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貴臨忙道:“不用再討論了,不用再討論了.”


    可向天亮卻開始不依不饒,反攻倒算,“是的是的,對咱們這些男人來說,理論討論沒有什麽實際意義,咱們感興趣的是現實問題麽。”


    “什麽,什麽現實問題?”杜貴臨心虛得很。


    “比方說,比方說啊。”向天亮鄭重其事地說,“你給孩子起名字了嗎?孩子的戶口落實了沒有?孩子的將來怎麽安排?孩子將來長得太像你了又怎麽辦?等等等等,這些問題很現實的喲。”


    杜貴臨苦笑著道:“大師兄,你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哪兒疼,你專往哪兒招唿啊。”


    向天亮笑道:“剛才你怎麽說的來著,作為觀眾,笑是理所應當的反應嘛。”


    “我錯了,我檢討,我檢討還不行嗎?”杜貴臨央求道。


    “嗬嗬,深刻檢討,迴頭再犯,還是**病。”向天亮樂道。


    杜貴臨討好了一句,“還是大師兄你了解我,比我爸媽還了解我。”


    “我呸,少跟我來這一套。”向天亮唬道,“貴臨啊,以後你要看可以,但不能笑話,因為一個自己屁股上不幹淨的人,是不能笑話別人臉上不幹淨的。”


    “是,是,大師兄你說得極是。”杜貴臨忙不迭的點頭。


    向天亮笑了笑,“我說三位,杜局長知錯了。”


    陳琳、白曼和王思菱三個人異口同聲,“知錯能改,善莫大蔫。”


    杜貴臨順竿而下,“謝謝三位嫂子,謝謝三位嫂子。”


    向天亮咧著嘴樂個不停,“貴臨,你那點破事雖然比我的小,但你那點破事傳揚起來可比台風還要快疾,嗬嗬,好自為之,好自為之喲。”


    杜貴臨點頭應是,“大師兄,咱們翻篇如何?談正事談正事,我重任在肩啊。”


    “我還以為你隻記著風花雪月呢。”向天亮問道,“你這邊怎麽樣,有沒有異常情況發生?”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正常。”杜貴臨道,“劉露茶館處於居民區內,光顧茶館的大都是熟客,我們的人也都記住了,所以隻需嚴防生客就可以了。”


    向天亮不以為然道:“百密也難免一疏啊,反正你不能鬆勁,你的所以保衛措施都是必須的,而且還要不斷完善和不斷加強。”


    杜貴臨皺了皺眉頭,為難地說,“你說得倒是輕巧,不當家不知當家的難處,就為了在這裏撒一張大網,我出動了五分之一以上的警力,都快半個月了,連隻蒼蠅都沒見到,要是再沒動靜,我的人就頂不住了。”


    “哼,態度決定屁股。”向天亮不滿地說,“哪怕你有一萬條理由,隻要沒有完成任務,你頭上那頂烏紗帽照樣要被拿掉,如果劉露及其家人出了事,你就拿你的命頂上去。”


    “你別嚇唬我麽。”杜貴臨問道,“大師兄,你估計這案子什麽時候到頭啊?”


    “我不知道。”向天亮搖著頭道,“你也是內行人,你問的這個問題也太外行了吧。”


    杜貴臨忍了忍,但沒忍住,“我的意思吧,你布下了兩張網,一張在這裏,一張在六一居,這裏的網是實的,六一居那邊是虛的,你認為哪一邊有戲呢?”


    向天亮道:“你先說。”


    杜貴臨道:“當然是我這邊有戲了。”


    向天亮道:“對方也可能是這麽想的。”


    杜貴臨道:“那對方就就不會來,我這邊就沒戲了。”


    向天亮道:“我同意你的觀點。”


    杜貴臨道:“那對方就會往六一居那邊去。”


    向天亮道:“有這個可能。”


    杜貴臨道:“但你那邊的網是虛的,對方一定會發現這一點。”


    向天亮道:“肯定的。”


    杜貴臨道:“對方就將麵臨一個兩難選擇,要麽選擇我這邊,要麽選擇六一居。”


    向天亮道:“錯。”


    杜貴臨道:“錯在哪裏?”


    向天亮道:“還有第三選擇和第四選擇,要麽都不選擇,要麽同時都選擇。”


    杜貴臨道:“越說越複雜了,那對方到底會有什麽反應呢?”


    向天亮道:“打個比方,我攻,你守,你怎麽守?”


    杜貴臨道:“這個……我既然不想輸掉,當然希望是大事化小,把損失減小到最少。”


    向天亮道:“你能這麽想,思路不就明確了嗎?”


    杜貴臨道:“就這個案子來說,我要是那個龍大,首先要做的就是殺人滅口,毀滅證據。”


    向天亮道:“劉露值得殺人滅口嗎?”


    杜貴臨道:“不值,她要是知道得夠多的,咱們也就不用這麽忙乎了。”


    向天亮道:“所以嘛,你這邊是在演戲,戲演得最好,也還隻是在演戲。”


    杜貴臨道:“原來你是拿我和我的人當擺設啊。”


    向天亮道:“可以這麽說吧。”


    杜貴臨道:“那麽,那麽你那邊的六一居就是重點嘍。”


    向天亮道:“你剛才說過的麽,毀滅證據,請問證據在哪裏?”


    杜貴臨道:“在你的百花樓,百花樓一零一號房,那裏還是咱們的指揮中心。”


    向天亮道:“貴臨,你又聰明了不少,智商達到二百五了。”


    杜貴臨道:“大師兄,那,那你的百花樓危險啊。”


    向天亮道:“危險,非常危險,但是。”


    杜貴臨道:“但是什麽?”


    向天亮道:“越是危險的地方,反而會越安全。”


    杜貴臨道:“我看不一定,你的百花樓與別的地方不一樣。”


    向天亮道:“什麽地方不一樣?”


    杜貴臨道:“你懂的,你的百花樓看似固若金湯,其實是不堪一擊。”


    向天亮道:“你這話吧,有道理,蠻有道理的。”


    杜貴臨看了看陳琳、白曼和王思菱,閉上嘴不說話了。


    向天亮嗬嗬一笑,“貴臨,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心裏有數,有數啊。”


    “有數就好,有數就好。”杜貴臨道,“我這邊你放心,我也心裏有數,不就是虛晃一槍麽,我保證把這場戲演好。”


    “但你也不能掉以輕心啊。”向天亮道,“任何事情的發展都可能有兩個方向,就象一個硬幣,有正麵亦有反麵,你在劉露茶館嚴陣以待,敵人有可能發現有可能沒有發現,敵人發現了,有可能行動有可能不行動,敵人行動了,有可能是真行動有可能是假行動,如果是真行動,可能反而是虛晃一槍,如果是假行動,可能反而是真刀真槍,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種二次元的悖論,說起來都能讓我自己昏頭轉向,你可千萬要注意了。”


    杜貴臨笑道:“大師兄,我也被你繞暈了。”


    向天亮也笑著說,“那咱們就別繞了,各幹各的,你死守在這裏,不許出事,我迴百花樓,繼續編我那張若有若無的網。”


    說畢,向天亮趕杜貴臨下車,讓王思菱發動車子,以劉露茶館為中心,裏三圈外三圈地轉悠起來。


    陳琳道:“天亮,你這也太小心了吧。”


    “你們不懂。”向天亮道,“小心才無大錯,咱們做得越細,錯才不容易犯。”


    王思菱道:“杜貴臨不是說風ng靜麽,咱們轉了這麽多圈,也沒見什麽異常呀。”


    “頭發長,見識短。”向天亮笑道,“越是風ng靜,接下來就越是有可能發生意外,於無聲處響驚雷,這話你們不懂嗎,按概率論來分析,沒事的時間越長,有事的時刻越會隨時到來。”


    白曼問道:“天亮,杜貴臨的人埋伏在哪裏,我怎麽沒有看到呢?”


    “嗬嗬。”向天亮樂道,“如果讓你都能看出來,那杜貴臨的人就是酒囊飯袋了,你們知道嗎,咱們濱海的警察有一個特長,在全國的公安係統都特別有名。”


    王思菱問道:“什麽特長?”


    向天亮說,“梢人蹲坑。”


    陳琳問道:“什麽叫梢人蹲坑?”


    向天亮說,“這要分開說,梢人就是盯梢和跟蹤,蹲坑就是蹲守和監控,前者是移動的,後者是固定的,咱們濱海警察梢人蹲坑功夫,在全國公安係統裏至少名列前三,你們知道他們是怎麽練出來的嗎?”


    陳琳笑著說,“警察破案主要靠的是經驗,那當然是實戰鍛煉出來的了。”


    向天亮點著頭笑道:“不錯,以前咱們這一帶走私猖獗,泛濫到可以說是全民皆私的地步,所謂魔高一切,道高一丈,警察們的本事也不斷的提高,當時公安係統內搞了個獎勵製度,大家都想多掙點獎金,所以都變著法的放長線釣大魚,一旦發現目標就死死的盯上,象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了,但被盯的人硬是發現不了,說到蹲坑吧,我就拿邵三河局長舉例子,有一次為了等候兩撥走私犯接頭,他在一座舊墳裏一動不動地趴了兩天兩夜,一幫走私犯就在舊墳外邊待著,僅僅隔著一塊石板,居然都沒有發現……”


    陳琳、白曼和王思菱均是嬌笑。


    向天亮笑著說,“所以,杜貴臨的人都是高手,搞梢人蹲坑我是放心的,老實講,我也沒有發現他們埋伏在哪裏,但他們肯定埋伏在周圍。”


    王思菱道:“那咱們可以迴去了吧。”


    這時,向天亮的手機響了起來。


    “嗬嗬,領導電話,咱們不迴去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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