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似乎呆住,但很快,他反駁道:“不,那是他心懷愧疚,隻是補償我罷了!母後為他鬱鬱而終,他心裏過不去,表麵上裝著對我們好,可實質上,他愛的還不是雲妃和那雜種,好在那雜種天生短命,自己掉河裏死了!哼!便宜了他!”


    元清濯見他執迷不悟,心沉到了穀底。


    “你根本還不懂,父皇對你和對五弟的期望怎麽能一樣,你是嫡長子,是太子,是要繼承皇位的儲君,難道皇帝需要對太子捧在手心裏嗬護備至麽!”她頓了頓,聲音啞了,嗤笑出聲:“我記得父皇曾經說過,培養一個繼承人,最重要的是熬鷹,寶劍若非磨礪,無法出其鋒!可是五弟,他天生帶著娘胎裏來的病,體弱多病的一個小孩子,叫人如何能不去疼他。可是父皇更 * 清楚,他當不了太子,隻有你可以,元昭予,父皇從未想過要易儲,你辜負了父皇對你的信任與期望。”


    她是覺得,父皇偶爾對皇弟太過嚴厲苛責,皇弟畢竟隻是一個孩童,陛下春秋鼎盛,他在天子的羽翼之下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用來成長。她偷摸地,用自己的好來補償他對於親情的缺失。可不知道,他何時在心裏有了如此深重的怨念。深重到對著親生父親他竟能下此狠手,做出這等禽獸不如的勾當。


    父皇在天之靈有知……


    元清濯冷下了麵孔,避開皇帝近乎求饒的目光,心腸再度變得堅硬如鐵:“我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你下罪己詔,宣告退位,名目可以不是弑君奪位,但我不想在那個位置上見到一個弑殺我父皇的逆子孽障。”


    皇帝的臉再度變得慘白一片!


    “皇姐……”


    他試圖用僅剩的親情,去請求元清濯的原諒,他不想退位。


    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價,被夢魘纏身,日日苦受良心譴責的折磨,他就是要登上帝王的寶座,他隻要這一點,他如何能夠舍棄。


    他哆嗦著道:“二、二呢?”


    元清濯睨著他,見他死不悔改,這一刻,方感覺到徹底的失望。


    “你還有一個選擇。你可以選擇不下罪己詔,繼續賴在這本屬於你,但從你對父皇下手的那一刻起就不該再屬於你的位置上,我不再是你的皇姐,你亦不再是我的皇弟。你我就是隔著弑父之仇的死敵,我會用盡一切的辦法,出動所有可以出動的人脈,必然令你身敗名裂。屆時天下之人,你猜有誰還會尊你做皇帝,會否有民怨沸騰,國人暴.亂。你大可以一試!”


    “皇姐。”皇帝呆住了,仿佛怎麽也沒想到,這會是他最親愛的皇姐能夠說出來的話。


    他本可以咬緊牙關,抵死都不承認,可是他無法欺騙一直以來都寵自己、愛自己的皇姐。他心裏還存著一絲希冀,期盼著皇姐能體諒他的處境,隻怕一兩分也好。


    明明,她是自己的皇姐啊!


    “選不選?”


    元清濯厲聲逼問,雙目炯炯,幾如噴火。


    皇帝嚇了一跳,他縮迴了肩頸,望望皇姐,既委屈又小心。搖了搖頭。


    元清濯對他失望透頂,更怒從心頭起,“好,你不選!”


    她左右一看,並沒發現任何有用的器具,掉頭大步邁出殿門,到一帶刀影衛處劈手一把奪了他的刀,再度躍入殿內。


    影衛大吃一驚,擔憂公主行刺,如捅了馬蜂窩般一哄跟著元清濯而入,和玉林更是心跳堵到了嗓子眼,高叫“公主切勿衝動”,但都遲了一步,元清濯的輕功已如閑庭春風,無孔不入,無人能及,皇帝尚處於震驚之中,無力躲閃,一迴神,便被冰冷刀鋒架住了脖頸。


    他知道,皇姐的刀究竟有多快。


    也知道,膽敢兵刃相見,這已絕不是在玩笑。


    他清楚地從皇姐的眸光之中瞥 * 見了他最害怕看到的嫌棄、憎惡,甚至是仇視。


    他的雙腿都開始發顫起來,聲音也哆哆嗦嗦的:“皇姐,你……你要殺我?”


    “你選不選!”


    元清濯的刀更近了一步,削鐵如泥的寶刀不需用力便已經割破了他的皮膚,劃出淺淺的一道血痕,皇帝艱難地吞咽著,仿佛有塊巨石哽在胸口出不得。


    和玉林幾步跟了進來,越出嚴陣以待的層層禁軍,怕公主真個對皇帝不利,不敢靠得太近,一拍大腿開始苦口婆心地勸:“公主,您這是做什麽喲!公主與陛下是親姊弟,自幼感情要好,偶一玩笑也都讓著陛下的,可千萬莫幹出這大逆不道的,令自己後悔的事啊。”


    “大逆不道?”元清濯仿佛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清眸冷厲,刀鋒貼著皇帝的脖頸,冷冷道,“我大逆不道?元昭予,你敢告訴他們,你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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