開。這樣讓我很是壓抑,比魔體在體內的時候,更為壓抑!”相命訴苦道。


    “這是自然的,如果你選擇了擔當,必然就要承受。這是你的命,也是你的責任。蚩尤絕對不能複生,而妖邪之輩也不能主導天地秩序。這才是你護佑人族的職責所在。你是神主托身轉世,我很清楚。不過神主之前,你又是什麽,這我也無法解釋。恐怕那隻有等你尋迴自己的記憶,才能得知真相了。”陰陽沉聲緩緩迴應道。相命苦笑了一陣,偏過頭,望了一眼倒在綠野之地草叢上唿唿大睡的百裏蛟,若有所思。


    百裏蛟如他一樣,甚至比他更為不幸。他卻是那麽淡然闊達,而自己,卻為了取舍而糾結。陰陽見他神色陰沉,緩緩說道:“他是仙門傳人,卻不比你擔當的要多。今時今日,他曆經的,或許你從未承受過。隻是,他選擇了順其自然,你選擇了掩藏。你們之所以能那麽默契,是因為各自都能從對方身上,彌補自己的不足。你該慶幸,如此貼心的兄弟,比之親生手足,更為讓人依賴和信任!”“前輩所言不錯,百大哥,甚至比我的親人還親。晚輩隻是年輕,偶爾會有些鬱結難以自解。此事不再談了,前輩在此,並非是偶然的,到底要等什麽,還望前輩告知。晚輩二人一路追尋妖物而來,殘體吸食了一個巫師的巫力,突然變成了有意識的妖物。這讓晚輩很是不解,還望前輩開導!”相命恭敬的問道。


    “蚩尤右眼,如若與上古密卷合二為一,便能指出這世間通往七封口的門閥。雖然那門閥也是通達之境內,不過誰都無法透過通達之境,直接抵達。而這兩件東西合體之後,便如同蚩尤的殘存記憶,不單能指出七封口入口的所在,恐怕連蚩尤其它的殘體都能夠指明。雖然隻是猜測,卻不能讓這妖魔得逞。否則,一旦入了七封口,我術族也是無能為力。那裏本是神族構建的牢籠,唯一的紕漏,卻是隻對付仙神之人。”陰陽感歎道。“封困妖魔的牢籠,布置用來對付仙神之人?”相命大為驚異道。這根本說不通的邏輯,卻從陰陽的嘴中說了出來。而且為何針對仙神之人設計這樣的地方,相命也是無法想通。陰陽急忙解釋道:“當初混沌一體之時,光暗膠著,各占五分。故而,仙神之人,並非隻有光族,亦有暗族。光能與暗能,都是仙神所依賴的力量源泉。隻是暗能在仙神之地安逸了數萬年後,突然讓一批仙神變得暴戾,喜好殺戮,開始了仙神內部的爭鬥。比上古更早的爭鬥,並非仙神與妖魔,而是仙神對於世間萬物格局,出現了兩派分歧,出現了慘烈的內鬥。最終雖然是光族得勝,卻也是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而且,暗族的仙神之輩,並非全部被擊殺了。大部分都被困住,封印在神族構建的通達之境內。雖然每個暗族仙神的封印之地,都是不為人知。可是光族仙神曆經歲月,也會經曆生死,輪迴重塑身體。故而,才會保留上古密卷,這地圖中藏匿的東西,遠不止妖王和魔主想的那樣。所以,東西在他們二人手上,是個極大的危險。甚至會危及他們自己,他們也不清楚。”


    “前輩的意思,若是解封錯了。並非三妖四魔,他們的先祖。就有可能解封暗族的仙神之人,那麽迎來的,將是比妖魔大亂,或者蚩尤再臨,更毀滅性的災難?”相命一臉驚異之色,對於這遠古之事,越來越忐忑。


    “不錯,如你所說的差不多。暗族和光族造人,各有分歧。暗族主張拔苗助長,賜予猿族神力,讓這個種族替代神族,掌管人界的秩序。而光族怕暗力會讓猿族演變之後,變得兇殘暴戾,會讓萬物生靈絕跡,堅決反對。他們則是想讓天地間的靈氣,自然感化,讓猿族一點點的退去獸性,達到一個善的境界,再讓他們替代神族統治下界。不過,兩幫人似乎都想錯了。不論是什麽樣的能量,猿族的演化,根本不可能完全去除根基上的劣性。因為生,必然會有死。這是下界萬物,鐵定不便的法則。不似仙神那般,不用吃喝,隻需吸食些仙源和神源。故而,他們都錯了,可是要結果這個世道,已然難了。各路仙神都想著讓自己能在下界得到一份尊崇,或者說讓更多的信眾,替自己鞏固在下界的實力,以達到對付上界的能力。故而,人族之中,便開始有了大批修道得道之人,大批人族成仙成神,讓仙神純正的族群血統,一下子被外來的勢力給排擠了。人族生生不息的繁衍,而仙神之地,完全沒有這樣的效率。大多是從精靈,妖魔,或者其它的生物得天地機遇,轉化而來的。”陰陽緩緩說道。


    “人族入了上界之地,便開始打破常規,讓仙神之地出現了混亂是麽?”相命接著問道。陰陽點了點頭,迴應道:“不錯,人族繁衍,必須男女交合。而此類**上的結合,所孕育出的身軀,並非仙神之人所認同的靈體。故而,新的勢力,在仙神之地誕生了。仙神的矛盾被激化,成了原始族類,與人族修仙成神之輩的暗鬥。雖然一直沒鬥出個結果。不過,至今仍未聽聞停歇過。所以人族後代子孫,所信仰的,不過是人族的仙神,而非原始的仙神。這讓仙神之地的人,惶恐不安。更有甚者,提出了滅世之論。讓這個世間萬物歸於塵土,再重新讓光暗之能,塑造一個新的世界。此舉,就是眼下混亂的開端,也導致了上古蚩尤大亂,繼而各類妖邪的增生。”


    “既然前輩說原始的仙神族類如此強悍,為何沒有施行滅世之舉?”相命不解道。


    “滅世,便要毀天滅地。天地集成,我也不知光暗之能要孕育多久,才會有如今我們所處的地方。恐怕滅世,並非將生靈殺盡這麽簡單,我估摸著,應該是連天地一同毀滅掉。讓一切重歸混沌。嘔心瀝血所打造的下界,縱然混沌碎裂,分割。至少這土還在,這天還在。若是這樣的格局都沒了,我估計仙神之人也是寂寥的很。他們恐怕是對這滅世之後的境況無法預估,才放棄此舉。加之從中一直有人族得道之輩阻撓,也沒這麽輕易便可施行吧!”青天緩緩說道。


    “這與術族在此守著,又有何關係?”相命突然問道。


    “流沙之地,乃是大地顯露之初最原始的存在。生命並非與生俱來,而是由光暗之能慢慢的孕育。而流沙便是大地的第一個形態,據記載所述,當年的下界,便是一個大的沙團。此後仙神之人開始施展異能,用各種辦法,去嚐試讓光暗之能滋養出可以存活的物種,以及適合那些物種存活的環境。此間曆經多少年,我也說不清,記載多是模淩兩可。至於為何守在此地,一是這妖物藏在這紅光之內,或許潛入了地界暗源之中。二是,等流沙之主現身,據說此人乃是上古高人,雖然沒有位列仙神,其大能卻超過眾多仙神。記載上說,此人也被稱為大地之主。”陰陽緩緩說道。


    “大地之主?莫非,這下界的所有東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相命不解道。


    “這麽說也沒錯,不過,我可不敢保證他還在這片大地之上。下界被分為三個部分,人界,地界和煉獄。記載所言,天降妖星,流沙之主必會現身過問。故而,老夫才帶著術族族眾到此,尋道解惑!”陰陽緩緩說道。


    “那他是何模樣?有何本事?莫非這些前輩都不清楚?”相命接著問道。


    “記載乃是後人四處搜羅,憑些傳言,和修道之人的闡述,記錄下的。我估計,見過的和知道的,怕是都不在人間。不是身死,便是在上界得道了!”陰陽緩緩迴應道。


    “如若流沙之主真的現身,前輩意欲何為?”相命緩緩問道。


    “我術族天演術也隻能算個大概,提前到此地蹲了將近半月,才見妖物竄入此地。盡管我們布下陣術,卻無法阻止那妖物竄入地底。似乎吸食了巫力之後,那妖物力量增強了很多。妖力直接衝破陣勢,竄入這下麵。而隔了半月,這紅光也是直接穿透我們布下的防禦陣術,直接砸在同一地方。此間必然有什麽聯係,我演算多日,卻未能得出什麽昭示。故而,想著這裏是流沙之地,流沙之主,或許該現身,解釋點什麽才好!”陰陽緩緩迴應道。


    “那他們怎麽辦?如若沒估算錯的話,此時已然有人迴去報信了。估計七妖眾不久便會趕赴此地。路途不是很遠,不出兩日便會到此了!”相命憂慮道。


    “見招拆招麽,到時候自然會有分曉。此時妖王和魔主兩個實力雄厚的人,也不敢與我們開打。你和仙門傳人,加上我術族的子弟,足以對付他們這幫妖邪。如若七妖眾增援,這就另當別論了。不過有一點可以放心,這暗源之地,不是誰都可以下得去的。我試過了,暗力兇猛的很,似乎能吞噬一切,掉入其中,必然連魂魄都沒影了。妖王和魔主又不是傻子,沒有把握的事情,我想他們也不會冒險的!”陰陽分析道。


    “前輩的意思,隻能等了。要不等妖物現身,要不就等流沙之主。其它的事,我們也無能為力了是吧?”相命沉歎道。


    “夜色都看不清,這明日之事,自然不能今日看透。夜深了,好好調息休息。防止他們暗下殺手就好了!”陰陽說罷,不再言語,閉目盤腿打坐,調息起來。相命也不再問什麽了,隻是腦子一下子活躍的很,想不透的太多,也隻能自己安定了下思緒,靜心養神。


    一旁紮堆的妖魔之中,千和雪羽是無法入眠的。與術族之人對立,加上神主托身和一個仙門傳人,雙方實力差的太多了。自己二人都沒把握能對付相命和百裏蛟,多出來的陰陽,更是個棘手的角色。雖然在入夜之前,便命了幾人迴虎都去報信。想著七妖眾最快,也需個一兩日路程。擔心此間出什麽狀況,千焦慮的說道:“雪羽兄,我們幹等著,似乎沒什麽好處。何不趁著夜色,做點什麽!”“你的意思是?”雪羽詫異道。


    “以你我的修為,閃身而過,幾乎不會被阻擋到。直接靠近那紅光,入內探查便可。若是妖物真在裏麵,取了便走。他們三人雖然強橫,卻也沒有能留下我們的本事。隻要不被他們纏上,脫身還是很容易的。至於這幫小嘍囉,人界那麽多資源,也不在乎這幾百個了。你意下如何?”千問道。


    “我此前一直想不通,為何術族之人蹲守此地,卻不去取那蚩尤右眼。恐怕沒你想的那麽簡單,那紅光之內的暗黑氣息,不是一般的力道。怕是連著某處異能之地。若是冒然闖入,這性命恐怕難保。他術族之人都不急,我們先下手,必然是替別人探路了。莫非,你沒看出來,他們在等我們動?”雪羽極為沉著的迴應道。“縱然如此,他們是凡胎**,沒我們二人這等魂魄之身。我們連往生道中的力道都能無視,這區區暗能,恐怕也無法傷及我們。沒有本尊實體,也是有好處的麽。雪羽兄怕是顧慮太多了吧!”千迴應道。


    此處乃是流沙之地,流沙二字,一直從出了虎都,便在我腦中盤旋。我一直覺得哪裏聽到過,卻一時想不起來。莫非妖族先人,沒有提及過類似的事情?”雪羽一臉的沉思,緩緩迴應道。千卻是突然靈光一閃樣,驚唿道:“該不會是......”話還沒說完,雪羽也好像想到了什麽,二人異口同聲道:“流沙之主!”“這........不太可能吧!”千自我安慰道。


    “沒什麽不可能的,此前我一直覺得哪裏不對。妖物竄入此地,倒是情有可原。可這天降紅光,我實在想不通。此時想到流沙之主,便可通透了。妖物到此,妖星降世,雙妖之兆,便是流沙之主現身的日子。恐怕他們並非顧慮那紅光,而是在等這傳說之人現身,再商量如何動手吧!”雪羽緩緩說道。


    “據我妖族先人所言,那人乃是大地之主,不算仙神,其能力卻讓諸多仙神族類忌憚。似乎是光暗之能,在上古之時造出的一個怪物。傳聞可是嗜殺成性,暴戾兇殘。不過有幾分屬實,我也不得而知。你魔族莫非沒什麽說法?”千一邊說著,一邊問道。


    “妖魔本是同根同源,這傳說自然沒多大的出入。不過他是與蚩尤族同一時代的人物,據說當年還幫過蚩尤族眾,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此人真的現世,我們可就麻煩了。”雪羽眉頭緊皺沉歎道。


    “怎會麻煩,既然幫過蚩尤族,我們也算蚩尤族的後代分支。豈不是更好麽?”千納悶道。雪羽則是搖了搖頭,歎息道:“後來蚩尤大敗,與他倒戈相向脫不了關係。要知道,蚩尤之力,斬殺仙神無數,神主都難以奈何,神元都耗盡了。期間,若不是他消耗了蚩尤諸多力量,怕是也難以讓神主將蚩尤收服。此人正邪難定,上古之事,我們又不清楚,哎.....”


    “那........我們天明便退出此地,在流沙之地外等候,他們縱然拿了妖物,也要離開此地,才能找封印之法。上古密卷在我們手上,到時候等七妖眾支援到了。我們也好再定奪如何行事,你這一說,靠這麽近,我可真有點後怕!”千無奈道。雪羽則是點頭默許,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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