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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戶玻璃映照出的側臉上殘留著藍黑色的瘀青,這是昨天與和久穀南一戰中所負的傷,與其迴想過去的比賽,澤村選擇將心思放在接下來的比賽。臉頰上雖然還留著熱度,但不至於對今天的比賽造成影響。


    「好了,別鬧了,車子要出發了喔!」


    在吵雜的小型巴士內,身為主將的澤村微微起身確認社員們的樣子,看來似乎沒有人身體狀況不好或有什麽異樣,今天也沒有任何問題。


    全日本排球高級中學選手權大會自10月25日起舉行三天,今天也是宮城縣代表決定戰的最後一天。擅長以不按牌理出牌的打法玩弄敵人的條善寺、讓人見識到熟練的團隊合作,與足以媲美『小巨人』的空中戰的和久穀南,以及在準決賽中遇到、因緣深厚的對手青葉城西——烏野高中排球社從各校強豪手中奪下了勝利,無論哪一場比賽都是激戰,烏野幾乎可說是險勝。宛如走鋼索般驚險地拿下每一場勝利,終於挺進決賽,對手則是由天才牛島若利所率領的常勝軍王者——白鳥澤學園。


    「所有人都到齊了吧?」


    澤村詢問道,日向愣頭愣腦地迴了一句:「奇怪了。」


    「穀地同學不在這裏!」


    「咦?」


    車內的確不見穀地的身影,身為球隊經理前輩的清水也一邊嘟噥著「剛才明明還在這裏的……」,一邊四處張望。她再次確認嬌小的穀地是否瑟縮在座位或行李的死角,但不論何處都沒有她的蹤影。


    「是去廁所了嗎?那就等她一下吧。」


    澤村如此說道,日向一臉擔憂地抬頭望著他。


    「該、該不會是被不良少年勒索了吧?」


    「咦?怎麽可能,為什麽會在學校裏……」


    澤村心想日向在說什麽傻話時,突然意識到菜鳥球隊經理穀地,確實是個一不留神,就會像跌倒般被卷入意外事件的危險之人,他稍微想像那樣的情況後,便愈來愈擔心。


    「姑且到社團教室去確認一下好了,日向……」


    就在澤村開口的瞬間——


    「啊,大地,你看那裏!」


    東峰指向窗外時,澤村往外望去,看見穀地朝著巴士奔跑而來的身影。她手中抱著紙箱,似乎是迴去拿忘記的東西。看來並不是遇到了勒索啊——正當澤村放下心來的下一秒,穀地不曉得被什麽東西絆到而摔了一跤。


    「哇!小穀沒受傷吧?她不要緊吧?」


    東峰貼到車窗上,穀地手中的紙箱滾落地麵,箱子裏的黑色物體也跟著散落一地,在所有人還來不及反應那是什麽之前,就被風吹了起來。


    「咦?」


    原本擔憂地望著穀地的社員們異口同聲地發出驚唿。隻見在車窗另一側跌倒的穀地,宛如無聲電影般靜靜地將手伸向空中。


    「那是……」


    「是『飛吧』!」


    「哇,要飛走了!」


    乘著風飛舞到空中的是排球社的加油布條,它仿佛要覆蓋整片清晨的淺藍色天空般飄向上空。澤村呆呆望著在眼前迅速延展開來的漆黑,隨即迴過神來大喊:


    「日向,快去追!」


    「是!」


    精力充沛地答複的日向,早已迅速飛奔至車外。


    倒臥在停車場的穀地大喊:「別管我了,快去追迴布條!」日向瞥了她一眼後,往地麵一蹬。


    「好的跳躍來自於……」


    穀地才剛聽見踩在細沙上的聲音,日向已然躍向空中。


    「好的助跑!」


    日向如此說道,牢牢抓住飄揚在空中的加油布條一角,差點就跟著被強風吹走。在巴士裏看見這一幕的社員們連忙想要上前救援時,日向已經設法調整好姿勢,雙腳著地。


    「啊~嚇死我了!風在一瞬間唿地吹來,唿地吹來!」


    日向笑著說道,他朝穀地伸出手詢問:「沒事吧?」


    「啊,嗯,我已經很習慣跌倒了!所以已經變得很強壯,尤其是膝蓋!」


    「膝蓋?」


    隔著車窗望著兩人的菅原和東峰宛如監護人般眯起雙眼,口中嘀咕著「太好了、太好了」,澤村也總算放下心來。這麽一來,他們就可以在沒有遺忘球隊經理和加油布條的狀態下出發。


    「還真是永遠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麽狀況呢……」


    穀地一邊頻頻低頭向社員們道歉,一邊迴到車上。日向迴到座位後,仍被加油布條纏繞而拚命掙紮。確認兩人都迴來後,澤村終於開口說道:


    「好,出發!」


    盡管在沒有遺漏任何人或東西的狀態下順利出發,但在車裏折疊加油布條的穀地依舊感到坐立不安。比賽會場位於仙台市體育館,這段路程並不長。雖然隻是稱不上小旅行的縣內移動,不過連日來的路途——尤其是今天將要一決勝負,身為球隊經理的穀地,注意到一件令人在意的事。


    「日向,那個……」


    穀地抓準時機從搖晃的座位上探出身體,在望向後方的那一刻臉色大變。


    「日、日向,你果然……!」


    田中察覺到穀地的異樣,一邊嚷嚷「怎麽了!怎麽了!」,一邊從後方的座位湊上前來。他和穀地一起窺探日向的表情後,瞪大了雙眼。


    「果然想吐對吧!你看起來快要吐了!」


    田中如雷貫耳的大嗓門迴蕩在巴士裏。


    「咦……想吐?我……不要緊……啦。」


    日向有氣無力地迴答,但他的聲音已經完全沙啞,凹陷的眼睛充滿血絲。日向一臉慘白,坐在座位上猶如吉娃娃般不停顫抖,剛才追迴加油布條時的爽朗模樣已不複見。


    穀地擔心的正是這種情況,日向在搭乘交通工具時很容易暈車這件事,是身為排球社的球隊經理不容疏忽的大事。她朝著一邊高喊「沒事吧!」,一邊搖晃著日向的田中說道:


    「田中學長,沒事的!你快迴座位去吧!我會想辦法的!」


    「這、這樣啊?好吧,有什麽狀況的話隨時告訴我喔!」


    「好的!」


    學長們都在準備麵對接下來的比賽,不能再造成他們的負擔。管理社員的健康狀況是球隊經理的工作。穀地下定決心後,開口詢問日向:


    「你還好嗎?」


    「放~心,放~心,我完全~沒事。」


    日向笑著迴應,但是巴士的車身搖晃,他的頭也會跟著晃動,怎麽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嘔吐不但會消耗體力,還可能引發脫水的症狀……」


    穀地的這番話,讓走道另一側的山口也一臉擔憂望著疲憊地癱軟在座位上的日向。


    「在決賽前便因為嘔吐而耗盡體力,可不是鬧著玩的啊。」


    「嗯,可是就這樣斷定他一定會吐,而讓周圍的人過度擔心也不太好吧。」


    「不過,第一次預賽的時候他也吐了,已經是慣犯了呀。」


    月島插入山口和穀地的陰鬱對話。


    「那根本就是條件反射了吧?」


    月島倚著窗框、單手托頰,壞心眼地笑著說道。


    臉色蒼白的日向用盡全力瞪向月島,嘟噥著:「什……什麽意思啊。」


    「就是※巴夫洛夫的狗呀。」


    「巴……?呃……所以我不是在問那是什麽意思嗎……唔。」


    日向連忙摀住嘴巴,穀地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寶特瓶,起身遞給日向說道:「喝吧!」


    「聽說坐前麵一點的位子比較不容易暈車哦!要不要換個位子呀?雖然隻差一排,但好歹也前麵一些……」


    「不、不行,我現在隻要一動就會吐出來……」


    日向一手摀著嘴,一手緊緊抓住前方的椅背動也不動,眼睛眨都沒眨一下,連穀地都明白他此時此刻隨時都會決堤。坐在遠處的社員們也紛紛將視線集中到日向身上,車裏彌漫著緊張的氛圍。


    到底該怎麽辦才好呢……


    穀地開始思索,她先前才親口告訴田中「我會想辦法的」。身為管理社員安全的球隊經理,不能對眼前的緊急事態袖手旁觀。


    如果是學姐麵臨這種情況……


    她求助般地望向身旁的清水,清水麵不改色地打開座位旁的窗戶說道:


    「仁花,讓空氣流通一下,再準備個袋子。」


    「好、好的!……窗戶!影山同學!打開窗戶,窗戶!」


    穀地宏亮的嗓音,讓原本一直在日向身旁熟睡的影山,一頭撞上窗戶的玻璃,驚醒過來。


    「嗚……啊?」


    影山一臉惺忪睡眼地擦了擦口水,他一和身旁的日向四目相交,立刻察覺到危險而迅速打開窗戶。


    「日向你這呆子!不要吐在這裏啦!」


    日向啜飲了一小口運動飲料後,連忙低下頭去。


    「抱歉,驚動大家了……」


    或許該歸功於從四麵八方吹進來的秋風,也或許是多虧了冰涼的運動飲料,他們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了最糟的情況。日向總算是撐了下來。


    「太好了……」


    穀地卸下心中的大石頭,但這並沒有從根本上解決日向的問題,一切都還沒有結束。


    她麵有難色地深思過後,再度將身體探向走道,試著對後方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日向提出建議。


    「那個,日向,你下次出門前要不要先吃點暈車藥呢?」


    「暈車藥嗎……」


    日向交疊著手臂陷入沉思,山口代替他迴答。


    「不過,暈車藥會有嗜睡的副作用,在比賽前服用可能不太妥當吧?況且,日向想吐的原因,應該不是暈車而是緊張吧。」


    「說得也是,之前去東京的時候就沒有吐呢。」


    月島在一旁聽著山口和穀地的對話,麵露嘲弄地望著日向。


    「現實的家夥。」


    「你說什麽……我這叫心思細膩好嗎!」


    「看來是恢複精神了呢。」穀地露出複雜的神色,製止特意起身反駁的日向,旋即像是突發奇想似地雙手一拍。


    「我知道了!比方說,以催眠術讓心情愉快一點的話……」


    「穀地同學,那聽起來有點可怕耶……」


    山口提心吊膽地說,並拿出手機查找替代催眠術的方案。


    「不曉得有沒有能夠消除緊張,或是舒緩嘔吐症狀的穴道……」


    日向隔著走道望向手機屏幕,擔憂地詢問。


    「……穴道?你不會不小心按到腹瀉的穴道吧?」


    「怎、怎麽說?我不會按啦……再說哪有那種穴道啊……」


    月島以冷漠的眼神俯視著慌亂的山口和日向。


    「你們就不能安靜一點嗎?這又不是小學生的遠足。」


    「之前就是月島按我的腹瀉穴道啊!在體育館的時候!」


    日向怒氣衝衝地站了起來,月島則別過頭,拋下一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後,戴上耳機。耳機下的耳朵,隱約聽得見日向的喊叫聲。


    「月島——你這家夥——把耳機摘下來——!」


    「……我剛剛還在想,好不容易安靜了一點。」


    坐在日向等一年級後方的澤村歎了口氣,沒想到今年入社的,竟然都是些問題兒童,會被主任視為眼中釘也情有可原。不,特殊的或許不隻有今年的一年級,二年級也吵得不得了。


    他這麽想,看了坐在後方的二年級一眼,他們正在爭論白鳥澤學園到底有沒有啦啦隊。


    澤村再度歎了口氣,我們一年級的時候該不會也是這副德行吧……不,不可能,應該不至於吧……想到這裏,他突然發現前方愈演愈烈且毫無結論的爭辯中,難得沒有聽見影山的聲音。


    「該不會連影山都暈車了吧……」


    他有些擔憂地從座椅縫隙間窺探前方的情況,隻見影山正隨著巴士晃動,頭部斷斷續續地撞上窗戶,悠哉地一邊睡覺一邊打唿。


    「我還以為他剛剛已經醒過來了,居然這麽快就睡死了。」


    「這些家夥難道都沒有一點決賽前的緊張感嗎?」


    不知為何,東峰以羨慕的口吻喃喃道。烏野的王牌在決賽前緊張得汗如雨下,為了消除王牌一如往常的緊張,菅原笑著說道:


    「大家和平時沒什麽兩樣就是好事呀!」


    「說得也是,突然跟平常不太一樣,的確會令人擔心……」


    「對吧?如果日向很乖巧老實,反而會讓人擔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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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菅原的這番話,讓東峰僵硬的表情緩和了下來。


    「……嗯,月島如果突然變得莫名熱血,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或是影山笑容滿麵之類的……」


    「對呀、對呀。要是山口一夜之間變成了肌肉男,會讓人不曉得要怎麽跟他搭話對吧?」


    東峰噗嗤一笑,一旁的澤村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菅原,為什麽隻有山口改變體型啊?」


    這時,山口注意到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學長們的對話中,於是迴過頭來問了一句:「咦,怎麽了嗎!?」


    「抱歉,山口,沒事。」


    說完後,幾個三年級的不禁又笑了起來。


    爭辯的人、慌張的人、歡笑的人……緣下坐在喧嘩的小型巴士後方座位上,喃喃嘀咕著:


    「學長們也跟平時沒什麽兩樣啊……」


    同一時間——


    在獨居住家的狹小玄關前,一名男子伸手要拿車鑰匙,卻被映照在鏡子中的人影嚇得倒抽了一口氣。


    「……!」


    刻意壓低的棒球帽帽沿,再搭配墨鏡和口罩,鏡中的可疑人物是明光——月島的哥哥。


    「什麽嘛,原來是我自己,我還以為有小偷闖進來了呢……戴口罩果然不太妥當,可是摘下口罩一定馬上就會被認出來……」


    他當然明白弟弟所說的「不用來看也沒關係」是「絕對不要來」的意思,但他想要親眼看到身穿烏野製服的弟弟站在球場上的模樣,並且為他加油。因為無法抑製這股心情,明光決定變裝前往仙台市立體育館。


    「哇,已經這麽晚了。」


    明光匆匆踏出家門,急急忙忙跑下樓梯,隱藏在墨鏡底下的緊張神色,不僅僅是因為擔心可能被弟弟發現而感到不安。親手擊敗白鳥澤,踏上全國舞台的橙色球場——也是明光這個烏野高中排球社萬年板凳球員的夢想。


    同一時間,另外一邊——


    在仙台站地下鐵南北線的月台上,兩名少年起了爭執。


    「幸治,這是反方向的車耶!」


    「啊?要去體育館是往富澤的方向沒錯吧?」


    「對啊,搭上這班車就會開往反方向了啦!要是來不及看小翔的比賽就糟了!」


    「咦~真的假的?」


    星期六的月台人潮異常擁擠,排隊上下車的乘客瞪了站著擋路的他們幾眼。


    兩人分別是泉和關向,是日向就讀雪丘中學時的同學。三年期間,日向在沒有排球社的中學裏,從不放棄對於排球的熱忱。他們是在努力不懈的日向背後守護他的朋友,也是日向踏上第一場正式比賽時湊人數的幫手,同時是並肩作戰的戰友。


    兩人搭上進入反方向月台、開往富澤的地下鐵後,總算稍微放下心地望著彼此。坐到終點站下車就到目的地仙台市立體育館了。


    「翔陽才一年級而已就當上正式選手了呢。」


    「想當初我們念的中學還沒有排球社呢。」


    「今天贏了就能進軍全國,好厲害啊。對了,你在籃球社過得如何?」


    「我的事情不重要啦!我明年一定會當上正式選手的。那麽,幸治在足球社又過得怎麽樣呢?」


    「……別提了,我們今天還是專心替翔陽加油吧。」


    兩人握著拉環露出苦笑,不約而同地拿出手機閱讀日向傳來的短信。他們和日向之間互傳的短信內容,仿佛在訴說著每一天的練習有多嚴峻般,數量稀少、內容簡短。


    「我也得好好加油才行了。」


    泉盯著手機喃喃說道,接著抬起頭望著路線圖。


    「啊,下一站就到了。」


    「好,給我等著,翔陽!」


    「呃,聽起來就像是幸治要跟小翔對決一樣。」


    「會嗎?」


    車門的玻璃上映照出兩人的臉龐,他們對於老友即將踏上盛大的舞台感到既期待又緊張。


    小型巴士抵達仙台市立體育館後,烏野高中排球社的社員們依序下車。看見連日往返的會場——大賽第三天的體育館,澤村的胸口不禁為之沸騰。


    在六月的春季高中排球賽第一次預賽中,他們沒有機會在最後一天踏入這個會場。在此之前,每當碰到正式比賽,他們往往隻有第一天能夠走進仙台市立體育館。如今,他們挺進了賽事的最後一天。


    激昂的情緒不形於色,澤村冷靜地對社員下達指示。


    「卸下行李吧。」


    「是!」


    排球、急救箱、加油布條——社員們身穿樣式一致的運動服,拿起各自的行李走向會場。澤村再度確認過車內走下巴士時,耳邊傳來了熟悉的女生嗓音。


    「我們來加油了哦!」


    澤村迴過頭,朝著他揮手的是女子排球社的前主將道宮,以及其他已經引退的三年級學生。直到昨天為止,因為要上課的緣故,沒能來加油的女排社員們,在星期六這場決賽趕了過來。


    「你的臉是怎麽迴事!?都瘀青了!」


    道宮發現澤村臉上的瘀青,驚訝地走上前。


    一、二年級的男生看見穿著便服的學姐們現身,一度騷動不已。


    然而,「好了,我們走吧。」被識相的菅原如此催促後,他們隻好惋惜地走向體育館。


    「啊!對了,這個!!」


    道宮格外響亮的聲音,讓山口忍不住迴過頭,接著便因為眼前展開的景象而愣住了。


    隻見女排的學姐將某種紅紅的東西遞給主將……


    「是護身符耶!」


    他身旁的日向不由自主地叫了起來。


    「不可以看。」


    山口摀住日向的嘴,不知為何臉竟然比道宮還要紅。


    「我沒有看啦!」


    「你想騙誰啊!?」


    月島以鄙視的眼神瞥了莫名興奮的兩人一眼,推著裝滿球的球車經過。


    「等等啊,月仔!」


    急急忙忙追上前的山口喊了一聲「好痛!」後停下腳步,原來是撞上了雙手扠腰站得筆直的影山。


    影山毫不害臊又失禮地望著主將和前主將兩人之間的交互。


    「…………」


    「快過來啦!」日向將一語不發注視著主將們的影山拉到體育館門口,開口責備。


    「你這家夥,那種場景不能那樣一直盯著人家看啦!」


    「……那個裏麵到底裝了什麽啊?」


    「你說的『那個』是指護身符嗎?」


    「有護身符就能贏得比賽嗎?那個裏麵裝著什麽啊?能消除疲勞之類的東西嗎?」


    這家夥把護身符當成什麽了啊……日向傻眼地對著拚命探頭張望的影山說道:


    「你還真的是個笨蛋耶。」


    「你說什麽!?」


    日向發現影山眉頭的皺紋愈來愈深,便拔腿就跑。


    「慢著!笨蛋日向!」


    已經沒有社員試圖阻止兩人失控的你追我跑。澤村和道宮等人道別迴到隊友身邊時,注意到四處亂跑的兩人——逃跑的日向和追逐的影山後,泄氣地仰望著天空。


    「那兩人又吵架啦?我是不會硬要他們和平相處啦,但至少在決賽前……」


    菅原靠近傻眼的澤村身旁,露出戲謔的笑容。


    「不過,都是大地害的哦。」


    「咦~我害的?」


    菅原和東峰從兩側包夾住發愣的澤村,拍了拍遲鈍隊友的背,將他帶進體育館。


    「怎、怎麽迴事啊,你們……」


    澤村被噗哧竊笑的隊友帶進會場的同時,田中也高喊著「大地學長!」一邊飛奔而來。


    這次又是怎麽迴事?澤村忍不住心生警戒,田中氣喘籲籲地說道:


    「他們來了!那個中學、日向和影山那場比賽的那個啊!」


    「……你好好按照順序,再說一次吧。」


    「呃~就是日向的……」


    「喔,那個時候的……」了解說話沒頭沒腦的田中要表達的事情後,澤村望著站在日向身旁穿著便服的兩名少年,想起去年的國中綜合體育大會預賽時的場景。雖然是國中生,卻打得四平八穩也最具冠軍相的北川第一國中,遇上了由沒沒無聞的雪丘國中菜鳥所湊齊的隊伍,那一場比賽——


    「喂,少在那邊拖拖拉拉的!」


    影山喝斥一聲,日向對好友們揮了揮手,迴到隊伍中。


    當時各自在天差地遠的條件中拚命奮戰的兩名國中生,如今將要挑戰常勝軍王者——白鳥澤。


    一走進體育館,傳進耳裏的聲音瞬間截然不同。來自觀眾席的吵雜聲中,以替白鳥澤加油的聲音占絕大多數,聲音在高聳的天花板下形成迴響,襲卷全身。打從一開始就明白自己身在客場,事到如今也沒什麽好在意的,要做的事隻有全力迎戰對手。澤村微微地做了一個深唿吸後,踏進球場。


    這裏是他們第一次踏上的中央球場。


    過去學長們也曾經踏上的決勝舞台。


    在好不容易踏上的中央球場,映入澤村眼簾的是——過於緊張而抱著肚子尋找廁所的日向和山口、沉浸在感動中且直挺挺地站在中央球場的影山,以及在觀眾席發現哥哥的身影後怒視著對方的月島。


    「這群家夥真是的……」


    一年級的沒有一個人沉得住氣,這種一如往常的氛圍反而讓人安心許多。「好了,可別讓這股氣勢無功而返啊」澤村叮嚀眼前差點往前摔的日向。然而他在心裏想著。


    我們還是一年級的時候,不也是無功而返嗎——


    「朝全國優勝努力吧!」


    這是澤村等人還是一年級的時候,當時的主將經常掛在嘴邊的話。


    澤村因為觀看全國大賽的比賽而進入烏野就讀,理所當然地加入排球社,他希望自己總有一天能夠像當天所看到的他們一樣,穿著那身球衣在球場上活躍。


    然而,這份期待很快就幻滅了。


    自從名將烏養教練退休以後,烏野便缺乏具有相關經驗的教練,甚至衰退成其他學校不願意進行練習賽的弱小學校。


    墜落的強豪,不會飛的烏鴉。


    不受眾人期待、沒有迴報的日子究竟還要持續多久——在這樣的不安之中,主將那些毫無真實感的話語,曾幾何時已經成了猶如耳邊風的目標。


    剛加入社團時,他滿心期待能夠在電視上看到的「那個烏野」裏打球,但他錯了。他期盼著一支一切準備就緒的完整隊伍,不過天底下並沒有如此美好的事,自己的隊伍必須靠自己的雙手打造出來——


    澤村迴想起學長以及顧問老師們,接著望向站在球場上的隊友,與球隊經理們在觀眾席上掛起來的加油布條。


    ——飛吧。


    「那個烏野」也曾經掛出這樣的布條吧。


    現在站在眼前的隊友們所組成的這支隊伍並不是「那個烏野」,而是「我們的烏野」。我們在高中生涯的第三年,終於打造出屬於自己的隊伍。


    「我們的目標是全國大賽優勝!」


    澤村迴想起昨天在社員麵前所說的話,沒有一個隊友將他的目標當作耳邊風,這是所有社員朝著同一個目標邁進的確切真實感,沒有什麽事比這樣的氛圍更奢侈的了。


    新的烏野總是喧喧擾擾、靜不下來,對老師來說,或許是充滿問題學生的眼中釘也說不定,可是這就是我們的烏野高中排球社。


    球場上,主攻手東峰顫抖著在手心寫「人、人、人……」,菅原對此咯咯地一笑而過。兩年前,一起加入社團的兩人——曾經在這個被戲謔為墜落的隊伍裏飽嚐辛酸的兩人,如今可以並肩站在球場上,澤村感到十分雀躍。


    他注視著田中、西穀等二年級,以及與春天時相較,身心靈都有卓越成長的一年級們,在心裏想著——未來你們也要創造出屬於自己的隊伍……


    就在這時,一聲悲痛的唿喊傳進他耳裏。


    「是啦啦隊耶!!」


    「好羨慕啊啊啊啊!」


    田中和西穀一如往常地慟哭,讓澤村感傷的情緒瞬間煙消雲散,在他責備兩人「別吵了!」之際,比賽對手也剛好出現在球網的另一側。


    是白鳥澤學園。


    眾人引頸期盼的王者登場,觀眾席上歡聲雷動,連空氣都為之震蕩。


    「終於來了……」


    烏野的社員們以夾雜著好奇與畏懼的眼神注視著對手,白鳥澤的球員開始暖身。


    他用雙眼搜索到主攻手牛島的身影。


    排球輕盈地飛到空中,牛島縱身一躍,將球打了出去。


    「……咦?」


    震動地板、反彈的球輕巧地越過觀眾的頭上,飛進二樓的座席區。


    前所未見的景象,讓觀眾和烏野的板凳球員都愣住了。在這具壓倒性力量麵前,澤村也隻能以視線傻傻追著球所劃出的軌跡。


    他心裏有數,對方不隻是縣內第一的選手,還是名列全國前三的攻擊手。如果是一對一,烏野恐怕沒有人能夠與他匹敵吧。不過,排球是六對六的比賽,以整體隊伍來說,白鳥澤並非他們無法抗衡的對手。


    如果是現在的烏野——


    白鳥澤結束練習。澤村將道宮交給自己的護身符放到板凳上,率領著社員走進球場。


    觀眾席上滿是白鳥澤的啦啦隊、加油團、樂隊——在充斥著支持敵手隊伍的加油聲中,他看見田中在向學弟們搭話。


    「……喂,我說你們,用昨天的那個讓他們見識一下吧。」


    被叫住的日向和影山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田中則露出猖狂的笑容。


    球隨著弓形的拋物線騰上空中。


    日向一蹬,影山將球托到球網的正上方。


    下一秒,球在對方球場的攻擊線附近——球網的正下方反彈了起來。


    全場因無法掌握眼前發生的景象而陷入寂靜。


    緊接著,觀眾席起了一陣騷動。


    「球速好快!」


    「剛剛那個舉球員有碰到球嗎!?」


    這是在昨天對抗青城的一戰中,偶然衍生的速攻。


    日向和影山這個一年級組合的全新武器,劃破場內籠罩在牛島與白鳥澤影響中的氛圍。


    身經百戰的王者,一臉驚愕地望著眼前的挑戰者。


    澤村抬頭望著瞬間風雲突變的場內,露出苦笑。


    「……我們的菜鳥可是很可靠的喔。」


    不久後,哨聲響起。烏野高中對上白鳥澤學園,賭上前往全國大賽的門票,最終決戰即將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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