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很不想給蘇雪雲好臉色,可他想到之前衛子夫的勸說,如今太皇太後還在,如果蘇雪雲鬧到太皇太後那裏,最後太皇太後一定會給他使絆子,得不償失。劉徹隻覺心中發堵,麵上沒什麽表情,聲音卻刻意緩和下來,“太醫,皇後身子如何?”
太醫仔細診過脈,躬身迴道:“稟皇上、稟娘娘,娘娘身子並無大礙,卻如娘娘所言是畏暑失了胃口,隻需調養一下,三日內便可無恙。”
蘇雪雲微微抬眼,看到門口處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春蘭一臉錯愕。她輕輕勾了下唇角,自顧自的端起軟糯的粥喝了一口,說道:“皇上聽到了,我什麽事也沒有,不勞皇上擔心了。比起我來,像衛夫人那樣嬌嬌弱弱的才更需要皇上費心吧?”
劉徹皺了下眉,心裏替衛子夫不值,卻不能與蘇雪雲吵架,壓著怒氣道:“朕聽聞你不舒服便立刻過來看你,你不領情就罷了,何苦牽扯旁人?”
蘇雪雲狀似驚訝的迴頭看了他一眼,有些諷刺的道:“哦?原來皇上是擔心我的?上次我得了風寒高燒不退,皇上卻一直陪著衛子夫作畫,我還當皇上早已不在意我這個皇後了呢。”
劉徹臉色變了變,騰的站起身冷哼一聲,“皇後,朕看你這般伶牙俐齒倒真不像生病的樣子,看來是朕多此一舉了,既如此,你自己用膳吧!”劉徹咬牙切齒的說完,不悅的拂袖而去。
旁邊侍立的太醫和宮人早已冒出冷汗,見狀忙跟著退出房去,生怕蘇雪雲動氣會遷怒他們,從前皇後每次在皇上那裏受了氣可都要發好大一頓脾氣的。
不過他們這次全都料錯了,現在的皇後芯子都換了一個,根本不覺得哪裏受氣。她剛穿越過來,一點都不願意和敵人虛與委蛇,正好原主和劉徹這段日子就在鬧別扭,以原主的性子她剛剛的表現還算輕的,用冷嘲熱諷打發掉劉徹合情合理。何況她剛剛和心腹說自己得知了劉徹下藥的事,若這會兒能若無其事的和劉徹相處那變化也太大了點,像這樣難掩憤恨幹脆把劉徹打發掉才是最合適的選擇,也免了和劉徹一起用膳倒胃口。
蘇雪雲身上的藥性去了,吃東西也有了些食欲,一桌子精致的菜肴她每種都品嚐了一下,吃的飽飽的,把白日裏練功消耗的體力都給補迴來了。
【叮!宿主已完成任務——擺脫衛子夫的誣陷,解決假孕問題。獲得獎勵——增加健康度10%、積分10分。宿主可在係統虛擬界麵查看各項數據。】
蘇雪雲吃飽了,擦了擦嘴角,揮手命冬璃將飯菜賞給了宮人們。其實她不喜歡一個人吃一桌子菜,太浪費了,而且會顯得自己很孤單。但是原主就因為討厭孤單反而愈加在意排場,這樣用膳已經幾年了,她剛穿越過來,沒什麽理由還是不改變習慣的好。蘇雪雲看著被宮人們端下去的精致菜肴,有些可惜不能通通放進空間裏。這麽多次的若存進空間夠她好幾天了,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多存些東西。
想到空間,蘇雪雲便用意念問係統,【我的空間什麽時候才能啟用?用習慣了忽然間拿不了東西感覺挺不適應的。】
【叮!任何關於係統的情況都可以在虛擬界麵查到,方便宿主更加了解係統,這樣可以使宿主和係統之間更好的配合。係統是屬於之前世界的係統,在那個世界升級隻需要龍鳳之氣,且係統不涉及任何修真的內容及穿梭文庫的能力,之後係統與宿主綁定級別達到最高級,跟隨宿主穿越,直接穿梭文庫到了另一個世界中,因此係統發生了巨大變化,已經與空間合二為一,包含了所有宿主需要的東西。具體內容,宿主可以查看數據庫明細資料。】
提到數據,蘇雪雲就想到關鍵了,她和係統、空間其實都是數據,當初那個空間也是她跟客服99號要的,客服99號處理一下數據,她就多了一個空間,那麽所謂的係統巨大變化恐怕也是客服99號幫忙修改的數據吧。
蘇雪雲沐浴後擦幹了頭發就命冬璃和夏蕊退下,歪靠在床幔中研究係統的虛擬界麵。之前她急著完成任務也沒好好看,這會兒一看還真有不少東西,其中一個子頁麵就是屬於空間的,頁麵現在是灰色的,有一個自動恢複進度條,現在進度在60%,看樣子恢複還挺快的。
【係統和空間合二為一,這麽說你現在應該是屬於我的東西了吧?真的能電擊我嗎?】
係統詭異的沉默了一下,原本蘇雪雲隻是隨口一問,這下子是真的詫異了,然後她就被係統的道歉給驚呆了。
【叮!宿主,非常抱歉,之前是係統表達錯誤,因為之前綁定其他宿主時前幾次發布任務都會以電擊類疼痛懲罰為主,所以在給宿主發布任務時就習慣性的選擇了雷霆電擊,實際上係統現在確實是宿主的所有物,不會做任何傷害宿主的事,也就是不會懲罰宿主。】
蘇雪雲驚呆的不是係統對她道歉低頭,她驚呆的是係統的聲音竟不再那麽機械,反而帶著誠懇和淡淡的歉意!她綁定係統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係統設定的是沒有情緒沒有感情的係統,結果現在係統這是擁有喜怒哀樂了?
蘇雪雲想到係統已經發生了巨大改變,覺得不能再以從前的眼光看它了,必須得重新了解一下係統的情況。她一邊瀏覽著界麵上的各項數據,一邊跟係統閑聊,【係統和空間現在合起來了,也就是說係統相當於空間中的智腦了?】
【叮!宿主可以這樣理解,以後宿主用意念控製係統,係統就可以幫宿主完成空間中的任何事,比如種植、收割、整理物品等等。】
蘇雪雲點點頭,【像個小助手一樣對吧?那你給我發布任務是……】
【叮!係統搜集世界各項數據,通過最精密的分析,用發布任務的方式可以幫宿主用最省力省時的方式達到目的。宿主在完成任務之後可以獲得意外的獎勵,都是目前空間中沒有的東西。】
看完界麵又和係統聊了半天,蘇雪雲終於弄明白了,以後空間相當於她的一個私人天地,而係統則相當於她的貼身管家,還是全方位精通的那種管家。有係統在,她就不需要費心做許多計劃,可以省力很多,沒想到客服99號這次給她的福利還不錯。
她當明星的時候就有經紀人和兩個助理為她打理身邊的一切,穿越到各個世界,也都有忠誠的心腹幫她打理瑣事。那些人都帶不走,她每穿越一次麵對的助手都是新的,都是她人生中的過客,而客服99號現在給她安排的係統就是她真正的助理了,可以跟著她去所有地方。
以前雖然有空間在,但空間是死物,隻是個存東西的地方。係統就不一樣了,係統可以聊天,可以幫她做很多事,更重要的是現在的係統有了喜怒哀樂,可以真正像夥伴朋友一樣陪著她了,還是唯一知曉她真正身份知曉她所有經曆的夥伴,她以後再也不用覺得孤獨了。
生命如此漫長,有個智能的係統陪伴,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
蘇雪雲在係統的虛擬界麵找到了人物屬性頁麵,其中果然有合同的選項,就是她最初和123言情簽訂的那份合同,她看到了最後麵的附加協議,上麵就有係統和空間的說明,還備注了如果她不喜歡可以將一切恢複成從前的樣子。蘇雪雲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於是在那份協議上簽了字,協議發出淡淡的光暈之後便真正生效了。
【叮!恭喜宿主和係統完成永恆綁定。】
蘇雪雲失笑的關掉了虛擬界麵,總覺得係統這話聽起來好像要去征服星辰大海!不過像她這樣一個又一個世界的穿越下去,似乎和征服星辰大海也沒什麽區別了。
係統很快又發出了聲音,【叮!係統發布任務:獲得竇漪房的真心支持。任務完成時限為一個月,任務獎勵為後宮威望度提升30%和積分50分。】
蘇雪雲躺到床上,想著竇漪房那麽精明的人物,想得到真心支持就隻能以真心換真心了,任何欺騙都是沒用的甚至是對親情的侮辱,對於原主來說,竇漪房的寵愛真的是很難得的。迴想剛剛在虛擬界麵看到的資料,她穿越這個時間點太皇太後還沒有去世,竇漪房手中的權力頗大,即使老了劉徹也不得不忌憚。但是竇漪房最近身子已經不大好了,可能一年內就有心無力了。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這個真心疼愛阿嬌的老人能長壽一些。
現在的太後王娡,表麵做小伏低的侍奉竇漪房,對館陶公主劉嫖也頗為敬重,實則心狠手辣,陰謀詭計層出不窮,野心著實不小,隻等著竇漪房一死就廢掉皇後鏟除劉嫖呢。到那時所有成看不起她的人就全被她踩在腳下了,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
至於蘇雪雲現在的母親劉嫖,能力和勢力還是有的,要不然當年也不會因為一時氣憤就把太子拉下馬扶劉徹上位了。可是劉嫖這些年有竇漪房護著,順風順水了幾十年變得有些自大了,尤其是劉徹全是靠她上位的,蘇雪雲又是皇後,她隻以為劉徹在位時會給她最高的榮耀,卻沒想到劉徹對她們母女反感至極,早就想著將她們打壓下去了。
蘇雪雲覺得這個世界有一點還挺好的,就是女人地位沒那麽低,尤其是前麵呂後、竇太後都是掌權人物,隻要女人的權力不被劉徹強力打壓,這世界的發展說不定不會出現男尊女卑的悲劇情況。那麽多年封建社會,女人地位越來越低,如果有機會變一變,蘇雪雲還是很願意出一份力的。
她將目前的環境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很快就睡了過去,準備開始步步為營的新生活。第二天一大早,冬璃和夏蕊服侍她穿戴整齊,她坐在鏡子前的時候意外的發現這樣打扮很美,她以前還真沒穿過漢服,從來不知道漢服比起其他朝代的服裝好看這麽多。
蘇雪雲對著鏡子笑了下,給自己選了根最合適的發簪插上,起身道:“走,去長樂宮看外婆。”
蘇雪雲到的時候,竇漪房這裏剛剛擺膳,聽說她來了,竇漪房忙叫她上前,“嬌嬌啊,今日怎麽這麽早過來這裏?”
蘇雪雲快步走過去坐到她身邊挽住了她的手,笑道:“外婆,我都好幾天沒來看你了,你想沒想我啊?”
竇漪房被她逗笑了,拍著她的手樂嗬嗬的道:“想,外婆當然想我們嬌嬌了。”竇漪房很仔細的看她,有些擔心的問,“外婆聽說嬌嬌身子不舒服,怎麽不多休息休息?”
蘇雪雲哼笑一聲,“外婆,您說這事兒多怪呀?我就是有點胃口不好,自己在房裏睡了一覺罷了,什麽都沒跟人說,結果這滿宮裏都知道我不舒服了,皇上還特地叫太醫去給我診脈呢,也不知道誰那麽關心我。”
竇漪房眯了下眼,笑容淡了淡,“原來是這樣,看來你身邊也不怎麽幹淨,主子未授意的事都能傳的人盡皆知,該清理清理了。”竇漪房年輕時就是呂後的細作,最清楚這種事,對於有人在暗中算計外孫女也很是反感,心裏已經在盤算誰最可疑了,很快就想到了衛子夫身上,畢竟昨日劉徹是從衛子夫那裏出來才去看完蘇雪雲的。
蘇雪雲不在意的一笑,動手給竇漪房盛了一小碗湯,“外婆,這點小事您就別勞神了,您可是做大事的人,處理幾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我還是會的。”
竇漪房笑著喝湯,感覺外孫女比平時懂事了一些,往常若抓住衛子夫的小辮子恐怕早就和劉徹吵起來了。想到外孫女和劉徹愈發緊繃的關係,她輕輕歎了口氣,早已把一切看透徹,可事已至此,劉徹不可能善待阿嬌,阿嬌又對劉徹癡心一片,她這個長輩也做不了什麽了。
竇漪房語重心長的勸道:“嬌嬌啊,往後的日子還長著,你既然進了這深宮,就要堅強起來,往後不要再任性了,外婆也不知還能護著你多久,你再任性下去,什麽都晚了……”
蘇雪雲隻和她相處這一會兒就能從她身上感受到濃濃的愛護之意,這個外婆是比原主親娘還要愛護原主的。可能是在後宮沉浮了一輩子,機關算盡,勞心勞力,到了老年才更喜歡原主這樣感情真摯的孩子吧?蘇雪雲曾經在後宮年老時也更喜歡純真的孩子,隻不過蘇雪雲穿越的次數太多了,所以深知皇家的孩子就該在逆境中成長,從來不會溺愛孩子,竇漪房顯然到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
蘇雪雲輕輕將頭靠在竇漪房肩上,笑著說:“不晚,外婆肯教我我就學,什麽時候都不晚。說不定我以後能像外婆一樣厲害呢,我從小到大最崇敬外婆了。”
竇漪房有些意外她會這樣懂事,當即抬手屏退眾人,出聲問道:“嬌嬌,昨日皇帝帶太醫去你那裏,沒多久就走了,你們是不是又吵架了?”
“沒有啊,外婆放心,我以後不會跟他吵架了,我比他大三歲呢,好歹他也叫了我那麽多年的阿嬌姐姐,就當我讓著他好了。”蘇雪雲見宮人都走了,便直起身子自己給竇漪房布菜,催促道,“外婆,您先用膳,涼了就不好吃了,我啊整日閑得很,一直留在這陪外婆,咱們用過膳再慢慢說。”
竇漪房看出外孫女和劉徹之間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了,否則以外孫女對劉徹那股死心塌地的勁兒,估計把她賣了都不會生出怨恨,怎麽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而且以前外孫女可是最不願意提起她比劉徹大三歲這件事的。
竇漪房滿腹疑問想要問個究竟,但看著蘇雪雲一直勸她用膳,她也知道這是蘇雪雲在關心她的身子,心裏一暖,便點點頭和蘇雪雲一同用膳了。
蘇雪雲穿越那麽多世界,什麽事都做過,現在給竇漪房布菜也做的很自然,她時不時給竇漪房講兩個宮人們的趣事,逗得竇漪房開心的直樂,不知不覺竟比平時還多用了一些,讓進來收拾的宮人都驚喜不已。
終於用完了膳,竇漪房心裏的疑問也已經達到了頂點,拉著蘇雪雲的手擔心的問,“嬌嬌,告訴外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蘇雪雲趴在桌上將自己的臉放在竇漪房手心裏,輕聲問道:“外婆,若是劉徹欺負了我怎麽辦?”她想著原主那些愛憎分明的記憶,在這個最疼愛她的長輩麵前,那些悲痛都化成了一滴淚水,沿著鬢角滑入了竇漪房的掌心。
竇漪房收起笑容,伸手拍著她的背,語氣淡淡的卻透著足以令任何人依靠的氣勢,“無論是誰欺負了嬌嬌,外婆都會幫你的。”
蘇雪雲有一瞬間不想將自己的事說給老人聽,不想讓老人擔心,可是她是做過太後疼愛過小輩的人,她知道竇漪房這樣精明一輩子的人,若對這些事一知半解才會更操心,萬一再被王娡、衛子夫她們挑撥幾句就更擔心她了。所以她還是將原主所受的委屈傾訴了出來,“外婆,嬌嬌不該嫁入宮中的,我好累啊。外婆,你說劉徹他為什麽不能信守諾言呢?他那麽小那麽小的時候,說要金屋藏嬌,定下了我們的婚事,是他百般求娶我才嫁給他的,可是他怎麽就對我不好了呢?外婆,你說衛子夫那個舞姬比我好在哪呢?好在她心機深沉會裝柔弱嗎?”
蘇雪雲輕輕的嗤笑一聲,竇漪房歎了口氣,“當年誰能想到徹兒會如此……早知今日,外婆倒寧願你嫁給個普通人,定會富貴榮華快樂一生的。”
蘇雪雲笑起來,是啊,原主雖然是翁主但比所有的公主都受寵,這個朝代的公主要是對丈夫不喜歡是可以養麵首的,隻要不自己作死,當然能快樂的過日子。可進了宮就成了無數女人之一,要和別人去爭那一個男人,不變成怨婦都難,進宮有什麽意思?她本人其實一點也不喜歡皇宮的。
“外婆,我也後悔了,我對劉徹那麽好是圖什麽呢?還不是因為他曾經承諾過會一生一世愛護我、敬重我嗎?可是這才多久他就變了,變得真快,您是沒瞧見他昨日那不耐煩的樣子,就算我不是他妻子也算得上是他姐姐了吧?他至於那樣反感嗎?我何曾做過對他不好的事?我有什麽錯?”蘇雪雲沒再流眼淚,隻是輕輕的訴說著原主的委屈,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再沉重難過的事也不算什麽事了。
蘇雪雲也不等竇漪房說什麽,自顧自的繼續道:“外婆,那個衛子夫呀,真不是什麽好東西,她太假了,我從她的眼睛裏都能看到她對劉徹的怨恨。可是她太會裝了,在劉徹麵前簡直寬容大度的像個賢妻良母,嗬嗬,劉徹就喜歡她那樣的。外婆,您說多好笑,我對他這麽好,真心真意的,他不稀罕,那衛子夫對他假的要命,他偏偏寵著護著。他還當自己多英明神武呢,放著真心不要,傻不傻?”
竇漪房眉頭皺了起來,安撫般的伸手順了順蘇雪雲的頭發,輕聲道:“嬌嬌,難過就不要說了,外婆居然不知道你受了這麽多委屈,唉,可是你已經是徹兒的皇後了,這條路沒法迴頭。”
“是啊,沒法迴頭了,我隻能往前走。衛子夫想攔住我不讓我再往前走,她做夢,一個舞姬而已,真當她是天之驕女了?劉徹也想攔住我,我不會讓他得逞的,他看見我覺得煩,我就讓他一直煩一直煩。”蘇雪雲像個撒嬌的小姑娘一樣,模仿原主說話的語氣在竇漪房這裏尋求安慰。
竇漪房搖頭失笑,“才說你懂事了,這又像個小孩子似的,宮裏不是過家家玩的,你啊,不要再和徹兒吵架了,最後吃虧的還是你。”
蘇雪雲輕笑了一下,“不會,外婆我不是說了嗎,我比他大我會讓著他的。而且我以後要像外婆一樣厲害,要讓這宮裏的人都不敢惹我,以後再有衛子夫這樣敢下手算計我的,我不會讓他有好下場的。外婆,您說我現在開始認真還來得及嗎?”
竇漪房怔了一下,低頭看著蘇雪雲,“嬌嬌,你是認真的?”
蘇雪雲直起身子重重點了下頭,“外婆,我當然是認真的,就像您剛剛說的,我再任性下去就什麽都晚了。”
竇漪房摸了摸她的頭發,笑道:“好,好,往後你每日都到外婆這裏來,你想學什麽外婆都教你。女人隻要堅強起來,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晚。”
蘇雪雲看著她笑,眼中的陰霾漸漸消散,又像一個無憂無慮的女子,卻多了幾分穩重和野心。竇漪房雖然眼睛壞了,隻能看到近前的東西,但她明顯感覺到了蘇雪雲身上的變化,雖然她不知道是什麽引起蘇雪雲對劉徹的失望,但蘇雪雲肯學習後宮手段不再對劉徹掏心掏肺讓她很高興。就連她當年和夫君鶼鰈情深的時候也沒有掏心掏肺,帝王的愛能有多少?後來還不是有了慎夫人嗎?其他女人和孩子本身就注定了後宮沒有愛情,在後宮中,付出全部去賭一輩子的女人都輸了。
蘇雪雲沒有對竇漪房說出自己不能有孕的事情,雖然她把很多事都告訴了這位老人,但劉徹給她下絕育藥這種事對真心在意她的人刺激太大了。之前她說的那些,竇漪房身為旁觀者多多少少都心裏有數,聽她說一遍也不會怎麽樣,但若她被下藥的事說出來,絕對會讓竇漪房氣怒攻心的。她還想幫外婆延延壽命呢,並不想刺激外婆。
這一日竇漪房處理政務的時候就讓蘇雪雲在旁邊看著,偶爾還讓蘇雪雲說說看法,顯然是有意培養她了。但竇漪房也沒有教太多,從前的阿嬌對劉徹太在乎了,竇漪房也不確定這次外孫女是下定了決心還是隻為了一時氣憤,總要觀察一下才能確定怎麽培養。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培養法,精英有精英的培養法,該選哪一種還要看學的人有沒有心。
祖孫倆相處的時候,王娡曾來過兩趟,她往日就是在竇漪房身邊做小伏低的,沒想到今日有蘇雪雲在了她連門都沒進來,當即更加憎恨竇漪房和蘇雪雲,迴去強忍著才沒摔東西泄憤,倒是找機會跟劉徹添油加醋的說了不少。
劉徹沒覺得有什麽,從小到大竇漪房都很寵愛阿嬌,比對待皇子都好,那對祖孫在一起呆多久他都不會奇怪。聽王娡咬牙切齒的說以後不會讓蘇雪雲好過,他心裏隻覺得厭煩,這些後宮的女人整日就知道鬥來鬥去,在後宮鬥還不算,還總想掌控前朝大權,實在令他反感至極。就算是他的母親他也覺得煩。
劉徹不耐煩聽王娡說這些,索性找了個借口就走,結果在園子裏閑逛的時候碰到了衛子夫,當然就跟著衛子夫迴她的宮殿去了。王娡得知後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怒喝著命人召平陽公主進宮。
平陽公主以為有什麽急事,滿心焦急的敢進宮中,卻聽王娡在對她推薦的美人不滿,“你說你給你弟弟找的是個什麽人?一個跳舞的,心眼多著呢,整日的霸占你弟弟,像什麽話!”
平陽公主沒當迴事,不在意的說道:“衛子夫挺好的啊,當初送她進宮不就是想讓她得寵的嗎?現在弟弟越寵她就越說明我當初選的人對啊!”
“對什麽對!她那種人我見得多了,”王娡還要再說,抬眼瞧見平陽公主興致缺缺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皺眉揮手道,“跟你說也沒用,一個兩個的什麽忙也幫不上,還得靠我自己。走走走,別在我跟前礙眼!”
平陽公主臉上有些掛不住,“母後,我哪次沒幫著你了?你怎麽這麽說我?是不是誰惹著你了,誰惹你你就去找誰麻煩啊,說我幹什麽?”
“還不是那個老東西!哼,就知道寶貝她外孫女,對你弟弟總是看不順眼。今日她們兩個不知道說什麽呢,連我也不讓進,陳啊嬌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王娡覺得蘇雪雲故意不讓她進就是在羞辱她,讓她連個婆婆的譜都擺不出。
平陽公主嗤笑一聲,“她什麽時候有過規矩?她從小到大就是眼高於頂,哪裏看得上咱們?不過她的好日子也要到頭了,母後你別急,再等一陣子,咱們早晚把她給廢掉!就算咱們不動手,還有衛子夫呢。”
王娡慢慢平複了情緒,瞟她一眼,“你倒是信她。”
“她是我獻給弟弟的,當然信了。”平陽公主理所當然的迴了一句,其實她是看上了衛子夫的弟弟,她覺得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衛子夫不可能幫著外人,她的地位穩穩的,她可是衛子夫的恩人。
平陽公主看王娡還是不高興,便湊近了小聲勸道:“母後,不是都說那老東西沒多久好活了嗎?到時候她陳阿嬌還不是任由母後搓圓捏扁?以我看,母後不如等到老東西快咽氣時動手,直接將陳阿嬌給廢了,到時候一定會生生氣死老東西的。”
王娡這才露出笑模樣來,“你說的對,我啊,犯不著跟她們生氣,還不如想想到時候怎麽折磨她們。這宮裏終將是我的天下,栗姬、竇漪房、陳阿嬌、劉嫖……注定會成為我的踏腳石!”
平陽公主也笑起來,真到那時候她一定是風光無限的,就像現在的館陶公主一樣,擁有能影響儲位的勢力!
劉徹站在殿門外麵無表情的聽著她們肆無忌憚的聲音,他是迴來陪王娡用膳的,剛剛衛子夫聽說平陽公主入宮就勸他過來看看,讓他寬寬王娡的心,別讓長輩生氣。誰知他過來就聽見裏麵那對母女又在算計人,雖說一個是他母後一個是他姐姐,可有些時候他真覺得這樣的至親比陳阿嬌還要可惡。
劉徹轉過身用眼神威脅旁邊的宮人不許說出去,然後大步離開了永壽殿。他母親想用太皇太後和館陶公主做踏腳石,嗬,野心到底有多大?這後宮中的女人就沒一個是好的!劉徹忽然又想到了衛子夫,心裏就軟了下來,也就隻有衛子夫才能不計前嫌的處處為別人著想了吧,如此善良的女子才值得他的寵愛。
蘇雪雲從長信殿出來的時候,沒走多遠就碰到了劉徹,她也沒行禮,特權不用白不用。劉徹沒什麽好臉色,看了眼長信殿的方向,問道:“你去皇祖母那裏做什麽?”
蘇雪雲理所當然的迴道:“當然是盡孝了,我一向是個很孝順的人。”
劉徹沉下臉,聽出蘇雪雲在暗諷他不孝順竇漪房,哼,他是皇帝,竇漪房卻抓著一部分權力不放,兩分根本是敵對的,他怎麽可能去盡孝?不過轉念一想,他又覺得以阿嬌的一根筋不會拐彎抹角的諷刺他,阿嬌那種驕傲的性格,要是對他有意見肯定直接指責他了。
兩人沉默的走著,往常阿嬌從來沒這麽安靜過,劉徹不禁感到奇怪,想著最近發生了什麽事讓阿嬌這麽反常。很快便想到衛子夫有孕被封為夫人這件事,在他看來,阿嬌一向善妒,定然對此極為憤怒。
劉徹想到過去阿嬌那些善妒的表現,眉頭皺了起來,阿嬌簡直完全不符合他心中賢後的標準。他最討厭強勢的女人,他想要的就是一個賢惠大度、絕不幹涉朝政的皇後。劉徹又想到衛子夫,衛子夫便符合他的要求,而且沒有外戚勢力,單憑一個衛青,不會有外戚專權的事發生,一切都很符合。就差一個兒子,隻要衛子夫這胎生了兒子,他一定會想辦法讓衛子夫坐上後位!
蘇雪雲和他一路走,一直在注意著他的舉動,發現他神情忽然變得柔和猜測他一定在想懷孕的衛子夫了。衛子夫好打算,先是懷孕,再誣陷原主假孕,這樣等原主被揭穿的時候有嘴都說不清,嫉妒就是最好的動機。蘇雪雲心想幸好穿的及時,萬一真被陷害了還挺麻煩的。
她現在這個身份,看劉徹和衛子夫是怎麽看怎麽煩,還有王娡和平陽那兩個小人,都要教訓。隻是空間裏那些東西暫時拿不出來,她要怎麽給他們添添堵呢?
劉徹在想後位和子嗣的事,蘇雪雲也神遊天外,在腦海中篩選著適合暗中做手腳的手段。剛巧走到花園,蘇雪雲視線落到前麵一片花草上時,緩緩的笑了。有些人太閑了,就該給他們找點事做。
太醫仔細診過脈,躬身迴道:“稟皇上、稟娘娘,娘娘身子並無大礙,卻如娘娘所言是畏暑失了胃口,隻需調養一下,三日內便可無恙。”
蘇雪雲微微抬眼,看到門口處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春蘭一臉錯愕。她輕輕勾了下唇角,自顧自的端起軟糯的粥喝了一口,說道:“皇上聽到了,我什麽事也沒有,不勞皇上擔心了。比起我來,像衛夫人那樣嬌嬌弱弱的才更需要皇上費心吧?”
劉徹皺了下眉,心裏替衛子夫不值,卻不能與蘇雪雲吵架,壓著怒氣道:“朕聽聞你不舒服便立刻過來看你,你不領情就罷了,何苦牽扯旁人?”
蘇雪雲狀似驚訝的迴頭看了他一眼,有些諷刺的道:“哦?原來皇上是擔心我的?上次我得了風寒高燒不退,皇上卻一直陪著衛子夫作畫,我還當皇上早已不在意我這個皇後了呢。”
劉徹臉色變了變,騰的站起身冷哼一聲,“皇後,朕看你這般伶牙俐齒倒真不像生病的樣子,看來是朕多此一舉了,既如此,你自己用膳吧!”劉徹咬牙切齒的說完,不悅的拂袖而去。
旁邊侍立的太醫和宮人早已冒出冷汗,見狀忙跟著退出房去,生怕蘇雪雲動氣會遷怒他們,從前皇後每次在皇上那裏受了氣可都要發好大一頓脾氣的。
不過他們這次全都料錯了,現在的皇後芯子都換了一個,根本不覺得哪裏受氣。她剛穿越過來,一點都不願意和敵人虛與委蛇,正好原主和劉徹這段日子就在鬧別扭,以原主的性子她剛剛的表現還算輕的,用冷嘲熱諷打發掉劉徹合情合理。何況她剛剛和心腹說自己得知了劉徹下藥的事,若這會兒能若無其事的和劉徹相處那變化也太大了點,像這樣難掩憤恨幹脆把劉徹打發掉才是最合適的選擇,也免了和劉徹一起用膳倒胃口。
蘇雪雲身上的藥性去了,吃東西也有了些食欲,一桌子精致的菜肴她每種都品嚐了一下,吃的飽飽的,把白日裏練功消耗的體力都給補迴來了。
【叮!宿主已完成任務——擺脫衛子夫的誣陷,解決假孕問題。獲得獎勵——增加健康度10%、積分10分。宿主可在係統虛擬界麵查看各項數據。】
蘇雪雲吃飽了,擦了擦嘴角,揮手命冬璃將飯菜賞給了宮人們。其實她不喜歡一個人吃一桌子菜,太浪費了,而且會顯得自己很孤單。但是原主就因為討厭孤單反而愈加在意排場,這樣用膳已經幾年了,她剛穿越過來,沒什麽理由還是不改變習慣的好。蘇雪雲看著被宮人們端下去的精致菜肴,有些可惜不能通通放進空間裏。這麽多次的若存進空間夠她好幾天了,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多存些東西。
想到空間,蘇雪雲便用意念問係統,【我的空間什麽時候才能啟用?用習慣了忽然間拿不了東西感覺挺不適應的。】
【叮!任何關於係統的情況都可以在虛擬界麵查到,方便宿主更加了解係統,這樣可以使宿主和係統之間更好的配合。係統是屬於之前世界的係統,在那個世界升級隻需要龍鳳之氣,且係統不涉及任何修真的內容及穿梭文庫的能力,之後係統與宿主綁定級別達到最高級,跟隨宿主穿越,直接穿梭文庫到了另一個世界中,因此係統發生了巨大變化,已經與空間合二為一,包含了所有宿主需要的東西。具體內容,宿主可以查看數據庫明細資料。】
提到數據,蘇雪雲就想到關鍵了,她和係統、空間其實都是數據,當初那個空間也是她跟客服99號要的,客服99號處理一下數據,她就多了一個空間,那麽所謂的係統巨大變化恐怕也是客服99號幫忙修改的數據吧。
蘇雪雲沐浴後擦幹了頭發就命冬璃和夏蕊退下,歪靠在床幔中研究係統的虛擬界麵。之前她急著完成任務也沒好好看,這會兒一看還真有不少東西,其中一個子頁麵就是屬於空間的,頁麵現在是灰色的,有一個自動恢複進度條,現在進度在60%,看樣子恢複還挺快的。
【係統和空間合二為一,這麽說你現在應該是屬於我的東西了吧?真的能電擊我嗎?】
係統詭異的沉默了一下,原本蘇雪雲隻是隨口一問,這下子是真的詫異了,然後她就被係統的道歉給驚呆了。
【叮!宿主,非常抱歉,之前是係統表達錯誤,因為之前綁定其他宿主時前幾次發布任務都會以電擊類疼痛懲罰為主,所以在給宿主發布任務時就習慣性的選擇了雷霆電擊,實際上係統現在確實是宿主的所有物,不會做任何傷害宿主的事,也就是不會懲罰宿主。】
蘇雪雲驚呆的不是係統對她道歉低頭,她驚呆的是係統的聲音竟不再那麽機械,反而帶著誠懇和淡淡的歉意!她綁定係統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係統設定的是沒有情緒沒有感情的係統,結果現在係統這是擁有喜怒哀樂了?
蘇雪雲想到係統已經發生了巨大改變,覺得不能再以從前的眼光看它了,必須得重新了解一下係統的情況。她一邊瀏覽著界麵上的各項數據,一邊跟係統閑聊,【係統和空間現在合起來了,也就是說係統相當於空間中的智腦了?】
【叮!宿主可以這樣理解,以後宿主用意念控製係統,係統就可以幫宿主完成空間中的任何事,比如種植、收割、整理物品等等。】
蘇雪雲點點頭,【像個小助手一樣對吧?那你給我發布任務是……】
【叮!係統搜集世界各項數據,通過最精密的分析,用發布任務的方式可以幫宿主用最省力省時的方式達到目的。宿主在完成任務之後可以獲得意外的獎勵,都是目前空間中沒有的東西。】
看完界麵又和係統聊了半天,蘇雪雲終於弄明白了,以後空間相當於她的一個私人天地,而係統則相當於她的貼身管家,還是全方位精通的那種管家。有係統在,她就不需要費心做許多計劃,可以省力很多,沒想到客服99號這次給她的福利還不錯。
她當明星的時候就有經紀人和兩個助理為她打理身邊的一切,穿越到各個世界,也都有忠誠的心腹幫她打理瑣事。那些人都帶不走,她每穿越一次麵對的助手都是新的,都是她人生中的過客,而客服99號現在給她安排的係統就是她真正的助理了,可以跟著她去所有地方。
以前雖然有空間在,但空間是死物,隻是個存東西的地方。係統就不一樣了,係統可以聊天,可以幫她做很多事,更重要的是現在的係統有了喜怒哀樂,可以真正像夥伴朋友一樣陪著她了,還是唯一知曉她真正身份知曉她所有經曆的夥伴,她以後再也不用覺得孤獨了。
生命如此漫長,有個智能的係統陪伴,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
蘇雪雲在係統的虛擬界麵找到了人物屬性頁麵,其中果然有合同的選項,就是她最初和123言情簽訂的那份合同,她看到了最後麵的附加協議,上麵就有係統和空間的說明,還備注了如果她不喜歡可以將一切恢複成從前的樣子。蘇雪雲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於是在那份協議上簽了字,協議發出淡淡的光暈之後便真正生效了。
【叮!恭喜宿主和係統完成永恆綁定。】
蘇雪雲失笑的關掉了虛擬界麵,總覺得係統這話聽起來好像要去征服星辰大海!不過像她這樣一個又一個世界的穿越下去,似乎和征服星辰大海也沒什麽區別了。
係統很快又發出了聲音,【叮!係統發布任務:獲得竇漪房的真心支持。任務完成時限為一個月,任務獎勵為後宮威望度提升30%和積分50分。】
蘇雪雲躺到床上,想著竇漪房那麽精明的人物,想得到真心支持就隻能以真心換真心了,任何欺騙都是沒用的甚至是對親情的侮辱,對於原主來說,竇漪房的寵愛真的是很難得的。迴想剛剛在虛擬界麵看到的資料,她穿越這個時間點太皇太後還沒有去世,竇漪房手中的權力頗大,即使老了劉徹也不得不忌憚。但是竇漪房最近身子已經不大好了,可能一年內就有心無力了。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這個真心疼愛阿嬌的老人能長壽一些。
現在的太後王娡,表麵做小伏低的侍奉竇漪房,對館陶公主劉嫖也頗為敬重,實則心狠手辣,陰謀詭計層出不窮,野心著實不小,隻等著竇漪房一死就廢掉皇後鏟除劉嫖呢。到那時所有成看不起她的人就全被她踩在腳下了,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
至於蘇雪雲現在的母親劉嫖,能力和勢力還是有的,要不然當年也不會因為一時氣憤就把太子拉下馬扶劉徹上位了。可是劉嫖這些年有竇漪房護著,順風順水了幾十年變得有些自大了,尤其是劉徹全是靠她上位的,蘇雪雲又是皇後,她隻以為劉徹在位時會給她最高的榮耀,卻沒想到劉徹對她們母女反感至極,早就想著將她們打壓下去了。
蘇雪雲覺得這個世界有一點還挺好的,就是女人地位沒那麽低,尤其是前麵呂後、竇太後都是掌權人物,隻要女人的權力不被劉徹強力打壓,這世界的發展說不定不會出現男尊女卑的悲劇情況。那麽多年封建社會,女人地位越來越低,如果有機會變一變,蘇雪雲還是很願意出一份力的。
她將目前的環境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很快就睡了過去,準備開始步步為營的新生活。第二天一大早,冬璃和夏蕊服侍她穿戴整齊,她坐在鏡子前的時候意外的發現這樣打扮很美,她以前還真沒穿過漢服,從來不知道漢服比起其他朝代的服裝好看這麽多。
蘇雪雲對著鏡子笑了下,給自己選了根最合適的發簪插上,起身道:“走,去長樂宮看外婆。”
蘇雪雲到的時候,竇漪房這裏剛剛擺膳,聽說她來了,竇漪房忙叫她上前,“嬌嬌啊,今日怎麽這麽早過來這裏?”
蘇雪雲快步走過去坐到她身邊挽住了她的手,笑道:“外婆,我都好幾天沒來看你了,你想沒想我啊?”
竇漪房被她逗笑了,拍著她的手樂嗬嗬的道:“想,外婆當然想我們嬌嬌了。”竇漪房很仔細的看她,有些擔心的問,“外婆聽說嬌嬌身子不舒服,怎麽不多休息休息?”
蘇雪雲哼笑一聲,“外婆,您說這事兒多怪呀?我就是有點胃口不好,自己在房裏睡了一覺罷了,什麽都沒跟人說,結果這滿宮裏都知道我不舒服了,皇上還特地叫太醫去給我診脈呢,也不知道誰那麽關心我。”
竇漪房眯了下眼,笑容淡了淡,“原來是這樣,看來你身邊也不怎麽幹淨,主子未授意的事都能傳的人盡皆知,該清理清理了。”竇漪房年輕時就是呂後的細作,最清楚這種事,對於有人在暗中算計外孫女也很是反感,心裏已經在盤算誰最可疑了,很快就想到了衛子夫身上,畢竟昨日劉徹是從衛子夫那裏出來才去看完蘇雪雲的。
蘇雪雲不在意的一笑,動手給竇漪房盛了一小碗湯,“外婆,這點小事您就別勞神了,您可是做大事的人,處理幾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我還是會的。”
竇漪房笑著喝湯,感覺外孫女比平時懂事了一些,往常若抓住衛子夫的小辮子恐怕早就和劉徹吵起來了。想到外孫女和劉徹愈發緊繃的關係,她輕輕歎了口氣,早已把一切看透徹,可事已至此,劉徹不可能善待阿嬌,阿嬌又對劉徹癡心一片,她這個長輩也做不了什麽了。
竇漪房語重心長的勸道:“嬌嬌啊,往後的日子還長著,你既然進了這深宮,就要堅強起來,往後不要再任性了,外婆也不知還能護著你多久,你再任性下去,什麽都晚了……”
蘇雪雲隻和她相處這一會兒就能從她身上感受到濃濃的愛護之意,這個外婆是比原主親娘還要愛護原主的。可能是在後宮沉浮了一輩子,機關算盡,勞心勞力,到了老年才更喜歡原主這樣感情真摯的孩子吧?蘇雪雲曾經在後宮年老時也更喜歡純真的孩子,隻不過蘇雪雲穿越的次數太多了,所以深知皇家的孩子就該在逆境中成長,從來不會溺愛孩子,竇漪房顯然到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
蘇雪雲輕輕將頭靠在竇漪房肩上,笑著說:“不晚,外婆肯教我我就學,什麽時候都不晚。說不定我以後能像外婆一樣厲害呢,我從小到大最崇敬外婆了。”
竇漪房有些意外她會這樣懂事,當即抬手屏退眾人,出聲問道:“嬌嬌,昨日皇帝帶太醫去你那裏,沒多久就走了,你們是不是又吵架了?”
“沒有啊,外婆放心,我以後不會跟他吵架了,我比他大三歲呢,好歹他也叫了我那麽多年的阿嬌姐姐,就當我讓著他好了。”蘇雪雲見宮人都走了,便直起身子自己給竇漪房布菜,催促道,“外婆,您先用膳,涼了就不好吃了,我啊整日閑得很,一直留在這陪外婆,咱們用過膳再慢慢說。”
竇漪房看出外孫女和劉徹之間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了,否則以外孫女對劉徹那股死心塌地的勁兒,估計把她賣了都不會生出怨恨,怎麽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而且以前外孫女可是最不願意提起她比劉徹大三歲這件事的。
竇漪房滿腹疑問想要問個究竟,但看著蘇雪雲一直勸她用膳,她也知道這是蘇雪雲在關心她的身子,心裏一暖,便點點頭和蘇雪雲一同用膳了。
蘇雪雲穿越那麽多世界,什麽事都做過,現在給竇漪房布菜也做的很自然,她時不時給竇漪房講兩個宮人們的趣事,逗得竇漪房開心的直樂,不知不覺竟比平時還多用了一些,讓進來收拾的宮人都驚喜不已。
終於用完了膳,竇漪房心裏的疑問也已經達到了頂點,拉著蘇雪雲的手擔心的問,“嬌嬌,告訴外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蘇雪雲趴在桌上將自己的臉放在竇漪房手心裏,輕聲問道:“外婆,若是劉徹欺負了我怎麽辦?”她想著原主那些愛憎分明的記憶,在這個最疼愛她的長輩麵前,那些悲痛都化成了一滴淚水,沿著鬢角滑入了竇漪房的掌心。
竇漪房收起笑容,伸手拍著她的背,語氣淡淡的卻透著足以令任何人依靠的氣勢,“無論是誰欺負了嬌嬌,外婆都會幫你的。”
蘇雪雲有一瞬間不想將自己的事說給老人聽,不想讓老人擔心,可是她是做過太後疼愛過小輩的人,她知道竇漪房這樣精明一輩子的人,若對這些事一知半解才會更操心,萬一再被王娡、衛子夫她們挑撥幾句就更擔心她了。所以她還是將原主所受的委屈傾訴了出來,“外婆,嬌嬌不該嫁入宮中的,我好累啊。外婆,你說劉徹他為什麽不能信守諾言呢?他那麽小那麽小的時候,說要金屋藏嬌,定下了我們的婚事,是他百般求娶我才嫁給他的,可是他怎麽就對我不好了呢?外婆,你說衛子夫那個舞姬比我好在哪呢?好在她心機深沉會裝柔弱嗎?”
蘇雪雲輕輕的嗤笑一聲,竇漪房歎了口氣,“當年誰能想到徹兒會如此……早知今日,外婆倒寧願你嫁給個普通人,定會富貴榮華快樂一生的。”
蘇雪雲笑起來,是啊,原主雖然是翁主但比所有的公主都受寵,這個朝代的公主要是對丈夫不喜歡是可以養麵首的,隻要不自己作死,當然能快樂的過日子。可進了宮就成了無數女人之一,要和別人去爭那一個男人,不變成怨婦都難,進宮有什麽意思?她本人其實一點也不喜歡皇宮的。
“外婆,我也後悔了,我對劉徹那麽好是圖什麽呢?還不是因為他曾經承諾過會一生一世愛護我、敬重我嗎?可是這才多久他就變了,變得真快,您是沒瞧見他昨日那不耐煩的樣子,就算我不是他妻子也算得上是他姐姐了吧?他至於那樣反感嗎?我何曾做過對他不好的事?我有什麽錯?”蘇雪雲沒再流眼淚,隻是輕輕的訴說著原主的委屈,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再沉重難過的事也不算什麽事了。
蘇雪雲也不等竇漪房說什麽,自顧自的繼續道:“外婆,那個衛子夫呀,真不是什麽好東西,她太假了,我從她的眼睛裏都能看到她對劉徹的怨恨。可是她太會裝了,在劉徹麵前簡直寬容大度的像個賢妻良母,嗬嗬,劉徹就喜歡她那樣的。外婆,您說多好笑,我對他這麽好,真心真意的,他不稀罕,那衛子夫對他假的要命,他偏偏寵著護著。他還當自己多英明神武呢,放著真心不要,傻不傻?”
竇漪房眉頭皺了起來,安撫般的伸手順了順蘇雪雲的頭發,輕聲道:“嬌嬌,難過就不要說了,外婆居然不知道你受了這麽多委屈,唉,可是你已經是徹兒的皇後了,這條路沒法迴頭。”
“是啊,沒法迴頭了,我隻能往前走。衛子夫想攔住我不讓我再往前走,她做夢,一個舞姬而已,真當她是天之驕女了?劉徹也想攔住我,我不會讓他得逞的,他看見我覺得煩,我就讓他一直煩一直煩。”蘇雪雲像個撒嬌的小姑娘一樣,模仿原主說話的語氣在竇漪房這裏尋求安慰。
竇漪房搖頭失笑,“才說你懂事了,這又像個小孩子似的,宮裏不是過家家玩的,你啊,不要再和徹兒吵架了,最後吃虧的還是你。”
蘇雪雲輕笑了一下,“不會,外婆我不是說了嗎,我比他大我會讓著他的。而且我以後要像外婆一樣厲害,要讓這宮裏的人都不敢惹我,以後再有衛子夫這樣敢下手算計我的,我不會讓他有好下場的。外婆,您說我現在開始認真還來得及嗎?”
竇漪房怔了一下,低頭看著蘇雪雲,“嬌嬌,你是認真的?”
蘇雪雲直起身子重重點了下頭,“外婆,我當然是認真的,就像您剛剛說的,我再任性下去就什麽都晚了。”
竇漪房摸了摸她的頭發,笑道:“好,好,往後你每日都到外婆這裏來,你想學什麽外婆都教你。女人隻要堅強起來,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晚。”
蘇雪雲看著她笑,眼中的陰霾漸漸消散,又像一個無憂無慮的女子,卻多了幾分穩重和野心。竇漪房雖然眼睛壞了,隻能看到近前的東西,但她明顯感覺到了蘇雪雲身上的變化,雖然她不知道是什麽引起蘇雪雲對劉徹的失望,但蘇雪雲肯學習後宮手段不再對劉徹掏心掏肺讓她很高興。就連她當年和夫君鶼鰈情深的時候也沒有掏心掏肺,帝王的愛能有多少?後來還不是有了慎夫人嗎?其他女人和孩子本身就注定了後宮沒有愛情,在後宮中,付出全部去賭一輩子的女人都輸了。
蘇雪雲沒有對竇漪房說出自己不能有孕的事情,雖然她把很多事都告訴了這位老人,但劉徹給她下絕育藥這種事對真心在意她的人刺激太大了。之前她說的那些,竇漪房身為旁觀者多多少少都心裏有數,聽她說一遍也不會怎麽樣,但若她被下藥的事說出來,絕對會讓竇漪房氣怒攻心的。她還想幫外婆延延壽命呢,並不想刺激外婆。
這一日竇漪房處理政務的時候就讓蘇雪雲在旁邊看著,偶爾還讓蘇雪雲說說看法,顯然是有意培養她了。但竇漪房也沒有教太多,從前的阿嬌對劉徹太在乎了,竇漪房也不確定這次外孫女是下定了決心還是隻為了一時氣憤,總要觀察一下才能確定怎麽培養。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培養法,精英有精英的培養法,該選哪一種還要看學的人有沒有心。
祖孫倆相處的時候,王娡曾來過兩趟,她往日就是在竇漪房身邊做小伏低的,沒想到今日有蘇雪雲在了她連門都沒進來,當即更加憎恨竇漪房和蘇雪雲,迴去強忍著才沒摔東西泄憤,倒是找機會跟劉徹添油加醋的說了不少。
劉徹沒覺得有什麽,從小到大竇漪房都很寵愛阿嬌,比對待皇子都好,那對祖孫在一起呆多久他都不會奇怪。聽王娡咬牙切齒的說以後不會讓蘇雪雲好過,他心裏隻覺得厭煩,這些後宮的女人整日就知道鬥來鬥去,在後宮鬥還不算,還總想掌控前朝大權,實在令他反感至極。就算是他的母親他也覺得煩。
劉徹不耐煩聽王娡說這些,索性找了個借口就走,結果在園子裏閑逛的時候碰到了衛子夫,當然就跟著衛子夫迴她的宮殿去了。王娡得知後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怒喝著命人召平陽公主進宮。
平陽公主以為有什麽急事,滿心焦急的敢進宮中,卻聽王娡在對她推薦的美人不滿,“你說你給你弟弟找的是個什麽人?一個跳舞的,心眼多著呢,整日的霸占你弟弟,像什麽話!”
平陽公主沒當迴事,不在意的說道:“衛子夫挺好的啊,當初送她進宮不就是想讓她得寵的嗎?現在弟弟越寵她就越說明我當初選的人對啊!”
“對什麽對!她那種人我見得多了,”王娡還要再說,抬眼瞧見平陽公主興致缺缺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皺眉揮手道,“跟你說也沒用,一個兩個的什麽忙也幫不上,還得靠我自己。走走走,別在我跟前礙眼!”
平陽公主臉上有些掛不住,“母後,我哪次沒幫著你了?你怎麽這麽說我?是不是誰惹著你了,誰惹你你就去找誰麻煩啊,說我幹什麽?”
“還不是那個老東西!哼,就知道寶貝她外孫女,對你弟弟總是看不順眼。今日她們兩個不知道說什麽呢,連我也不讓進,陳啊嬌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王娡覺得蘇雪雲故意不讓她進就是在羞辱她,讓她連個婆婆的譜都擺不出。
平陽公主嗤笑一聲,“她什麽時候有過規矩?她從小到大就是眼高於頂,哪裏看得上咱們?不過她的好日子也要到頭了,母後你別急,再等一陣子,咱們早晚把她給廢掉!就算咱們不動手,還有衛子夫呢。”
王娡慢慢平複了情緒,瞟她一眼,“你倒是信她。”
“她是我獻給弟弟的,當然信了。”平陽公主理所當然的迴了一句,其實她是看上了衛子夫的弟弟,她覺得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衛子夫不可能幫著外人,她的地位穩穩的,她可是衛子夫的恩人。
平陽公主看王娡還是不高興,便湊近了小聲勸道:“母後,不是都說那老東西沒多久好活了嗎?到時候她陳阿嬌還不是任由母後搓圓捏扁?以我看,母後不如等到老東西快咽氣時動手,直接將陳阿嬌給廢了,到時候一定會生生氣死老東西的。”
王娡這才露出笑模樣來,“你說的對,我啊,犯不著跟她們生氣,還不如想想到時候怎麽折磨她們。這宮裏終將是我的天下,栗姬、竇漪房、陳阿嬌、劉嫖……注定會成為我的踏腳石!”
平陽公主也笑起來,真到那時候她一定是風光無限的,就像現在的館陶公主一樣,擁有能影響儲位的勢力!
劉徹站在殿門外麵無表情的聽著她們肆無忌憚的聲音,他是迴來陪王娡用膳的,剛剛衛子夫聽說平陽公主入宮就勸他過來看看,讓他寬寬王娡的心,別讓長輩生氣。誰知他過來就聽見裏麵那對母女又在算計人,雖說一個是他母後一個是他姐姐,可有些時候他真覺得這樣的至親比陳阿嬌還要可惡。
劉徹轉過身用眼神威脅旁邊的宮人不許說出去,然後大步離開了永壽殿。他母親想用太皇太後和館陶公主做踏腳石,嗬,野心到底有多大?這後宮中的女人就沒一個是好的!劉徹忽然又想到了衛子夫,心裏就軟了下來,也就隻有衛子夫才能不計前嫌的處處為別人著想了吧,如此善良的女子才值得他的寵愛。
蘇雪雲從長信殿出來的時候,沒走多遠就碰到了劉徹,她也沒行禮,特權不用白不用。劉徹沒什麽好臉色,看了眼長信殿的方向,問道:“你去皇祖母那裏做什麽?”
蘇雪雲理所當然的迴道:“當然是盡孝了,我一向是個很孝順的人。”
劉徹沉下臉,聽出蘇雪雲在暗諷他不孝順竇漪房,哼,他是皇帝,竇漪房卻抓著一部分權力不放,兩分根本是敵對的,他怎麽可能去盡孝?不過轉念一想,他又覺得以阿嬌的一根筋不會拐彎抹角的諷刺他,阿嬌那種驕傲的性格,要是對他有意見肯定直接指責他了。
兩人沉默的走著,往常阿嬌從來沒這麽安靜過,劉徹不禁感到奇怪,想著最近發生了什麽事讓阿嬌這麽反常。很快便想到衛子夫有孕被封為夫人這件事,在他看來,阿嬌一向善妒,定然對此極為憤怒。
劉徹想到過去阿嬌那些善妒的表現,眉頭皺了起來,阿嬌簡直完全不符合他心中賢後的標準。他最討厭強勢的女人,他想要的就是一個賢惠大度、絕不幹涉朝政的皇後。劉徹又想到衛子夫,衛子夫便符合他的要求,而且沒有外戚勢力,單憑一個衛青,不會有外戚專權的事發生,一切都很符合。就差一個兒子,隻要衛子夫這胎生了兒子,他一定會想辦法讓衛子夫坐上後位!
蘇雪雲和他一路走,一直在注意著他的舉動,發現他神情忽然變得柔和猜測他一定在想懷孕的衛子夫了。衛子夫好打算,先是懷孕,再誣陷原主假孕,這樣等原主被揭穿的時候有嘴都說不清,嫉妒就是最好的動機。蘇雪雲心想幸好穿的及時,萬一真被陷害了還挺麻煩的。
她現在這個身份,看劉徹和衛子夫是怎麽看怎麽煩,還有王娡和平陽那兩個小人,都要教訓。隻是空間裏那些東西暫時拿不出來,她要怎麽給他們添添堵呢?
劉徹在想後位和子嗣的事,蘇雪雲也神遊天外,在腦海中篩選著適合暗中做手腳的手段。剛巧走到花園,蘇雪雲視線落到前麵一片花草上時,緩緩的笑了。有些人太閑了,就該給他們找點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