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唯禕有一瞬間倆人還在大學的錯覺。


    那個時候他身上少年的青澀已經逐漸褪去,介於男人和少年之間的氣場使得他危險又迷人,每次來他們學校找她,花癡搭訕的姑娘層出不窮,整條學院路大概都是她釀出的酸味兒。


    對後來在圈子裏見慣各種美男的鬱唯禕來說,這些光鮮耀眼的存在,沒有一個人,比得上他。


    這個天真稚嫩的想法,十七歲的鬱唯禕,有過。


    二十五歲的鬱唯禕,依然,依然,這樣想。


    鬱唯禕移開視線。


    他在她身旁停下,抽走她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牛排,“麵。”


    麵?


    鬱唯禕一愣,誠實開口:“我隻會做方便麵。”


    蔣熠看她一眼,目光有些玩味兒,翻譯成人話大概是介於“我知道”和“這麽多年看來你也沒比我長進多少”之間的複雜。


    “沒說你做。”


    鬱唯禕脫口而出:“難不成你做?”


    蔣熠還她一“想多了”的眼神。


    他人靠著桌台,一條腿微微彎著,手掌閑閑地撐在身後,目光朝外一揚:“出去吃。”


    十分鍾後,鬱唯禕換過衣服下樓。


    蔣熠正在沙發上逗弄小魚,手裏高高地舉著逗貓棒,偶爾能聽到幾聲不真切的低語,像是在哄它幹什麽壞事,小魚扒著沙發,努力地伸長小短腿,奈何逗它那人不當人,眼瞅著它要夠著時就把棒子拿遠。


    小魚生無可戀地選擇放棄。


    它是不是畜牲有待確定,但這人是真的狗。


    聽到鬱唯禕下樓的動靜,蔣熠迴頭,小魚“喵”一聲趁機發動偷襲大功,搶迴玩具歡快地滾迴窩。


    蔣熠站起來。


    深黑的眼輕輕慢慢地看向鬱唯禕,嘴角牽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我還以為你衣櫃裏隻有黑白灰三種顏色。”


    鬱唯禕:“.....”


    她剛才就不該換衣服。


    作為一二十四小時都隨時待命的媒體人,鬱唯禕衣櫃裏的確嫌少有亮色,黑白灰是不管何時何地出席任何場合都最經典又好搭配的裝扮,這次參加節目,她鬼使神差地把之前買過卻沒機會穿的其他風格衣服都帶了過來,剛才收拾東西,腦子一抽,就換了身奶黃色上衣和水藍九分褲。


    鬱唯禕正在想找個什麽樣的狠話反擊迴去,蔣熠走過她旁邊,漫不經心的語氣低沉,“你還是這樣穿更好看。”


    鬱唯禕:“......”


    低頭斂了笑,跟上他。


    倆人出門。


    蔣熠的車停在路邊,和她的車前後挨著,男人徑直走向副駕,拿著車鑰匙的手已經準備去拉車門,鬱唯禕猶豫幾秒,走過他,丟下一句“前麵帶路”。


    倆人的關係還沒自然到可以在一個狹窄空間同處的地步。


    起碼對現在的鬱唯禕,不可以。


    蔣熠指尖一頓,迴眸看她的眼沉沉。


    他眼睛生得清透,微微挑起時總像帶著壞笑,痞氣得算不上正經,也正因如此,他生氣還是嚴肅都教人看不出來,似乎永遠一副對什麽都滿不在乎的隨性乖張——但鬱唯禕還是看出來了,他此刻情緒算不得好。


    鬱唯禕低頭假裝給手機充電,避開他穿透擋風玻璃的眸光。


    兩輛車一前一後地朝同一個目的地駛去。


    街景倒退。


    鬱唯禕對新沙不熟,不知目的地也不知道路線的情況下,隻能乖乖地跟著前麵的人形導航,當蔣熠的車拐進一條略顯古舊的巷子,新沙一中的標誌在不遠處若隱若現,她才倏然清醒。


    倆人下車。


    鬱唯禕和蔣熠目光有一瞬交錯,若無其事地抿抿嘴,跟在他身後。


    小店的門臉兒已經近在咫尺,鬱唯禕有些驚訝地發現它和上學時並無區別,仿佛他們外出求學的這麽多光陰於它不過隻是一瞬。


    門被推開。


    和藹可親的老板娘從收銀台後抬起頭,看到進來的倆人,笑了:“謔,可有好幾年沒見到你倆了,都大學畢業了吧?還在一起呢,該結婚了吧?”


    第4章 (青糖) “鬱唯禕,你是不是覺……


    鬱唯禕和蔣熠真正熟悉起來,其實是在這家雲吞麵店。


    彼時開學一個多月。


    確定自己的新同桌其實是個假大佬真學渣後,鬱唯禕開始適應他每天遲到早退,不是睡覺就是玩手機,偶爾賞臉聽會兒英語的常態。


    倆人鮮少有交集,互不打擾,倒也處得和諧。


    隻是每天都會有慕校草而來的小姑娘,趴在窗台上偷偷看他,可惜隻能看到蔣熠的後腦勺。


    “姐姐,幫我把這個給蔣草。”


    有小姑娘膽大,熟知每天和蔣熠相處時間最長的其實是他同桌後,一改之前對這個新校花的嫉妒,在走廊裏攔住鬱唯禕,要她幫忙遞情書和一些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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