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劍南瞅著向天亮不說話,向天亮坐下,也沒有開口的意思,開著摩托車來迴跑了將近兩百公裏,說不累那是嘴硬。


    兩人是心照不宣,懶得說話。


    客廳裏的氣氛也有些尷尬,曾經是無話不談的兄弟,居然變成了無話可說,心裏當然是五味雜陳。


    在這方麵,向天亮更能“憋”,他不想說話,那是鐵鉗也撬不開嘴。


    肖劍南本是坐不住閑不得的人,讓他不說話,比不讓他不喝酒還難受,臉很快就憋紅了。


    一個是調查者,一個是被調查者,在向天亮看來,沒有什麽好說的。


    肖劍南也不知道從何說起,臨來濱海的時候,局長郭啟軍和政委周台安囑咐過他,麵對向天亮和邵三河的時候,打死都不能承認是在調查他們,清河和濱海的關係向來不睦,萬一弄僵了,向天亮和邵三河又沒事,將來大家就不好相處了。


    不象餘中豪,他是省廳的人,哪怕“得罪”了向天亮和邵三河,向天亮和邵三河也拿餘中豪沒辦法。


    向天亮和邵三河都是出類撥萃的人,但是,最優秀的人,也不能忍受被朋友兄弟出賣的遭遇。


    更何況,向天亮救過餘中豪和肖劍南的命,用向天亮的話說,餘中豪和肖劍南的軍功章,有一半是他幫著拿下的。


    終於,肖劍南憋不住了。


    “怎麽,不歡迎我啊?”


    “一個從牆上爬進你家的人,你會歡迎嗎?”


    “我知道你辛苦,省得你起來開門嘛。”


    “你也夠辛苦的,下套子,開黑槍,爬牆頭,無所不用其極啊。”


    “哈哈……我說不過你,還是請我喝幾杯。”


    “嗬嗬……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喝酒就算了。”


    “小氣鬼,沒禮貌。”肖劍南自嘲的笑笑,指著躺在沙發上的邵三河道,“還是三河憨厚,我來找他喝酒的。”


    不料,閉著雙眼的邵三河,突然開口說道:“我不憨厚,我也懶得和你喝酒。”


    肖劍南一楞,“三河老弟,你醒啦?”


    “我其實早醒了。”


    “啊,你早醒了?”


    “你進入客廳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十九三十五秒鍾,我沒說錯。”


    肖劍南苦笑道:“三河老弟,你一點也不厚道啊。”


    “嗬嗬……”向天亮捧腹直樂。


    邵三河坐了起來,“老肖啊,都這份上了,你就別裝了。”


    “兩位,還用得著說嗎?”


    向天亮急忙擺手,“哎,那你就別說,趕緊走。”


    “這麽絕情啊?”


    搖了搖頭,向天亮道:“這都得怪你自己,你學不了餘中豪,正象餘中豪學不了你一樣,總而言之,青山常在,綠水長流,山不轉水轉,好自為之。”


    “你是說……我是為了自己?”肖劍南問道。


    向天亮看著肖劍南笑道:“記住,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肖劍南沒再說話,轉身走了。


    邵三河站在門口,目送肖劍南翻牆而去。


    迴過身,邵三河正要開口,卻被向天亮一個手勢製止了。


    邵三河怔了怔,恍然大悟,他明白了向天亮的意思。


    向天亮懷疑,肖劍南在客廳裏裝了竊聽器。


    兩個人迅速的在客廳裏搜索起來。


    畢竟是行家裏手,不用三分鍾,向天亮和邵三河搜出了三個竊聽器。


    一個在沙發裏,一個在茶幾下,還有一個居然邵三河的口袋裏。


    邵三河慚愧的笑了,他雖然是醒著的,但真沒注意到,肖劍南是什麽時候和如何放置竊聽器的。


    向天亮將三個竊聽器扔到茶杯裏,再拿過茶壺,給茶杯倒滿了水。


    “他媽的,狗ri的肖劍南,我cao你老娘老婆加女兒。”向天亮破口大罵。


    “哈哈,你敢cao嗎?”


    向天亮哼了一聲,“cao他老娘不太現實,cao他老婆可惜他老婆不太漂亮,他媽的,過幾年等他女兒長大了,我非cao了他女兒不可。”


    “天亮啊,你可夠絕的。”邵三河大笑不已。


    向天亮苦笑著說道:“這可是咱們的朋友啊。”


    “你說過的,朋字分開兩個月,一個東來一個西,知人知麵不知心嘛。”


    朋友,是人際關係中最為重要的交際對象,有的人卻與朋友交際有始無終、半途而廢,有的甚至反目成仇、相互暗算、攻訐。


    向天亮點了點頭,“有首歌怎麽唱的來著,‘朋友啊朋友,你可曾想起了我,如果你正享受幸福,請你忘記我,朋友啊朋友,你可曾記起了我,如果你正承受不幸,請你告訴我,朋友啊朋友,你可曾記起了我,如果你有新的,你有新的彼岸,請你離開我離開我……’三河兄,這才是真正的朋友那。”


    邵三河道:“天亮,別人我不知道,但是,我會是你永遠的朋友。”


    “我知道,我記得在清河的時候我曾跟你說過,你、餘中豪和肖劍南三個,和我都是朋友,但卻是三種不同的朋友關係。”


    “哦,有什麽不同?”


    向天亮微微一笑,“三河兄,做朋友是有底線的,你我之間的底線是無限信任,而餘中豪和肖劍南則不同,就拿這件事來說,餘中豪可以不告訴我們,因為他執行的是上級的命令,他可以不拿我們當朋友,但肖劍南不應該不告訴我們,他這次是帶著私心來的。”


    “帶著私心?什麽私心啊?”邵三河問道。


    向天亮道:“同樣都是江雲龍廳長的手下,方應德副書記才是真正的親信,而其他人就不一樣了,比方說餘中豪,餘中豪是主動靠上江廳長的,而江廳長又有意栽培他,雙方是一拍即合,可是郭啟軍和肖劍南二人卻是在與謝自橫的爭鬥過程中,為了自己的生存才投靠江廳長的,特別是郭啟軍,其內心世界裏,第一個念頭肯定是自我保護,上麵一刮風,他就以為是下雨了。”


    邵三河點著頭道:“你說得對,沒有郭啟軍點頭,肖劍南不會參與對我們的調查,郭啟軍和肖劍南這麽做,主要還是為自己找退路,不管我們是不是真的有問題,先撇清與我們的關係再說。”


    “所以啊,三河兄,咱們既不能怪餘中豪,也不怨肖劍南,還是那句話,人不為己,天洙地滅啊。”


    邵三河問道:“你對市公安局政委周台安怎麽看?”


    “他麽,是個老好人,沒有野心,隨遇而安,跟誰都合得來,跟誰都不交心,但是,誰都得用他老人家,因為他是個萬能膠,江廳長知道,清河的公安隊伍之所以能有凝聚力,周台安至少有一半的功勞。”


    “那你呢?”邵三河笑問道。


    “嗬嗬……我麽,隻要沒問題,江廳長就不能把我怎麽樣,但我要是有問題,江廳長就會象扔破衣服一樣把我扔掉。”


    “哈哈……那你有沒有問題呢?”


    向天亮神秘的一笑,“現在麽,問題應該少多了。”


    邵三河哦了一聲,“天亮,你去了一趟清河?”


    向天亮點點頭,“你也猜出來了?”


    “嗯,我隻是半醉而已,你一出門,我就知道你是去補漏洞的,而咱們的第一個漏洞,就是在清河開會的盧海斌部長,你不去找他還能找誰?”


    “對,以餘中豪和肖劍南的能耐,肯定對我們進行了全麵的監控,打電話肯定不行,所以,我隻能親自前往,這也算是表明誠意嘛。”


    “還順利嗎?”


    向天亮笑道:“餘中豪早有所料,他在市委招待所設下了埋伏。”


    “那隻是震懾,他不會動真格。”


    向天亮點頭笑道:“但也是試探,我這一去清河,會讓餘中豪更認為我們有問題了。”


    “盧海斌那邊的漏洞堵上了?”


    “嗯,盧海斌是個聰明人,他要是不幫我們,我們如果反咬一口,他自己也會栽進去的。”


    邵三河笑道:“盧海斌懂得利害關係,補上他這個漏洞應該不成問題。”


    “可是,可是我們還有四個漏洞。”向天亮伸出四根手指頭晃了晃。


    “杜貴臨、徐增福、賈惠蘭和章含?”邵三河問道。


    “英雄所見略同。”向天亮微笑起來。


    “哈哈……第一個漏洞補上了,後麵的就可以順其而為了。”


    向天亮嗯了一聲,“三河兄,你那個老戰友徐增福可靠嗎?”


    “你放心,他絕對靠得住。”


    “他可是關鍵啊。”


    邵三河點點頭,“我今天找個合適的機會,再跟他說說。”


    “哎,小心被肖劍南盯上啊。”


    “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可是我的地盤,他肖劍南最有能耐,也不敢在這裏太過放施。”


    向天亮道:“還有杜貴臨,他好辦,我們有理田直接去見他,上午我們就去醫院看他,乘機跟他說一說。”


    “嗯,但願他能說話了。”


    “不,我們說,他聽,隻要他能聽就行了。”


    “那麽,賈惠蘭和章含呢?”邵三河笑著問道。


    “笑什麽啊?”


    “我不能笑嗎?”


    “三河兄,你笑得有點邪乎。”


    邵三河憨憨的一笑,“對付娘們你在行。”


    “嗬嗬……”


    “我說得對?”


    “三河兄,你損我啊。”


    “哈哈……”


    天亮了,向天亮和邵三河直奔縣人民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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