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七座山丘和七大球場的都城?卡勒古卜塔爾中,最有名的景點是先知紀念禮拜堂附設的運動場。禮拜堂的高聳尖塔和藍色穹頂十分美麗,整座建築堪稱市鎮的象征。但在都城百姓眼中,禮拜堂純粹是棒球場的附帶建築而已。


    這座棒球場,在神明指定的安息日以外幾乎每天都有比賽。一般來說,一個大男人戴著棒球手套在路上閑逛會惹人白眼。反之在球場周圍這樣做,大家隻會報以羨慕的目光說「那個人等等要去看棒球啊。」


    皮耶爾?傑拉魯迪和友人漫步在球場的柱廊下。


    適逢比賽結束,一群男人從觀眾席移動到咖啡廳羅列的柱廊。他們享用著咖啡和炒豆,探討剛才的比賽內容和賭局。


    皮耶爾環顧四周。


    「還好我們先喝過咖啡了,否則現在完全找不到位子呢。」


    好友路吉?維恩第尼調整一邊肩上的鬥篷,瞄了一眼附近的客桌。


    「那家店的咖啡和炒豆最棒了,比這座城市的任何咖啡廳都要美味。」


    「球場的熱鬧和歡騰,也替食物增色不少啦。」


    皮耶爾講得好像很內行,事實上他不懂棒球。他出身的吉阿烏市國和周邊地帶,也就是虜姆地區的各國都沒有這樣的運動。他不了解運動的意義,卻相當喜歡球場的氣氛,最近很常過來。路吉今天是第一次來看棒球。


    他們同為吉阿烏市國民,但初次相識是在這個異國首都。二人有許多共通點,例如他們都是貿易商的麽兒,來到這塊土地過著遊手好閑的生活等等。加上年歲相近,馬上就成為了臭味相投的好夥伴。路吉穿得雍容華貴,聊起來倒是一個隨和的好漢。


    卡勒古卜塔爾是聚集了東西方商品的一大貿易港,街上有外國人並不稀奇,可在這座球場裏就不一樣了。白日人注視他們,很好奇這幾個外國人是否也懂棒球。他們用帽子代替頭巾,頭發也是紅色而不是黑色的。這些平常不會去在意的小事,如今似乎是他們被視為異教徒的珞印。受不了熱氣的路吉,拿下帽子撮風。


    「人潮這麽多,錢潮也不少吧,應該有賺錢的機會才對。」


    「你有想到什麽好的商機嗎?」


    皮耶爾提問,路吉戴上帽子聳聳肩說。


    「呃、沒有,你呢?」


    「一樣啊。既沒有點子,也沒有資本。」


    身為商人的子嗣,他們很自然地談到做生意賺錢的話題,可惜目前沒有成果就是了。


    前方不遠處有人在排隊,那是賣東西的商店,不是咖啡廳。


    在皮耶爾看來,這座柱廊和城內的市集頗為相似。天花板都是拱形,同樣的店麵鱗次櫛比,牆上也擺滿了商品。


    「那是賣什麽的商店啊?」


    路吉停下腳步,觀望隊伍的另一邊。


    「棒球選手的板畫卡,現在很流行收集那種玩意。」


    那些男客互相欣賞買來的卡牌,皮耶爾眺望他們的身影。他們疑惑地盯著皮耶爾,生怕皮耶爾奪走他們的樂趣。


    「白日人喜歡的東西真奇怪。喜歡美女的卡牌也就罷了,收集一堆壯漢的畫到底有什麽樂趣啊?」


    「棒球選手對他們來說是英雄啊。」


    皮耶爾在解釋時,伸手撫摸掛在脖子上的項鏈。他大概是想到什麽主意了,棒球、美女。項鏈上的飾物,是用女人的耳飾加工製成的,來自後宮的物品。


    「吶,把後宮女性製成卡牌,你看怎麽樣?應該會有不少需求吧。」


    聽了皮耶爾的提議,路吉眨眨眼說。


    「你要如何繪製後宮的女性?根本沒人看過她們啊。」


    「沒看過,不代表拿不到情報啊。天使和死神的繪畫還不是有人畫?比起那些東西,描繪實際存在的女人容易多了。」


    轉賣這個耳飾的佩雷克?達加爾都的妻子,是出入後宮販賣日用品給宮女的商販。皮耶爾透過他得到了許多知識,例如後宮分為十二殿舍,當今最受寵的是旃葉殿的禦妻。


    皮耶爾越來越了解這個國家的內情。表麵上受到真教戒律的嚴格規範,實則暗地裏有許多可變通的不成文規定。柱廊下的商店一方麵受到禮拜堂管理,又和名為白帶魚店的黑道暗通款曲。聽說,佩雷克和白帶魚店也有交情。


    皮耶爾對後宮的憧憬日漸濃厚,他好想看看裏麵的情景,哪怕隻看一眼也好。他甚至覺得裏麵隱藏了世界的神秘。


    從高牆中外流的資訊不多,皮耶爾也隻能仰賴這點資訊,刺激自己的想象。他拿起耳飾緊緊握在掌中。


    「路吉,要加入嗎?也許會變得很有趣喔。」


    路吉撩起肩上的鬥篷,雙手環胸說道。


    「詳情在剛才那家店討論吧,那邊的咖啡真的棒透了。」


    二人折迴原路,人潮擁入運動場之中,新的比賽就要開始了。


    風中透著秋季的氣息。


    香燻在居家服外麵套上棒球用的服裝。上臘所的大房間已緊閉門窗,不曉得風是從哪裏吹進來的。


    其他殿舍早就發下了秋季的衣裝,淨鏡殿還是穿著夏季的服飾。


    又冷又餓的香燻,懶洋洋地躺著休息,什麽也不想做。


    過去待在曉霞舍下臘所,上頭常會給予甜點或水果聊表慰勞。身為最卑微的下臘,該完成的工作不少,待遇倒也充實。


    升到上臈,香燻本來很期待生活改觀,無奈沒有太明顯的變化。所有人在大房間裏共同起居,吃的也是更衣和女房的殘羹剩飯。


    同僚們也和香燻一樣躺著休息,她們也沒有睡覺,就隻是靜止不動。下午還有比賽,要盡量保留體力。


    蒔羅靠在牆上,閱讀老舊的比賽記錄。蜜芍則光著肚子打瞌睡。


    一位同僚開門進入了大房間裏。


    「外麵有貓咪喔!」


    一聽說有貓咪,上臘們紛紛跑到走廊。


    真教徒都很喜歡貓咪。正確來說,真教的先知是個愛貓人士,聖典中也花了不少篇幅,暗述貓咪可愛的地方、貓咪喜歡的食物、和貓咪玩耍的方法、貓咪出人意表的事實、貓咪可愛的地方等等。


    香燻也是如此。他在人宮前是個無家可歸的混混,每天過著吃不飽的生活。不過一有野貓靠近,他就會大方分享自己少許的麵包。


    一隻半長毛的白貓,踩著中庭的草皮悠間散步,毛茸茸的尾巴翹得高高的。上臘們發出嘖嘖的聲音,甩著飾帶來吸引貓咪的注意力。貓咪沒有理會她們,徑自鑽進走廊地板下。上臘們難掩失望之情。


    其他殿舍的上臘所,會在大房間裏飼養兩、三隻貓咪。淨鏡殿卻以「飼料要花錢」為由禁止飼養。敢情貓咪也知道淨鏡殿寒酸,所以很少走近這個地方。


    淨鏡殿更衣?鏡之君為人吝嗇,號稱「拉克瑪尼半島的存錢筒」。


    「贏球必需給予獎勵,因此上中下臘弱一點比較好。」——會說這種話,也就不難了解她的人品如何了。上臘要求改善待遇,她還不屑地表示,區區上臘沒資格提出奢侈的要求,這件事也在宮內廣為流傳。今年春天,生活過於困苦的下臘所,更鬧出了在走廊下擺空桶募款的事件。


    貓咪離開後,上臘們也迴到房內,眾人的腳步聲吵醒了蜜芍。


    「各位,你們怎麽了?」


    「有貓咪啦。」


    蒔羅說明完,蜜芍張大嘴巴打了一個哈欠。


    「我討厭貓咪,它們都是魔女的手下,我比較喜歡狗。」


    狗在真教的世界裏,被視為骯髒的動物而受忌諱。蜜芍的發言換來同僚的不滿與批評。


    生活過得拮據,人心難免暴躁。


    到了午餐時間,上臘們移動到更衣的房間。


    鏡之君和女房們一同用餐。幫助更衣取用食物是女房的職責,上臘則替女房服務。


    上臘以下的宮女,都是吃更衣和女房的剩飯。淨鏡殿的剩飯份量不多,這全是上位者大快朵頤,沒有顧慮到下位者的關係。其他殿舍的禦妻和更衣會自掏腰包追加料理,打賞下麵的宮女享用,淨鏡殿可沒有這樣的好處。站在牆邊待命的上臘們,各個露出如狼似虎的眼神注視鏡之君等人用餐。


    蒔羅、蜜芍、香燻在上臘所的資曆最淺,三人站在房間的入口處,從中下臘的手中傳送廚房端來的料理。


    「這是炭烤霜降羊肉。」


    下臘送來大盤子,蜜芍接過盤子,瞪了下臈一眼。


    「你沒有偷吃吧?」


    「不要嚇人家啦。」


    一旁的蒔羅勸戒蜜芍。


    下臘微笑行禮,退出了房間。


    蜜芍將盤子端給同僚後,用力歎了一口氣。


    「升到上臘也沒好處嘛,當下臘的時候還好一點。」


    香燻想起了在曉霞舍下藤所的經曆,蜜芍是偷吃夥食的名人。尺寸再大的披薩、麵包、甜點都能一口塞進嘴裏,利用廚房到殿舍的路途咀嚼入腹。她很擅長調整菜色的擺設,隱瞞偷吃的痕跡。技術好到被稱為「擺盤的魔術師」。另外,她偷吃別人餐盤的技術也很巧妙,同樣替她贏得了「反手神抓」的渾名。才短短兩個月前的事情,香燻卻很懷念那段往事。


    上位者吃完後,宮女們迴到上臘所用餐。


    今天的剩飯幾乎沒有肉,香燻在抓飯灑上辣椒和蕃茄醬食用。要填飽肚子沒問題,但沒有肉就是少了點滿足感。


    一位去拿咖啡的同僚站到香燻麵前,俯視著他說。


    「哼、坐冷板凳的也有飯吃啊。」


    出言挑釁的是二壘手吠舍,算是上臘所的老前輩了。也許是二人守備位置相同的原故,她時常找香燻的麻煩。


    香燻放下湯匙瞪視吠舍。他沒辦法開口講話,平常一向安份做人,可他以前好歹是個小混混。他的脾氣就跟發情的貓咪一樣剛烈。


    「夠了,不要說這種話。」


    坐在旁邊的蒔羅開口勸架,吠舍冷笑道。


    「香燻,我勸你還是離開後宮吧。否則一旦你獲得寵幸,生下有相同缺陷的皇子該怎麽辦呢?


    說著,吠舍指向自己的嘴巴,有人被她的話逗笑了。


    香燻馬上拿出指筆。


    ——你也離開後宮比較好,否則生出醜陋的皇子就糟了。


    香燻拿起紙條給吠舍看,吠舍的麵色丕變。有人偷看香燻寫的話,發出痛快的笑聲。


    蒔羅念給蜜芍聽,蜜芍也哈哈大笑。


    「不隻醜陋,是醜陋又沒腦的皇子啦。」


    香燻看著蜜芍笑了。他的側臉被一腳踢中,身體也摔倒在地,盤子裏的抓飯全灑在自己臉上。


    香燻正想起身反擊,蜜芍已撞倒吠舍,騎在吠舍身上動手了。


    「媽的死小鬼,少瞧不起人了!」


    上臈所的主投手?果下踢開蜜芍,香燻賞她一記飛踢,果下一屁股摔在地上。


    摔倒的果下弄翻湯盤,憤怒的同僚抓起盤子砸向香燻。香燻躲開盤子,另一個被砸中的同僚破口大罵,也抓起盤子砸了迴去。


    蜜芍和吠舍起身再戰,香燻和果下也上前助陣,連蒔羅也無法阻止她們。髒話和餐具滿天飛舞。


    「都給我住手!」


    瑟摩栗活像母貓抓小貓,拎住蜜芍和吠舍的領子分開她們,香燻和果下也被製住了。平時表情嚴肅的瑟摩栗,也變得更加兇悍了。


    「有這種力氣打架,就給我用來好好比賽。」


    吠舍和果下乖乖罷鬥,上藤所的每一個人都很敬重瑟摩栗。


    她依序瞅著蒔羅、蜜芍、香燻三人說。


    「你們去球場整地,在比賽開始前給我弄好,不準找別人幫忙。」


    蜜芍來到上臘所的時日不長,並不認同瑟摩栗的權威,本想再衝上去痛扁對手。蒔羅和香燻架住她,將她拖到走廊下。


    「那些家夥是怎樣,當個先發就拽上天。」


    在走廊前進的蜜芍,一副要衝迴去理論的模樣,蒔羅抱住她的腰部防患未然。


    「不用在意那些人講的話,更沒有必要反擊。一切的行為神都在看眼裏,她們總有一天會遭報應的。」


    蒔羅都勸和了,香燻也點點頭。方才被踢中的側臉,內側的口腔破裂,滿嘴都是惡心的血味。討厭血味的香燻皺起眉頭,蜜芍誤以為他很在意對方說的壞話,於是繞到他麵前,將他的腦袋抱在胸口上。


    「香燻,不要露出這種表情嘛。比起那些貧嘴的家夥,靜默的你要好多了。」


    顏麵被夾在巨乳中間,香燻感受到她濃密的體香。


    蒔羅的小手,也握住了香燻的手掌。


    「是啊。跟她們相比,你的性格含蓄溫厚,皇帝一定也會選你的。」


    被女孩子握手擁抱,男人一定會墜入情網的。然而不談男女關係,香燻也想珍惜這份對她們的好感。掩飾喉結的項圈和緊繃的兜襠布,如果當成是和她們在一起的代價,也就不單純是痛苦的束縛了。


    上一場比賽巧遇大雨,今天則是在秋高氣爽的天候比賽。


    對手是旃葉殿上臘所,聯盟第一強豪。


    象征旃葉殿隊色的黃綠色旌旗,在場邊的迴廊飛揚飄舞。旃葉殿禦妻?香之君就待在一壘邊上看台的後方。她在今年夏天,締造出了前所未有的記錄,連續二十四夜榮獲寵幸,是目前最得勢的女君。隨侍在側的女房,也全是國色天香的姿色,華麗得令人難以直視。香之君賞賜她的上中下臘各式水煙、咖啡、甜點。甜蜜的香氣飄過球場,傳到淨鏡殿的看台。淨鏡殿宮女們饑腸轆轆的聲音,形同秋季荒野上的蟲鳴。


    大夥肚子已經很餓了,比賽前又沒有慰勞品可用,學牛叫的加油聲也是有氣無力。為了節省開支,牛角也沒有發給中下臘,中下臘隻得用手指擺在頭上充當牛角。所謂的「猛牛軍團」名不符貴,弓來其他殿舍的肋笑。


    淨鏡殿的練習時間結束,蒔羅、蜜芍、香燻迴到了看台。今天的先發名單上,沒有這三人的名字。撇開在上一場打出三壘安打的蜜芍,剩下的:一人根本沒有登場的機會。


    敵對的旃葉殿上臘所也進入球場開始練習,蒔羅見狀後歎了一口氣說。


    「我調查過以往的記錄,淨鏡殿在百年來的所有聯賽裏,從來沒有贏過旃葉殿呢。」


    「百年……」


    蜜芍無言了。


    「據說啊,是跟『小寶寶的詛咒』有關喔。」


    「那不是恐怖的故事吧?」


    蜜芍打了一個寒顫。故事似乎挺有趣的,香燻探出身子專心聆聽。


    「很久以前,淨鏡殿下臘所有一個小寶寶,是某位宮女年紀尚幼的妹妹。宮女來到後宮出侍時,也帶著妹妹一起過來。那個小寶寶非常可愛,深得眾人的喜愛。嬰兒嘛,哭聲大一點也是在所難免的,不過當時的淨鏡殿更衣是個沒血沒淚的人,她嫌棄小寶寶吵鬧,將小寶寶丟到旃葉殿,拆散了那對姊妹。小寶寶長大後成為旃葉殿禦妻,創下了年間六十支全壘打的驚人記錄,並且產下皇子榮登一國之母。相對的,拋棄小寶寶的淨鏡殿,就再也贏不了旃葉殿了。」


    「那果然是恐怖的故事嘛!」


    蜜芍抱住自己的膝蓋。


    「不隻如此喔,靈螢殿對我們有『山羊的詛咒』、曉霞舍則有『便當的詛咒』、青陽舍是『白胡炸雞老爹的詛咒』——」


    「意思是我們跟誰打都贏不了就對了!」


    蜜芍嘟嘴抱怨。


    確實,淨鏡殿上臘所在秋季聯盟四戰全敗。香燻一拳打向捕手手套改造的手套裏,心想自己真是轉到了一個糟糕的殿舍。


    主審宣布比賽開始,三壘看台的宮女們拿起牛角加油打氣。


    一局上,淨鏡殿上臘所先攻,第一棒安打上壘,第二棒擺出短打姿勢,連續兩球點出界外。不得已之下收迴短棒,卻揮棒落空三振出局。


    第三棒吠舍猛力亂揮,一下就陷入了兩好球的不利局麵,完全沒有助攻推進的概念。


    最後,球數兩好一壞,第四球打出遊擊方向滾地球,造成雙殺後攻守交換。看台上的牛叫聲也更加疲軟無力。


    通常頭一棒上壘,得分的機率高達八成。淨鏡殿上臘所卻連助攻進壘都辦不到,拙劣的攻勢被迴廊的觀眾嘲笑。


    一局下,輪到旃葉殿上臘所進攻。


    淨鏡殿先發投手?果下控球不穩,一、二棒連續投出四壞球保送。逼得捕手瑟摩栗趕緊前往投手丘關切,不利的局麵令三壘看台的宮女議論紛紛。


    旃葉殿上藤所的第三棒打者,布色羯一上場,迴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她的肩上扛著一個和身高相等的大布袋。


    「她是怎樣,抓人的妖怪嗎?」


    蜜芍笑了。


    蒔羅從懷裏拿出一本小筆記觀視。


    「那個布色羯年僅十六歲,在上一季的十一場比賽中,打出了六支全壘打,是一位天才打者。一炮解決對手的實力,讓她獲得了『牽亡魂』的稱號。」


    「牽亡豚?」


    蜜芍不解地歪著頭。


    布色羯在自家看台前方打開布袋置於地麵,進入左打區。卷起的袖口透出粗壯的臂膀,一看就是誠如蒔羅所言的重炮手。她有烏黑的頭發和白晰的肌膚,外加綠色的瞳孔。虜姆人中也有各類人種,香燻懷疑她是曾經支配這個城市的民族後裔。


    淨鏡殿投捕之間,花了不少時間互打暗號。第一球——


    布色羯順利擊中角度偏低的球,球高高飛上空中。


    迴廊的觀眾爭相擠出欄杆的上下方,旃葉殿和淨鏡殿看台的宮女,也起身仰望這一球的行蹤。


    香燻張大嘴巴看著天空,黑色的球影在藍天上,猶如雲雀劃過天際。他很難相信人力可以做到這種事情,遲遲沒有落地的球,令他忘了時間和所在之處,渾然忘我。


    球明明越飛越遠,卻絲毫沒有遙不可及的感覺。他反而覺得自己隨著球翱翔天際,靈魂也飛到了上空。


    球飛過中外野迴廊,落到某個殿舍的遙遠深處,他才猛然迴神。全壘打是依據球場的形狀,以及劃定的邊界為判定基準的。可是,看到那美麗的打擊軌跡,明眼人都知道。


    那絕對是全曼打。


    迴廊下歡聲雷動,黃綠色的旌旗鼓氣搬風,金幣之雨從天而降。布色羯撿起地麵上的金幣揮撒,開始跑向一壘。


    投手丘上的果下雙手插腰,神情失落。瑟摩栗拉開捕手麵罩,目送前兩位跑者迴本壘。


    淨鏡殿看台再也沒有加油聲了。


    旃葉殿的宮女們收集觀眾打賞的金幣,放到布色羯的布袋裏,袋子很快就裝滿了。


    香燻再次望向失去球影的天空,出竅的魂魄似乎還沒迴到身上。


    宮女們深愛全壘打,香燻逐漸理解這種感情了。全壘打狂暴的力量,超越了場內精致技術組成的棒球體係,直達無人能及的領域。這就好比獲得皇帝寵愛,晉升到所有宮女之上;或是碰上了奇跡,脫離後宮成為自由之身一樣。


    看台上的同伴,迎接迴壘的布色羯。她扛起裝滿金幣的布袋,放在看台上麵。


    比數零比三,旃葉殿上臘所率先搶下一局。


    「那個叫牽亡豚的,挺厲害的嘛。」


    蜜芍雙手環胸,點點頭說「她跟我這種巧打型的不一樣,但也是和我並駕齊驅的優秀打者呢。」


    香燻和蒔羅對看一眼,蜜芍認為自己是巧打型打者。人家要這樣想也是她的自由,二人也不方便多說什麽。


    二局上,輪到淨鏡殿上臘所攻擊。


    隊伍攻勢同樣雜亂無章,頭一棒擊出安打,不幸在下一棒時盜壘失敗出局,接著連續兩支安打,一、三壘有人,卻吃了一個三振和一壘滾地封殺,三人出局。


    香燻扼腕,要是加減搶下一分,好歹能帶給對手壓力,有利比賽進行。其他同僚好像沒有這樣的想法。她們一踏上打擊區,滿腦子隻想揮大棒一顯身手。主將瑟摩栗在看台上也沒有下達指示,打線潰不成軍,被對手各個擊破。


    照這種打法,勢必會被對手掌握先機。該局下半,遊擊手失誤,對方的頭一棒打者趁機上壘。下一棒再來個短打進壘,最後是右外野高飛漏接,比數零比一。對手率先搶下兩局,淨鏡殿苦吞敗績。


    這下淨鏡殿五連敗了,迴廊上有觀眾說「比淨鏡殿上臘所更糟糕的比賽,也隻有淨鏡殿上臘所的雙重賽了。」


    同僚們從守備位置迴到看台。


    「唉呀、好累喔。」


    「比賽後的咖啡最好喝了。」


    輸了比賽,大家還有心情說笑喝咖啡。


    香燻也無心責備她們。在他心裏,失敗的確帶來了某種安心感。


    蜜芍沒有出賽活躍的機會,雙方的差距不會再被拉開。


    太可悲了,他本來是想擠下蜜芍出人頭地的。問題是,蜜芍的價值下降,不代表他的價值提升。這和說香燻壞話,來自抬身價的吠舍有何不同?


    香燻凝視敵方看台,布色羯扛著裝滿金幣的沉重布袋離去。黃綠色的旗幟飛舞,迴廊的觀眾朝布色羯伸手,希望沾點她立下大功的光榮,布色羯也握手迴應大家。


    她憑自身本事拿出成果,獲得了該有的讚美。


    香燻閉起眼睛,內心浮現那一記全壘打的軌跡。他也好想奮力揮棒,打出一記又高又遠的球。


    後宮隻有四座大浴場,分別是靈螢殿、旃葉殿、青陽舍、曉霞舍——也就是禦妻執掌的這四大殿舍才有,其他殿舍等於是借她們的浴場沐浴。


    比賽結束,淨鏡殿宮女借用靈螢殿的大浴場。


    地板的瓷磚和大量的熱水,並沒有注明是誰所有。然而在這裏做任何事,總會意識到自己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有點類似跑到客場去打球的感覺,明明打擊區的大小和各壘的間距相同,在客場打起來就是不自在。


    上臘們先替女房洗好身體,才開始洗淨自己。


    香燻綁著纏胸帶和兜襠布入浴,裝成對同性也不肯坦承相見的嚴謹真教徒。其他人全是一絲不掛的模樣。


    真教徒女子,最好要除去所有衣服下的體毛。是故,各殿舍在除毛軟膏下了不少功夫。淨鏡殿的除毛軟膏是茶色泥狀物,其他殿舍揶揄那是混了牛糞的軟膏,但塗在肌膚上剃起來特別幹淨滑順。


    蜜芍在香燻身邊抬起手臂,將剃刀抵在腋下。她的背部肌肉厚實,乳房也很豐滿,中間平坦的部位相當寬闊。和其他水嫩的部位比起來也特別纖細,幾乎吹彈可破。手持剃刀的蜜芍表情很嚴肅,又有點像在陶醉欣賞自己的肌膚美感。


    香燻用小鏡子照臉,細長的睫毛和細致的下巴,和女人差不多。從小常有陌生男子對他毛手毛腳。他是個擁有陽剛漢名的男人,周遭的人卻都把他當成小孩子。他好希望有一張和堂兄伐功一樣的剽焊臉龐。伐功才十八歲,相貌給人一種多次出生入死的氣息。伐功不開心地眯起眼睛,路上的流氓還會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吶、你們看。」


    和香燻等人同為十六歲的祿迦,用除毛軟膏在肚臍下方畫上箭頭,下麵還寫著「皇帝陛下專用」的字樣,附近的同僚都被逗笑了。


    北方出身的她是虜姆人種,肌膚白晰潔淨。她的腰部和剛才那些更衣或女房不同,曲線還很纖細,胸部也沒有成熟。


    她來到淨鏡殿上臘所,也一直沒有表現機會。大炚都是冷板凳的常客,她和香燻等人有股不可思議的連帶感。


    「妳啊,千萬別弄成那樣去給皇帝遴選喔。」


    蒔羅一開口,大家都哈哈大笑。


    「那我也來。」


    同樣十六歲的急蘭站起來,在肚子寫下「甘露」二字。她說「我要這樣跑到皇帝陛下麵前,請他來嚐幾口。」


    說著,急蘭扭腰耍騷包,夥伴們擊掌大笑。有別於祿迦,急蘭的腰部曲線豐潤,體型也很成熟,充滿了蠱惑的魅力。


    「蒔羅,我也幫你寫吧。」


    祿迦靠近坐在椅子上的蒔羅,先在她背上寫下「請用力拍打」的字樣,再畫一個箭頭指向臀部。


    「你寫什麽啊?」


    蒔羅轉過身子想看清身後字樣,夥伴們抓住她,往她屁股拍上一掌,蒔羅驚聲尖叫。


    「你們知道嗎?聽說男人在行房時,喜歡拍打女人的屁股喔。」


    蒔羅的身材細瘦,胸部也不大,唯獨臀部特別發達。穿上衣服也能看出臀部渾圓飽滿的線條,她走路時臀部左右搖晃,儼然是誘惑男人的下半身曲線。同僚一掌拍下去,濕潤的黑色肌膚餘波蕩漾,震得左右邊的肉瓣顫動。蒔羅拱起身子發出歎息的表情也極為嫵媚。


    其他人也玩得興起,輪流跑來打蒔羅的屁股。


    「好痛好痛。啊、等一下……蜜芍,你打起來真的很痛,力氣太大了。」


    蒔羅轉身抓住蜜芍,也用軟膏在她肚子寫下字樣。


    「吶、她寫什麽?」


    不識字的蜜芍請夥伴觀看,她們笑而不答。


    香燻側眼一瞧,上麵寫著「純天然草皮」,箭頭指向下麵的陰毛。


    蜜芍和其他宮女不同,她沒有修剪那個部位的體毛。和發色相同的金色體毛沾滿水氣,失去了平時的蓬鬆柔軟。


    香燻進入後宮將近三個月,清理幹淨的陰部也看習慣了。不過,每次看到蜜芍維持自然狀態的陰部,他就有種奇怪的感覺。蜜芍曼妙的身材堪比虜姆人的大理石裸婦雕像,這樣的身材唯獨陰部有體毛,看上去有種背德的美感,仿佛是什麽不該看的東西。


    「上麵寫的是『顏色漂亮的毛』喔。」


    祿迦靠近腹部,假裝在讀上麵的字。蜜芍靦腆地笑了,她抓抓自己下麵的毛說。


    「很漂亮吼?我想皇帝陛下看了,一定也會喜歡的。」


    其他同伴曖昧地笑了,不知該如何迴答才好。香燻想象那種光景,內心很不是滋味。


    就在這時候。


    「陛下大概會把臉湊上去,像牛在吃草一樣含在嘴裏吧。然後來上一句『哞?好爽啊』之類的。」


    幢幡穿著敞開的浴袍,踩著高木屐進來了。


    「唉呀、是幢幡。」


    「怎麽了嗎?」


    上臘們向幢幡打招唿。


    幢幡是靈螢殿的女房,但為人交友廣泛,在其他殿舍也頗有人望。她體弱多病又無法打棒球,卻以十七歲的稚齡爬上女房的地位。後宮相傳,這全靠她活用人脈,順利達成好幾次重要的轉籍,以及她和靈螢殿禦妻?光之君有特別的關係。


    如今,她敞開的胸前可見滑落的水滴。水滴掠過光滑的肌膚,落向下腹部後,越過飽滿的恥丘吸入大腿內側。她的頭發黝黑,皮膚倒是比虜姆人更白,簡直就像這輩子從來沒有曬過太陽。「看你們在玩有趣的遊戲,就過來看看了。」


    語畢,幢幡眯起眼睛打量少女們的身體。她靠近蒔羅一把抓住臀部,蒔羅驚叫一聲。


    「我們啊,想對皇帝陛下彰顯我們的純潔啦。」


    祿迦雙手插腰,昂首挺胸。同伴們都笑了。


    幢幡舔著嘴唇說。


    「唉呀呀,這種事我一看就知道了。我的眼力能夠辨識,女人的前門有沒有被鑰匙插入過。


    要不我露一手給你們瞧瞧吧?先從你開始。你是處女、你也是處女、下一個的旁邊也是——」上臘們笑得前仰後合。


    被略過的香燻,在大浴場的熱氣中,感覺自己的背脊快結冰了。


    幢幡知道他的秘密。


    她看穿香燻其實是男人,如果她跟其他人說,香燻就會被逮捕處刑。


    香燻也知道她的秘密——幢幡是吸血鬼。


    麻煩的是,這種事有誰會相信呢?連差點被吸血的香燻,都還難以置信。


    他們掌握對方的秘密,立場卻並非對等。


    「咦、香燻不是處女嗎?」


    同伴們笑著起哄,真教徒的女人在十八歲前必需保持處子之身。沒有人認為香燻真的不是處女,她們純粹是胡鬧搞笑而已。


    「開玩笑的啦?香燻是處女,我敢保證。」


    幢幡張開手臂,走過去抱住香燻。穿著木屐的她身材高挑,香燻的臉正好被乳房夾住。


    「不過我所謂的處女,指的是後門就是了。」


    幢幡說完悄悄話,捏著香燻的耳垂。


    她的身體冰冷,香燻背上則冒出火熱的汗水。兩粒巨乳壓迫香燻的臉頰,害他嘴唇碰到嬌嫩欲滴的肌膚。隻要張口吸吮,似乎就會冒出大量的汁液。香燻的體溫持續升高,卻始終溫暖不了她


    香燻甩開幢幡的擁抱,和她拉開距離,否則再抱下去就快受不了了。他隻習慣看女人的裸體,並不習慣碰觸她們的身體,這種剌激太過強烈了。


    「唉呀、香燻,不想抱我了嗎?真冷淡呢。」


    香燻走向大浴場的入口,後方傳來幢幡的嘲弄,濕潤緊繃的兜襠部穿著很難受。


    在麵聖廳上,是沒什麽期待感可言的。


    假如在棒球場的話,還可以期待球飛到自己的守備位置,或是在打擊時大顯身手。至少在觀眾席上,也能期待全壘打飛來身邊。


    至於麵聖,皇帝幾乎隻挑選固定的女君,下麵的宮女也興趣缺缺。


    蒔羅跪坐在地上做脖子的伸展操,蜜芍合起腳掌,張開大腿拍打地板。香燻在一旁打瞌睡,浴場的事情令他身心倶疲。


    上中下臘也感興趣的,唯有禦妻和更衣會打扮成何種模樣現身,香燻連對這件事也不感興趣。


    香之君入殿時,有人起身觀賞她的服飾。因此,幾乎沒人注意到有個女人站起來。


    那個女人從麵聖廳後方,也就是下臘的位置走過來,穿過香燻等人身邊。她的膝蓋撞到香燻肩膀,香燻也驚醒了。


    「唉呀、她不是——」


    蜜芍又拍一次地板後,雙腳停止不動「她不是偷吃午餐的女孩嗎?」


    「是你懷疑她偷吃午餐才對吧。」


    蒔羅更正蜜芍的話「話說迴來,她想要幹什麽?」


    香燻起身目送那個下臘離去,周圍的人也好奇觀望這是怎麽一迴事。


    淨鏡殿的女房以為是無禮之徒冒犯,便擋住那位下臘。下臘抓住女房的袖子,摔倒她持續前進。


    禦妻和更衣的所在之處,類似地勢更高的舞台。那個下藤竟然站了上去,整座大廳為之嘩然。


    「喔喔、卡蜜拉!你過得還好嗎!」


    殿內迴蕩著洪亮的聲音。


    大多數的人都不知道她在嚷嚷什麽。一般來說禦妻和更衣的稱謂,都是取自該殿舍的名稱。香之君的漢名棗椰,隻有長年相伴的女房知道。入宮前的卡蜜拉之稱,除了她本人以外無人通曉。


    「嘖、你是阿丹……為什麽你在這裏……」


    一見到那個下臘,香之君大驚失色。眼見女君反常的舉止,旃葉殿女房也心神不寧。


    下臈大步走向香之君,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香之君脖子上的首飾互相碰撞,發出了輕脆的聲響。


    「好久不見了。從今天開始,我就要在這裏工作了。我在淨鏡殿下臘所,你知道嗎?妳似乎變得很了不起嘛,投球速度有沒有快一點啊?哈哈哈。」


    說到香之君,她在七殿五舍聯盟的公式戰中,對同等身份的禦妻和更衣,也敢投出可怕的內角球或觸身球,是一位危險的投手,必要之時,這位「熱血女人」也不介意大亂鬥,如今這位下臘跑來生事,有人想起在夏季聯盟賽場上,當時身為下臘的蜜芍跑去亂入,結果被香之君痛毆血祭的過往,沒想到性情火暴的香之君,被一位下臘搖晃身體竟無抵抗。旃葉殿的女房也礙於下臘的魄力,不敢上前攔阻。


    這時皇帝現身,和平時一樣帶著宦官長伽沒路。


    眾宮女跪地行禮。


    那位下臘放開香之君,跑近皇帝。


    「陛下!」


    下臘發出響徹大殿的聲音,跪倒在皇帝麵前,她說「我是淨鏡殿下臘所的阿丹,生於多瑪索爾市,從小和這位卡蜜拉情同姊妹,她的棒球技術也是我教的。」


    伽沒路向皇帝竊竊私語,皇帝點了點頭。


    下臘接著說。


    「此番我明知無禮還上前麵聖,是希望陛下多多關照卡蜜拉,畢竟這家夥做任何事都冒冒失失的。叫她守外野,她就給我掉進河裏;叫她守內野,又被蜜蜂叮;連撿個球都會踩到牛糞,唯獨擔任投手還算堪用。有一次在危急時,她把我叫去投手丘,我問她怎麽了,她說自己太緊張不小心尿褲子了——」


    「等等、阿丹!你給我適可而止!」


    香之君忍不住插嘴。


    下臈迴答。


    「你給我閉嘴!別人在講話的時候,哪個笨蛋會插嘴啊!」


    下臘破口大罵,香之君屈辱地滿臉通紅。無奈氣勢上輸人一截,沒辦法迴嘴。


    宮女之中,也有人對下臘的態度存疑,那根本不是拜托皇帝照顧自己好姊妹的態度。


    下臈瞪了香之君一眼,再次對皇帝說道。


    「誠如所見,她雖多有疏漏,還望陛下關照不棄。阿丹在此懇求陛下了。」


    皇帝俯視那位磕頭的下臘,伽沒路又在他耳邊低語。皇帝迴話後,伽沒路也點點頭,下巴陷進了粗短的頸子裏。


    宮女們緊張觀望,皇帝將象征寵信的手帕落在下臘麵前,離開了大廳。


    大廳裏一片寂靜。


    「咦、這是什麽東西?」


    下臘撿起手帕,不解地歪著頭。


    淨鏡殿女房走近下臘,悄悄告訴她手帕的意義。明白原委的下臘,站起來麵對上中下臘所在的方向。


    「好啊——」


    她舉起拳頭放聲大吼。


    淨鏡殿下臘所也歡聲迴應。她們開心得手舞足蹈,慶賀同僚的勝利。直到中臘不滿地瞪視她們,她們才悻悻然坐了下來。


    香之君麵露慍色退出大殿,活像簽到了一個隱瞞膝蓋報廢的新人。其他禦妻和更衣也跟著走了。本該褒獎麾下宮女榮獲指名的鏡之君,也大受動搖而離開。


    這下子,上中下臘再也壓抑不了鼓噪的情緒。有人目睹到曆史性的以下犯上,內心激昂不已;也有人擔心皇帝陛下挑女人的味口有問題。


    蒔羅輕撫胸口,深深歎了一口氣。


    「好厲害……想不到真的有這種事情。一夜間榮登世界最幸福的女人——這就是後宮的美好之處。」


    蜜芍苦惱地抱著頭。


    「怎麽辦啊……我把她當成小偷……萬一她成為女房,絕對會整死我的……」


    香燻心跳加速,沈浸在大殿的喧囂之中。


    他要做的事情,和那個下臘一樣——亦即顛覆秩序。他打算在後宮和世界,掀起一陣驚濤駭浪。從底層往上爬的卑微之人,要剌殺在最上層囂張跋扈的家夥。


    香燻誓將那個男人沉入血海之中。


    看著開心揮舞手帕的下臘,還有上去湊熱鬧的宮女們,香燻在心裏嘀咕,你們就鬧吧,繼續鬧吧。


    盛柑殿和始萌舍的比賽,雙方在九局結束後皆無得點,局數零比零。比賽保留,待下周再行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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