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月見草


    往點滴裏加耗子藥的計劃沒用上,因為昨晚那小相撲選手戰桃丸隊長的出現,導致我對鬼蜘蛛中將的仇恨值降到水平線之下。


    送走客人,晚上娜娜難得撒嬌要和我睡,兩人鑽被窩的時候她在我耳邊絮絮叨叨,說的都是學校裏和科學部可以透露的東西。


    等說得累了她安安穩穩睡著,我卻睜著眼睛到天亮,一晚上都心疼。


    娜娜在學校裏沒朋友,因為是女孩子,她在幾乎清一色/男人的海軍精英當中受到側目和區別對待。


    女孩子體質本來就比男孩子差些,更不用說娜娜擅長的原本就不是體能,而這些可以忽略的小缺憾,在那票隻喜歡拿拳頭說話的人眼裏就成了沒用和拖後腿。


    學校裏被一票混蛋歧視,在科學部剛開始也不是很順利,生物學方麵出類拔萃的天分叫前輩們有意無意排擠,動不動刁難她…


    比起肌肉型無腦男,搞研究的宅男們更樂意使用冷暴力。


    而那位戰桃丸隊長開始總拿眼角斜視娜娜,後來實習過程中發生了點意外,他的態度才開始轉變,至於發生什麽,娜娜閉口不言,我也沒追問。


    總之,反正真是小相撲選手欺負我家孩子。


    衝著這點我就決定不待見他,即使他吃過飯留下來修好我家堵塞的下水管,也不足以泯滅我心裏萌生的偏見。


    …………


    清早起來,兩人吃過飯,娜娜和往日一樣出門,遲點我收拾好家裏跟著鎖門上班。


    進到醫院還沒歇氣又聽得護士長給了個好消息,鬼蜘蛛中將出院啦~一早天沒亮就離開,他的副官剛辦理手續整理行李前腳才走。


    簡直…令人心情愉快到極點。


    我頂著昨晚沒睡生出來的黑眼圈,麵無表情聽著護士姑娘們不無惋惜的竊竊私語,順便還讓護士長拍拍肩膀,肯定了我工作上的出色表現。


    據聞是鬼蜘蛛中將的評價,‘是個懂事的女人’。


    個人表示tm就是廢話,我一結(過)婚有孩子的護士,本職工作不是照顧病人,難道還得是想爬床不成?


    這些天來探訪的客人們別有深意若有所指的眼神打量真是夠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鬼蜘蛛中將心裏想的什麽,他是覺得我肯定要找機會勾引他對吧?


    現在康複出院,我沒有任何行動,於是很欣慰?


    話說迴來,在那幫子高級將領眼裏,海軍本部任職的女人都是怎樣的存在啊喂?!


    沒找到機會加耗子藥真遺憾。


    …………


    引發醫院震動的病人離開,接下來工作也沒什麽變化,這些年下來我幹得輕車熟路,就算昨晚熬夜精神不濟同樣不出岔子。


    時間很快到臨下班,護士長忽然把我逮去,遞來一張寫著店名的紙條,神色和藹的舊事重提,她勸我去相親,上個月就提過,是她丈夫一同事,如今恰好駐守歸來正休整。


    相親這種事實際上我遇到幾迴,馬林弗德這邊男女比例失調得嚴重,身邊街坊同事都熱心牽過線,隻是每迴都不了了之。


    娜娜害怕我改嫁了丟下她,所以我沒想過再找,有時候實在礙於介紹人的麵子而不得不過去,幾次也都因為我不熱絡讓男方改了主意。


    之前說過這世界亂得厲害,人均壽命實在不長,這也導致做什麽都講究效率。


    一見麵隻要沒太過討厭,往往就奔著旅館去,如此跳躍性進展,對於我這樣天/朝出身的人來說太刺激。


    而拒絕過後,男人就會換目標,大概是不願意浪費時間?沙場征戰生死一線,他們也沒有太多心思會放在女人身上。


    不巧,我極其討厭沙文主義和物化女人的思想。


    所以啊~十幾年下來,我榮獲醫院裏‘相親失敗’排行榜前列位次。


    近些年隨著年紀大了牽線的人也少了,我耳根子不知清淨多少,街坊鄰居同事總喜歡腦補我是因著娜娜和孩子她爹才單身,天曉得我其實是自己不喜歡。


    當然不是性取向問題,是三觀不合。


    我一直覺得,女人的底氣如果要靠男人維持是件悲劇,偏偏這邊許多男人認為女人除了生孩子,大概就剩下床上能紓解身心的作用。


    三觀不合怎麽戀愛?我寧可單身倒還自在些。


    不過…拒絕了一個月,到今天我實在詞窮,護士長語重心長勸我就去看看,她說聊一聊當是交個普通朋友也好。


    護士長是個熱心人,在醫院裏有紅娘別稱,據聞她牽線的沒有一對不成功,沒有一對不美滿呃~她是我頂頭上司,不管怎麽樣,拒絕得太徹底就得罪人了不是?


    不好得罪上司,我隻能接過她的好意,加上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了解,反正一定不會成功,看看就看看吧~


    磨磨蹭蹭下班,換掉一身工作服,我按著紙條上的地址出發,今天早上娜娜說過她最近有個大實驗在跟進,每晚都不會迴來,為著安全她會睡在科學部宿舍。


    於是,一個人偶爾懶得下廚外麵吃飯也好。


    …………


    按著地址摸索過去,護士長給的紙條寫明了見麵地點位於城鎮商業區一家食莊,我有點兒詫異,說起來,相親地點的選擇某些程度也是一種表現。


    男方對待此次相親的重視與否,和他生活質量的高低。


    不過,如此高級還真是少有。


    約定的食莊在馬林弗德整個島嶼內的消費水平裏名列前茅,當然,這不能算上聲色犬馬夜店街,而是單指普通的消閑場地。


    護士長說對方見過我的照片,嗯~至於為什麽我的照片能無緣無故被別人看去,這是小細節不用追究,就當做自己上司太熱心好了。


    抵達地點之後,進門還沒來得及向店內服務生問路,我就叫兩位海軍裝束的男人客客氣氣領著往裏走。


    一位身著披風,肩章軍銜繡的是中尉,另一個年輕些的士兵裝束,兩人態度嚴謹又不失和氣,簡直堪稱禮貌周全。


    沒多久,三個人走進食莊內部。


    轉過一處垂花拱門,入眼所見是與大堂裝飾截然不同的風格,迴字形木質走廊圍起院落,朱紅欄杆外是小巧精致園林,流泉驚鹿,暗香浮動。


    一映淺水延伸至廊下,幾尾漂亮錦鯉輕擺搖晃愜意地遊曳。


    此時夜幕將至,院內和室燈火通明,顯然高堂滿座。


    走在木質走廊上,隔著紙質門扉,室內三味線清幽純淨樂聲,混合在男人女人的笑鬧裏,為尚未降臨的夜蘊出淺淺的曖昧氛圍。


    抬眼瞥了下領先一步那人披風袍角蕩起的曲折,我默默的無聲的開始牙疼。


    …………


    目不斜視朝前走,期間一側屋內有明麗侍女開啟門扉,我們一行人恰好經過時,目光一瞥間我窺見裏邊幾位西裝革履男人。


    呃~依稀仿佛…不過轉瞬就經過那間屋子,我就立刻把方才看見有些兒熟悉的身影拋在腦後,大概是錯覺…吧?


    …………


    繪著四季花卉的紙門被輕輕推開,領路的這位收起手直直立在門側,我小步走上前,看了眼室內,心頓時就定下來。


    不為別的,為的是我明白今晚相親成功率更是比預計降低許多。


    一腳踏入室內,身後宣紙門靜靜合上,我禮貌的笑笑,輕輕地按照對方示意坐到位置裏,幸虧今天穿了長裙,不然這情況還真是不得不失禮。


    屋子裏倒是沒有什麽古怪東西,淺青色榻榻米,朱紅案幾,和之國風格裝潢導致客人們需要跪坐,我穿著長裙總比短裙好,至少大腿不會露在外邊。


    男人端坐在一側,雪白將領披風蜿蜒垂在身後地上,西裝革履,看起來非常正式。


    兩人一時麵麵相覷,對方神色有點兒僵硬,不知為什麽或許有點失望?我看了他一眼之後就把視線放平,打定主意絕對不要比他更早開口。


    我倒是給忘記了,護士長家那口子如今已經坐到準將位置,她口中‘丈夫的同事’也是準將,看男人肩章繡的軍銜我才想起,順便驚悚。


    護士長還真是給了個天大‘驚喜’。


    …………


    隔了好一會兒,男人噓咳一聲打破平靜,見我抬眼看過去,他又提了提嘴角,扯出一個看起來很艱難的柔和笑意。


    我同樣很困難的迴以微笑。


    見狀,他又咳嗽一聲,哽住似的澀聲開口道,“弗裏茨.賽爾尼爾,卡洛琳和你說過吧?”


    呃~這倒是沒有,我不著痕跡的黑線一把,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護士長真沒提過男方的姓名,她什麽也沒說,不知道是我忘記問,還是她忙起來給漏掉。


    不過…我微笑,“安娜,是個護士,家裏…”


    “誒~我知道我知道。”男人輕聲打斷,收了收神色,似乎想了想就笑起來,“安娜小姐可能忘記了,我們之前見過。”


    “是我拜托卡洛琳約的這次見麵。”說話時他把手伸過來,輕輕握了握我擱在桌子上的手隨即又飛快收迴,語氣倒是誠懇,“我相信安娜小姐會了解我的誠意。”


    “先吃飯吧?安娜小姐一定餓了,真是失禮。”


    …………


    說起來,這位海軍準將先生頗有風度。


    嗯~不算上他周身縈繞的殺伐氣勢的話,不過我相信有的是年輕姑娘不介意,男人可以不靠長相就在女人堆裏很吃香,所以我很困惑。


    究竟看上我什麽?聽他一番話,居然不是我以為的護士長做媒興趣爆發,而是男方主動要求的見麵?


    我不記得自己見過這海軍準將,更別提記得做過什麽會叫人神魂顛倒的事。


    實在百思不解。


    …………


    困惑歸困惑,今天這餐飯吃得倒是氣氛頗輕鬆。


    弗裏茨準將先生自己說他不擅言辭,所以進餐時候他的話很少,盯著人看的眼神也不叫我討厭,至少…沒什麽露/骨欲/望。


    出於禮貌我甚至喝了兩小杯清酒。


    等到主餐結束,侍女輕手輕腳收拾餐具,重新奉上清茶,屋子裏又一次兩人獨處時,神色顯得放鬆的弗裏茨準將先生低聲開口,“都說一方喋喋不休另一方笑而不語,是沒機會的表示。”


    “安娜小姐…”


    他尚未說完,紙門外有人低聲打擾,“準將大人。”


    隨後閉闔的門扉開啟,一直守在外邊的中尉舉了舉手中拎著的東西,“下邊送來酸漿果,準將大人。”


    語畢,獲得同意進入室內的中尉把一隻籃子輕輕擱在案幾上,完成後又飛快退出去。


    許是因為這次打擾,弗裏茨準將收起有些失禮的舉動,麵色幾番變化,最後掩飾尷尬似的把視線放到籃子上,“新世界出產的果子,很美味。”


    他拿手翻檢幾下從裏邊拿出一顆遞給我,接著又說道,“打成果汁也不錯,要試試嗎?”


    垂下眼簾看了看咫尺間的這顆果子,我愣了下,許是見我沒反應,他的手僵硬地收迴去,澀澀的說道,“很抱歉安娜小姐,剛剛我…”


    他磕磕巴巴道歉,為著方才行為不是很檢點,不過此刻我的注意力倒是沒放在那方麵,我直直盯著案幾上的那籃子漿果,心裏一時很是驚悚。


    …………


    抬手拖過籃子在裏邊迅速翻檢幾下,確定當中隱藏的可怕之處,我猛地抬頭,大聲喝止道,“別放進嘴裏,這東西有毒!”


    男人動作一頓,神色顯得詫異。


    頃刻間,紙門被猛地拉開,“準將大人?”是中尉。


    …………


    接下來一團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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