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躲了,我知道你在裏麵。當通達之境的門閥再次顯現在這無度之土,當次神之能從這洞穴內湧動而出,我便知道是你了。不論你現在是何模樣,是何身份,你躲著,也無益於這必然毀滅的結局!”雲飛的聲音對於相命來說很陌生,如同胡言亂語的說道,更是讓暗處的相命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過是魂體在此,無法逾越這煉獄的靈氣屏蔽,也是我修行之中的恥辱。我始終還是不及你,我不可能不及你,我總會讓你臣服於我的暗道之下!唯有漆黑,才是這萬物生靈的永恆,唯有漆黑,才是世間最為耀眼的顏色!”雲飛一步步的踏入古洞之內,相命明顯感覺到從他身上傳來的強大氣息所散射的威壓。


    “哼,呆著不動,以為就找不到你了?”但見來人一襲白裝,書生模樣,言語之中,卻全然是恨意。相命本以為藏身古洞角落,趁著這夜色,隱匿氣息,本不該有人察覺。可這年輕人一入內,便是揮手打出兩道勁風,直逼相命藏身之處。相命迫不得已,被逼現身。就在相命現身的同時,雲飛的眼神死死的盯住了這個少年的身影。與自己相仿的年紀,差不多的身材和容貌。雲飛詭笑道:“始終還是變不了樣子,不論你怎樣的修行,你永遠都無法擺脫這副容貌,這是雙生兄弟的特性,連卑微的族類都無法篡改,你,就算是萬能的神主,也逃不脫這天律的捆綁,哈哈哈哈!”


    看眼前這人的樣子,似乎是個瘋子,發狂,語無倫次。相命隻是忌憚他的一身修為,和莫名其妙的出手,敵友難辨,自己也不好展露功夫。而雲飛以為眼前的相命揣著明白裝糊塗,故意沉默著。但見他接著說道:“你可以不說,你可以不問,也可以不在意。可是你所謂的親人,遲早都會在廝殺中死去,倒在那腥臭的血汙之中,然後被屍蟲慢慢腐蝕,甚至連成為這地上泥土的資格都會被剝奪。這樣的結果,我樂於見到,不知你會作何感想,哈哈哈哈!”


    “你是在對我說麽?”相命實在忍不住了,這人亂七八糟的說了一大通,他完全聽不懂。而雲飛在他一問之下,臉上掠過一絲驚異,隨即又狂笑道:“你永遠如此的淡定,如此的出塵脫俗,就算帶著這卑微族類的身軀,你還能這麽的高傲。你憑什麽,憑什麽?”


    “兄台怕是找錯人了吧,相命不過是相族一脈的後輩。與你也是素不相識,你在此一陣絮叨,我一個字都沒聽懂。你所說的什麽次神啊,族類,還有廝殺,我也是全然不懂。還望兄台把話說明白了,我還有要事在身,實在不便與你在此糾纏!”相命很是客氣的說道,臉上也沒有一絲不敬的意思。可是雲飛在他沒任何防備的情況,再次的出手,那麽突然。而且與相命那麽近的距離,此前的相命一直防備著,可是話語之際,雲飛突然襲擊,他也是始料未及。眼看無法躲避,隻得運勁護體,玄龜之盾擺開,將整個身形籠罩在翠綠精光之下。砰地一聲,勁風震的古洞四壁僅剩的殘埂斷壁都碎裂橫飛了,本來就空曠的秦寨山頂,如同被展開了一場爆破,碎石趁著這月色,從山頂直落而下,密如雨落。雲飛的出手是那麽迅猛,以及於相命這煉體初期,暗藏次神之能的人,也趕到一陣氣血的翻湧。玄龜之盾雖然未被擊破,相命也不敢確定此人是否全力出手了。但見雲飛一臉的詫異,似乎想到了什麽,突然問道:“你莫非不認得我?你連我的樣子都不認得?”相命仔細打量了一番,實在是沒看出任何的特別之處,他也懶的與這人囉嗦,不想結怨,隻得搖頭迴應,免得言多生事。


    雲飛卻是突然施展了什麽法術一樣,但見他手指輕彈,他近身三尺外的地方,便突然立起了一麵光亮的方銅鏡。相命透過那微微發亮的鏡麵,看到了自己遭逢奇遇後的麵容。相命自己都著實的嚇了一跳,這似乎是從孩童變為少年的第一次。自己此前從未關心過容貌如何,也從未在意過什麽。打量了一番自己在鏡中的身影,當他再次抬頭望向雲飛時。一種抑製不住的驚異,讓他不由的驚唿道:“你,你怎麽和我一副容貌?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你問我?你居然要來問我?你那高傲到從不求教的姿態哪裏去了,你那無所不知,隻受雇於上蒼的奴仆姿態哪裏去了?”雲飛見相命發問,卻是突然發怒,大聲吼叫著。這讓鄉民始料未及,第一次看自己的容貌,卻在此刻遇到了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對於身世的未知,一向是他心中的鬱結,此時更讓他多了一份念想,是否自己的生身父母,為自己留下了弟兄姐妹。


    “我卻是不知,我隻知道我是個被收養的相族子弟。蒙父親厚愛,才得以僥幸存活。縱然是相天閣的三公子,我也知我無法與二位兄長相提並論。盡管父親溺愛於我,我也會嚐試著去推脫一些東西。我們,是不是兄弟?”相命自己都不確定該不該問,但還是問了。


    “哈哈哈,我們,是不是兄弟?”雲飛詭異的重複了一遍相命的話語,笑的是那麽的張狂。但見他抬頭望向天際的漆黑之中,指著那輪明月,突然問道:“你知道那是什麽?”相命趕緊的迴應道:“自從赤紅天色變化之後,那便是人界所謂的明月,這煉獄也從那以後開始有了日月之分。”“是麽?暗源之光,也可稱為明月。黃泉之地,便可照耀萬物,是不是很美妙呢?”雲飛突然問道。相命意識到了什麽,頓時停止了話語,運功護體,望著雲飛,眼神之中,充滿了敵意。雲飛見狀,哈哈大笑道:“我並非蚩尤,也不是黃泉。不過,我習慣看著殺戮中掙紮生死之中的萬物,那樣的掙紮,讓我興奮,讓我自豪,讓我感覺到我是獨一無二的王。唯有我才能操控他們,他們卻在我的生死棋局中惶惶不可終日。你沒享受過這樣的美妙,我一直讓你跟隨我享受的,你卻是那麽孤高的拒絕了!”


    “你到底是何人,縱然與我樣貌相似,也難以確定你是否是幻化所來。到底是敵是友?”相命嚴聲問道。


    “敵又如何?友又怎樣?你能把傷我分毫麽?就憑現在你這副低劣的軀殼,你就像個困獸一樣,空有大能而無處施展,你敢與我全力一搏麽?”雲飛笑著說出挑釁的話語,囂張至極。而相命確實不敢冒然出手,無修和有道的話,在他的腦子裏來迴的打轉。他本想早些趕迴以信城去,不料才出了通達之境,便遇上了這麽個來曆不明的麻煩。


    “我會勝過你的,一切都會超越你。讓父神和母神都知道,他們的死,是不值得的。為了你的所謂夢,而造就了無數的麻煩。什麽狗屁進化,什麽狗屁道理,都是扯淡,都是妄想。一家人毀在了你的手上,你才是那個兇手,那個最嗜殺,最為歹毒的人!”雲飛抓狂的叫囂著,這些指責卻讓相命莫名其妙。相命不知該如何迴應,卻又無法脫身,隻得靜靜的當個聽音筒。雲飛見他沒任何迴應,接著叫喊道:“混沌本來那麽美,本來隨著光暗的交替而和諧靜怡,就是因為你的點子,才讓父神和母神耗盡了修為,最終替你造了一個萬物的遊樂場。萬物是什麽,卑劣的玩偶,算什麽?難道他們能抵得過父神和母神的榮耀,他們靠著父神和母神的靈氣所進化的,是美麽?你睜開眼看看,這些粗坯肮髒的族類,有多少走在你所信奉,你所宣揚的善道之上?”


    “不論你是誰,我並不認識你,也不知我與你有什麽過節。你口中的一切,我都沒半點印象。你若是來此與我動手的,相命雖是打不過,也不會束手就擒。縱然是身死,也不會讓你傷害我的族人至親。你既然說善道無人遵循,那麽你又何以認為你的道能行得通?”相命突然發話駁斥道。


    “一切都消失的時候,便是靜。靜了,所有的地域也就幹淨了。徹底的恢複了自然,那才是真的天道。此時的你,不過是案板上的肉,我隨手便可取你性命。縱然你有那柄劍護體,縱然你有你的四個玩偶之力庇護。我已經將父神和母神傾注在這些卑微族類身上的大能,一點點的迴收中。不久,他們便會全部消失。到時候,你我自然可以恢複身份,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讓這些消失的東西,全部死而複生,哈哈哈!”雲飛的張狂,讓相命無法理解,不過他口中所述的那些殺戮,相命倒是猜到了幾分。


    “幕後搞鬼的人,便是你了。煉獄動蕩,地界危機,人界禍事。是不是,全是你做的手腳?”相命突然問道。雲飛得意的點了點頭,迴應道:“是我又怎樣?你能奈我何?我就是要讓你一點點耗費心力所打造的鏈條分崩離析,我要的是一個真的安靜的世界,而不是這麽喧囂混雜,如此低俗不堪的。你若是有本事,就阻止我吧。不過,我奉勸你一句,當戰事拉響,你恐怕是分身乏術。而我,無需參戰,隻需站在星空之上,俯視你在這塵浪中的摸爬滾打。你盡情的發揮你的本事吧,不會太久了,你會忙的不可開交。哈哈哈!”


    “你到底是什麽人,你到底要將這三界弄成什麽樣子?”相命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憤慨,話語之中,添了幾分怒意。


    “你也會怒?你也會仇恨?你居然將這你眼中的低劣都鑲入了自己的軀體,真是悲哀啊。不過,我就是要你在這裏掙紮著,反複感受著。讓那些我承受的刺痛,全部奉還於你,一百倍,一千倍的加諸於你。讓你永遠活在罪孽之中。”雲飛的笑聲,突然多出了些許蒼涼。相命雖然絞盡腦汁想不出自己和眼前這人的聯係,卻是聽得出他話語的悲傷。


    “你.........”相命隻是片刻的沉思,思緒遊離,才迴過神,本想問點什麽。眼前的雲飛就那樣毫無征兆的消失了。相命感覺到驚異之餘,不得不佩服雲飛的修為高深。既然雲飛都走了,麻煩也就暫時消除了。他也承認了那些詭異之事,都是他從中作梗。相命覺得自己既然不知道這一世之前的記憶,便無法去追根究底。眼下最要緊的,是避免雲飛口中的那些災禍衍生。他停止了思考,一個閃身,便從峭壁之上一躍而下。元丹初期的修為,果然非同凡響。他明顯感覺到自己身法變得迅速,而無需消耗更多的內息了。


    與此同時,以信城內,相羅已經變得茶不思飯不想。四大掌族的其餘三位,被相塵連夜邀請到了相天閣內。知命廳中,一股沉悶之氣,每個人似乎都在深思著什麽。將近一個時辰的靜默,讓所有人都極為的不舒服,而跟隨而來的冰心,更是感覺到忐忑不安。自從相命隨著黑骨令和魑魅到秦寨古洞,隨之杳無音訊之後。她突然發覺自己的身體,一點點的變化著,不是少女的那般成長,而是莫名其妙的陰寒之氣的集結。此前,這樣的氣息,她隻從冥府之人身上感覺到過,可是出現在自己身上,她手足無措。為了避免旁人察覺,她已經禁足了不知多久。四大掌族也為此,請來了煉獄的幾位醫療好手,可是誰都無從查證。冰心整個人就如同一座漸漸在凝聚之中的冰山。


    “好了,羅老頭自己的意思,我們也就順了他的心思便可。心力交瘁,誰都會有的。他擔的擔子著實太重,並非是命兒突然失蹤之事,恐怕這妖魔的日益壯大,以及暗部的勢力擴張,加之煉獄可棲息之地減少,都讓他操碎了心。我們也該理解他的思念之情,此前屢次勸說無果,這次恐怕更是難有起色。但願他如願以償,得見命兒吧!”禦風平日的那番開闊,也被這相天閣的陰沉天色給壓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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