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怎麽樣了?”


    棕色頭發的男人在她麵前伸了個懶腰,問道。


    不是第一次見到阪本辰馬了。


    但是不知道怎麽迴事,九櫻覺得這個人很奇怪。有幾次看到他像怪物一樣把五六個敵人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砍倒。但他為人又非常低調,不像高杉那樣冷冽,也不像銀時那樣吊兒郎當,非要說的話,頂多是攙和了一些桂君的脫線,總是“啊哈哈哈”地笑著,真懷疑他的外號是不是就叫“啊哈哈君”。


    不過,也有一頭天然卷。


    天然卷的家夥都不壞,看看銀時就知道。


    於是她用手支撐著坐起來,額頭上的毛巾啪嗒一下掉在一旁。她試了試自己仍然暈乎乎地頭:“唔,還燒著呢。”


    用很輕鬆的口吻這樣說。


    辰馬有些驚訝地看了看她,隨後哈地一笑起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呀,不過,隻是現在看起來要好多了。但是……”


    他又疑惑地歪著頭想了想:“剛才矮杉的表情不太好看誒,那是為什麽?”


    九櫻一怔。


    她很明白,那不是因為她燒還沒退,而是因為——


    “我對晉助說了很過分的話。”


    “誒?”辰馬眨了眨眼,一臉“求真相”的呆傻表情。


    九櫻被他的表情逗得嘴角一彎,隨後,眼底的光澤沉寂下來。


    “我跟他說……我放棄了。”


    “啊?!”


    意料之中的,辰馬的眼睛蒸的大大的,一臉驚愕地說:“你你你你你為什麽要放棄治療?”


    “……”


    九櫻隻覺得剛才營造出的虐心氣氛莫名的就煙消雲散了。


    捂著嘴巴笑得開心,笑得咳嗽起來。


    辰馬幫她拍背。


    “所以說不是放棄治療吧?唿……嚇我一跳啊。”


    九櫻在心裏吐槽,早該想到這家夥的腦洞沒有那麽大,隻說“放棄了”的話他的思維就不知道會轉向什麽奇怪的地方了。


    歎了口氣,她再一次開口:“我的意思是,我退出攘夷戰爭了。”


    辰馬隻是下意識地“啊”了一聲。


    她沒去看聽者的表情,想到對著高杉說出那種話之後,高杉的臉上一閃而過的愕然,心裏就像打翻了一碗熱湯,燙得她生疼。


    “那孩子……死了啊。”牽強地勾著嘴角:“我知道的啦,是我玻璃心了,在戰場上犧牲是件很光榮的事情,也是很平常的事。不過……果然還是不能那麽心平氣和地麵對吧?”


    發燒昏睡的這幾天,意識一直不太清醒。但是她仍能記得智久死的那一日,銀時他們看到智久時的反應。


    他們從混亂的戰場上發現了哭成淚人的九櫻,以及已經閉上了眼睛的山本智久。


    一個個瘋了一樣的。


    桂君甚至沒能忍住,在她的麵前哭了出來,長長的黑色發絲跟飄離的大顆淚珠夾在一起。


    銀時的瞳孔放得很大,差點沒能躲過從後麵偷襲的天人的攻擊。


    而在很久之前曾經跟智久打過一架的晉助,蹲在她的旁邊,把手伸到她懷中的智久麵前,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去試探他的鼻息和脈搏。


    “你大概不知道吧,我、晉助、銀時還有桂君,我們幾個在小的時候就認識智久了,還發生了不少有趣的事呢。那孩子死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心裏有個什麽地方變得空蕩蕩的了,殺再多的敵人也不能填補的空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那孩子還那麽小啊……戰爭,戰爭竟然是這麽可怕的……已經不想再參與其中了。”


    沉默了幾秒鍾之後,辰馬問道:“除了高杉之外……金時和假發知道這件事了麽?”


    她搖搖頭。


    “你是第二個。阪本君,我在夢裏都在奔跑,想要逃離這個血腥醜陋的世界,但究竟有沒有一個地方是沒有傷害的呢……你比我有見識一些,所以我想問問你,你知道這樣的地方嗎?”


    “知道哦。”


    帶著絕望意味的話語,換來的卻是少年爽朗的迴應。


    九櫻愣了愣,眼睛既迷茫又疑惑。


    辰馬彎著眼眉,笑著說:“比如說——宇宙!”


    “宇……宙?”


    並非不知道宇宙是什麽,但卻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對她說起宇宙。


    辰馬的笑容柔和了許多,眼睛裏卻是晶晶亮著的:“跟櫻子你一樣想法的,不隻有你一個。知道智久的死訊時我就在想了,這場沒有希望的戰爭究竟要打到什麽時候?不過是讓同伴們白白送死。”


    “櫻子,你是我第一個告知的人。”辰馬斂去笑容,表情很認真。他個子很高,此時忽地盤腿坐在九櫻的身邊,眼神堅定地看著她說:“現在我要問你了哦。我有百分之百可以去到宇宙的辦法,你要一起來嗎?”


    接著,辰馬跟她說了好多關於宇宙的計劃。


    九櫻這才知道,在自己對他說想要退出攘夷戰爭之前,這個男人就已經決心離開地球,飛往宇宙了。


    甚至,連前期準備都做好了。


    瞞著所有人,他說這是一個人的作戰計劃。在九櫻困惑地問他“不會舍不得嗎”的時候,阪本辰馬一邊“啊哈哈”地笑著,一邊說:


    “這裏最最舍不得的,就是那些家夥啦……不過,有他們在的話,我就能勇往直前地去往宇宙了。給地球和宇宙裏無辜的、善良的天人們帶來利益,然後,大家和平共處吧!呐呐,這個想法很不錯吧?啊哈哈哈!……”


    真的是一個好想法。


    辰馬的閃光點不隻有出色的劍術,還有前衛的頭腦。


    去宇宙嗎,九櫻?她這樣問自己。


    答案卻很模糊。


    辰馬因為“他們”在這裏而能夠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她卻是因為想要做的事正是“他們”本身,而感到猶豫。


    想要跟“他們”在一起。


    不想離開“他們”。


    但又不想再繼續戰爭。可如果真的選擇退出,那麽必將不能再留在軍營裏。


    怎麽辦?好矛盾。


    之後桂跟銀時都來了,她跟辰馬不約而同地結束了話題。


    然而,當天夜裏,卻發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在聽到帳篷外吹響的哨音,三人趕忙警惕起來,對她再三叮囑不要出去,然後相看一眼,握著刀走出了帳篷。


    本以為隻是緊急詔令,所以二十分鍾之後,當帳篷的門被人掀開,一個男人頎長的身影對著月亮的光輝映在地上時,九櫻往門邊看了一眼。


    微微卷著的頭發,偏白的發色,高大的身體。


    九櫻差點以為是銀時迴來了。


    但心裏立刻感到了不對勁。


    是哪裏?哪裏?這個人的氣息那麽熟悉,但卻刻意地隱藏了殺氣。九櫻能夠感覺得到,他身上危險的成分帶給她莫大的恐懼……


    這個人不是銀時。


    “你是誰?!”


    九櫻一邊嚴厲地喊道,一邊伸手去抓掛在一旁的刀,手就要碰到刀柄的時候,“唰”地一下被一根銀針刺中了!


    她低叫了一聲,在一陣短暫的刺痛之後,整個手臂都失去了知覺。她又立刻用另外一隻手去拿刀,同樣被施以銀針。


    ——躲不過!


    九櫻咬緊了牙關。


    ——像從前一樣,躲不過!


    太黑了,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九櫻隻看到他邁著緩慢的步伐來到她的麵前,冰山一樣的臉上毫無笑意:


    “好久不見,琊。”


    比以前更加成熟的,男人的聲音。


    “……朧!!”


    跟跪坐在地上無力起身、發著高燒麵露驚恐的九櫻相比,男人顯得格外的優雅和輕鬆。他屈膝半跪在她的麵前,冷漠的眼光深沉地打量著她的臉。


    “鬆陽把你養育得弱了許多。”


    “閉嘴,不準叫他的名字!”她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什麽樣的眼神,但她覺得,她快要把眼睛都瞪出來了。


    強烈感覺到內心的撼動,加上因睜大的雙眼而快要爆裂的眼角。


    名字為“朧”的男人,穿著黑色的忍著裝,海帶卷的劉海呈銀白色,有一撮懶懶地從額頭中央搭下來。


    無視她的話,男人自顧自地說著:


    “無論是反應力還是能力,你都大不如前了。從前隻要我出現,你就會馬上警惕起來。不得不說那個時候你的速度很快,幾乎能夠預判我下一步想要做什麽,所以要襲擊你很困難。”


    對,她想起來了。


    那個時候在天照院,這個比她大上一些的男人時不時會攻擊她,一開始她還能夠用自己預知未來的能力躲避他的攻擊,但後來朧卻能想盡辦法出奇製勝。


    她打不過他。


    無論從何種角度,她都沒辦法贏他。


    朧是她那個時候,最害怕的人。


    “很不錯的表情。”朧用他冰冷的手掐住她的下巴。她想要躲閃,但雙手已經麻木了,隻能抬起尚且自由的腿朝他腹部踢去,卻輕而易舉被他擋了下來。


    握住她的腳踝,一扭。


    “嘶……”


    疼痛從腳腕處傳來。


    脫臼了……!!


    “別再動了。”朧冷聲說道:“我隻對你用了兩根針。針上有毒,這你是知道的吧?這些毒素暫時隻能讓你身體麻痹,但就算你早已經被訓練得百毒不侵,我如果再在你的身上插上幾根,也難保你不會死在這裏。琊,現在已經不能動了吧?”


    可惡……


    她恨恨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說的對。


    不僅僅是手,在這麽短的時間裏,那股麻痹的感覺已經從手臂延展到身體,並且企圖順著她的血液跑遍她身體的每個角落。


    現在,腳又脫臼了。


    已經無力抵抗了。


    “你到底……想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沒有捉蟲誒 請多體諒~


    順便說 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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