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劍走後,餘勝春打起精神想了許久,他發現肖子劍有點不一樣了。


    不一樣的地方在哪裏?不淡定,或者說,肖子劍有點沉不住氣了。


    狐狸是狡猾的形容詞,肖子劍有老狐狸之稱,狐狸前還有個老字,足見肖子劍狡猾之極。


    巧的是,餘勝春在清河市的時候,也被人稱為狐狸,之所以沒有老字,是因為他比較年輕,至少他比肖子劍就年輕六七歲。


    餘勝春心想,有個靠山就是好,象肖子劍這樣的老狐狸,一旦有了李省長的撐腰,言談舉止就變得“迫不及待”了。


    電話鈴聲打斷了餘勝春的思索。


    是常務副市長許西平。


    餘勝春:“西平啊,有什麽事嗎?”


    許西平:“沒事就不能找領導說說話?”


    餘勝春:“少來這一套,我敢領導你許大市長嗎。”


    許西平:“什麽許大市長,你怎麽學會用向天亮的口氣說話了。”


    餘勝春:“哈哈……你九樓我十樓,有事你不能上來說啊。”


    許西平:“我倒是想來,可聽說肖子劍部長在,我就隻好退避三舍了。”


    餘勝春:“哦,你這家夥,情報工作做到我辦公室門口來了。”


    許西平:“別誤會,是你秘書說的。”


    餘勝春:“你真有事?”


    許西平:“什麽叫我真有事?我還真想問你呢。”


    餘勝春:“倒打一耙,你許西平怎麽也象向天亮那樣賴皮了。”


    許西平:“真的,是你有事。”


    餘勝春:“不要陰陽怪氣,把話往明處說。”


    許西平:“哎,我是說,時過境遷,你老餘要翻身鬧革命了。”


    餘勝春:“什麽意思?”


    許西平:“有了肖子劍這個生力軍,以後你完全可以在濱海有所作為。”


    餘勝春:“噢,你狗鼻子很靈麽。”


    許西平:“肖子劍現在是李書群省長的人,你和他屬於殊途同歸,坐在了同一條船上。”


    餘勝春:“你搞搞清楚,我和他是坐在同一條船上嗎?”


    許西平:“稍有不同,但你買了船票,隨時都能上船,這就等同於上船。”


    餘勝春:“你,你真這麽認為?”


    許西平:“我想,向天亮也會這麽認為。”


    餘勝春:“少扯那個不要臉的家夥。”


    許西平:“背後說人壞話,我告訴向天亮去。”


    餘勝春:“你少來。”


    許西平:“哈哈,開句玩笑,開句玩笑,不過,我認為你會雄起的。”


    餘勝春:“老許,你這是挑撥離間,唯恐天下不亂啊。”


    許西平:“很多人都會這麽想的,我想,肖子劍更會這麽想。”


    餘勝春:“你認為我會嗎?”


    許西平:“應該,應該是不會,因為你是餘勝春。”


    餘勝春:“剛才,剛才你說到了船票,一個很好的比喻。”


    許西平:“哦,我明白了。”


    餘勝春:“如你所說,我口袋裏有五張船票,一張是過期的,本可以乘老書記李文瑞的船,還有四張,分屬省委現任的一正三副四位書記。”


    許西平:“所以,你不會上船。”


    餘勝春:“所以,你既然知道,就不要胡說八道。”


    許西平:“後天的常委會議呢?”


    餘勝春:“這是早就說好了的,支持陳美蘭書記和譚俊市長。”


    許西平:“不會改變了?”


    餘勝春:“當然。”


    許西平:“這樣就好,我也好有個思想準備。”


    餘勝春:“你怎麽了?”


    許西平:“這一次常委會議,我準備緊跟你的步伐,與你保持一致。”


    餘勝春:“去你的吧……不跟你嚕嗦,我有客人來了。”


    餘勝春剛放下話筒,就看到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半扇。


    門口露出的是秘書王傑的半張臉,“領導,向主任來了。”


    “哪個向主任?”


    “向天亮主任。”


    “噢,讓他進來吧。”


    話音剛落,向天亮已是推門而入。


    餘勝春微微地皺起了眉頭,因為向天亮一臉壞笑,大大咧咧地躺坐在沙發上。


    “你傻笑什麽?”


    “嗬嗬,我高興,所以我笑,這不行嗎?”


    “別故弄玄虛,我不吃你這一套。”


    “你不吃我這一套,那你就別吃,我帶迴去自己吃。”


    餘勝春嘲諷道:“你小子也別虛張聲勢,一個籌委會副主任而已,你也好意思讓別人叫你向主任?”


    向天亮笑道:“我也不好意思,我讓別人叫我餘副書記的接班人,可人家理解不了,不願意叫啊。”


    “什麽接班人?”


    “張小雅原來是你的老婆,是歸你管的,現在她歸我管,我不就是你的接班人嗎。”


    “臭小子,你,你有完沒完?”


    向天亮樂道:“沒完,完不了,你想完也沒用。”


    無可奈何地擺著手,餘勝春問道:“你有事快說,外麵還有好多人等著見我呢。”


    向天亮也揮著手說,“沒關關係,我把他們都趕走了。”


    “啊,你,你想幹什麽?”


    “不幹什麽,我對他們說,我和餘副書記有要事相商,讓他們下午過來見你。”


    “你啊你啊,你這是要拆我的台啊。”


    向天亮盯著餘勝春笑,“‘倒打一耙,你許西平怎麽也象向天亮那樣賴皮了’,‘少扯向天亮那個不要臉的家夥’,‘剛才你說到了船票,這是一個很好的比喻,正如你所說,我口袋裏有五張船票,一張是過期的,本可以乘老書記李文瑞的船,還有四張,分屬省委現任的一正三副四位書記’。”


    餘勝春大驚失色,“天亮你……”


    “嗬嗬……”


    “你小子偷聽。”


    “這你怪不到我,要怪也隻能怪你嗓門太大,和你辦公室的隔音效果太差,當然,也是我耳朵的聽力太過厲害,想不聽也不行啊。”


    定了定神,餘勝春問道:“我就那麽說了,你能把我怎麽樣?”


    “嗯……”向天亮歪著腦袋想了想,然後一本正經地說,“背後說壞話,沒啥大不了的,哪個背人不說人,哪個背後不被說,但被我聽到了,性質就不同了,所以我不能不有所表示吧。”


    “你準備怎麽表示?”


    “報複你。”


    “報複我?你準備怎麽報複我?”


    向天亮又是嗬嗬一笑,“老餘,你先告訴我,那五張船票是怎麽迴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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