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貴!你給我出來!薛平貴!”代戰氣憤的用力拍著門板,恨不得把門拍碎!可恨她身體一直沒機會調養,現在落下病根已經養不好了,若不然她一定能將這門撞開。一想到薛平貴和另一個女人在這宅子裏安家,代戰的心裏像點燃了熊熊大火,完全失去了理智。


    薛平貴正在院子裏看書,他們從魏府拿出來的錢財足夠他們揮霍好一陣子了,所以暫時他們倆誰也沒想過要找個活兒幹。薛平貴聽到門外的叫喊聲,心中一震,驀然站了起來,“代戰……”


    薛琪從房裏跑出來,手中還拿著給他們未出世的孩子做的小衣服,“哥,怎麽了?”


    薛平貴看見她手中的小衣服,定了定神,上前扶住她勉強的笑道:“沒什麽,不用管。我們進去吧,別驚著孩子。”


    薛琪點點頭,疑惑的看了大門一眼,正要往迴走,卻又聽到代戰怒氣衝天的喊聲,“薛平貴!薛琪!你們兩個奸夫淫|婦,給我開門!否則我就去衙門告你們,兩兄妹也能搞到一起去,無恥、惡心!你們不怕丟人,我就把你們的事鬧得人盡皆知,我看你們以後怎麽抬起頭過日子!你們兩個不要臉的東西,薛平貴!我堂堂公主,為了你失去了一切,每天啃草根才活下來,你居然另娶他人,你對得起我嗎?薛平貴!薛平貴!!”


    薛琪又驚又怒,“哥,是代戰?她……她不是失蹤了嗎?”


    薛平貴立即點頭,安撫道:“好了琪兒,你先進屋,別被她嚇到了。我們以為她失蹤才成親的,她不會怪我們的,我這就出去同她說清楚。”


    薛平貴聽代戰越說越難聽,生怕再讓她說下去就名聲全毀了,急忙跛著腳快步走向大門。薛琪在他身後伸出手想拉他,到底慢了一步,她心神不定的攥緊了小衣服,低聲喃喃道:“怎麽說清楚?你妻兒沒死,那我呢,我怎麽辦?”


    薛平貴打開大門,代戰一巴掌打下去,這一下用盡了全力,跛腳的薛平貴沒防備,瞬間栽倒在地。代戰不依不饒的撲上去騎在他身上又打又撓,口中罵個不停,眼淚也不停的往下掉。


    附近的鄰裏和行人早就被吸引過來了,圍在外麵指指點點的,卻沒一人上前。他們剛才可是聽清了,被打的是薛平貴,打人的是西涼公主,而裏頭那個薛平貴新娶的娘子竟是他妹妹。這亂七八糟的關係,誰管誰惹一身腥,他們唾棄還來不及,怎麽可能上前?


    薛平貴受的傷比代戰還要重,此時被壓製住完全沒有還手的餘地。薛琪反應過來急忙衝上去拉代戰,氣道:“你個瘋婦還不起來?哥的腿和手受過重傷,禁不住你這樣打的,你快……啊!”


    薛琪還沒說完,代戰便將怒氣轉移到她身上,尤其是看到她手中的小衣服時,眼睛都氣紅了,一拳砸在她肚子上。聽到薛琪的慘叫聲,代戰才覺得痛快,她大口喘著氣爬起來撲向代戰,一拳一拳的專往她肚子後腰處打,薛琪的叫聲一聲比一聲慘烈。


    剛開始大家還以為她是裝的,畢竟誰都能看出來代戰累的快無力了,但後來不知誰尖叫一聲,“血啊!那女人流血了!”


    大家定睛一看,登時騷亂起來,女人被打的下身流血,八成就是小產了!年紀大些的女人立馬喊道:“別打了!作孽呦,這孩子都沒啦!”


    眾人紛紛出聲,讓代戰別打了,兩個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將代戰拉開了。雖說不願意沾染這亂七八糟的事,但出人命就不好了,他們還怕做噩夢呢。蘇雪雲休了薛平貴的事天下皆知,在眾人眼中,眼前這三個人沒一個好東西,即使他們看起來情況很糟也引不來大家的同情心。人們把三人分開之後便叫人去衙門把事情報了上去,怎麽說也牽涉西涼的公主和駙馬呢。


    衙門卻不愛管他們的事,隻派了兩個人過來了解情況,一看代戰把人打的小產,當即罰代戰三十大板。而薛平貴停妻另娶,戶籍也不是正當渠道辦的,衙門判了他和薛琪婚書無效。這時王銀釧又狀告薛琪背夫偷漢,盜走魏家財物。魏豹臨死之前那些天,薛琪都在照顧薛平貴,一眼都沒看過魏豹,如今竟是一告一個準,但凡王銀釧能說得出名字來的東西,衙門都讓她拿迴去了。


    和王銀釧這個老老實實在魏府守寡的魏大夫人來比,薛琪這個不著調的魏二夫人真是怎麽看怎麽不安分。而且王銀釧可是丞相的女兒,是第一軍師的親姐姐,不看僧麵看佛麵,負責的官員賣了她一個麵子,讓薛琪幾乎淨身出戶。


    王銀釧像打贏了勝仗一樣得意洋洋,帶著東西迴了魏府,感覺自己很能幹很有本事,可是麵對偌大的魏府,那種寂靜和寂寞讓她心裏發慌,她隻能不停的找別人茬,否則她怕自己會瘋掉。可如此一來,魏府多了許多逃奴,都是受不了她暴脾氣的人,留下的也整日戰戰兢兢,整個魏府的氣氛更加緊繃。


    薛平貴被代戰打了一通,代戰被衙門打了五十大板,薛琪小產沒了孩子,三人誰也沒落得好。在他們被丟出衙門的時候,葛大和張偉出現了,神情複雜的將三人救迴了寒窯,葛青曾經也暗戀過薛平貴,可聽了太多薛平貴的爛事,如今親眼見他和兩個女人糾纏,葛青徹底寒心了,隻覺自己從前瞎了眼。


    葛青麵無表情的幫薛琪打理幹淨,給她蓋了被子就打算走。薛琪眼中含淚的拉住她,哽咽道:“你也怪我?我們認識那麽多年了,你該知道我的。是大家都在傳代戰失蹤了,我才和哥在一起的,現在代戰一出現就打掉了我的孩兒,我才是最苦的那個啊。”


    葛青撥開她的手,冷笑一聲,“你苦?你錦衣玉食的生活全是魏豹給你的,不管他是好人壞人,你用他的錢養薛平貴,不顧魏豹的死活,你還有臉說你最苦?我告訴你,最苦的是寶釧姐!你不配!”


    葛青轉身就走,根本不理會薛琪的叫聲,她也沒想過要照顧他們,這次碰上了幫一把也就算了,若是朝夕相處她怕自己忍不住動手更忍不住罵人。葛青走到外麵叫葛大和張偉,他們正在和薛平貴麵對麵坐著,卻誰也沒說話。


    薛平貴見他們都站了起來,搖頭歎道:“昔日我們的是最好的兄弟,沒想到如今竟是一句話也嫌多。”


    葛青沉聲道:“薛平貴,你從軍離開那段時間,我們和寶釧姐一起吃飯,寶釧姐都是把完好的野菜給我們吃,她自己吃碎沫沫,餓的麵黃肌瘦,硬生生從天下第一美女熬成了個鄉野村婦。寶釧姐受了多少苦隻有我們知道,後來她更是低頭認錯隻為了借相府之力找到你,可你……過去的是不提也罷,總之以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薛平貴臉色變得很難看,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們,“你們真的如此想?為了一個外人,不認我這個兄弟?”


    幾人沉默了一下,張偉嗤笑一聲,“外人?外、人?”他搖搖頭,“連妻子都是外人,我們在你眼裏恐怕連人都算不上。罷了,多說無益,日後再相見隻當做不認識便罷,別讓我們看不起你。”


    張偉瞥了薛平貴一眼,第一個轉身走了,葛青立即跟上,葛大看了看薛平貴,歎了口氣,也是沉默著離開。薛平貴雙手緊緊握著拳,感覺自尊心被狠狠的打擊了,他沒有開口留他們,這種兄弟不要也罷!


    薛平貴轉身看向四周,這是幾年前他和王寶釧的新房,如今卻擠了他們好幾個人,看著熱鬧,實則鬧得他力不從心,第一次覺得他的好運大概用完了,或者從一開始他就是厄運連連。


    薛平貴迴想他這一生,長在貧苦的薛家,卻習得一身好武功,無意中救了王寶釧又救了代戰,她們都成了他的妻子。剛開始遇到王寶釧時,他以為時來運轉,是老天看到他的努力,才給他這樣一個天仙般的妻子。誰知幾日功夫,他就從天堂跌入地獄,嶽家不認他,還有妻子的愛慕者虎視眈眈的栽贓陷害,他因為王寶釧差點被毒死,若不是娶了王寶釧,憑他的本事怎麽可能爬不上去?


    幸好被代戰所救,他還順利當上了駙馬,從此兒女雙全,生活順遂,隻差一步就當上了西涼王。結果因為代戰和蘇雪雲兩個人爭風吃醋,害得他不止丟了王位還被抓到了大唐。本來突然發現身世,有可能當上皇子讓他很是激動,結果不知哪裏出了差錯,他竟被打成殘廢,自幼苦學的功夫全沒了。


    好不容易遇到薛琪,終於安穩下來,還有了胎兒,這一切又被突然出現的代戰毀了。接著遇到兄弟又被兄弟排斥,斷了關係。薛平貴迴想所有的事,發現每一次他自以為的幸運都會轉變成厄運,這到底是為什麽?如果他一開始就遠離這些是是非非,隻當個普通人,不去肖想千金小姐和戰場上的軍功,他是不是就能小富即安,快活的過一輩子?


    薛平貴越想越覺得恍惚,覺得他本不應該是過這種生活的。可窮苦真的是很難擺脫的,他聽著屋內的爭吵打罵聲還有孩子的哭聲,抱頭蹲在地上,恨不得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這裏就一間破屋子,一個狹窄的土炕,薛琪和代戰都傷了身子自然都在炕上躺著,剛開始代戰昏迷未醒尚且相安無事,這會兒代戰醒了,立馬叫王後將薛琪丟出去。王後本來也不會讓薛琪一直在炕上呆著,薛平貴還算她女婿,薛琪算什麽?衙門都說他們的婚書不作數了!剛剛是看葛大他們幾個年輕力壯的,怕他們要護著薛琪所以才沒做聲,如今見葛大他們都走了,她也沒了顧忌。


    王後一把將薛琪扯下炕,薛琪反抗,可是王後和代戰兩母女一起打她,她根本打不過,很快就被丟到了院子裏,這樣狠狠一摔,薛琪肚子一抽一抽的痛,蜷縮在地上臉色煞白,動都動不了。


    薛平貴站起身想說什麽,王後搶先道:“晚上我要照顧代戰,你看著兩個孩子,至於她,我沒殺了她已經算仁至義盡了。”


    薛平貴想到王後派人追殺王寶釧的事,歎了口氣,用一堆破爛的東西搭了個防雨防風的地方,讓薛琪暫住。他們“一家人”就擠在這麽個小屋子裏住下了。


    王允將他們的事告知蘇雪雲,蘇雪雲覺得挺有意思,沒想到她隻給他們開了個頭,他們自己就能把戲唱下去,這麽簡單的就讓她完成王寶釧的心願了。這些事蘇雪雲聽過也就算了,半點不在乎,轉眼就將那幾人全都拋在了腦後。這一輩子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很長很長,她也還有很多事要去做。


    蘇雪雲這輩子是打算獨身一個人過的,所以她讓自己忙得像個陀螺一般,不去想過去的所有事,這是她塵封記憶的唯一方法。隻有這樣,她才能忘卻失去的痛苦,再一次期待將來的生活。這一世她的責任是天下蒼生,即使不能做到最好,她也希望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更多的人幸福安康。


    蘇雪雲如今就是皇帝心裏的一根刺,皇帝在魏虎被處死時便知道他的計劃暴露了,待探子迴報說魏虎當著將士們的麵供出了他,皇帝登時就恨不得把魏虎挖出來鞭屍!皇帝明著下調令召蘇雪雲迴長安,可連下三次都是石沉大海,不止蘇雪雲沒反應,連傳消息的人都消失的無影無蹤。皇帝心裏越來越不安,在朝堂上常常借故申斥王允。


    但王允本身就不是省油的燈,不然也不會被皇帝那般忌憚了。如今皇帝莫名其妙的要殺蘇雪雲,他怎麽可能袖手旁觀?他現在看皇帝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皇帝找他麻煩頂多當眾訓斥他幾句,他不接話,皇帝也拿他沒辦法。但他找皇帝麻煩可就沒這麽簡單了,朝堂上有三分之一的臣子屬於他的派係,一直追隨他,他隻要讓這些人在朝堂上跟皇帝唱反調就夠皇帝喝一壺的!


    從此以後,但凡皇帝想做什麽決策,總有不少人反對,理由還說的頭頭是道,讓人挑不出錯來。皇帝無計可施,隻得派劉義親自去召迴蘇雪雲,還說之前他收到過西涼王的國書,最近西涼又換了國王,他準備與西涼議和了。滿朝文武意見不一,每次上朝都要爭個麵紅耳赤才肯罷休,而這消息傳到邊境更是引起眾怒。


    打了幾十年,動不動就議和,如今明顯西涼不是對手,憑什麽跟他們議和?邊境的將士和百姓這些年死傷不計其數,皇帝卻總是在那當好人。每次都是議和,然後西涼恢複元氣便再來進犯,泱泱大國的氣度不是這麽展現的!難道他們的同袍都白死了?!


    劉義一迴到軍中,立刻就發現不對勁了。即使是他帶過的兵,此時也是唯蘇雪雲馬首是瞻,整個軍營異常的團結,連周圍方圓百裏的百姓也對蘇雪雲極其擁戴。這不是個好現象,這已經對皇權造成威脅了。劉義見到蘇雪雲恍惚間有一種看到上位者的感覺,他立馬迴過神來,板著臉質問道:“皇上傳召你迴長安,你為何遲遲未動?還有那些傳信的人,是不是被你控製起來了?”


    蘇雪雲自己找了個椅子坐,淡淡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皇帝要殺我,莫非劉將軍是勸我迴去送死的?若是如此,那劉將軍不必說了,我可以戰死沙場,卻不能被效忠的皇帝冤屈至死。”


    劉義考慮到她如今的勢力,語重心長的勸道:“軍師,你既然說你效忠皇上,那又何苦這般任性妄為?皇上定是被奸人蒙蔽才誤會了你,如今皇上已經知曉了你的功勞,自然會論功行賞,你放心迴去,這邊我會看著,不會讓西涼卷土重來。”


    蘇雪雲不置可否,西涼當然不會卷土重來,麗娜在她的暗中幫助下已經成功奪得了西涼王的位置。她們私底下已經商定好,西涼會臣服於大唐,如此才能長治久安,免除戰爭的苦難。不過她這時候放棄經營起來的勢力才是傻子,迴了長安豈不是成了籠中雀?她對劉義笑了下,“劉將軍,何謂忠君?君是明主才值得忠,否則,嗬。劉將軍可還記得劉妃是如何死去的?聽聞劉妃是當朝寵妃,若皇上真有半分用心,怎會連個人都護不住?偌大的皇宮,隻有皇帝不想知道的事,沒有皇帝不能知道的事。豈是說謀害就謀害說燒死就燒死的?連皇長子都給逼的流落民間,這到底是誰的錯?”


    劉義猛地抬起頭盯著她,壓著怒氣道:“不要對皇上不敬!當年發生這些事時你還沒出生,你不清楚的事就不要妄下判斷。”


    “劉將軍說的是,我隻是為劉將軍不值。當年劉將軍一立功,劉妃在後宮的地位就升一升,可到頭來連個封號都沒有,還不如害死她的那位呢。而劉妃去世,皇上沒了人牽製你,便又懷念起失蹤的長子,我看這些年皇上沒少拉著您憶往昔吧?怎麽樣,最近真假皇子難以辨別,皇上可還跟劉將軍憶過往昔?”蘇雪雲的話說的很慢,還運用靈力讓劉義冷靜,保持頭腦清醒的分析。這麽多年皇上都沒找丟失的兒子,足以說明他對這個兒子沒那麽看重,畢竟隻是個從未相處過甚至都沒見過的子嗣,與其他人相比,隻不過多了一個將軍舅舅。


    劉義想到最近皇帝麵對他時的不耐煩,明顯就是將真假皇子的事遷怒到他身上了,正應了蘇雪雲的猜測,哪有多重的感情?他已經隱隱感覺出皇上對劉妃的埋怨了,好好的皇子流落民間,如今損了皇室顏麵,錯的人一定不是皇上,那隻能是劉妃。可憐他妹妹在地下也不得安寧。


    劉義重重的歎了口氣沒說話,蘇雪雲起身道:“劉將軍,我隻是想活命罷了。我在軍中的表現如何您都知道,我從來沒做過對皇上不利的事,結果他派人來殺我,我不願意迴去送死,我寧願死在戰場上!”


    蘇雪雲不等他說話便大步離去,這一句話不止表明了不會迴長安的意思,還堅定了不會議和的決心。劉義聽懂了,卻更加頭痛,最近皇帝的言行讓他也有些寒心,可效忠一輩子了,他從來都沒想過會不聽皇上的吩咐。其實讓他親手把蘇雪雲抓迴去送死,他也不忍心,他一輩子隻會打仗,這種政治上的勾心鬥角他從來不擅長,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這次皇帝明麵上派了劉義來“抓”蘇雪雲,而暗地裏還派了幾個死士過來。蘇雪雲在軍中的威望太大,王允在朝中的影響太深,他已經等不下去了!最近他屢次召蘇雪雲迴長安都被忽視,又時常被王允一派為難,越發後悔沒在幾年前鏟除王允。那時候王允和王寶釧斷絕關係,正是王允情緒不穩的時候,是個絕佳的機會!可惜那時候他顧慮多了些,一個遲疑就錯過了時機,如今王家父女一文一武說是掌控半個江山也不為過,決不能留!


    上位者對有能力的人都是忌憚的,這一點蘇雪雲很理解,但理解不代表她願意送死。皇帝想要弄死她,她可不管他是什麽身份,必然是要還迴去的!如果她無原則的忠君,最初在後宮也爬不到太後的位置了。所以一發現有死士來暗殺她,她便直截了當的給他們下了迷藥,趁他們神誌不清之際催眠了他們。


    之後幾個被催眠的死士便調換了目標,衝迴皇宮去刺殺皇帝。皇帝身邊還剩下幾個死士,兩相對戰,有同歸於盡的,也有兩敗俱傷的,但最最重要的是衝迴去的死士目標特別堅定,突破重圍不顧生死的刺殺皇帝,終於將皇帝刺成了重傷!


    皇帝看見刺客是自己派出去的人,又驚又怒,怎麽也想不出蘇雪雲是怎麽做到的。待見到幾位重臣時,堅定的說:“王寶釧是妖孽!是王寶釧刺殺朕!”


    王允踏出一步橫眉豎目的說道:“皇上可有證據?我兒是皇上親封的縣主,是大唐第一軍師,戰功赫赫,有和理由刺殺皇上?再說我兒如今還在鎮守邊關,哪能跨越萬裏跑來宮裏行刺?皇上莫不是聽信了哪個混蛋的讒言?”


    皇帝感覺生機在不斷的流逝,氣怒交加,拍著床喝道:“王允!你敢以下犯上?”


    王允立即垂下頭恭敬的道:“微臣不敢,隻是我兒為大唐立下汗馬功勞,如今皇上一句話便說她是刺客,微臣實在不敢認下這罪行,忘皇上三思!”


    “請皇上三思!”


    五位重臣中有三位異口同聲的附和,讓皇帝瞬間黑了臉。他手指顫抖的指著王允,氣得說不出話來。王允眼皮子都沒動一下,雖然他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刺殺皇帝這麽大的罪想扣在他女兒頭上,那是想也別想!


    幾個死士被抓住便立刻自盡,動作太快,他們沒問出任何信息。如此一來,沒有證據也沒有證人,隻有皇帝一句話怎麽也說不過去,那可不是什麽普通的人。一個處理不好,說不定軍營那邊都會□□的!


    皇帝堅持蘇雪雲是主謀,王允堅持不是,皇帝此時也顧不上大局了,直接下聖旨命人緝拿蘇雪雲歸案。他幾個兒子都鬥不過王允,若他不在活著的時候將王家勢力瓦解,恐怕他傳位給誰都坐不穩這江山。王允直接罷朝以示抗議,朝堂上下頓時一片混亂。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皇帝突然要緝拿第一女軍師歸案,天下嘩然,議論紛紛。薛平貴在街上看到了告示,見蘇雪雲被通緝,心中一陣快意。他如今變成這樣全是蘇雪雲害的,若蘇雪雲被抓迴來砍頭,他一定要去看個熱鬧!


    薛平貴不自覺的露出笑容,轉身的時候一不注意就和人撞在一起了,那人很兇的拎起他的領子罵道:“你眼睛瞎啊?連老子也敢撞,活得不耐煩了!”


    薛平貴忍氣吞聲的低下頭,“對不起,對不起……”他忽然間看見男人腰間掛著的玉佩,正是他丟失的那塊!他立即點頭哈腰的道歉,仗著距離近有衣袖遮擋,一陣動作之後順利將玉佩拿到了手裏。


    男人大概覺得他太沒骨氣沒什麽意思,推開他便走了。薛平貴片刻不敢停留,一直跑到沒人的地方才拿起玉佩仔細端詳。片刻後他發現這不是他那一枚,卻可以以假亂真。他又想到了皇帝還沒公布誰是真皇子,他應該還有機會的,他堅信自己的身世不一般,若有皇子這迴事,那皇子一定是他!


    薛平貴和許多人相比都算聰明,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伴做小太監端著洗臉水潛入皇帝寢宮。雖然好幾次都差點被抓住,但最後還是有驚無險的見到了皇帝。薛平貴發現皇帝重傷十分震驚,隨即覺得這絕對是自己的機會,忙將玉佩和肩上的字給皇帝看,又語速很快的罵了蘇雪雲一頓,他認為皇帝通緝蘇雪雲是很厭惡蘇雪雲的,他同仇敵愾也許能讓皇帝看他順眼一些。


    皇帝大概也是這段日子被人忤逆太多次了,連他的兒子和妃子都勸他不要針對蘇雪雲,冷不丁冒出個薛平貴字字句句都是對蘇雪雲的指責,竟是格外的順耳,也因此他沒有將薛平貴趕出去,權當個解悶的。


    薛平貴不斷的說話想要證實自己是皇子,皇帝早已經對找迴兒子失去熱情了,聽他說的再怎麽真實也一樣沒感覺。不過慢慢的他倒想出個主意來,決定用薛平貴做個幌子,這樣他真正選出的皇子便可以安穩的等到登基的時候。說不定還能趁王允對付薛平貴的時候,悄悄在暗中放冷箭徹底鏟除王允。


    而且薛平貴和王家有仇,有很大的仇,他也不怕薛平貴會倒戈。皇帝越想越覺得這個法子可行,忙跟選好要繼位的三皇子商量了一下。三皇子當然不會有意見,他現在連太子都不算,哪敢對皇位怎麽傳有意見啊?至於薛平貴,在他看來不足為懼,就算這個擋箭牌不安分,他也有把握收拾了。


    皇帝與三皇子商量好後,很快就放出了信兒,說皇長子找到了,就是薛平貴。之前是因為王寶釧用假玉佩的印記刻意蒙騙他們,才會誤會薛平貴是假冒的。


    皇帝為了保全三皇子的利益,沒有下聖旨,隻是放出消息說要補償薛平貴,要立薛平貴為太子。薛平貴的鬧劇一出接一出,唯獨這個鬧得太大了,太子啊,那不就是下一任皇帝嗎?所有人都無法接受,這樣一個人當了大唐皇帝,大唐會不會哪天就變成西涼的了?


    蘇雪雲給王允傳消息難了許多,但還是傳了過去,她讓王允密切留意皇帝的身體,無論如何不能讓下一任皇帝繼位。


    王允得知蘇雪雲要造反之後大吃一驚,隨後又覺得理所當然,都快被趕盡殺絕了,再不反抗他們一家人都沒好下場!而且他女兒那般有本事,大唐能出一位女皇,為什麽不能出第二位?王允在書房坐了一夜,第二天就開始閉門謝客,悄悄的聯係絕對靠得住的心腹支持蘇雪雲,同時謹慎的注意著宮中的動靜。


    在太子之說傳的滿天飛的時候,蘇雪雲打起清君側的名號,言說皇帝一定是聽信讒言被奸人所惑,否則不可能誅殺功臣卻要立一個無德無能的人渣做太子。將士們這麽長時間已經對皇帝不滿了,見蘇雪雲終於奮起反抗,全都毫無保留的支持她。劉義還沒等做什麽就被蘇雪雲關了起來,好吃好喝但是什麽也管不了。將士們見蘇雪雲優待劉義,對她更是信服。如此驚才絕豔又是非分明之人才是明主!


    眾人紛紛想起武則天,有那樣一位統治大唐盛世的女皇在先,蘇雪雲的出現竟沒顯得多突兀。而因為她一開始女扮男裝,不知不覺就經營起了不小的勢力,所以受到的阻礙非常小,將士們都已經接受她了。不管什麽時候,掌控軍隊都是不容小覷的勢力,蘇雪雲率軍一路攻入長安,遇到阻攔者多以打退製服為主,沒有大開殺戒,也沒有驚擾百姓,得到了不少稱讚。王允一家人都藏了起來,整合勢力隻待同她匯合。


    皇帝從蘇雪雲造反後就開始日夜憂心,身體每況愈下。偏偏薛平貴不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擋箭牌,還總是往皇帝跟前湊想表達一下孝心。皇帝如今哪還有心情搭理他?本隻是豎個擋箭牌,結果蘇雪雲竟拿這個做借口,他現在想解釋清楚都不行了。偷雞不成蝕把米,皇帝很快就到了彌留之際。


    薛平貴有一次想去獻殷勤,結果意外的偷聽到了皇帝和三皇子的對話,這才驚覺皇帝這麽容易認下他全都是假的。因為沒有聖旨也沒有跟眾臣特地說過,以後隻要三皇子拿出傳位聖旨,他便什麽也不是,恐怕三皇子登基之日便是他命喪黃泉之時!


    薛平貴幾次三番在充滿希望的時候被潑一頭冷水,他不信自己的命不好,他隻恨這些人陰險狡詐,恨蒼天不公!


    薛平貴悄悄離去,討好皇帝更加用心,皇帝對他這種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也根本不放在心上。薛平貴便想方設法的給皇帝吃一些破壞藥性的東西,他曾經差點被毒死,又在西涼王宮呆了那麽久,對這些了解得很,隻是些尋常東西,卻讓皇帝的藥失去了效用。重傷沒有藥,皇帝昏迷的時間一日比一日長。


    而王允則按蘇雪雲傳迴來的方法弄出了一種墨塊放在皇帝寢宮,這種墨塊看著與其他墨塊一樣。實則融水寫出的東西會在幾個時辰後消失的無影無蹤,隻留一張白紙。


    蘇雪雲攻入長安城,與王允裏應外合,順利突破宮門逼宮。皇帝在聽聞宮門被破之後終於挺不住了,迴光返照之際,他硬撐著穿上龍袍坐在了龍椅上。


    蘇雪雲一身鎧甲威風凜凜,一步步踏入宮殿,皇帝在看到她的一瞬間,所有的氣勢都被壓製住了。他這才不甘心的承認,他輸了,輸得徹徹底底。來不及說一句話,皇帝就咽了氣,三皇子和薛平貴等人頓時哭聲一片,甚至怒斥蘇雪雲不忠不義。


    蘇雪雲沒開口,她的副將站出來細數皇帝謀殺功臣的種種不合理之處,堅稱這一切都是受他們蠱惑的,今日便要清君側,還大唐一個清明!


    三皇子做出一副悲痛的樣子,拿出聖旨說道:“一派胡言!父皇傳位聖旨在此,誰敢放肆?!”


    薛平貴嫉恨的看著那卷聖旨,他覺得自己如今心理已經扭曲了,可正是生死存亡之際,他必須趕快想個方法逃出去。薛平貴後退了一步,正要動作,卻見三皇子展開聖旨後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他偏過頭一看,又是震驚又是幸災樂禍。


    三皇子將聖旨翻來覆去的檢查,尖聲叫道:“怎麽會是空白的?怎麽迴事?”他一把抓住薛平貴的衣領,兇狠的質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調換了我的聖旨?”


    薛平貴嗆咳兩聲,艱難的說道:“怎麽會是我?我根本不知道你有聖旨!”他用力推開三皇子,後退數步突然說道,“你怎麽可能有聖旨?父皇明明說過要立我為太子傳位於我的,這是父皇傳給我的禦用信物,可以為證。”


    所有人都看向他手中的玉佩,那是皇帝常年佩戴的,說是信物也不為過。不過如今薛平貴跛了腳,還有一隻手不能用力,誰腦殘了會傳位給他?不用想都知道是假的!幾位重臣立即說出皇帝曾下令打廢薛平貴的事,那時皇帝可是憤怒的說過許多看不上薛平貴的話,沒一人相信傳位是真的,三皇子更是咬定薛平貴是偷的。


    逼宮從來都是鬧劇,誰贏了誰就是皇帝,輸了的自然就是階下囚。蘇雪雲看他們吵了一會兒,抬手一揮,將士們立即一擁而上,將皇宮的侍衛製服,抓了三皇子和薛平貴等人。三皇子他們大勢已去,蘇雪雲也不同他們廢話,直接將他們丟進牢裏了,接著命人著手辦皇帝的喪事。她手中有軍權,她爹是掌權的丞相,已經沒人能再阻止她。


    當蘇雪雲穿上明黃色的龍袍坐上龍椅時,王允看著她恍惚覺得已經不認得了。但每一個父母都是望子成龍,從前最令他操心的小女兒登基為帝,他是最高興的人。


    蘇雪雲奉王允和王趙氏為太上皇和太後,王允沒再上朝,安心養老。如今他再也不用擔心有人忌憚他想對付他,真正放鬆下來,還覺得年輕了許多。


    王金釧被封大長公主,蘇龍自然就是駙馬,還是難得的一位能掌重權的駙馬。如今迴了長安,蘇雪雲細心為王金釧調理了一下身子,沒多久便傳出了喜訊,多年未孕的王家女終於懷孕了,喜得蘇龍連上朝都控製不住的麵帶微笑。


    王銀釧被封了個縣主,其他沒有半點賞賜也沒有召見,這是看在二老的麵子上。而王銀釧也不想見蘇雪雲,她完全忍受不了蘇雪雲如今高高在上的地位,因此從來不進宮,便也沒去探望過二老,如此就算二老想原諒她也被寒了心。


    薛平貴和三皇子等人被流放去給之前的皇帝守陵了,聽說半路上薛平貴想要逃跑卻腳一跛跌下了山崖,屍骨無存。在寒窯中等他翻身的代戰徹底絕望了,她忍受不了這樣的生活,才不到一年她就想尋死了,她完全想不通王寶釧當初是怎麽等那麽多年的。而薛琪在得知薛平貴死了之後,被代戰罵她克夫,說她嫁了兩個男人兩個都死了,全都是她的錯。


    薛琪小產已經養好了,怎麽也比代戰那破敗的身子強,廝打起來竟毀了代戰的容貌落荒而逃,代戰照過鏡子後直接瘋了。絕望的人生和醜陋的容貌讓她再也支撐不下去,整個人瘋瘋癲癲的到處跑,誰也不認識,很快就不知所蹤。王後一個人照顧兩個孩子根本力不從心,她又年紀大了,沒多久就得了風寒一病不起,一日昏迷後再也沒醒過來。


    兩個孩子才剛剛五歲,就算經曆的事多了些,早慧了些,那也還是不懂事的年紀。一見外婆沒了唿吸,爹娘又不見人影,兩人嚇得隻知道守在屋子裏哭,餓了也找不到飯吃。幸好寒窯這邊如今住的都是些心善的人,立馬去告訴了葛大、張偉他們,他們到底是和薛平貴有交情的,如今薛平貴家破人亡,隻剩下孤零零的兩個孩子,他們總不能看著不管。所以最後是他們這幾個薛平貴昔日的好兄弟收養了他的一雙兒女,將他們好好的教養長大,尤其教導他們不能急功近利、貪圖富貴,後來還換了一個地方生活讓其他人不知道兩個孩子的身世,倒也勉強算一個好結果。


    蘇雪雲登上帝位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收服了西涼國,從此西涼國俯首稱臣,西涼王麗娜被封為當朝女王爺,淩霄則為王夫,依然管理著西涼那片地方。但蘇雪雲一聲令下,命所有流離失所的百姓全都遷往西涼定居,而這邊也會同西涼加強貿易往來,一起富強。同百姓們過去的還有幾十位學者,學者的洗腦功力不是假的,這麽多的漢人和之乎者也的學者過去,可以預見在二十年後已經不會分什麽漢人和西涼人了。


    麗娜對此沒任何意見,她其實依然掌權,西涼離長安那麽遠,她這個王爺當的和西涼王沒什麽區別。此後一生一世一雙人,淩霄一輩子也沒有納妾,有權有勢又有體貼的夫君,這對一個地地道道的古人來說,足夠了,麗娜覺得她生活的很幸福。


    蘇雪雲已經當過幾次皇帝了,命人研究的東西都是能用到實處的,在她登基的幾年之後,再沒有餓死凍死的人,賦稅極少,朝廷收入都靠商貿。雖不能讓每個人都富貴,但也是國泰民安,人人稱道。一輩子很長很長,蘇雪雲在皇位上每天都要處理無數的問題,那些現代的生活似乎都已經久遠的像在夢中一樣,她一輩子做了許多善事,惠及天下,隻希望能為曾經愛過她的人祈福,讓他們轉世投胎幸福安康。


    最後她傳位給了王金釧的孩子,從此王寶釧這個名字被所有人記住,卻不再是悲慘的可憐人,而是作為一代名帝流傳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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