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相塵在得知相命帶了一行人迴到以信城,本是喜出望外去迎,卻看到了相命周圍所站的地界高手,莫名的寒意從心底升騰起來。相命知道這些地界高手的陰寒心法,讓煉獄的族人感覺到不適,慌忙解釋道:“他們乃是到煉獄來助我族人渡劫的,天災臨近,誰也逃不脫,神木即將開啟通達之境的門閥。各族都有望避難於地界之內。隻是有些事情,並非你我兄弟能左右,還需他們從旁幫扶!”


    “原來如此,快請!”相塵愕然之情突轉喜色,慌忙將眾往知命廳方向引。到了知命廳外,眾人感覺到廳內已然是人聲鼎沸,似乎光部各族掌族都聚集在內,相命有些犯難了,這些地界高手若是沒有落座之位,豈不是怠慢。不料天羅突然從旁說道:“神主隻管入內商議你們的事情,我等隻是任憑差遣而已,習慣了左右護衛,難等大雅之堂。切莫耽擱了,還請不要拘泥禮節!”


    “多謝前輩,晚輩入內商討一番,自會盡快給你們一個結果!”相命客氣的迴應著,便隨著相塵入了知命廳。地界隨行之人,全部在知命廳外站列,盡管所屬勢力不同,可誰都不曾有過多抱怨。就連鸞這喋喋不休的女子,此時也變得尤為沉默。


    “命老弟迴來的真是時候,妖魔與暗部合圍以信城,大有全殲我光部族人的動向。我等正在熱議如何退敵。你此時迴來,必然添了幾分勝算。看來天佑我光部,不至於被妖邪之輩圍堵擊殺!”百裏蛟才見到入內的相命,便高聲喊道。


    “百大哥客氣了,此刻迴來,乃是為了煉獄炎山噴發之災劫。並非為了各族紛爭而來,我向地界各方勢力借了十餘位高手,便是來此坐鎮,免得發生禍亂。雖然我們與妖魔和暗部有諸多恩怨,此時天災臨頭,若是能拯救萬千生靈與水火,這相互猜忌廝殺之事,諸位前輩可否先放一放!”相命不單是迴應百裏蛟,廳內所座的各大掌族,包括西極與塵沙族人,還有黑甲幸存的管事,他知道各方都有著難以扯清的宿怨,卻在這節骨眼上,為了兌現自己與地界各方執掌的承諾,不得不苦口婆心的去勸解。


    “命兒這是怎麽了,才離開不過一月時間,全然不把我光部之事放在心頭。現在到這裏來談什麽天下蒼生,難道那些枉死的族人,那些仇恨,就不用還給他們了?”禦風雖然一向開明,可是人越來越老,也就更執著於一些繁文縟節,故而對族群分化之間的隔閡,始終無法正眼相待。相命不得不恭敬的迴應道:“命兒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戰火一開,必然荼毒無辜。此時又天災臨頭。內憂外患之下,我光部族人縱然勝了這對敵之戰,又有多少能幸存,那些幸存之人,又有多少能安享餘生。晚輩閱曆淺顯,說不出什麽大道理,不過以戰止戰,絕非這世間正道所向。還望前輩給晚輩一個證明的機會。”“好了,命兒,不必與這瘋老頭計較。他這是人老就糊塗了,你且說說你此番迴來的目的,然後大家在商議定奪便是。可行不可行,也絕非你一人說了可以算數的!”冰瞳一臉憔悴的神色,在廳內上賓之位上緩緩說道。相命望著冰瞳,這才想起冰心之事。隻是地藏有言在先,他隻得先將冰心之事放在一旁。


    “此番迴來,地界借了我一幫得力之人。冥府黑白無常,修羅殿的十二天羅,地界老妖的死士控官,以及風月莊的鸞鳳劍婢。其中有一人已經在秦寨山下看護神木,等待門閥開啟的征兆。這炎山噴發的災劫,我們都無力迴天。唯有退避,地界各方早已得到昭示,煉獄生靈皆可退避地界之內。故而,為了防止煉獄各方因災劫慌亂,而突生禍事,這才讓晚輩帶著一幫得力之人前來監管,恐防有打鬥之事發生。”相命簡要的將來意說明。一旁的泣水卻是突然發問道:“何以地界如此好心,容納我煉獄數萬之眾,且妖魔和暗部都不避諱。莫非地界有窺天探地之能,早就預料到煉獄災劫。如若是這樣,他們為何不早些帶我族人離開此處。也免得無辜之眾,喪生火海之中。命兒可知道,這炎山噴發之後,有多少枉死之人麽?”


    “這.......”相命啞然道。


    “泣水掌族說的在理,我們雖然在這煉獄生根立足,於先祖至今,也有千年歲月。傳說當初混沌之地不分界限,也沒有什麽高低貴賤。可是混沌碎裂之後,仙神為上,人地為中,似乎我們這煉獄就如同命老弟之前所言,成了無度之土,淪為地界管轄之地。我們似乎在他們眼裏,早就低人一等,是麽?”百裏蛟從旁問道。顯然,百裏蛟雖為仙門子弟,卻從未見過自己那師尊,得了兩件仙器,也無法發揮其真正作用。魂鏡與鎮魂旗雖然一直貼身帶著,他卻覺得有沒有都一個樣。盡管他從無數個夢裏被告知,他不會枉死在這片赤紅之土,可是他河族的子弟,他關心的友人,並未得到過任何夢魘的許諾。長久來的抱怨,積壓在心裏,看似逍遙灑脫的他,也鬱悶頗多。


    “百大哥,你怎麽也.......”相命想著就算所有人都有異議,百裏蛟應該是與自己一道的。可此時百裏蛟卻率先發難,讓他有些始料不及。


    “仙也好,人也罷,鬼魂也不管他。你實話實說,煉獄存活生靈,是否並非真正的活人!”百裏蛟突然的發問,讓廳內喧囂頓時變得鴉雀無聲。這樣的懷疑,是前所未有的,也是在座的人從來不會思考的問題。他們活著,有著自己的生活,愛恨情仇,繁衍生息,一切都是栩栩如生。百裏蛟卻突然提出了這樣的謬論,如同一個晴天霹靂,讓在座之人驚呆了。


    “這......相命本不願說。不過佛門地藏告知相命。煉獄存活生靈,修為尚且不及地界彌留之鬼魂。且這煉獄生死,似乎是一種曆練,而非諸位真的人生。如若說地界是魂魄集散之地,或許,煉獄之地,皆是虛無之體。唯有我去過的人界,才是真實存在的人生,有血有肉,有著藍天白雲,旭日冷月的地方。我雖然不願接受這樣的說法,可是妖族的沒有實體,魔族的欲念之身,加之我煉獄人族的各種奇異。晚輩雖然不盡信,也卻是有些懷疑!”相命不知該如何迴應,這已經是他認為最委婉的迴答了。


    “那我們都是死人?”禦風聽到這個消息,突然心內有了一份莫名的安寧。對於老友相羅的過世,更早前占星子和隱夜的消失,都讓他心內鬱結增生。他總在惶恐著,生怕死到臨頭,自己不知如何應付。在他的腦子裏,他情願戰死,打到筋疲力盡,就那樣無所畏懼的死去。也不願如相羅和隱夜一樣,臥榻享受著時光的折磨。此時相命的解釋,卻讓他的心內有了一種釋懷,既然是已經死了的人,他又何須在乎生死。


    “並非那樣,隻是我也不知煉獄族人到底該歸於魂魄,還是歸於妖身魔體。我對於這天地之間生靈的構造以及歸類,也是全然無知。若不是地藏前輩提點,我恐怕也無法參悟一絲半毫。我隻能這麽說,三魂七魄完整的軀體,才是真的活人。而諸位,是否有三魂七魄的完整,我無法窺探,也無從得知,加之諸位在地界並未有登記入冊,也無從查證煉獄生靈分支流脈的由來。故而,我也無法給出更完滿的解釋。不過,度過炎山災劫後,我們退避到地界之內,或許能在地界得到一份詳盡的解答!”相命緩緩說道。


    “可是......”禦風覺得這樣的答案很不盡人意,還想追問。一旁的冰瞳卻是插話道:“生死天定,自有由來,我們不必太過執著。眼下逃離危難,保我族人安然才是頭等大事。若要在此論道,解天地之謎團,恐怕不合時宜。命兒你且說要點,其它的事情,不必多作解釋!”相命長舒了一口氣,趕緊的迴應道:“妖魔和暗部奪走了我身上的封妖地圖,地圖上標明了三妖四魔封印之地的所在。我尚且不知妖魔和暗部為何會連成一氣,三妖四魔若是被解封,蚩尤將卷土重來。不論我們疑惑什麽,都逃不脫一場血雨腥風。所以我才帶了這麽多地界高手前來,就是為了防止妖魔和暗部出什麽亂子。在來時的路上,已然與魔族交手過,他們透露大哥有意在阿羅山召開和談會以,不知此事,是否屬實!”


    “確有此事,不過此乃我與諸位掌族商討出來的緩兵之計。三方勢力集結太過迅速,以至於我方沒有任何防備,他們已然逼近十裏開外。若是冒然開打,我方實力,怕是難以力敵。故而才想拖延些時日,做出個詳細的計劃,以應對危機!”相塵在一旁緩緩答道。


    “如若大哥已然通知了妖魔和暗部,小弟認為,此舉可行。在那和談之上,大家敞開了利益紛爭,說個明白。此舉乃是共同渡劫,並非誰暗中作怪。我也好讓地界高手參與其中,對三方高手做個監視。暗部和妖族我不敢說,單是魔主雪羽,我想地界的實力,已然讓他有所畏懼。不如順水推舟,在阿羅山上盡快的召開和談!”相命急忙迴應道。“就算和談展開,這誰先避難,避難之後,到了地界,這地域之分怎麽個規劃。這些問題,可不單是說說就能解決的。且人心隔肚皮,嘴上談妥的,哪裏會看得出心內的算盤!”禦風在一旁質疑道。


    “此事就無需大家操心了,各掌族分工,留守的留守,與會的與會。我帶著地界高手隨行。必然能讓妖魔和暗部給出個實質的答複。而地界高手在一旁監督,他們不敢肆意妄為,信口雌黃。若是得罪了地界,他們也知道是什麽後果。此時的煉獄,可不是密不透風的牆,地界之人可以穿行而來,也保不定仙神之地不會有人前來攪合。故而,他們若要為自己留個後路,就必然要與我們和談,共謀生路,就算是苟且偷生也好,眼下,絕不是殺個你死我活的時候。再者,關於哪方勢力主導避難之事,我倒是想用打鬥來解決!”相命緩緩說道。“莫非小友想要以武服人?”一旁沉默良久的弗拉,突然問道。相命恭敬的答應道:“不錯,地界高手到此,並非單單是為了引導避難之事。也是為了防止妖邪禍亂的發生。我們光部不爭那主導之位,讓地界之人爭得便可。我想,煉獄各方都不會有異議。而且地界派遣之人,對於通達之境門閥極為熟悉,也可防止妖魔和暗部之人趁機溜走,去往七封口,解封三妖四魔。如此一舉兩得之事。何樂而不為!”


    “既然你早有盤算,我們也就不用在這裏絞盡腦汁,焦慮不安了。一切就按著你的意思辦了。我想在座的掌族們,都不會有什麽意見吧?”一旁的冰瞳突然發話問道。所有掌族皆是默許的點頭示意。相命對著在座之人一一鞠躬,恭敬道:“多謝諸位的配合,晚輩感激不盡。生死是謎,恩仇亦然。修行之道,各有不同。若是各位心中鬱結頗深,渡劫之後,晚輩定然會請求地界執掌替你們一一解答。眼下,還望各位同心齊力,助煉獄生靈一同渡劫!”廳內眾人在相命說完後,便一一起身離開,各自迴歸各族營地。“三弟,莫非父親.......”相塵在所有人離開後,慌忙靠前,問道。相土也是湊了過來,對於相羅之死,陰影猶在。可是相命一番解釋後,他們卻又看到了相羅存活著的征兆,可是相命未等相塵把話說完,便急忙迴應道:“如若他界與煉獄有生死共通之處,我一定會查清楚。你們關心的,小弟怎麽可能漠然無視!二位哥哥放心,處理完這煉獄災劫之事,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相塵和相土見他如此應答,也不好再追問,隻得先後離開,處理自己的事情去了。此時相命如釋重負般的沉歎了一聲,才緩緩走出知命廳。“神主深思熟慮,不愧為神域之主。以武服人,再好不過了。我等在外聽著你們討論,也在為如何調解各方矛盾而焦慮。聽得神主安排,實在是麵麵俱到。這下,我地界以局外人掌管這避難之事,自然也不會讓煉獄各方勢力心生隔閡。方才神主所言,不必再與我等詳說了,若是有別的吩咐,隻管知會便可!”才出門見到天羅等人,天羅便一陣讚歎之聲。讓相命有些不好意思,隻得客氣的迴應道:“過獎了,我也是無奈之舉。若是我有改造天地之能,將這炎山從煉獄去掉,豈不是更為妙哉!”


    相命這樣的自嘲,讓地界的眾人為之一愣,隨後全部大笑不止。鸞做著嬌羞之狀,綿聲細語道:“神族若是有這等能耐,奴家倒是想讓神主答應個事。這魂魄之體侍奉主人,卻難有為人之時的歡快之感。若是神主有朝一日重拾大能,可否將奴家肉身歸還,也好讓奴家了了這尋歡作樂之願!”“少惡心人了,就屬你這娘們話多。我看啊,神主重拾大能,將你這臉多種些麻子。省的你跟個妖族狐媚一樣,盡是迷惑男人!”黑無常在一旁唏噓道。


    “切!你個不解風情的死人,哪裏懂得女人心思。與你說話,老娘都覺得晦氣。還不如對頭彈琴來的安逸。至少牛不會對著我亂嚷嚷!”鸞與這黑無常似乎是宿怨,從到煉獄,已經吵了幾次了,現在感情好,又在這相天閣內開戰了。


    “好了,二位玩笑之言,不必當真。既然約定了在阿羅山上和談,我想求諸位前輩幫忙,與我一同前去查探一下阿羅山四周的狀況,免得有人使詐。至於那神木開啟門閥,門閥所在之地,我會讓兄長派人去細探一番。到時候有消息,我們一定會第一時間得知。”相命從旁岔開話題道。“神主差遣,我們無不唯命是從。此乃主上的吩咐,無需客氣。事不宜遲,早點動身的好。反正久未舒展筋骨,也正好趁著這遊走巡視,瞅瞅煉獄是個什麽樣子!”天羅在一旁恭敬的迴應道。相命不再說什麽,率先閃身而去,但見相天閣內,突然閃出十幾個身影,身法之快,讓人眼球難以捕捉。


    “地界來了這麽多人?”千在營地之內望著雪羽,顯然有些懷疑。雪羽卻是沉聲迴應道:“不論發生什麽事,一定不是小事。他們這幫高手,並未對我魔族客氣。若不是我及時出手,我屬下炎魔已經被斬殺在那林間。地界出動了十幾位高手,似乎都遵從相命那小子的調遣。我們之前對他痛下殺手,若是秋後算賬,妖魔二族,豈不是岌岌可危。阿羅山之會,我怎麽看都覺得讓人心裏不踏實!”


    “那你的意思是?”千不解的問道。


    “如若無法避免開戰,何不先下手為強。若是被人詳細布置安排了,我們實力已然無法匹敵光部族人。暗部青天那小子又靠不住,我們豈不是活生生被抹殺掉了。你意下如何?”雪羽商議道。


    “如若地界在炎山災劫臨頭之時到此,必然與地界執掌脫不了幹係。人族麽,自以為他們如人界之中的生靈一樣。他們怎會知道,三魂七魄未能齊聚的修行體,根本不可能稱之為人。與我妖魔二族,有何異樣。地界此時攪合進來,我看並非是要將這水攪渾,應該是來做調停人的。你想煉獄屏蔽以毀,地界之人既然可以入內,仙神之地豈不也可以自由出入煉獄。我妖魔二族先祖,大有升仙成神之輩。難道他們就甘願見到我們這些後輩子孫被欺淩滅族麽?雪羽兄恐怕是杞人憂天了。眼下情勢,依我看,以靜製動,方可克敵製勝!”


    “如你所言,若是阿羅山上來個全武行,我們也該先做好溝通。免得到時候打亂了,不知如何應付。凡事留一手,若是阿羅山不出事便好。一有異樣的苗頭,我們便讓妖魔大軍奇襲以信城,高手在山上與我們困鬥,想來這些螻蟻族類,無法匹敵我妖魔之輩。此法,千兄須得依我而行!”雪羽緩緩說道。“此事就如雪羽兄所言,先祖封印地圖在手。神木瘋長,必有異象。若是通達之境門閥恰好打開,你我二人可先舍了族人,伺機去解封先祖要緊。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一帶你,雪羽兄怕是也得依了我吧!”千緩緩說道。


    “就這麽說定了,我這就迴去安排!”雪羽說罷,閃身離去。千獨自一人在帳內惆悵,事情越來越麻煩,他有些焦慮不安。


    “阿羅山赴會,聽起來不錯,我就隨你一同去好了!”尋仙的聲音從帳內傳來,讓千更為頭疼。千轉身對他說道:“你藏匿此間,若不是我施展妖力,屏蔽住你氣息,一定被那魔主察覺。你此時還要隨我妖族去蹚渾水,你到底要幹什麽。我可不想妖族因你挑事而被群起而攻。眼下地界高手已經入了煉獄,所謂的仙神先祖,不過是客套安慰之言,難道你還當真了不成?”


    “你們的事,便是你們的事,與我何幹。隻是有些懷念三弟,大哥,我這做兄弟的,去看看舊交,難道也要經你的批準不成?”尋仙突然冷語相向。千知道跟他說話費勁,憤然離了營帳。尋仙坐在了他的位子上,惆悵滿腹,雙目之中,妖光湧動。顯然他對於自己墮入邪道,以及追求的東西,有些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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