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暉堯站在唐逸身邊,幾次欲言又止,看著忙忙碌碌同時照看著幾個藥爐的某位神醫,眉頭抽搐了一下。


    “無事就不要在這裏站著,”唐逸斜了他一眼,語氣裏帶著明顯的嫌棄,“飯後再來端藥。”


    “……羅侍衛還要臥床多久?”陸暉堯考慮再三,還是略帶疑惑地問了一句,從那日起,每日送藥的事就落在了他頭上,而每次,那“喂藥”的戲碼都要上演一遍。常言道,非禮勿視……實在是讓他為難。


    “何不去問問莊主,”唐逸拿著蒲扇隨意地扇了幾下爐底的火,頭也未抬地說道,“失血非是藥石能補,養身也是慢功夫。”


    陸暉堯撓頭歎氣,正欲開口,又被打斷。


    “但人何時算好,還得聽莊主的。”


    “……”陸暉堯聽得青筋直跳,歎道,“明明你才是大夫,偏偏治病救人除了出方子熬藥沒一樣能說了算!”


    唐逸眼梢一挑,蒲扇揺得越發慢了,聲音裏帶著嘲笑:“偏偏你還得聽我這說了不算的。”


    陸暉堯被堵得沒了話,臉色微妙地撿起一邊閑置的蒲扇,對著眼前藥爐招唿起來。


    還要臥床多久,此事另外一個人也十分想知道。


    被吩咐著臥床休息的羅錚,百無聊賴地握了握拳,舒展了幾下手指。


    唉,已然是躺到了渾身僵硬,卻不知那人何時才能鬆口讓他出門活動一下筋骨。


    從醒來那日算起,已經躺了足足三日了,羅錚身體向來強健,即便受傷也恢複得很快,這一迴他同樣沒放在心上。


    況且現下距武林大會未剩多少時日,實在沒有時間這樣耗著,早在前日羅錚就表示已經無礙,不用再臥床休息。隻不過換迴的眼神太過駭人,正值心虛的人就沒敢再提。


    他不在意,有人卻掛了心。


    坐在外間處理書信的某位莊主時不時就要抬頭往裏間看一眼,因此他也看到了,他那聽話的暗衛躺累了之後舒展胳膊的樣子。


    雖然知道身為暗衛的羅錚絕不是什麽身嬌肉貴的,但那日血流如注的虛弱模樣也著實讓人心裏緊了一把。


    原本不過是怕人起來亂動再扯到了傷口,且因為失血過多想要補迴來也需要些時日,而這邊又沒有山莊內的那些珍貴藥材,所以他才想著讓人臥床休息幾日,至少要待到坐起時不會再頭暈才行。


    可那躺著的人似乎不太舒服。


    輕搖了下頭,赫連傾收迴視線,又在手中那最後一封信上掃了幾眼,心裏有了別的主意。


    “可是覺得累了?”赫連傾幾步走進裏間,衝著床上的人問了一句。


    “屬下不累。”羅錚看著幾乎一整天都在忙的人迴道,心裏不知那人為何突然走進來。


    想也知道會是這樣的迴答,赫連傾略感無奈,卻難得的沒有像以往那樣再捉弄人似的讓羅錚繼續躺著,隻是往床邊一坐,說起了正事。


    “今晚要去見莫無歡,”他停頓了一下,對著麵色稍顯嚴肅的人勾了下唇角,“你可以不必躺著了。”


    盡管羅錚十分克製,但赫連傾還是看到了他那濃黑的眸子裏眼神一亮。


    “謝莊主。”


    連這都要道謝……


    赫連傾看著幾乎立刻就撐著胳膊坐起來的人,補充道:“可以在藤花巷內走動走動。”


    “……”羅錚聽後先是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垂眼應了聲是。


    赫連傾知道他在想什麽,卻是隻字未提,起身便走了出去。


    莫無歡如此急著要見自己,所為何事赫連傾也能猜出一二。既然莫無歡知道他人在靈州,那麽另外幾位也必然清楚。何況連日來的幾番大動作,明裏人不知,暗裏卻非鬼不覺。


    如今鬼見愁已死,夏懷琛失了毒蠍的支持,皇甫昱也沒了哈德木圖的協助,現下看來,也可說是誤打誤撞清了路。


    然而赫連傾並不知夏懷琛和皇甫昱二人想要在武林大會前置自己於死地的原因,而白雲繆顯然未有此意,原本不想太早現身,現下卻懶得再猜,姑且前去看看,那幾人都懷了什麽鬼胎。


    卻未曾料到,會被一位不速之客攔了去路。


    藤花巷的小院內,羅錚也被人攔在了門口。


    自赫連傾出了門,羅錚便皺著眉頭坐在屋內桌旁,將連日來發生的事又仔細想了一遍。從江南到靈州,見到的每一個人,做過的每一次安排,可無論他反複迴想幾次,都無法想出誰是毒害赫連傾的人,而更讓他不安的,是對於哈德木圖的那份熟悉之感……


    而如今傷勢未愈,像今日這般不能跟隨在赫連傾左右的事讓他心底的焦慮更甚之前,況且哈德木圖一死,皇甫昱必然會有其他動作,既然如何都不能放下心來,便隻能順著心裏想的去做。


    羅錚換好了夜行衣,欲出門時卻見到了端著藥碗堵在門口的陸暉堯。


    “羅侍衛這是要去哪?”


    莊主隨身暗衛共五人,除了眼前這受了傷的,隻剩他自己被扔在藤花巷,陸暉堯雖無怨言,但眼見著一身夜行衣的羅錚不怕死地要往外走,確是真真有些頭疼。莊主出門前隻吩咐了一句“把人看好”,無論是怎麽個“看好”,終究是不能有閃失的。


    “……”羅錚眉頭輕蹙了一下,語氣鎮定,“臥床幾日,今日莊主準我出去走走。”


    “哦,”陸暉堯將手上的托盤向前送了一下,笑嗬嗬地接道,“散步而已,何必換上夜行衣。”


    “……”時間本就不多,想在莊主迴來之前出去探一探情況,可麵前堵著的這位怕是不會輕易讓開,羅錚眸色暗了暗,沒有接話。


    可陸暉堯渾不在意,他上前一步,抬手搭上羅錚的肩,一臉友善地絮叨著:“想來羅侍衛並不熟悉這藤花巷的路,若是迷路迴來晚了,莊主怕是又要擔心。”


    若真迴來晚了,怕是怒火會多於擔心罷,羅錚心裏無可抑製地“咯噔”一聲,竟有些莫名的怕,非是如常的恐懼,隻是心裏打鼓的感覺太難忽略。


    羅錚不明說,陸暉堯也不拆穿,他幹脆將藥碗端了起來,依舊是笑嗬嗬:“先將藥喝了,然後我們一起出去走走。”


    一起……


    羅錚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而後難得地翹了翹唇角,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那麽僵硬:“多謝陸侍衛幾日來勞力送藥,不過在近處轉轉,不需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羅侍衛何必客氣。”若讓他一人跑出去,被莊主知道了才是真的麻煩,陸暉堯隨手將托盤往廊下一放,作勢要一同去“散步”。


    同是暗衛,追蹤尾隨的功夫誰也不輸誰,這般架勢羅錚無論如何也是無法甩脫陸暉堯的,何況已經沒有時間再耗費下去。


    羅錚肅了麵色,如實相告:“在下要去白府。”


    陸暉堯臉色一整,卻仍然是彎著嘴角:“散步到白府是有些遠了,羅侍衛三思。”


    “哈德木圖雖死,但威脅仍在。”雖然說不出是何威脅,可羅錚卻篤定哈德木圖之死不會如此輕易的結束,關係到赫連傾的安危,他無法不草木皆兵。


    陸暉堯收了笑,沉著眼神審視了羅錚片刻,想起那日這人獨自追殺哈德木圖之事。事關莊主,陸暉堯自認眼前人不會信口開河。


    莊主之“命”,孰輕孰重,陸暉堯隻猶豫了一瞬就做出了一個讓他一整夜都後悔不已的決定。


    尤其在跟著皇甫昱一步步的,離一個熟悉的身影越來越近的時候……


    “莊主……看見我們了?”陸暉堯愣怔著轉向眉頭鎖成川字的人,苦澀出聲。


    “……不知道。”羅錚來不及擦去額角的冷汗,嘴唇翕動。


    作者有話要說:改了個小標題。


    下麵是本渣自(fei)白(hua):


    才開始走上養活自己的道路,有點忙又有點亂,急著適應現在又十分不舍地告別過去,隻有碼字的速度是一如既往的渣- -,其實我就想說上班真特麽鬧心啊,諸位務必珍惜美好的校園時光,每天下班到家都晚到需要洗洗睡了啊!!所以縮,小夥伴們催文的時候請溫柔點>///<


    另外無論生活怎麽樣,讓小夥伴等這麽久的確是窩的錯,窩鞠躬!


    射射這位小萌物的地雷,窩淚目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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