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計在於晨。


    …………


    睡夢裏的我是被冷醒的,莫名其妙的就越睡越冷,而且還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忍了半天情況沒好轉隻能睜開眼睛從被窩裏掙紮出個腦袋。


    嗯~然後,看到一張湊近的,放大的臉。


    淺芋紫色桃子劉海底下一雙眼角上挑的三白眼,仿佛自帶萬年不滅的火氣那樣皺著眉,這會對上我的視線嘴角就咧到腮邊,露出一個無聲的,襯著右眼那道傷疤顯得特別獰惡的笑容。


    花了幾秒鍾,我才在昏沉沉的腦子裏把這張臉和某個身份對上號…夏洛特家的八子啊呸十子,夏洛特.克力架。


    認出人之後,哪怕是醒了也還是有點迷糊的我盯著這個夏洛特,一時沒想明白對方要做什麽。


    接下來,和他麵麵相覷好一會,我遲鈍的眨了眨眼睛,實在不想說話就慢慢地把臉重新埋迴被子裏,打算眼不見為淨。


    把我弄醒的家夥,夏洛特.克力架,人在很近的距離,而我完全不想生氣或者追問‘為什麽你會在我床上’這類糟心問題,總之…


    被麻薯妖怪請來作客幾天我已經充分了解到,姓夏洛特的這幾個男人究竟什麽貨色,他們就是一幫子三觀在隔壁次元的蛇精病。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睡了四皇之一夏洛特家的兒子,或者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被四皇之一夏洛特家的兒子睡了,諸如此類種種沒蛋也疼的場麵都是浮雲…


    有那點力氣為自己的清白名聲據理力爭,我不如養精蓄銳等上岸新賬舊賬一起連本帶利算迴來。


    所以,現在就隨便了吧…


    因為暈船暈得特別慘烈的緣故,昨天一整天我基本上就是個廢人,反複嘔吐,整個人發暈,頭疼腳疼渾身疼,折騰到很晚才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睡著,此時此刻根本連一根手指頭也懶得動彈。


    所以,還是再睡一會吧…


    …………


    本著息事寧人的心態把臉埋迴被子裏,我的眼睛就閉了幾秒鍾不到,夏洛特.克力架這王八蛋居然精神氣十足的一邊叫一邊動手打算把我重新挖出來,“喂!女人,醒來了喂!”


    “別睡啊!喂!”


    從被子縫裏探進來的手冷冰冰的,他沒有戴手套,長著粗糲繭子的指腹慢悠悠地摸索著…先摸了臉頰然後捏了耳朵,接著又往下…


    沒一會,被摸到脖子的我一個激靈頓時惡向膽邊生的扭過臉,張嘴,狠狠咬住他的手。


    被氣得想殺人的我狠狠收緊牙齒,磨了磨齒尖隔著血肉咬住的骨頭————下一瞬間就聽得罪魁禍首嗷的一聲慘叫。


    “你怎麽咬人啊?”他惡聲惡氣的邊吼邊抽氣,音量卻壓得很低,也沒掙紮任憑我咬著他的手不放,緊接著聲音湊得更近,“女人你屬小狗的嗎?”


    將頭抬高幾公分,我慢慢斜乜一眼過去,靜靜看著咫尺間這個姓夏洛特的男人:此刻他正半俯低下來,平時總是氣勢十足的眼睛微微眯起,錯也不錯的視線,眼神說是暴戾不如說是古怪。


    盯著人看了會忽的又說道,“如果換個時間,我會讓你咬個夠,現在不行,你最好鬆開。”低沉沙啞的音色,咫尺之間他說話時唿氣拂過鼻端,“不要給我借口啊女人。”


    短暫的靜默過後,我鬆開牙齒咬著的他的手,接著往後仰了仰頭,拉開太過接近的距離,然後才陰森森的開口,“閉嘴。”


    結果————話音落下,這男人笑得更惡劣起來,被咬過的那支手慢慢的從裹著我的被褥裏抽/出去換成連被子帶人一起攬著,又示意我看向後邊,“喂!看那裏——”


    ↑↑↑這蛇精病心情轉換得夠快的,前一秒還擰著眉下一刻就變戲法一樣很愉快的換話題…你也考慮下別人跟不跟得上這種節奏啊白癡!


    哽了下,我莫名其妙的順勢側過臉,眯起眼睛,緊接著愣住。


    高處的視野一覽無遺。


    天空是澄澈的淺琉璃色,極遠處那裏,海天一線更高處天空堆著金粉雲霞,海潮的浪尖有一抹耀金沿著潮汐緩緩鋪陳開,似是海水深處,帶來光照的那一輪旭日正在蠢蠢欲動。


    接近日出時分的海風冰冷冷的,吹到臉上會讓人虎軀一震————我說怎麽會忽然被冷醒,原來是跑到外邊來了嗎?!


    我說怎麽越睡感覺越奇怪!原來是厚厚的棉被換成羊毛毯子,裹得草履蟲似的,被從睡覺的那個艙室床上無聲無息扛了出來…


    夏洛特.克力架,你這個蛇精病啊!


    …………


    迎著撲麵而來的海風狠狠一個哆嗦,我隻覺得自己整個人快要陷入鼻塞的感冒前期症狀。


    昨天,連人帶椅子被麻薯妖怪從甲板上帶進艙室,之後我也跟著四個夏洛特圍著一桌子甜食,他們喝著必須加五勺糖的紅茶,七嘴八舌聊天,我旁聽的同時還得忍受時刻反複的暈船折磨。


    都說女人話多,然而實際上男人囉嗦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實捶就是我旁聽了很久的,夏洛特家這四個男人的各種聊天。


    真是特別話多。


    從一開始的夏洛特.蒙多爾究竟喜不喜歡妮可.羅賓,話題一路擴展蔓延到近幾天來訪的傑爾瑪66的使者,當中還夾雜各種關於我和閨蜜劃掉筆友(已經下架)往來信件內容的討論。


    各種集八卦私情、正經公事,外帶世界局勢為一體的,猶如大雜燴一般的話題,夏洛特家的四個男人一邊吃點心一邊交談,把餐桌氣氛弄得很熱鬧。


    八子啊呸十子,夏洛特.克力架沒收了他弟弟蒙多爾的書,一邊翻一邊惡狠狠找茬。


    夏洛特.佩洛斯佩羅,除了詭聲詭氣添亂之外還能把戰/火往我身上捎帶,哦~還有各種‘小糖果你怎麽可以偏心蒙多爾呢我也很想要禮物啊~’的,差不多是耍無賴的爭取他自己的利益。


    一團亂麻的談話當中,正常的是麻薯妖怪和我閨蜜啊呸筆友啊呸他們夏洛特家的文書官。


    夏洛特.卡塔庫栗和夏洛特.蒙多爾,這兩個估計平時就是比較正經?的人,話題基本上都是他們big.mom海賊團近些時日的各種事務,可惜我沒聽懂。


    後來,實在支撐不下去的我…嗯~趴倒在桌上作一副生不如死狀。


    再後來,麻薯妖怪借了屬於他的船長室給我休息,船醫趕鴨子上架臨時熬製出一鍋所謂‘特別配方能控製暈船所帶來的不良症狀的藥汁’也沒能壓製我蓬勃的嘔吐感…


    反反複複徘徊在嘔吐躺倒,躺倒嘔吐,之間,折騰好久好久,我才入睡————然後,醒來變成裹著羊毛毯在很高很高的位置麵朝大海春暖花開(不對!)身邊還多出個夏洛特.克力架?


    這當中…是有存在什麽我不知道的環節了嗎?


    …………


    一臉懵逼外帶無比糟心拚命想著究竟發生什麽事的這一刻,我又聽見耳朵邊傳來,嗯~很帶著點嘲笑意味的聲音,“你現在在我的船上。”


    夏洛特.克力架,許是從我的沉默反應當中理解出點什麽來,他就哼哼的一邊笑一邊開口,語調聽上去還很幸災樂禍的樣子,“病怏怏的昏睡,連被人帶走都毫無知覺。”


    “如果要讓你乖乖的,是不是隻要帶著你乘船就足夠讓我心想事成了呢?”


    “不過算了,一切等婚禮過後再說。”笑完了又緊了緊手臂,略帶沙啞的音色,變成命令式口吻,“現在看那裏,我們可沒有太多時間。”


    那裏?哪裏————我迴過頭,眼睛抬高些卻發現他的視線看向海天一線處。


    這男人看也沒看我而是盯著遠方的海,“日出,你說過的不是嗎?”麵朝著大海的人,微微翹起的唇線讓他看起來柔和許多,“你說喜歡日出。”


    我的怔愣中,夏洛特.克力架在日出之前的淺淡天光下眯起眼睛,自言自語似的,“你要和喜歡的人每天看日出日落,直到老去。”


    “你寫給蒙多爾的信裏也提過啊~”


    “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我說,你這混賬女人究竟有沒有考慮過收到你的那些信,對方會不會因此產生什麽妄想?我的弟弟蒙多爾就陷進你編織的美夢裏了。”


    “比男人還懂得花言巧語,嘴象抹了蜜一樣心卻比海樓石還堅硬,混蛋!騙子!”


    低低的喃聲說著,隔著羊毛毯子環抱我的手臂一點一點收緊,狠狠的,蟒蛇似的要把人勒死一樣,“我會陪著你看日出日落,混賬女人。”


    “這一次絕對不會再讓你逃走。”


    霎時間心髒微微縮緊,仿佛被針狠狠紮了下,我狼狽的撇開臉,閉了閉眼睛:和喜歡的人每天看日出日落,直到老去…確實…是我會說的話,那也是我的理想來著。


    舊年給筆友的信中,我借用了一句歌詞,寫的正是理想呢~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那無關風月,與筆友的通信,我隻是隱喻彼此的情誼能夠長長久久。


    隻是可惜…到現在,已經沒有機會了。


    我和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一起變老,安娜被時間拋棄,蒼龍被命運敵視。


    那些,舊年那些寫在信裏的,與安娜無關僅僅是屬於曾經的死宅的我,那些心裏話…到現在,真正成為遙不可及的夢。


    …………


    花了一點時間傷春悲秋,之後,我迅速收起那些已成定局暫時沒找到解決辦法的傷感,迴過神,視線往下沉了沉,嘴角又是一抽:


    說起來…被帶著看日出,呃~算了,大概是夏洛特.克力架要圓他的某個遺憾?總之,反正還沒發生的事我可以裝傻的哈~


    叫我糟心的不是這個,現在讓我覺得糟心的是————看日出,你帶著我坐在高處確實比較視野開闊,都說‘站得高看得遠’嚒~


    可是!你就不能帶著我到瞭望塔上去嗎?為什麽非要坐在主桅杆上啊喂?


    多危險的地方掉下去怎麽辦啊?


    主桅杆的圓木上,夏洛特.克力架坐著,一雙腿懸空,我裹著毯子象草履蟲,人側坐在他腿上,上身半靠著他…之前也是暈船症狀沒完全消退,一時沒發現自己在如此危險的地方。


    而這會清醒過來…我該慶幸自己剛剛沒有掙紮,或者沒力氣一巴掌糊過去,讓他和我兩個人失去平衡倒栽蔥掉下去嗎!!!


    從上往下看絕對是會讓人腿軟的高度啊摔!


    靜默中,盯著下方隔著老大一段距離的甲板看了半晌,我暈乎乎的收迴視線,隨後靠迴椅背也就是某個果著的胸膛,之後側過臉,把注意力集中到極遠處正在躍出海水的旭日上,借此來努力轉移那點擔心掉下去的心思。


    現在這種,被人抱小孩似的抱住,兩個人一起坐在桅杆上的情況————浪漫個鬼哦!破廉恥才對,可我完全不敢動,隻怕等下一個沒留神就和他一起往下栽。


    雖然不會死,反應快點也肯定連皮都不會擦破,可是…雖然下邊甲板上沒看到人,可是五感裏邊能接收到很多存在感,藏在各種角落,暗搓搓關注著桅杆嗯~這個焦點。


    另外,因為坐得位置很高所以我很輕易就能看見,挨著這艘船還停著另外一艘,那船首眼熟得很,嗯~閉著眼睛鼻子吹出泡泡睡著的大臉,不就是昨天乘坐的那艘嗎?夏洛特.卡塔庫栗的船。


    兩艘船看起來都沒人,隱匿在各個角落的存在感卻絕對隻多不少。


    也就是說,夏洛特.克力架和夏洛特.卡塔庫栗的兩艘船上,很多人正躲起來圍觀啊!等下要是掉下去,樂子大不大是另說,帶點顏色的新聞肯定要光速流傳開。


    這樣一想,我覺得自己還是安分守己點比較妥當嗯~


    比如,把四皇之一夏洛特家的第十個兒子揍得鼻青臉腫再從桅杆上推下去讓他腦震蕩什麽的,絕對要不得嗯~


    …………


    …………


    日出時分,一輪紅日被海潮托舉著緩緩躍起。


    淺琉璃色的天幕慢慢被染成晴藍,海麵連同船舶都鍍上瑰麗色澤,太陽升起帶來的熱意讓冰涼的海風變得暖和起來。


    沉睡的世界隨著日出這一刻漸漸蘇醒。


    一望無垠的天,碧波萬頃的海,柔軟的鉑金色太陽,禦著風悠悠劃過浪尖的海鷗…


    沐浴在海風和日光裏,似乎…那些身體的不適感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呢~


    微不可察唿出一口氣,閉了閉長久直視光源而導致酸澀的眼睛,自覺心情變好了些的我,嘴角彎了彎————嗯~看日出這種事,無論是和誰都叫人…


    才剛剛這樣想著,斜地裏伸過來掐住下巴硬生生讓我抬起頭的手指,瞬間就讓心情跌成負數值。


    …………


    睜大眼睛看著這張逼近的臉,夏洛特.克力架,原本安安靜靜看日出的男人,錮著人的手臂很緊力道由不得人掙紮,斂去咄咄逼人鋒芒的眼睛裏,生出熱切而急迫的侵略性。


    濕軟的舌尖舔在嘴角又點到即止的一掠而過,滑膩感慢慢攀援到耳邊…近在咫尺的氣息吹到耳廓上,拂著鬢邊的發絲…


    含含糊糊的說著話,斷斷續續的,裹挾在他劇烈的心跳音裏。


    ‘…日出…陪你一起看…’


    ‘乖…別亂動…乖乖的…’


    …………


    …………


    四周的一切仿佛都靜止下來。


    我被束縛在毯子和他的手臂組成的方寸之地內,附在耳邊的聲音說了很多很多,零零碎碎的對未來的描繪,詞不達意的對此時的快樂。


    這個男人現在一點也不象惡名昭著的大海賊,反而像是手足無措的小男孩,小心翼翼的說著話,非常非常高興的笑。


    日出東方,微暖的風裹著淺淺起伏的潮汐,讓人昏昏欲睡。


    直到不知多久之後,埋在脖頸裏的臉抬了起來,眼睛巡尋著慢慢找到我的視線,他細細看了好一會,眉心皺了皺又鬆開。


    似乎是我的安靜順從讓他覺得很滿意?之後也不說話,手臂緊了緊就輕輕鬆鬆地連毯子帶人一起抱著,隨後一躍而下————事先一點提醒也沒有,兩個人直接從高高在上的桅杆往下方墮落。


    急速的墮落感中,我閉著眼睛自暴自棄的把臉往毯子裏一埋,就此開始裝自己是一隻鵪鶉,兩耳不聞窗外事那種。


    因為聽見了呢~


    夏洛特家這位十子看完日出從桅杆上把我帶下來的瞬間,原本空蕩蕩的甲板陸續出現許多不知道從哪些隱蔽角落竄出來的海賊。


    “克力架大人——”


    出自許多人之口的聲音,異口同聲無比恭敬,當然,就算把臉埋起來我也能感覺到,霎時間投來的視線也同樣如有實質,充滿了熱烈的八卦心。


    成為眾人矚目焦點的感覺,實在是會讓人恨不得藏起來————糟心的是始作俑者,夏洛特.克力架這個男人居然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甚至還很自然的…嗯~發布了幾道命令。


    片刻過後,甲板上陷入另一種嘈雜,按照這船的船長夏洛特.克力架的吩咐,這些海賊們開始進入啟航前的準備事宜。


    而他們船長,夏洛特家這位十子下令準備啟航之後就…迴船長室啦~也沒把隨身行李我放下,一起帶迴去啦!摔!


    …………


    互訴衷腸(並沒有!)之後,夏洛特.克力架顯然心情很好,也大概是男人在早上都容易精力旺盛(啊呸!),把我一起拎迴船長室,接著他把我擱下,惡狠狠威脅不許亂跑之後,自己又一溜煙竄進…嗯~浴室。


    那扇小門關起沒一會就聽見水聲。


    於是,渾身繃緊了很久的我,默默鬆弛下來,接著扯了扯嘴角,多少有那麽點幸災樂禍嗯~


    大早上洗冷水澡————說老實話,我覺得他是活該來著,真的。


    誰讓他要抱著女人在桅杆上看日出裝浪漫,還抱抱親親,洗冷水澡的下場…嗬嗬嗬~


    …………


    保持團成團被擱下的姿勢發了好一會呆才迴過神,我把視線投向一側的艙室入口,那扇門是開著的,夏洛特.佩洛斯佩羅正站在那。


    長子先生無聲無息出現,就在他弟弟跑進浴室後沒兩分鍾,一改先前人未到聲先至的呱噪,一言不發靜靜的站在那。


    此時見我目光投向他,夏洛特.佩洛斯佩羅視線抬了抬,露出隱在禮帽帽簷下狹長上挑的眼睛,咧開的嘴角看起來是在笑,一雙眼睛卻是冷意十足。


    “小糖果,你看上去精神多了,是我那個笨蛋弟弟讓你忘記暈船的苦惱了嗎?”


    說話的同時不疾不徐進入艙室,手中糖果手杖悠悠的轉動在半空一圈一圈慢慢地劃著圈,隨著越走越近,壓迫感緊逼而來。


    “這樣看是我和卡塔庫栗都弄錯了——”


    “你既不是愛著陣亡的丈夫,也並非對蒙多爾另眼相看。”


    “居然是克力架嗎?”


    “真令人嫉妒啊~我那個弟弟是幸運的男人。”


    隔了會,夏洛特.佩洛斯佩羅走到近前站定,手中糖果手杖杖尖探出,緩緩撥開裹著我的毯子一角,古怪的觸感不輕不重沿著戴在脖頸上象征著威脅的鐐銬邊緣滑動。


    “鬼族的女王,長生種蒼龍,在卡塔庫栗的預見中你曾經撕開空間瞬間轉移,克力架也坦白你和他的相識在將近三十年前。”


    “後者是時間的迴溯吧?血脈覺醒的另一種特殊能力。”


    “這樣說來也確實是極難得的緣分,所以他對你戀戀不忘,而你因此對他產生好感。”


    “隻是很可惜,你沒有選擇的權力。”


    “媽媽希望夏洛特家族加入長生種,小糖果你不愛任何一個夏洛特都沒有關係,可如果隻愛一個的話,最終會傷害到你自己。”


    這一刻,極度的冷冽與狠戾濃縮在夏洛特.佩洛斯佩羅的一雙眼睛裏,居高臨下的俯視,眼神流露出些許殘忍,“小糖果你隻能是我們的新娘,而不是我弟弟一個人的妻子。”


    “我知道。”我點了點頭,表示,一開始就知道得很清楚了不是嗎?然而知道是一迴事,我又為什麽要順著他們的意去做呢?


    四皇之一,夏洛特.玲玲希望夏洛特家族血脈融入長生種,這件事和我有什麽關係?我又為什麽要實現她的理想?


    抬手撥開這人伸過來的手杖杖尖,話音一轉,“羅西呢?”開口時留心觀察了他的反應,見他果然有點怔愣就沒忍住想歎氣,“你不會忘了吧?”


    “想出爾反爾?會食言而肥哦~”上次不是說等登船之後要找機會讓我和羅西醬見一麵,現在不正是在船上了嗎?


    ↑↑↑比起你們夏洛特家會叫人吐槽感波瀾壯闊的一妻多夫概念,我覺得自己隻需要關心被擄走就此下落不明的羅西南迪就好。


    我根本就沒想成為你家的新娘子,而羅西醬卻是我一定得找迴去同伴啊~


    無論你們腦補了什麽誤會了什麽,都和我沒關係的真的,隻要再過幾個小時一切就結束。


    …………


    聞言————


    “誒?可是——”夏洛特.佩洛斯佩羅一臉話題轉得太快反應不及的樣子,半晌才似乎很苦惱的想了想,反問道,“我提出的條件,小糖果你毫無表示啊?”


    嗯?我挑了挑眉梢,下一刻卻見他被火燒著似的飛快收迴糖果手杖,緊接著人站直了往後撤迴一步。


    咳嗽兩聲,夏洛特.佩洛斯佩羅一副很明顯就是心虛的樣子,“嗬嗬嗬~小糖果你對那個蝸牛太好了,我會嫉妒的哦~”


    “我改主意了呢~等到上岸才讓你和小蝸牛見麵。”


    義正言辭的語氣,斬釘截鐵的態度,仿佛是綁匪和肉票家屬通話,絕對不容許講條件的強硬,“我信不過小糖果你呢~”


    “畢竟你能撕開空間不是嗎?”


    “萬一我把小蝸牛交給你,你立刻就逃走了怎麽辦?婚禮缺少了新娘,我會被媽媽和卡塔庫栗殺掉的喂!”


    羅裏吧嗦了一堆廢話,之後,這個話嘮許是嗯~覺得理由太牽強?於是短暫的靜默過後,他飛快的改口轉移話題:


    “接下來要加速航行了。”


    “因為昨天臨時更改航線的緣故,我們會比預計時間遲到幾個小時抵達蛋糕島。”


    “茶話會十點鍾開始,為了節省時間有些事必須加緊在船上完成。”


    一邊說邊用糖果手杖點了點木質地板————伴隨著幾記篤篤聲中艙室外進來一群人,或捧著托盤或抬著箱子————片刻過後,夏洛特.佩洛斯佩羅又在這些人將東西放下轉身退出後,再次開口,“這些是臨時送來的婚紗和珠寶。”


    “因為時間太倉促,小糖果你必須先妝扮好直接前往城堡舉行婚禮呢~”


    “對了,船上沒有女人,嗯~”


    “或者…讓人在港口待命,靠岸之後…”


    碎碎念碎碎念,同時又把一席看起來蓬鬆鬆的純白婚紗顯擺給我看————“是媽媽選的呢~小糖果你穿起來一定很美啊~”


    “哦~還有頭紗——”


    “戴起來能遮住小糖果的臉,珍珠花冠流蘇壓著薄紗也不會被風吹起,這樣小糖果就不會被第五個夏洛特看到容貌了呢~”


    ↑↑↑想得很周到,可這不是重點。


    意興闌珊的看了看被這話嘮堆到麵前的婚紗頭紗和好幾套珠寶首飾,我抬手扶了扶額,非常非常冷靜的戳破他的妄想,“我會暈船。”


    所以,不要一臉期待看著我,我是不會提前穿婚紗給你看的死心吧!等下吐一身多尷尬。


    另外,說到暈船…


    視線從猛一下被打擊得有些沮喪的夏洛特.佩洛斯佩羅的臉上轉開,目光移動到剛剛一腳踩出浴室的十子身上。


    看了一大早去洗冷水澡這會圍著浴巾就跑出來的男人幾眼,我又一次抬手扶額,“把船醫叫來,或者再延遲一個小時開船,你們也不希望我昏迷不醒被抬去參加婚禮的對吧?”


    還是按照那個計劃,如果不能把小蝸牛先騙到手,那也隻能盡量拖延時間。


    很抱歉啊~


    我閉起的眼睛遮住了險些要浮出的…愧疚情緒。


    就象男人總會對全心全意愛著自己的女人另眼相看些那樣,女人對追求自己的男人多少也一樣,哪怕不愛,也有些在意。


    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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