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岡本タクヤ


    翻譯: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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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用一句話說明我不參加任何社團的理由,那就是「我是天才」。


    從幼年時期懂事之後開始,我就是自認與公認的天才。進一步說,這不是過去式,而是成為高中生的現在進行時的天才。若問我是什麽天才的話倒是難辦,要問為什麽,就因為我是萬能的天才。


    就說上小學時候的我是個天才運動少年。


    當時我在同年級朋友的邀請下參加了少年棒球以及少年足球以及少年籃球以及少年藤球以及少年相撲以及少年馬術以及……總之一切的少年運動隊都參加過,在所有地方都是ace。人人都用「天才少年高橋」這一毫無特色的尊稱稱唿我。


    可是,這樣日子並不長久。


    以某一天為分割線,我在所有的競技隊伍的練習中遭到了成員們的聯合排斥,我的製服和用具上都被畫上了「別得意忘形」「隊伍不是為你存在的」「你很臭啊」等等過分的塗鴉。這全是嫉妒我天生才華的魂淡們做的好事。那一天,我退出了所有團隊。


    這樣的我成為初中生後,決定參加社團活動。不過,已經不想參加運動部了,運動什麽的是愚民去做的事。於是我上初中之後兼入了所有文化係社團的活動。比拚肉體性能的優劣為目的就讓肌肉白癡去幹吧,我的才能應該傾注於唯獨人類擁有,所謂『文化』的這塊瑰寶。


    我果然是天才。繪畫、雕刻、漫畫、合唱、詩朗誦、落語、勁舞、暗黑舞蹈、ect。將一切一切的文化係社團的一切一切的新人獎盡入囊中的我,還不到半年就被照本宣科的無知愚民們誹謗中傷,然後被驅逐出部。說是被逐出部,應該說是我對他們絕望了。


    我總算悟到了。這個隻會扯突出之人後腿的世界,非我等天才的立足之地。


    於是升上高中的我決定了。再也不參加任何社團活動。


    不是不加入,是不參加。我不會將加入社團與參加全國大賽劃等號,不會向任何社團提供我卓越的才能。


    大致想想那些個社團本質,就經常不覺發笑。比方說在這些追逐白球把渾身弄得髒兮兮的棒球部員中,將來能成為靠這個生活的職業選手又有幾個?足球也是如此、籃球也是如此。美術部、漫研、輕音部、有家夥靠這些吃飯麽?到頭來不過都是內部之間的互相誇獎和勉勵,沉浸在微小的成就感中罷了。隻為給將來留下「美好迴憶」而拚命做作的家夥們,天才沒有必要涉足其中。要我這個天才為了那種家夥們的迴憶提供才能,這樣的必要性連一毫克都沒有。


    從貫徹這種態度開始已經到了高二第一學期的終末,沒有一個人向我搭話。日本的小圈社會令人膽寒。但我是天才所以沒關係,誰讓我是放學後無事可做天才呢,沒辦法。


    不過,若是有人向我搭話我也會欣然迴應哦。我展現出海一樣寬廣的胸懷在放學後的校舍裏轉來轉去,可今天還是沒人接近所以就果斷迴家了。天才孤高的我離開教室走下樓梯,在鞋箱換好鞋子,颯爽的走出中央玄關。


    在忽然闖入眼中操場上,凡人們踢著凡人足球、打著凡人棒球並樂在其中。說來,體育館中也展開了凡人籃球和凡人排球吧。反正活動樓那邊也進行著凡人合唱、凡人將棋、凡人合唱、凡人落語、凡人鐵道研究之類的吧。在飲水點,不知哪個運動部氣喘籲籲的凡人領隊接過紅著臉的凡人經紀人遞出的凡人毛巾和凡人運動飲料。周圍注意到他們的凡人隊員們將他們團團圍住,圍觀起哄。


    雖然一點也不羨慕,但莫名的想哭。


    哎、竟然發了瘋的去在意平時視而不見的那些社團活動,一定是搞錯了。今天的學校依然散發著名為『青春』的毒素,侵蝕著我那鋼鐵般的心。不可以,長期待在『放學後的學校』這個空間裏很危險,會危及生命。我那鋼鐵般的玻璃心會碎掉的!


    哪怕一秒也想盡快脫離學校,我用田徑部員望塵莫及的天才腳力飛奔出校門。可是校門前也相當危險,那裏可是等待朋友一起迴家的學生聚集所!不、朋友也就算了,要是中了等待男女朋友結束社團活動的家夥的毒也是非常要命的。果然今天的校門前也不乏那種家夥,我保持全速突破校門,向腳下注入力量。正當我就要跨過隔開學校與社會的結界之時,


    「請問、高橋君」


    我那天才的聽覺確實的捕捉到了這樣的聲音,而且還是女生的。可是、所以我就該迴頭麽?高橋——我的姓氏,但也是日本的第三大姓。如果我愚蠢的迴過頭「什麽?在叫我?」這麽說過後,但由於叫的是走在我身邊的高橋君,叫他的女生和身邊的高橋君對作出「咦?你是誰?」之類的反應的話,我就不用再來學校了。


    這種事情消耗了我0.3秒的思考時間,我的結論是「啊、說起來感覺有東西忘在教室了,但是迴去拿呢還是迴家呢」這樣,扮成突然想到某件事而迴頭的情況。


    「說起來反射性的某物貌似忘在教……」


    當我用天才的演技這麽低語並轉過身來的時候,與靠在校門鐵門上的少女四目相對了。我記起了她的臉,是同班同學的佐藤同學。


    但是,這裏我不可以出聲。若對方是我同班的女同學,但卻是唿喊別的高橋君的這種情況,精神傷害更會加倍。持續了5秒左右的沉默對視後,這時、


    「請問、高橋君方便麽。我、有話對高橋君說」


    由她的方向再次向我搭起話來。


    學習運動樣樣優秀、善於交際、容貌出眾的佐藤同學總是班裏核心的存在。這位佐藤同學叫住的,無疑就是我了。


    太棒了、好開心、大勝利!——之類的想法並沒有。倒不如說,感知危險的警報在我腦中鳴響。從佐藤同學的外貌言行,到處都散發著謊言的氣息。雖然外在清純堪稱模範,但我知道她的內心一點都不清純。


    我曾目擊過抱著必死覺悟向她告白後,得到了「先約一次會再考慮」這一意外迴答的男生們,在約會的第二天就抱著佐藤同學推銷出去的羽絨被或是英語會話教材窩在操場的角落抽泣的情況。當然之後也沒有聽說過他們有和佐藤同學交往。佐藤同學胡亂的放出她那虛幻的少女性質的餌食,利用咬鉤可悲男生賺取零花錢,是個經濟觀念相當強,但公德心和倫理觀存在嚴重缺陷的美少女。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種製服誘惑,隻有看著青春地雷還要踩爆它的愚者才會接近。我不要加入什麽推銷拉森風的海豚畫,隻要介紹朋友就能每月分得到好處的劃時代的新經濟體係(通稱佐藤金字塔)的末端組織。還是「反正麵天還要上學的,忘掉的東西就留在教室,還是早點迴家看電視劇的重播好了」這樣,扮演重新想通的直接迴家的人好了,但,


    「我有事想拜托高橋君。不是高橋君就不行」


    就這樣,佐藤以擒抱的要領撲在了我的懷裏。誒誒。


    「不、我對快速睡眠什麽的英語會話什麽的藝術什麽的金子什麽的宗教什麽的世界和平什麽的都沒興趣。也沒法介紹朋友」


    我一邊將視線從把我雙手牢牢扣在一起的佐藤同學的身上挪開,如此迴答、但


    「沒問題,我知道高橋君沒朋友」


    啊、我果然討厭這家夥。


    「……那為什麽」


    「高橋軍是天才對吧?拜托了,隻有天才高橋君才能辦到,高橋君的話一定能做到的!」


    這個搞笑妹子在說什麽啊,腦袋沒事吧?——我並沒這麽想。要說為什麽,因為我是我是如假包換的天才。但她居然能注意到我入學以來隱藏起來的天才性,這個女人不簡單。——當我想到這裏的時候,注意到了一件事。根據邏輯會像下麵的情況發展。


    1.我隱藏我的天才性,過著比擦黑板還要低調的高中生活。


    2.盡管如此,佐藤同學還是察覺了我的天才性。


    3.「我認識高橋君。因為我、一直注視著高橋君」


    4.happyend。


    明白的人果然就是明白。即便世界上的笨蛋們發覺不了我的價值,但哪怕隻有一人能夠發覺我這個人的真實就夠了。已經不用再對違章載人的自行車情侶投去「倒」的意念,也不用再在告示板上貼出特定的某天是巧克力會社的陰謀這類的論文了。


    「……於是,拜托是?」


    我始終保持著紳士的態度這麽反問道。


    「……這裏有點……。希望可以和我去個地方」


    也許是心理作用,佐藤同學紅著臉,拉起我的手。也對,是不便在人前說的話吧。


    但佐藤同學並非朝著校外,而是在院地裏馬不停蹄的前進著。


    這一刻,雖然我大腦80%染上了粉紅色,但剩下的20%還在冷靜的進行風險管理。過分期待這種突發事件並不是好事。何況對手就是對手。一到沒人的地方就會有一堆大哥上來打招唿,用拳腳交流,幫你洗錢包這類的美人計也有充分的可能性。


    不久,佐藤同學在操場外的某棟建築物前停下了腳步。


    這裏是校內許多活動樓中的一棟。活動樓主要是集中準備活動室的場所,但對沒有加入社團的我來說是無緣的地方。更何況這種學校外圍的活動樓我都沒靠近過。


    這既不是向我告白也不是美人計,我察覺到了第3種可能性。


    會不會是社團活動的邀請呢?


    借用我的天才性的話,不管怎樣的社團都必定走上光明大道。雖不知佐藤同學參加的是什麽社團,但能注意到我的天才性還知道我是迴家部的部員的話,想到來邀請我也算得上順理成章。


    我雖曾立過不入社團之誓,但佐藤同學和其他部員行三顧之禮迎我的話,也不是不能加入。


    「這裏是活動樓吧?來這裏做什麽?」


    為了確定正確答案,我詢問起佐藤同學。我在腦中換算著賠率,告白是2倍、美人計是3倍、社團邀請是5倍。


    但是,佐藤的迴答卻與我的想象大相徑庭。


    「拜托了。將占據這17活動樓的邪惡社團一掃而光,奪迴校園的和平!能做到這件事的,隻有你高橋君了!」


    傻了、虧大了。這孩子,腦子沒事吧。


    對沒問題的人「容我確認一下,你的腦子沒事吧?」當然不可以這麽詢問,然而我為了不刺激到佐藤同學,打聽了她要說的意思。


    她的主張要點就是這些。


    我們所上的這所「私立十萬人學園」有點嚇人,真的有10萬人左右。


    由於這點,大大小小的社團合計800餘個,為了容納規模巨大的社團活動,頗具規模的公寓式活動樓在校園各處有26棟。就連我這種與社團無緣的人都知道,可見這個設定有多普及。


    可是說起來,社團有800個是不是太多了點?——雖然在入學的時候也想過,但這樣也有這樣的理由。


    我校以前存在的社團撐死隻有80個左右。即便如此,比起一般學校數量更多的社團可以接受一切的興趣,保持多形性。但社團終歸是人類集團,而且還是高中生這一還未成熟的人類集團。


    小規模的學校弄得棒球部裏出現「家夥雖然喜歡棒球但完全不行」這種事是家常便飯,想要快樂輕鬆的打棒球的人和以甲子園為目標的人是無法相容的。這種事情也不僅僅出現在運動部,比方說鐵道研究會裏會因為「我喜歡在鐵道上狂奔但對鐵道的照片完全沒興趣」這種方向性的不一引發以血洗血的內部糾紛。雖然勉強興趣相近,但些微的差異便成為了決定性的鴻溝。


    由於創設活動門檻設置很低的本校,由已經存在的各社團中的少數派獨立創建新社團的現象頻頻發生,這已經成為了我校的傳統。其結果就是亂設了超過800個社團。


    從以勝利和甲子園為目標的棒球部中,創立了以歡樂和和氣融融的打棒球為口號的棒球同好會,從棒球同好會中又聚集了喜歡軟球的人成立了軟式棒球部,從軟式棒球部中又聚集了討厭運動的家夥成立了棒球卡片收集會,從棒球卡片收集會中又獨立出了隻收集在短期內被解雇的外國選手卡片會——。這種事情在各個社團不斷重演的最後,這個春天,對所有社團進行管理的學生會發飆了,社團列表壓縮計劃應運而生。學生會今年裏的目標,是計劃將現在的832個社團,消減到約半數的400個。佐藤作為學生會的一員,也參加了重組計劃。


    「學生會在所有社團中,搞地下活動的、人數少的、沒有實際活動的、不知為何名字叫人火大的社團列出400個,進行合並或廢部規勸。多數社團老實的服從了這個決定,可還有不這樣的社團。采取特別強硬姿態的,就是占據第17活動樓的家夥們」


    在我對社團置之不顧的這段時間,世間竟然變成了這樣。


    「不過、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身為喜聞樂見的迴家部的一員,滅掉哪個哪個社團跟我應該沒關係才是。


    「再者、要滅的話強行滅掉不就好了」


    「能做到的話自然會做。嗯、我們學生會當然是想這麽做」


    作為學園的自治組織的學生會理所因當將其視作問題,決定將他們趕出活動樓。可是說道不當占據,利用實行力強製性的讓他們排除,有違學園創立以來「love & peace」的理念。於是學生會就提議,舉行各社團得意項目的比賽,學生會贏就廢部,以這種決鬥的形式解決。假定對手是棒球部就用棒球,是鐵道研究部就用鐵道研究。不用說,雖然在對手的得意分野挑戰,但就學生會可以借助其權利網羅各種幫手這個條件來說,並不壞。


    「不過,之前的7次挑戰中學生會一方全部都失敗了。學生會選拔隊連地下1層都無法突破。對、我們拿占據地下1層的裏料理部毫無辦法」


    「裏料理部?」


    「是被食品製作係統的社團趕出來的人們聚集創設的,追求究極美食的俱樂部」


    「這裏為什麽要說漢字?」


    「使用學生會的這個權力,將不是肅清對象的料理部、廚藝部、製果部、麵包部、烏冬部、咖喱部(中辣)、咖喱部(激辣)、咖喱烏冬部、咖喱裏放馬鈴薯的家夥去死去死團的能手們總動員發起料理對決。結果卻是慘敗」


    「話說,這裏麵已經有好多應該滅掉的沒用社團了不是麽?」


    佐藤同學無視我正經的指摘繼續說道


    「即便假定打倒了裏料理部,更地下的還有幾個更為恐怖的社團存在。這裏聚集的學生,差不多都因為天才般的技藝而遭到社團排擠的人,普通學生望塵莫及。於是學生會諜報部找到能擔此重任的人就是你,高橋君。你從幼年期到初中都是萬能天才的事已經調查過來。拜托你將這份力量借給我們!」


    總算抓住話的脈絡了。雖不是邀請我參加社團,到頭來還是看上了我天才的能力。


    看來粉紅色的展開是不會有了,也沒心情迴去看電視劇的重播了。不過,我對除我之外被稱唿天才的家夥不可能不感興趣,讓他們知道社團活動這種無產值的行為是多麽無意義也並不壞。就算被稱作天才,也不可能敵得過我這樣的超天才。


    「好吧,讓他們知道,真正的天才隻有一個,還有,山寨的天才不管在哪個社團裏打拚都是在虛度光陰」


    於是,我和佐藤一同踏入了魔窟——第17活動樓。


    ——地下1層 裏料裏部——


    「不長記性、又來了啊。不過無妨,我等正好打發時間」


    說完,一位穿廚師服的男子出來迎接了我們,看來是裏料理部的部員。


    不知是本來就有還是他們改裝過,地下1層的料理設備之齊備連西餐廳的廚房都相形見絀。牆麵上排列著各種形狀的炒鍋和煎鍋,架子上陳列著無數的調味料。巨大的冰櫃裏恐怕是各種食材應有盡有吧。


    等待我們的是裏料理部的4位部員。我已經聽過了學生會諜報部對他們調查出來的情報。


    作為曆經300年的老鋪烹飪足跡的嫡傳誕生於世,從懷石料理到牛肉蓋澆飯樣樣精通的和食達人「和食大將軍」——山田君。


    在中國這個富饒遼闊的國家裏,繼承了宛如黃河般悠長的曆史中連綿傳承的博大飲食文化並將其發揮到極致的「中華仙人」——黑川君


    親戚的姐姐在法國旅遊的「法神(自稱)」——淺田君。


    被班上同學稱作「sweet」的吉田同學。


    「他們4人合稱裏料理部四天王」


    「感覺有一半是沒什麽大不了的家夥混進來的就是了」


    我就簡介陳述著直觀的感想,佐藤同學表情險惡起來。


    「別大意。學生會選拔的成員做了滿漢全席卻被裏料理部做的一份生蛋拌飯完敗了」


    原來如此,雖不知道是不是我這個級別的天才,但貌似超出了常人的領域。不這樣就沒意思了。


    就這樣,在地下等待的最初的戰鬥,與裏料理部四天王的對決拉開了序幕。


    不過,詳情因為頁數的關係在此省略。就結果來說是我贏了,我果然是天才。


    「按照約定,要把這間活動室會騰出來麽」


    想耍賴麽?——雖然這麽想過,裏料理部垂頭喪氣,老實的點了點頭。


    「厲害……真的贏了」


    佐藤同學驚呆了。


    「不是說過麽,我是天才啊」


    看似洋溢著輕鬆獲勝的氣氛,實則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死鬥。雖然我所做的高橋定食堪稱絕品,但裏料理部的係列料理也十分出色。


    所謂切過的魚放在水槽中可以再次暢遊,山內君毫不伶惜的展現了他的刀下絕技做好了前菜。擁有超過萬種的秘方,黑川君從食材的質到今天的氣溫和濕度,甚至考慮了評審員的臉色製作出了主菜。更為意料不到的是吉田同學做的餐後甜點。本以為充其量就是個言行都很sweet的人,但完全弄錯了。使用3種蛋糕底和5種奶油加上7種水果做成,名字超長的蛋糕;切成鳳與龍的形狀的水果;還有精雕細琢的曲奇組成的聖家族教堂。不管哪一件都是的令人歎為觀止的絕品,味道也是超一流。


    除了淺田君製作的酷似垃圾的炒飯以外,裏料理部的大餐道道都是堪稱藝術品的絕品。沒錯,這正是勝敗的分水嶺。


    當自稱法神的炒飯在餐後甜點的後麵端上來的這一時刻,評審員歪起了腦袋。可是,接連不斷作出如此至高、究極的美食的裏料理部,這裏會不會也有什麽令人驚歎的玄機呢?——評審員們戰戰兢兢地將黑不溜秋的炒飯送入口中,然後評審員全都斯巴達了。我也出於興趣為本的想法嚐了一口,可就當此時,我突然陰鬱得想去全盤否定我以往的人生。作為戀愛喜劇中料理坑爹的標誌性表現,有著『口中爆炸了』『火與食物噴湧而出』等等描寫,但淺田君的炒飯所展現出的人性黑暗,就連采取這種誇張的反應都讓人厭惡。咀嚼也不是,咽下也不是,吐出來也不是,是化作炒飯形狀的絕望。這是勉勉強強屹立在介於食物與非食物的境界線上的恐怖物體,比起料理更接近於陰濕的『憎惡』。作為能以炒飯的材料作出『憎惡』這層意義上來,淺田君也是稱得上裏料理部名號的天才,但並非是該參加美食比拚的人選。


    按照大體上料理對決後出場的勝利的法則,若是沒有淺田君的炒飯,輸的可能就是我了吧。


    可是、勝與負的世界結果就是一切。贏的人是我。


    「不過……向你們這麽厲害的料理人,為什麽會被料理部趕出去呢。擁有這麽高明的手腕,到哪裏應該都是中心成員啊」


    被我問起,山內君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你說料理部什麽的,竟是些不想追求美食極致的人。除我們之外,都隻是單純喜歡料理的人。那些家夥隻想溫溫吞吞草草了事的做好料理,然後大家圍在一起罷了。學校的社團這樣也就可以了。但追求究極美食的我們想讓其他部員也有我們的技術,也有我們的意誌。等迴過神來,我們的立足之地已經……」


    聽到山田君的這番話,我的心靈深處點起了不解的痛楚。


    「然後,因為將貴重的食材做成了垃圾,淺田君被趕了出來」


    「想也是呢」


    視線偶然掃過活動室的一角,淺田君正在被吉田同學用打蛋器海扁。唔哇、看著就很痛。


    「不過即使如此,那個能將黃金變成的垃圾的逆煉金術師也是我們的同伴。你能明白麽?」


    對山內君的問題,我搖搖頭。就這樣,從裏料理部手中奪迴了地下1層的我和佐藤同學,繼續朝著地下2層進發。


    ——地下2層 黑暗謎題研究會——


    「占據地下2層的是黑暗謎題研究會」


    「黑暗謎題研究會?」


    「對。窮極一切的謎題的結果就是脫離謎題之道。由於遁入謎題之暗而被謎題研究部放逐的謎題魔王,佐佐木君就是這一層的支配者」


    謎題之道是什麽?謎題之暗又是什麽?


    「大概有一半不是很明白,總之就是幹掉那個叫佐佐木的笨蛋就行了吧」


    「即便說是幹掉,暴力也是不允許的。要好好的用謎題打敗他。能做到麽?」


    「哈、佐藤同學,在地下1層你也看到了吧。我可是如假包換的天才哦?」


    正在交談的時候,忽然,在昏暗的走廊中央打上了聚光燈,一個奇怪的人影浮了上來。一位帶著高禮帽,製服上披著披風的少年站在了那裏。另外、襯衫上麵有個畫著一個碩大的『?』記號。而且仔細一看,他戴在頭上的不僅僅是高禮帽,而是像電視節目裏麵一樣,按下搶答器會從頭頂「啪咚!」一聲蹦出玩具手的經典帽子。如實奉告,完全一副白癡打扮。


    「從與裏料理部開始對決的那一刻,我就進行了搶答。我的迴答是你們勝利哦。嗬嗬、又答對了一道難題呢」


    用含有愉悅的聲音,少年說道。恐怕他就是謎題魔王,佐佐木君吧。倘若這種危險人物不止一位的話,警察叔叔可就遭殃了。


    「他被謎題研究部趕出來,是因為窮極謎題,而不是單純很惡心?」


    「雖然確實很惡心,窮極謎題也應該是真的」


    我和佐藤同學一邊進行著這樣的悄悄話,一邊慢慢走進佐佐木君。


    「來吧,開始暗之睿智的祭禮吧!」


    如此叫喊的佐佐木君攤開雙手。好惡心。


    不管怎樣,這是智力對決。


    規則很簡單,我和佐佐木君挑戰接連給出的智力題,答對一個問題的一分,點數無上限,分差達到3分時定勝負。是場曠日的拉鋸戰。


    順便一提,為了公平起見,將由中立的第三者機關的問題部出題。問題部是什麽?這不是該深究的問題。


    充其量就是智力問答——這是外行的理解。鑽研至極的智力問答,是必須智力、體力、時運,總動員的智慧運動!——佐佐木君是這麽說的。於是,智力問答便開始了。


    從對決開始,已經不知經過了多少時間。


    「右邊的畫的角落的家的煙囪有煙冒出來,左邊則沒有!」


    「……迴答正確!」


    由於我在找茬中迴答正確,得分再次持平。沒想到我居然會落於人後,不愧是謎題魔王佐佐木君,從知識量到按搶答器的反應速度、問題的預讀能力、變通能力、聯想力等等,所有能力都遠遠超出超人範疇。


    然而沒有功夫發出這樣的感慨。問題部部員念出了下一個問題。


    「地432問,德川13代將……」


    幾乎同時,我和佐佐木君的手逼近搶答器。啪咚!一聲,我頭上的玩具手蹦了出來。迴答權是我的了。誦讀問題也到此為止,從按下按鈕到迴答給予5秒鍾的猶豫。必須利用這5秒從已知部分推導出問題的結果,找出迴答的要領。


    德川13代將軍當然是德川家定。他生來體弱多病,在黑船來航事件,與佩裏為對象締結了日美親和條約。即使在德川將軍中存在感也較為稀薄的家定就是關鍵詞,一般的題目正確答案就是家定本身,或是與他相關的知識,不過都到了現在這個時候,無論我或是佐佐木君都不認為會出如此直球的問題。鑒於此前的出題傾向,摸索摸索再摸索——從德川家的起點的一切知識在腦內展開成幾何分形圖。那個是這樣,這個要那樣,那個若是這樣的話——就是說,那個就是那樣!


    「田守!」


    我自己無意識將迴答脫口而出,等了一會。


    「……迴答正確」


    問題部部員的冰冷聲音在昏暗的空間裏迴響起來。這次換我領先1分。


    我側目看向佐佐木君的同時,盡管他好像在讚揚我,但又露出了無畏的笑容。恐怕他也得出了相同的答案吧。


    他是強勁的對手,但同時也對他萌生了類似親近感的東西。這場戰鬥還遠遠沒有結束,我將全身的神經都繃緊磨亮,等待下一道問題。


    在第1117問結束的那一刻,我忽然看向身邊,佐佐目君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智力、體力、時運,都是經常被提及的東西。就算完全不用體力的智力搶答,不間斷搶答超過1000問也是相當消耗體力的。甚者,我們這種等級的戰鬥還需要菲比尋常的集中力和意誌力。可以說,決定勝敗的已經不是知識量而是體力了。


    在我思考這些的時候,不知為何,此前平淡地不斷出出來的題目突然停了下來。是在準備什麽複雜形勢的智力題呢,還是題庫已經枯竭了呢。我朝著出題者的問題部部員,中村同學投去了視線。


    雖然佐佐木君擁有的實力連魔王之名都黯然失色,但這位中村同學也隻是擔任了對決的出題者罷了。智力搶答的形式,無非就是傳統的知識搶答、坑爹題、頭腦體操、謎語、斷案、最後就是「人為了什麽才降生於世?人從哪裏來、到哪裏去?」這類哲學問題,已經不知道算智力問答還是其他的什麽東西了,分支甚多。


    「佐佐木君、停手吧……」


    佐佐木君、停手吧。哎呀、這道題出的是何等不可思議。——當我如此想到時,身為問題部部員的中村同學向我這邊投來了視線。


    「醫生說了,佐佐木君他、要是一直思考著與活下去毫無關聯的的東西的話,大腦就會發出破滅之音死掉的……!」


    佐藤則以類似「突然說些什麽呢,這個奇葩妹。以為說些奇葩的話很可愛?」的眼神看向了問題部的中村同學。我所想的也是一樣。


    「不要說多餘的話!我隻有這個、隻有謎題了!趕快出題吧!」


    佐佐木君死死盯著中村同學叫喊起來。中村同學含淚搖了搖頭。


    「就算再多的豆知識,解開再多的火柴謎題,對考試也毫無用處。隻有反射神經給力也無法參加任何運動。學習也不行,運動也不行。這樣的我所剩下的,就隻有謎題了!所以我、所以我隻有謎題……」【注:豆知識就是冷門的小知識;火柴謎題就是用火柴擺著各種數字、幾何形狀的智力遊戲】


    「才沒有這種事!」


    我說、下一個問題還沒出出來麽?——正當我如此思考時,中村的眼眸越發的濕潤了。


    「窩在圖書館裏,一頁一頁的閱讀廣辭苑和百科事典的佐佐木君,我一直看在眼裏。我一直都在看著泡在電腦上連續8小時不停的盯著維基百科的佐佐木君,我一直都看在眼裏!」


    等等,這種酷似一文不值的戀愛喜劇隨它去啦。這是男人與男人、天才與魔王之間的對決,外人給我拖出去,不、淡然的出題吧!


    毫不在意我悲痛的心在那喊,問題部部員,中村同學用戀愛少女的瞳孔直勾勾的盯著謎題魔王說道


    「我……就不能代替那些沒用的知識麽」


    不是必定成不了麽。因為佐佐木君是被謎題之暗吞噬的謎題魔王啊,除了謎題之外都沒興趣,是吧?


    接受著我和中村同學兩人火熱的視線,魔王霎時陷入沉默,但馬上又輕輕脫下帽子,向我說道。


    「對決是我輸了。不過多虧了與你的戰鬥,我得到了啟示……。那就是名為戀愛的,永遠都解不開的謎題……」


    我和佐藤同學同時砸向了手邊的牆壁,但佐佐木君和中村同學猶未發覺的樣子,依偎著朝通往地上的樓梯踏了上去。


    「……走吧、去下麵的」


    「啊……嗯」


    在佐藤同學的敦促下,我丟下了搶答帽。


    懷抱著某種無法釋然的心情,我們朝著更深處的地下迷宮邁步向前。


    ——地下3層 偵探部——


    支配地下3層的偵探部的恐怖家夥們,正如下麵所描述的。


    通過到達神之領域的洞察力和推理能力,將會麵的女性的出生地、特技、對食物與異性的好惡、從三維到內衣的顏色都能瞬間看破。偵探部部長、宮澤前輩。


    頻繁重複著從午休才來上學或在上午就早退,但出席簿上卻是全勤獎的「不在場事件的魔術師」大塚君。


    被密室事件的魔力附體,將自己的房間化作究極密室後,從不離家的「密室紳士」筱原君。


    「筱原君隻是單純的家裏蹲吧?話說偵探部究竟是什麽啊?不是推理小說研究會麽?」


    「推理研是光的話,偵探部就是從那個光中誕生的影、不、是暗……」


    佐藤同學喜歡暗這個詞啊。不管怎樣,根據佐藤同學的說明,偵探部的家夥們果然像是原推理研的人。不過沉溺於推理小說的時候「好想成為事件的中心人物」的欲望膨脹的他們,已經在現實世界中開始引發連推理小說都汗顏的事件了。不甘願隻做接受謎團的那一側,而選擇了自己成為創造謎團的主體。因此,在不考慮寫推理小說的這個時間點便人為產生了一些扭曲,但總之就是那麽迴事的樣子。可是,畢竟真的殺人就莫談什麽社團了。在這裏起到關鍵作用的,就是擁有能自由進入假死狀態的體質的「1億3000萬的被害者」村井君。偵探部的頭腦——村井君使用她的特殊能力不斷引發類似殺人事件,在學園中卷起謎團、混亂、恐懼的漩渦。說穿了就是製造麻煩。


    「解開謎題就停止活動——雖然偵探部如此公開宣言,可至今為止不曾有一次接近真相的名偵探出現」


    話說,光聽這個麻煩集團的介紹就能覺得學校和學生會側也存在問題。


    「同樣經營謎題的暗謎研敗北的事情,相信他們已經知道了。這也就代表,他們應該設計了史上最大謎題的事件等著我們」


    「誠如所言。我等偵探部將以最棒的事件獻給對手」


    伴隨著無畏的台詞,同時迎接我們的,是製服之上披著長風衣,叼著煙鬥,帶著獵鹿帽,cosy世界第一有名的可卡因上癮者的人。看他他小心謹慎的拿著放大鏡,怎麽想都是偵探部的。【注:上麵暗、不、是明指夏洛克·福爾摩斯】


    「歡迎來到偵探部。我是偵探部部長宮澤。不過這裏應該優先介紹的東西——屍體已經倒在了那裏。事件已經拉開序幕了」


    宮澤前輩指示的房間門被鎖著。當大家用身體破門而入的時候,寸井君已經死在了那裏。而且,鑰匙就掉在他的身旁。換句話說,這是密室殺人。


    倒在地上的村井君,被田徑比賽中使用的標槍深深刺入腹部,衣服被流出的血染成鮮紅。雖然標槍已經完全貫穿身體,但應該可以用特異體質一詞應付過去吧。他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大大睜開的眼睛虛無的瞪著虛空。村田君的上半身穿著棒球部的製服,但褲子卻是柔道部的常見之物,而且左手la隊的絨球,菊花還刺著書法部的筆。他的右手食指突兀的的伸著,地上用寫字著『相信隱形的翅膀,飛向通往明天的大門,我始終相信,與你相會的奇跡,believe』的酷似三流j-pop歌詞。說白了就是死亡信息。


    已經算得上脫離屍體意義上的奇怪屍體了。


    還有就是事件當時正在活動是周圍的人,也就是嫌疑人有以下7名+一隻。


    偵探部部長——宮澤前輩。


    謎之中國留學生——陳小姐。


    謎之雙子——若林姐妹。


    謎之天才黑猩猩——小愛。


    謎之天才黑猩猩風少年——池田君。


    和名字一樣的——謎之鐵假麵。


    碰巧拿著血淋淋的刀子在事件現場神態舉止可疑的加藤君。


    全員都太怪過頭以至於見怪不怪的怪。


    雖說如此,把一堆推理小說狂湊在一起設計的這個事件,犯人是這7人+一隻以外的人的可能性也完全在視野之內。若說佐藤和我是犯人沒什麽不可思議。


    能根據所給出的條件從可能犯罪的人當中推導並指出真正的犯人,就是我們勝利,不能就是我們輸。這就是同偵探部對決的規則。


    「那麽首先請容我詢問諸位,在事件發生當時,你們都在做什麽呢?」


    我環視大家,一邊說道。依照慣例,推理詳情省略之。


    「這個死亡信息,深深刺入菊花的筆,部裏傳承的習慣,小愛的肢體語言,這一切都指向了一個人物」


    我環視大家後停了一刻,指向了那個人物。


    「犯人就是你、窪塚君!」


    「對,全都是我幹的」


    就這樣,事件得到了解決。太好了。


    「哼、真是既難解又獵奇,還多方位包含有批判社會的哲學性命題,令人觸目驚心的事件呢。……人類真是可悲的生物呢,佐藤同學」


    「且慢且慢、先等等。窪塚君是誰」


    明明所有謎團都解開了,佐藤同學卻露出了好奇怪呀的表情。


    「你說誰、就是他啊,窪塚君啊」


    「是我。全都是我殺的。無論犯罪的手法還是動機,全都和指出的一致」


    窪塚君坦率的承認了所有罪行。


    「再怎麽樣,一次都沒出場的人是犯人,不是犯規麽?」


    「出場過哦。同料理部對決的時候,擔任評審員的一人」


    「對。我是評審部副部長的窪塚」


    「有這個人麽?」


    「那你說到底是誰在做評審」


    「這麽一說確實是……幾乎沒被描寫的人居然是犯人,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佐藤同學還在一直莫名其妙的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不過對我來說值得幸運的,就是「時刻表事件的惡魔」荒木君完全脫力了。荒木君戀戀不舍的將擱置在事件現場一角的時刻表巴拉巴拉的翻著,倘若事件現場是使用交通機關的場所,恐怕我就很難與之匹敵了吧。


    「輸了。完敗。這場較量,是我們輸了」


    一邊拿起嘴角的煙鬥,宮澤前輩向我伸出了手。


    「宮澤前輩。最後還有一件事」


    「什麽」


    「前輩的第一人是我(boku),但其實是女性呢」


    在我一邊握住前輩的手上下擺動,如此指出的同時,宮澤前輩的臉龐浮出了微笑。


    「哼……到了這個時候還能看穿這無意義敘述中的玄機,你果然是偉大的偵探」


    「說什麽呢?一開始就明顯是女生好不好,一看就知道」


    佐藤說著不解風情的話,一邊指著宮澤前輩大風衣中間露出的裙子。不過我和宮澤前輩將其無視,緊緊地握起了手。


    「前輩。偵探部已經結束了。……接下來要怎麽辦呢」


    「偵探所在之處便有事件。即使沒有活動室,光憑我們的意誌也會引發事件」


    這在某種意義上是性質惡劣的犯罪預告,不過不知怎麽的,我對這個迴答有些開心。


    「這是暫時的離別。別了、名偵探,還有你的俏華生也是」


    在我進行推理的時候,佐藤同學一邊擺弄著智能手機一邊咬碎薯片,華生說的是這個人?


    「……上下粉紅」


    一邊注視著佐藤同學,工藤前輩留下了謎之話語,離開了。我姑且記錄下了這則謎之話語,但被佐藤同學果斷撕碎丟掉了。


    總之,我和佐藤同學拿著曆經艱辛撿到的勝利告別了偵探部,朝著起更深層次的謎之漩渦,踏上了通往地下的階梯。


    ——地下4層到48層——


    「佐藤同學,話說這棟活動樓到底有幾層?」


    「嗯?50層」


    佐藤同學很幹脆的說道,難道先前那種戰鬥之後還得上演47次麽。


    「沒關係。我會給你加油的」


    這句話的意思是你隻加油麽,說起來從剛才開始就沒加過油啊。


    盡管如此,我卻完全沒有放手迴家的心情。說實話,雖然一開始想著將我的優點展現出來,說不定佐藤同學的告白線路就會複活,但現在比起這個根性腐敗的妹子,在階梯之下等著的奇人們更讓我提起興致。


    雖然出於諸多因素忍痛省略掉詳情,但每一層都有一個異端的社團等著我們。真的是百花繚亂,在沒有陽光的地下盛開的五彩繽紛的曇花。


    在原本地下三層的活動樓裏擅自鑿穿地板,製造出地下洞窟的探險部的——田代君。


    在假象拳擊中受了需要3個月才能痊愈的重傷後燃燒殆盡,迫不得已離開拳擊部,創立了名曰影拳擊部的啞劇部的——大江君。


    將光與空間載入平麵,用二次元的形式製造三次元的錯覺,繪畫技法出神入化,用立體繪畫創造出無盡迴廊,讓闖入活動室的入侵者遇難的暗美術部的——須藤君。


    在男士內褲上穿上泳褲,從兩者的空隙中僅僅抽出內褲,正在將這一小學男生在遊泳時間比拚的傳統技法磨練至極致的時候,被「不遊就走」這種蠻不講理的理由逐出遊泳部的孤高的內褲美術師——神穀君。


    對程序或網絡一竅不通,卻能在半日內讓博客走火,黑暗pc部的網絡界的明智光秀——岩崎君。


    雖是將160公裏的直球與7次變化球收作武器的無可爭議的奇才,卻被以「毛巾男爵」的外號大肆報道,屈辱的放棄了棒球之道的——宮下君。


    由於一邊念著『憂鬱的你,哭泣的你,看吧 蒲公英在笑,你也作一朵蒲公英 笑吧』這種無聊詩歌,一邊將寫有無聊注解的無聊色紙無聊的塞給觀光客並從其錢包裏抽走1000元而廣為人知,路上詩人部的——安西君。


    由於在比賽結束的聚會上往炸雞裏加檸檬汁而被永遠驅逐網球部,難過的在校內四處彷徨時誤入地下而迷路出不來的路癡——佐倉君。


    喜愛美麗的日語,在對社刊上刊載的「須」的用法錯誤提出抗議的這層意義上將文藝部活動室化為血海,「狩獵真理之言」——森本君。


    擁有山地大猩猩的臂力和平原大猩猩的頭腦以及基本的人權合為一體的究極生物,不如說是混合體大猩猩,大猩猩保護會的——遠藤君。


    自稱為瑪麗·安托瓦內特轉世,而全場通過一致將他稱作金剛力士像轉生的,裏曆史研究會的——秋山純爺們。【注:瑪麗·安托瓦內特,原奧地利帝國公主,就是有名謠傳『那他們幹嘛不吃蛋糕?』的出處;純爺們你懂的】


    一想到遠藤君再次因大猩猩們的愛複活,以及須藤君的立體藝術,就率領自己調教的101隻汪星人擋住了我們的去路,但因為他對汪星人傾注的愛意不敵佐藤同學口袋裏裝的牛肉幹的魅力,被101隻汪星人背叛的——阪口君。


    整天的抱著羽絨被、英語會話教材、以及一天三顆就能得到好人緣的營養劑等,用手遞過訴狀,卻被101隻失去主人的野生汪星人所襲擊而後不知去向的佐藤受害者協會——原告團代表的菅原君和辯護團的諸位。


    其中,甚至還有將我等戰鬥過的對手特技原樣複製使用的,擁有熱血漫畫中boss一般的能力的黑暗演劇部的——南島同學真是個可怕的孩子。


    不管誰都是專業人士,都對某種東西洋溢著過剩的愛。


    所有的戰鬥都很激烈,所有的決勝都在一紙之隔。


    然而,我未曾輸過。


    ——地下49層 番長部——


    「番長部……?」


    「對、長途跋涉,終於來到地下49層番長部的城根了」


    「番長也擁有活動室麽?」


    「無論黑手黨或是暴力集團都有事務所的吧。番長擁有活動室也無可厚非」


    「誒……啊、說是這麽說……。……是這麽迴事麽?」


    肉體與精神的雙重疲勞讓我無法冷靜的進行細膩的思考,不過先前見過了這世上千奇百怪社團,也不再糾結這種細枝末節了。


    依照佐藤同學所說,番長部表麵如下。


    晚上用偷來的機車衝出去,在這21世紀還胸懷「全國製霸」什麽的,跟織田信長呀、曹操呀之類相匹敵的大誌,可悲的孩子——青山君。


    搞笑!坑爹!惡心!吵死了!卡哇伊!哈根達斯!僅這7個詞就能完全構成日常對話的核心——浦邊同學。


    站在豎有「切勿奔跑」標識牌的過道上,找正中通過的人的茬並收取通行費,兼具小混混與壞心眼村長的難纏特征——杉下君。


    最喜歡小豆麵包的小日向君。(這裏提到的麵包是加入餡料的麵包。這部小說為對青少年的健康發育加油)


    口頭禪是「我是永遠不會長大的彼得·潘。這裏是我們的永無鄉!」的幻想型雜工——三島先生(已婚)【注:典出蘇格蘭小說家及劇作家詹姆斯·馬修·巴最為著名的劇作《彼得潘:不會長大的男孩》】


    真不愧是番長部,竟然是各種意義上都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才的皇家同花順。至於三島先生,由於不是學生,所以並非參加活動而是單純的瀆職罷了。但事已至此,我唯有背水一戰。冷靜想想,這些家夥隻是單純的難纏而已,並沒有什麽特殊能力。【注:皇家同花順,黑桃10、j、q、k、a的同花順,梭哈最強的牌組】


    正當我向他們發起挑戰的那一刻。


    「汝就是學生會派來的刺客麽」


    除了從世紀末的霸者以外從未聽過的第二人稱在整層樓迴蕩起來。這個時候,番長部的一個個都緊張起來。


    「啊、有了有了!快看,那個就是番長!」


    簡直就像發現了遊樂園的吉祥物一樣的語氣,佐藤說道。


    追尋佐藤同學的視線,那裏有一個男人——不、有一個巨漢的身影。


    隻能用番長一詞形容的巨漢站在那裏。這巨大的身軀,身高實際有2米……不,有2米5。就像在炫耀那傷痕累累的健美身體一樣,破破爛爛的製服直接披著赤裸的上半身上,頭頂破破爛爛的學帽,嘴裏還叼著謎之植物的小枝。


    「的確……隻能算是番長……應該說一眼就能明白是個不親切的番長……」


    不隻是健碩的外形,就連那舉止和沒用的威壓感都是唿作大番長的相應風格。


    「我等乃不適社會之人,故、避人耳目而隱居地下。此地才我等唯一容身之處,怎容汝等奪走」


    番長話裏的重量震爍肺腑。


    「請問、窮得連襯衫都買不起麽?」


    佐藤不顧氣氛,問出了多餘的問題。也許是心理作用,總感覺番長放出的殺氣增加了兩成。


    「——也罷。語言解決不了問題,力量才是唯一的方法。就用汝之力量來闖過去吧。用拳頭——用靈魂來碰撞!」


    巨漢在奈落之底開始咆哮,於是戰鬥開始了。


    和番長部的對決方式,當然是赤手空拳的單挑了。


    全身激烈的刺痛,一定斷了很多骨頭吧。


    感覺左臂的關節增加了一個,一定是骨折了吧。


    在這場激戰中,如果我不是身懷古代相撲和古代中國拳法以及古希臘式搏擊等絕技的天才,這個在圓形擂台上絕對要死正好23次。當然,也少不了此前與遠藤君、森本君、秋山純爺們之流的力量型的3連戰的經驗所起到的作用。


    將我逼至如此絕境的番長,一定沒有任何戰鬥技術吧。畢竟在事務所或是到場訓練的番長已經不能算是番長了。用那與身居來頑強肉體以及身負打架的經驗去戰鬥,這才是番長。在某種意義上,這個巨漢可以說是僅靠自己的肉體的才能來戰鬥了。


    於是,在與這份才能的碰撞中,我的勝利僅在一紙之隔。


    番長在地上攤成大字,嘴邊浮出了笑容,一邊吐血一邊吐出話來。


    「——在吾深居於此的這段時間裏,汝已經展開過無數戰鬥了麽。汝遇見的男子漢們,汝所經曆的歲月,竟能讓汝變得如斯強大……」


    「哎、誠如所言……」


    雖然談不上歲月,全都是今天放學之後發生的就是了。


    「不過,並不止於此。讓人成為最強的是什麽,相信你這樣的男子漢一定知道」


    番長瞟了佐藤,對我說道。


    「愛……麽」


    番長嘟噥了一聲。


    「是金錢和權力」


    佐藤同學低語道。這女人果真沒救了。


    「——若是、能早點遇到你這家夥的話……咕吼」


    「番長……」


    「……這盡頭的禁斷之地……不過、你的話、或許……嘎吼……」


    「番長……」


    「……去吧。不要留戀已經倒下的男人……咕吼……」


    「番長……」


    「嗬……、吾還是、你的朋友……」


    「番長……」


    「……本應無法看到的夕陽,在你身上……」


    「請問,番長、我們可以走了麽。馬上就到放學時間了」


    「……」


    看到眼睛合上動也不動的番長,番長部的家夥們一擁而上淚眼婆娑。哎、是這樣啊。和我不一樣,番長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再見,夕陽的番長。


    我用手輕輕敲了下在活動室的角落裏在twitter上以「番長死掉了」為題正在投稿的佐藤同學的腦袋,拉起她的手邁向台階。下麵總算是最終樓層了。


    ——地下50層 迴家部——


    我們終於來到了最底層。


    大事將成的安心與感慨混雜著邁向最終決戰的興奮,這樣一來,真的隻差一點點就能就結束了麽——竟然浮現出這樣的心情,讓我頗感意外。


    「最底層是什麽社團的陣地呢。都是些擅長什麽的家夥呢」


    「迴家部」


    「——迴家部麽。原來如此,某種意義上確實與最後之戰相對應呢」


    就社團而言,沒有社團活動的社團隻有一個,那就是迴家部。作為異端中的異端,非常對應留守最底層,如何決戰也不得而知。不過


    「……不過,連個人影都沒有啊。明明總有什麽奇人怪人出來的」


    「沒這種事,就是沒人哦。因為是迴家啊,如果不迴家留在學校的活動室裏的話就不是迴家部了」


    「……怎麽迴事?」


    在我疑問的同時,佐藤同學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也就是說,戰鬥已經結束了。辛苦了」


    雖然內心汙穢不堪,臉龐果然還是好可愛。


    「好像在我們入學很早以前,特別像是已經畢業的畢業生們曾開玩笑的說,學校角落裏有迴家部的活動室。自那開始,放學後不留在學校的就成了迴家部。所以,迴家部本來是不用活動室的。到底迴家部就不是社團,也沒有人加入這個社團。這個詞並非特定集團,而所指的是集團之外。即便如此,這所學校還是就連迴家不也有活動室。迴家部的活動室的存在,正是象征了這所學校是所有學生的容身之處這件事。相當惆悵而又愚蠢的理由吧」


    「任誰都有安身之所,這……」


    「集中在第17活動樓的家夥們也都非常珍惜這個不知從哪兒聽來的傳說不是麽,所以才將這個最底層就這麽放著,作為迴家部的活動室留了下來。於是這一天,也就是今天,最後的迴家部部員終於到來了」


    「……最後的迴家部部員?」


    佐藤同學以有些壞心眼的視線投向了我。


    「在這所學校現在沒有加入任何社團也沒有加入學生會的學生,也就是迴家部部員,就隻有你了、高橋君。說白了,這裏就是為高橋君準備的活動室哦」


    ——我的、活動室。我的、容身之處。


    這句話在我心靈深處,啪的一聲落了下來。


    「雖然本意不是想玩什麽語言遊戲,如果有意願的話,高橋君可以使用這裏哦。久攻不下的第17活動樓也收拾掉了,作為學生會也多少賺到了便宜呢。嘛、雖然本意不是要對這裏怎麽樣,不過再不濟,這樣這也能讓我的評價扶搖直上。邁向學生會長的道路竟是那麽現實……。嗬嗬嗬,我野心的王國永遠不會迎來終結……」


    佐藤同學的這番話,聽起來好遙遠。


    這也不壞不是——我如此認為。作為迴家部唯一的一員,在這間活動室,在學校的一隅,能有自己的一個容身之處,感覺並不壞。無數的人有無數的價值觀,在這個小小的世界中能有一個自己的容身之處,那將是多麽值得安心的事情啊。


    想到這裏的同時,又有別的思緒從我心底冒了出來。


    ——我、難道做了什麽很背良心的事情麽?


    我將那些被普通的社團趕出,集結在這個第17活動樓裏的他們唯一的容身之處奪走了。隻是比他們稍微強那麽一丁點而已,不、實際上隻是在決勝的時刻走運罷了。隻是被佐藤同學當槍使,毫無重要目標的我,卻奪走了他們的容身之處。


    「……高橋君,怎麽泄氣了?是累了麽?嘛、的確挺辛苦的呢」


    辛苦?確實辛苦。竟是些亂七八糟的家夥,遭受生命危險也不是一次兩次。直截了當的描寫,就是到處骨折,衣衫襤褸,實至名歸的辛苦,連博客也火起來了吧。玻璃做的心靈已經處在破碎的邊緣。


    不過。


    不過,我很快樂。


    真的,非常快樂。


    我從來沒有對某件事拚盡過全力。


    疲勞、難受、麻煩、苦厄、陰鬱、痛楚、雖然隱隱作痛,可即便如此,也再沒有比這更加快樂的放學時光了。若是這個放學後的時光能永遠繼續下去就好了,地下的終焉永不來到就好了——我如此認為。


    哎、到了這個時候還想欺騙自己。


    對啊,我想加入社團啊。我想參加社團活動啊。


    這種事,在最開始、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明白。


    不關乎未來也無所謂,對將來起不到作用也無所謂。


    就是現在、就是此時此刻,我想在這個名為學校的箱庭中,與同傳一件製服的大家一起參與某件事情。


    可是——可是、已經太遲了。我沒有這種資格。


    不斷否定他人的社團活動——隻是這樣倒還好,可我每下一層,都奪走了一處某人的容身之處。


    這樣的我,不配得到自己的容身之處。


    我沒有資格做迴家部的部員。


    「……佐藤同學,我、要退出迴家部」


    「咦?」


    我不得不退出迴家部。迴家,然後再也不上學了。我要把自己鎖在屋裏,不上學就不存在迴家,這是退出迴家部的唯一方法。我要不遺餘力的使用我的才能來家裏蹲。哎、要是事先問問偵探部的筱原君製造密室的方法就好了。還有,讓裏料理部的淺田君做料理每天送過來,糾結著一直吃下去。還有就是紅豆麵包……不、果然這個還是算了。總之,這就是我要承受的最大限度的懲罰。


    不、這種事也已經做不到了。誰叫我奪走了他們的活動室呢。


    一切都太遲了。我真是欺騙自己太久太久了。


    「一切都不晚!」


    仿佛看穿了我心聲的言語在地下迴響起來,可這並非佐藤同學的聲音,是個男人的聲音。


    「預讀出題者的思維是猜謎的基本,能做到基本的話就能讀懂人心。然後,這就是迴答」


    站在那裏的,是失去了活動室,本應登上地麵的佐佐木君。不、不僅僅是佐佐木君,裏料理部四天王也從他身後的樓梯走了下來,偵探部的各位也絡繹不絕的跟在後麵,然後從地下1層到49層,與我展開過死鬥的人們不停地走了進來。


    被我奪走活動室的他們,為什麽要到這最底層來。難道是作為迴家部部員來到迴家部的活動室的麽。


    不可思議,他們的表情一派開朗,與和我對決時一樣,流露滿滿的無畏與自信。


    「我等獨立之後,分別提出設立和食部、中華料理部、甜點部、淺田部的意願」


    裏料理部的山內君如是說。


    「就在剛才,我們提出了設立犯人部的意願。仔細想想,我們的活動內容相對偵探部而言,犯人部這個名字要更加貼切呢。我想將這件事盡快傳達給畢生的對手,於是就來到了這裏」


    偵探部的宮澤前輩無畏的放出了話。


    「什……你們以為會如願麽!」


    佐藤同學發出尖銳的聲音。


    「學生會也是人。出於表示想要創建的誠意,我開發了讓人喪失正常判斷能力的藥物,創設一兩個社團不成問題」


    存放於地下45層的各類藥品讓我吃盡苦頭,黑暗化學部——瘋狂的吉岡君翻弄著白衣,如此說道。


    「社團複活我們快活,校規去死、校規吃屎,這就是放學後的規則,我們的社團會一直進行下去!」


    是同我在地下38層展開過自由式rap對決,hiphop部的dj阪口君。雖然這話聽不大明白,大體的氣勢還是可以領會的。


    「偶、尼、棚油。猩猩、棚油、網捕鳥」


    動情地說著猩猩語,遠藤君出現了。


    「說起來,我們交往了」


    和謎題魔王佐佐木君手牽手的問題部部員中村同學說道,不過這種報告怎麽都好啦。


    不管怎樣,本來失去名曰活動室的容身之處的他們,憑借自己的雙手,再次創造出了新的容身之處。一股暖流,在我的背脊上奔馳起來。


    「怎麽會……。那到頭來,我所做的不都是白費功夫……?」


    佐藤同學表情愕然,膝蓋脫力的彎了下來。


    白費功夫?


    不是白費功夫。原本社團之類的就是白費功夫,正是為了終結這些白費功夫的事情才是在白費功夫。雖然是白費功夫,但並非白費功夫。


    因為,很快樂啊。


    『白費功夫的事情,雖然是白費功夫,但並非白費功夫呐』


    路上詩人部的安西君將用不工整的文字寫著這句詩的色紙遞了過來。


    我將其丟了出去,而色紙打在了某種巨大的物體上,落到地麵。


    「汝選擇什麽社團」


    迴複快的離譜的番長站在我麵前,如此問道。


    「——我也、可以選擇社團麽?我有資格加入社團麽?」


    我仰望著巨漢的麵容問道,番長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慢著,高橋君已是學生會的一員了。加入社團是不會被認可的,以後他將作為我的棋子,成為實現我野心的道具!」


    佐藤同學也自說自話起來。在今天遇到的各種各樣的人中,這個女人最為肮髒。不過,現在的死要麵子挺可愛。


    「是吧、高橋君?事到如今,你不會去參加什麽社團活動這種無聊的東西,對吧?」


    「我……」


    就在此刻,牆上的喇叭開始放出音樂聲。


    「因為在即將開始畢業式或店鋪關門之前放出而廣為人知,原曲是蘇格蘭名謠,而歌詞由來於中國故事,在日本獨立作詞,這個曲子是!」


    不知是不是出於謎題達人的職業病,佐佐木君作出多餘解說的「螢之光」,緩緩傳到了地下的最底層。不、恐怕不隻是這裏,整個學園的喇叭應該都在播放這個聲音。


    我還是頭一次在學校聽到這個曲子。隻有到這個時間還留在學校奮鬥的人,才能聽到這段既孤獨,又溫馨的旋律……。


    『放學時間到了。請留在校內的學生迅速離校』


    伴隨著螢之光的旋律,倉田同學的聲音從廣播裏響了起來。雖然她也擁有著恐怖的能力,但這句話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佐藤同學,我決定了」


    「——於是?」


    「我的社團,明天再決定。今天先迴家,做個迴家部部員算了。所以今天我要用全力迴家。絕非慢條斯理,而是全力以赴,今天我要拿出真本事迴家」


    「……這算什麽,你不做我手下了?這種事情,你以為!……呀!」


    我以公主抱的要領將佐藤同學抱了起來,衝向了地麵。大家也跟在我的身後。


    「隻要有夢、有希望、有年輕,不管哪裏都是永無鄉!」


    雜務三島先生泛著淚花叫喊起來。你倒是去工作啊。


    明天開始,要加入什麽樣的社團呢?


    加入淺田部追索垃圾與料理的境界線也不錯,加入犯人部謀劃完全犯罪也可以,打破他們創立新偵探部的野心也挺好。是去寫愚不可及的詩文呢,還是參加大猩猩保護運動呢。參加佐藤受害者協會找佐藤同學索要賠償金也未嚐不可,因為我也有這個權利!


    管他加入什麽社團都好,或者我來創立社團也可以。


    「放開我!放我下來!徒有強勢但不清不楚的happy end我是不會允許的!妨礙我野心的家夥,就算是高橋君我也滅給你看!」


    佐藤同學在我懷中掙紮著。


    「那、和佐藤同學要用什麽對決呢?」


    「——」


    佐藤停止了掙紮,無言地瞪視著我。


    「佐藤同學,我啊、到今天為止,從來沒有發覺放學後的時間是如此快樂」


    佐藤同學在我的懷中瞪了我一眼,說道。


    「哼、現在才注意到?那不是當然的」


    我們飛奔著,衝向了地麵。不顧一切、全力以赴的奔向明天!


    我們的社團活動,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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