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隻還是蒙蒙亮著,卻也不知怎麽的南歌就是睡不著了


    。冷雨敲窗的聲音穿過繡紋精細的窗幔傳進南歌的耳中,莫名叫她心焦。一夜風雨,滿地殘紅。想著昨天那一夜風雨後飄零大半的桃花,隻怕現在已經所剩無幾了。雖然桃樹所過花開花落是定數,南歌還是不免心中暗暗憐惜。一般的也就罷了,這幾天她常和桃樹聊天,感情就在哪裏,怎麽也不能看的那般的輕鬆了。


    索性也睡不著,南歌就披上件衣服想下床看看。


    隻方一揭開床幔,濕冷的空氣就撲麵而來叫南歌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原昨天就有些著涼,總說要煮薑湯喝,但那幾碗雞湯灌下來,是什麽也喝不下了。現今又幾個噴嚏隻怕今天又要嚴重些了。


    又緊緊著身上披的衣服,屐了雙修鞋步到窗前。


    大概是下雨的關係,地上起了一層薄霧,房舍,遠山,草木都隻隱隱約約一個輪廓,越遠瞧著就越不真切了。不意外的,窗外那株桃樹已經隻剩下枝椏和一片淩亂的殘花。還在不斷敲打的雨水中苦苦掙紮著,地上已經鋪了一地的落紅,亮眼的紅染著被雨滴翻起的泥黑,怎麽看著怎麽的淒涼。


    凡是現見著了這般景象的南歌又不難受了,隻因為她感覺到了桃樹對這場春雨的欣喜。就隱隱約約的聽著它哼唱著:“喝呀麽喝水喲,落呀麽落花喲,落了殘花好結果喲,結上果子喂南歌,要結甜甜的果子喂南歌喲喂南歌。喝呀麽喝水喲~……”


    一句一句,一聲一聲,那般的輕鬆自在是顯而易見的。這般的聽著,好似都能看見桃樹扭擺著身軀邊唱著歌邊喝雨水的樣子。南歌暗歎,看來是她想多了,這一夜的春雨雖然叫一樹的桃花凋零殆盡,但這春雨的的滋潤可不是叫桃樹能更好地結果麽,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是自己執著著花開的美景,花落的淒涼,反倒忘了花開花落隻是人意念之間的悲喜,與那些生靈來說隻是一個生長所需的普通過程罷了,因果自由定數,花落了是要結果了,哪裏有那些傷春悲秋的心思。


    南歌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笑自己太癡了,遂收了這悲悲切切的小女兒心腸,這心情一變,看景色的心境也不同了,幹脆挽起床幔窩進被子裏,今天她也效仿一把古人,臥榻聽風,酒酣聞雨。看看這遠山,曉嵐,落紅,農舍,那一股子的清新是難見的了,自然要好好體會一番了。


    南歌就這般的窩在被子裏,聽著窗外不時傳來的風聲,雨聲,蟲鳥鳴聲,還有朦朦朧朧聽見的桃樹唱歌的聲音。竟又想睡了,隻在半夢半醒間,桃樹的歌謠越來越清晰起來,清晰的就像有人在她耳邊清唱“喝呀麽喝水喲,落呀麽落花喲,……結上果子喂南歌,要結上甜甜的果子喂南歌……”


    歌謠的音調晦澀而深沉,似是積澱了亙古的滄桑與厚重,又賦予著生的歡樂與希望


    。就在夢境中,南歌的心也似是隨著這手歌謠起伏。


    這一刻仿佛她已經化身成了那株桃樹,一點點的從外殼中怯怯探出頭來,原來外麵遼闊又空曠,就在這廣闊的天地間它開始成長,開始經曆雨露風霜,風吹雨打,開始開花,開始結果。年年歲歲,歲歲年年。有一天人類來到它周圍,並在這裏生活下來,繁衍生息。而它始終是一個旁觀者,在一邊看著人類的悲歡離合,生來病死,就這樣已是千年,知道一道白光劃過天際。這個世界又多出了一種人來,村子漸漸喧鬧起來,人來人往,行色匆匆。但與她何幹呢?她隻是一株桃樹,靜靜的開著自己的花朵,等秋天的時候結出果實來,叫人們開心的采迴家。


    直到一天,一個梳著丫髻的靈族小來到了它的腳邊,輕輕將手貼在她得身上,從那一刻起,它不再是一個旁觀者,它開始有人陪伴著,分享著它的喜樂。


    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喲,她叫南歌,春雨下下來了,打落了樹上的花瓣,它開心的唱起了歌謠。()它要多多的喝雨水,它要多多的結果,結出的果子來喂給南歌。


    喜怒哀樂這般循環的不知多久,就這般的感受著桃樹對自己的喜愛與信任,隻覺著心中不知道什麽東西被輕輕敲碎了,四周原本歡快飛舞的小光點忽然向她洶湧而來,前赴後繼的鑽進她身體裏。南歌驚慌的看著他們一個一個的往裏鑽,那些色彩繽紛的小光點會不會將她撐爆,嚇得她趕緊調動全身的力量要將光點擠出去,但身體就像敞開的大門一般,那些小光點依舊歡快手拉手鑽進來絲毫不為她所阻,一直沿著經脈最後流入眉心。


    南歌有些無奈,徒勞一陣後,感覺身體沒有什麽不適,幹脆由著他們去。小光點越鑽越多,她得眉心也越來越熱,似乎覺得有一隻小筆想在她眉心輕輕的想勾勒出一個圖騰來。她想細細的感悟那到底是什麽,隻她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一種自心中緣起的疲憊叫南歌昏昏沉沉的想睡覺,雖明知道這時候睡著很危險,但事情根本由不得她控製,人已經陷入了黑甜鄉。


    隻這次睡的不算安穩,覺著忽冷忽熱的,渾身酸乏的厲害,雖外麵的動靜她都聽得真切,但眼睛怎麽都睜不開了。


    隻迷迷糊糊的聽著賀大娘推門進來的聲音,接著就又一隻手搭在了她額頭上


    。


    賀大娘原本是看看向來和他們一邊早起的孩子怎麽還沒見動靜,誰知一進來就見南歌窗戶開著,床幔也沒有放下來,心中暗暗不妙起來,忙用手趟趟南歌的額頭。這一試就被上麵滾燙的溫度嚇一跳,還見她臉色潮紅,唿吸不穩,可不就是病了麽。


    賀大娘急的趕緊叫們外地賀大爺:“老頭子,快去叫周大夫來,南丫頭著病了,身上燙得厲害呢。”賀大爺一聽,心裏也是咯噔一下,一把將門推開,跑進南歌房裏問道:“怎麽迴事,好好的怎麽病了?”


    “我進來的時候就見窗戶還開著呢,人就睡著了。可不是要生病麽。”賀大爺看著南歌皺著眉難受的直哼哼,人又迷迷糊糊的醒不過來。那可憐的小模樣叫他心裏揪揪的痛著。


    對著一邊著急的不知所措的賀大娘道:“你先去給他煮些粥來,我給賀大夫送信過去了,一會就過來。”賀大娘趕忙應著出去了,留下賀大爺在哪裏擰了帕子,給南歌擦額頭。


    南歌病了!這消息沒有一會就給村子裏的把幫npc都知道了,一個二個的也顧不得別的了。全了到賀大爺家中守著那個還在**哼哼的小磨人精。


    待一碗藥喝下去南歌才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一睜眼見床遍圍了一圈人,不由有些驚訝的問道:“曾大叔,曾嬸子,張叔,祝伯,周伯,魯伯,村長爺爺你們怎麽來了?”


    周大夫先冷哼一聲迴答道:“哼,還好意思問,都幾歲了還貪涼,怎麽睡覺不關窗戶的。現在病了好玩?”


    南歌被他眼睛一掃,習慣性的縮了縮脖子:“我不是貪涼,是今朝醒的早,想著接連兩日的雨下來桃花該沒了,就開了窗戶看桃花來著。”


    一邊的曾嬸子也用那水波迷蒙的杏眼嗔道:“癡兒,就隻幾瓣的桃花也值得你這樣的?看現在病了吧,你可把大家都急壞了。”


    “對不起,下次南歌不敢了。”看著叔伯們都冒著雨過來看他,心裏又是愧疚又是酸楚。也許是生病的緣故,情緒有些失控,竟帶著哽咽來。


    大家生氣也是氣南歌不知道好好的珍惜自己的身體,現在見她淚眼汪汪,可憐兮兮的,況人又病著,即使再大地火氣也消了


    。


    就張獵戶還黑著臉後一句:“你還有下次,你…”也不待他說完,就被人一雙雙瞪視的眼睛下也漸漸消了聲。


    曾嬸子見南歌氣色好恨多了,也就放了心,“好好睡會兒,等著嬸子給你做吃的。”


    “好”南歌乖乖的在被子裏點了點小腦袋,又閉上了眼睛聽話的再睡一會。


    大家大家見南歌又睡下了,病看著也好了些,就放心的都出了屋子。賀大娘畢竟上了年紀了,忙了一上午自然該休息一會子。留下了桑大嫂子在南歌床邊,一邊守著她睡覺一邊做著繡活。


    南歌還病著,再者那藥又安神的作用,這一覺就睡到了下午。桑大嫂子見南歌醒了,給她墊個軟枕在身後,又將溫在瓷盒裏的瘦肉粥為南歌盛一碗來。


    南歌一口口的將那粥喝下,隻覺著這一覺下來身上就鬆乏些了,再幾幅藥調理調理,明天應該就能正常活動是沒有問題的。


    一邊的周大夫見南歌將一碗的粥都吃下了,氣色也恢複了,才將心中所想問了出來“說說吧,昨晚到底怎麽了。你分別是疲乏力竭,精神透支才造成的邪寒如體。”隻周大夫這一問,四周幾個人的臉色也都神色也都嚴峻起來。昨夜可是在下雨呢,南歌好好的呆在屋子裏怎麽會疲乏力竭呢?而且窗戶還開著,莫不是……


    南歌一看一幹叔伯的表情就知道他們想歪了,忙將昨晚的經曆想他們說了,至於為什麽會出現這個情況她還真不清楚了。


    隻這一聽,那叫那一幫子的npc都愣住了,臉色詭異很,那是一種像是看見了怪物的驚訝和中了**彩的喜悅合並的表情,還真是筆墨所不能及的。


    就還算鎮定的賀大爺忙輕咳一聲,還真怕他們這怪異的樣子嚇著南歌忙解釋:“還記得我給你安排的種族麽?”


    南歌乖乖的點點頭,還是不太明白這和大家拿那副怪異的樣子看著她有什麽關係。


    “那你知不知道現今所存在的靈族十分稀少呢?”


    “知道,桃樹爺爺跟我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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