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府。


    上次慘敗痛失三條街後,鐵威一蹶不振。據說閉門不見客,終日躲在屋裏不出。幫中的一切事務已全權交予鐵乾。


    鐵水幫本就元氣大傷,交給鐵乾來管,更加混亂不堪、支零破碎。很多弟兄見幫派衰落,紛紛跑路,兩條街竟隻剩下三四十號人勉力維持。妖丹妖藥生意更是一塌糊塗,再也賣不過獨風派,甚至被街內一些小幫派搶去生意。


    鐵乾愁眉苦臉、唉聲歎氣了幾日,見爹真的退隱深居,也不過問他。他也破罐子破摔,不再管事,全權交給兩個堂主,自己則大膽的日日飲酒作樂。


    這一日,去了肥遺妖窟再無露麵的四骨,在鐵府現身了。


    鐵乾正和兩個美姬玩得開心,琴姬忽然現身在他身後,雙手環繞他的脖子。


    “鐵公子,需不需要我也加入服侍您呢?”


    鐵乾隻覺此女雙手嫩滑,香氣浮動,正想是從哪冒出的美女,抬頭一看,卻是琴姬。


    當即嚇得魂飛魄散,顛倒在地。


    劍魄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飲而盡,臉上露出享受的表情,打趣道:


    “還是鐵公子會玩,鐵水幫都快玩完了,也絲毫不影響鐵公子的興致。”


    鐵乾恢複一點鎮定,招手讓兩個寵姬退下,重新坐正在椅子上,麵向四骨。


    “你們還在龍笛?”


    劍魄道:“叫你爹出來。”


    鐵乾卻清清嗓子,裝樣子道:“我現在是鐵水幫的代幫主,你們有什麽事找我說吧。”


    劍魄骨劍出手,削去鐵乾椅子四腿。


    “滾你娘的,你這個廢物,不配和我們說話。”


    鐵乾坐在地上,嚇得屁滾尿流,趕忙跑走。


    不一會兒,鐵乾請鐵威出來了,四骨的麵子總是要給的。


    鐵威頭發竟白了許多,看起來老了十歲,向四骨拱手道:“四位大人有何指示?”


    神情十分麻木,一點沒有曾經不可一世的影子。


    黃金貴道:“鐵幫主,幾日不見竟憔悴了許多。”


    鐵威黯然道:“不服老不行了啊。”


    “既然如此,鐵威,你把鐵水幫交出來吧。”


    黃金貴的話像是認真的。


    鐵威沒有反應。鐵乾先按耐不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現在我是幫主,鐵水幫在我手裏。”


    “你們父子二人在龍笛一敗塗地。鐵水幫不必再姓鐵了。”


    “你他娘的——”


    鐵乾的話還沒完,鐵乾腦袋和身子直接分家了,連玉瀟子、琴姬、劍魄三人都沒看清黃金貴是如何出的手。


    他們隻知道,黃金貴最恨別人不尊重他。


    當初鐵威迎接他們,可是做足了場麵,生怕哪一點沒有尊重到黃金貴。


    鐵威表情悲傷,但沒有想象中激動,似乎遲早知道這個兒子,會禍從口出。


    黃金貴道:“有個人想見你。”


    鐵威歎了口氣道:“是他來了嗎?”


    黃金貴心照不宣的點頭。


    “我會把鐵水幫交給他。”


    “很好。”黃金貴道。


    “鐵威。”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房間陰影中傳出。


    “謝謝你,真的辛苦你了。”


    鐵威剛轉過身,那男人便將一隻手插入鐵威的胸膛,取出他還在跳動的心髒,像扔垃圾一樣扔到一邊。


    四骨立即下跪,齊聲道:


    “參見幫主!”


    那男人懶懶道:“起身吧。”


    黃金貴卻仍不起,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恭敬。能讓黃金貴如此恭敬的,這世上恐怕隻有這個男人了吧。


    “屬下向幫主請罪。鐵水幫一敗塗地,屬下亦有責任。”


    “你已經盡力了,鐵水幫積重難返,這個結局我並不意外。”


    “幫主……”


    “不必說了,你去把方書雅帶來。”


    “是。”


    不久,黃金貴帶來方書雅,丟在“幫主”麵前。


    她嫁給鐵坤後不久,就發現鐵坤是個無恥惡人。自從鐵坤死後,她又一直被關在鐵府,沒有任何人告訴她鐵坤是怎麽死的,鐵家直接軟禁了她。


    之後鐵威又逼迫她給他做妾,受盡委屈折磨,形銷骨立,精神萎靡。在這對於她來說如同大牢的鐵府,她不和任何人說話,渾渾噩噩,行屍走肉。


    不知為何,當她見到眼前的“幫主”,她瞪大眼睛,雙頰竟滑過兩行淚。


    ……


    白仲逸為李折寒在龍笛城置辦了一座宅子。


    這是白家對李折寒功勞的獎勵。李折寒倒沒客氣,把房契收下了,隻是他自己沒搬進去,他還住鎮妖所,他讓阿藍和阿休搬進去了。


    這兩孩子原來一直在白府當仆人,實際很受優待,根本沒讓他們幹什麽活。


    現在也不必當仆人了,直接當李府的主人了。白家還給李折寒的宅子配了三四個仆人和兩個保鏢。


    兩個孩子十分開心,在野荒上流浪的時候,他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能住進龍笛的大宅子裏。


    阿休異常興奮,對李折寒道:“寒哥哥!以後我也要當獵妖師!賺大錢!”


    李折寒摸了摸阿休的頭。


    “小不點,等你再長一點再說。”


    “誰說的,我現在就有本事了!你看!”


    說著,阿休的嘴巴竟裂開十倍大,順手抓來桌子上一個鐵壺,丟進嘴裏,並吞咽了下去。


    李折寒吃了一驚,左右看了看,發現隻有阿藍在,才舒了一口氣,並狠狠敲了下阿休的腦殼,嚴厲訓道:


    “你以後不可在任何人麵前這樣,知道嗎?”


    阿休委屈地撫摸自己的腦殼,撅小嘴道:“我知道了。”


    李折寒仍不放心,比劃了個劈削的手勢


    “小兔崽子,再被我發現,我一定削了你。阿藍,你幫我看好他。”


    阿藍噗嗤一笑。


    “知道啦,寒哥哥。”


    少女笑容明媚,但麵色依然略顯病態。


    阿休雖然調皮,但他的成長速度著實令李折寒驚喜。


    阿藍的病情雖沒惡化,但也未好轉,這仍令李折寒擔心。


    善解人意的阿藍看出李折寒的心思,出言安慰道:


    “放心吧,寒哥哥,你買來的藥足夠吃一年的,不會有事的。”


    說完,阿藍又朝李折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李折寒憐愛地將兩個孩子擁入懷中。


    他們都是和李折寒一樣的苦命人,他無法不對他們愛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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