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話音落下之際,瑟吼龐大的身軀已經被遠遠震飛,血肉模糊的上半截,砸入了雲層之下,獸血散開,將周圍的雲層染得豔紅。


    而容衍身後那個黑洞也同時有了動作,它像一張黝黑的大嘴,張開嘴一下咬住了他的身軀。


    “容衍!”衛子曦頓覺兩腿一陣發軟,腦袋中似有轟鳴聲在不斷迴響,身體爆射出無數道無形的暗刃,在刹那間紛紛刺入了圍在她身邊的魔族人身上……


    墨色的血如雨灑落。


    “曦兒,你自己小心,不必擔心我,這隻是一種空間束縛術,他隻是想暫時困住我,他的目標是你!”容衍的聲音中帶著徹骨的寒意,仿佛冬雪初下的寒涼,一絲絲風刃都能割裂出無數血的逆流。


    衛子曦聞言方冷靜了下來,沉思少頃,忽然眉頭緊皺,身體輕輕一轉避開了後方數道鋒刃,伸手一摸,腰間的玉帶登時斷裂……


    “目標是我嗎?”衛子曦並沒有慌亂,眉心的線條緩緩舒展開來,若對方真的有心保全容衍卻要殺她,那他們恐怕要失望了。


    她死了,容衍也百分百活不成,看來幕後之人並不知曉她和容衍之間還有血契這一層關係。


    收拾起心情,衛子曦將長劍對著暗道:“雖然不知道你們的目的何在,不過對你們的愚蠢我表示十分欣慰。原來你身後那人,也並不是無所不知的。”


    瑟吼已經被容衍殺死,而那些魔族人也在與她的戰鬥中死的七七八八,剩下來的也不過隻是一些殘兵敗將,根本不足為慮,唯一能當她對手的就隻有暗了。


    她和容衍畢竟是渡劫期修士,在這鬥霄之中修為勝過他們的,幾乎找不出來,之前之所以有些手忙腳亂,完全是因為他們最初釋放的那些高階符籙確實有些難應付,稍有不慎就會中招。


    但論實力,即使是麵前的暗,他的修為也不過隻在元嬰巔~峰而已,想要僅憑他自己的實力殺了她,根本就沒有可能,除非他還留有後手。


    她看了一眼安然無恙隻是行為受困臉色鐵青分外惱怒的容衍,倒也不慌了,也不急著去救下自家男人,她今日倒要看看,這些人準備拿她如何。


    但衛子曦不會小瞧任何一個對手,所以手中的攬風劍似染了血的兇劍,在空中不斷震動,發出低低的嗡鳴,隨時準備著擇人而噬。


    暗沉著臉,看了一眼被困住的容衍,微微鬆了口氣,至少今日之事好歹也算解決了大半,控製住了最棘手又殺不得的,對付衛子曦起來至少不會縛手縛腳。


    雖然她如今的修為已經超出了他所能應對的範圍,損失如此之多的高階符籙,卻是足籃打水一場空,不僅沒傷到她一絲一毫,甚至連他的手下都損失一大半。


    始料未及,卻也是情理之中。


    這兩個人消失這麽長一段時間,定然又有一番奇遇,而這奇遇顯然還不在主人的掌控之內。


    “想不到你們已經晉階到了渡劫期。”暗說話的聲音像是在沙漠許久不喝水的旅人,聲音沙啞的厲害,聽入耳中,讓人心生一股寒意。


    衛子曦勾了勾唇,緩緩說道:“你們想不到的事還多著呢?莫非你還真以為你的主人無所不能無所不知不成。”就算是塵迴鏡也有它探查不出來的事。


    “不許侮辱主上!”暗厲聲喝止她的話。


    “嗬。”衛子曦極為不屑的冷哼,白皙的鼻尖輕皺:“就這程度的話也能叫侮辱?那閣下可能是真沒聽過什麽難聽話了。不過就算是侮辱又如何對於一個想殺我的人我就算把他貶低到塵埃裏,也不算過分吧?”


    暗藏在黑巾下的臉微微一抽,思前想後,卻也找不到一句話來反駁,正想著和她費什麽話,直接動手不就得了。


    卻沒想到衛子曦打得也是這個主意,她的身姿輕盈如身邊來來往往的雲,在眨眼間就已經到了暗的身邊,暗的反應也很快,手中的鐮刀已經隨之而出。


    衛子曦見狀也不詫異,隻是輕笑一聲,攬風劍已經迎了上去,激烈的火花在空中閃耀。


    她也不跟鐮刀糾~纏,隻見她忽然手中一引,再次將攬風劍握在了手中,同時踏步而出,原地繞起了圈子來。


    仿佛踏步成罡一般,她每落下一腳,都有一個風紋浮出,頃刻之間九步踏完,所有的風紋組合成了一個風嘯陣,簡單的紋路卻蘊含著玄奧無比的道法。


    “九劫驚風,滅!”


    吟唱一般的聲音,輕柔而婉轉,並不高昂,卻蘊藏著無盡的奧妙,清晰的傳入了暗與那些魔族人的耳中。


    他們還未反應過來,每個人的身體已經被陣陣狂風席卷著,風刃如殺人的利劍,一道道,一寸寸,割劃著他們的身體……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具具血肉模糊的魔族人從半空中掉落而下,生死不明。


    同一時間,攬風劍華光大作,瞬間化作一道清風,狂風剛剛唿嘯而起,劍鋒已經攻到了暗的身側。


    這一次,暗終究還是棋差一招。


    元嬰期的修士再厲害,手段再多,也敵不過一個渡劫大能的傾力絞殺!


    渡劫期劍修,真正的殺招永遠都是他們的劍,隻有劍,才是他們最強的手段。


    攬風劍如有生命一般,在暗揮著鐮刀抵禦風刃之時,繞開他的防禦重心,以霸道剛猛的姿態,狠狠刺入了他的後背。


    風停下時,空中隻剩下衛子曦、容衍,還有衣衫襤褸、流血不止的暗,或者該叫他……


    “……葉修文!”衛子曦驚唿一聲,滿臉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暗,居然是葉修文,因為九劫驚風的洗禮,他臉上的黑巾早已不翼而飛,露出了那張光潔俊秀的容顏。


    “怎麽可能?”衛子曦臉上是濃濃的駭然,她以為自己在做夢,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但眼前口吐血沫的男子依舊是那一張熟悉又帶著陌生的臉。


    以衛子曦如今的修為,自然判斷得出他沒有使用任何幻術,所以這張臉的的確確是葉修文的臉。


    “你……你為什麽……”衛子曦感覺有沉重的巨石壓~在胸口,讓她喘不過氣,更說不好話……


    葉修文將口中的血沫吐掉,撫著被洞穿的胸口艱難的站了起來,他抬手抹了一把唇,勾起一道嘲諷的笑,隨著他的暴露,他的聲音也隨之換迴了他自己的聲線:“怎麽?很驚訝我的真實身份?”


    衛子曦隻是看著他,不言不語,眼神如刀似要將他整個人解剖了看看,眼前之人到底還是不是她認識的那個葉修文。


    “是不是舍不得殺我了?”


    若說之前暗給人的感覺是陰沉冰冷的,那麽眼前這個有著葉修文相貌的男人則是瘋狂而傲慢的。


    “你——不是葉修文!你奪了他的舍!”衛子曦冷聲,以一種極為肯定的語氣陳述這個事實。


    葉修文驀然止住了笑,一雙淺褐色的眸子直視著她,一時間,四目相對,沒有一人必讓,兩道目光,如針尖對麥芒,仿佛要激起火星來一般。


    片刻之後,葉修文的嘴角再次彎起一抹冷然的淺笑,悠悠然道:“我奪了他的舍?嗬嗬,真可笑。”他的胸口微微起伏,嘲諷又憎惡,“是他奪了我的舍才對吧?”


    衛子曦心中一跳,幾乎頃刻之間,便意識到了症結所在。


    眼前這個葉修文,是真正的葉修文,葉篆的兒子,修文穿越前身體的原主人。


    “你居然沒死!”原小說中葉篆的兒子早就已經去世了,若沒有修文的穿越,根本就不會有這個人存在,那他又是如何活下來的?


    總不能靈魂被修文壓製,一直伺機等待奪迴自己的身體吧?


    “怎麽?你似乎很意外?也對,你害怕了對不對?因為你和那個小偷一樣,也是搶奪別人身軀的怪物!是不是很怕你身體的原主人也會如我一樣卷土重來,然後把你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你知道你熟悉的那個人怎麽樣了嗎?他的靈魂被我撕成碎片,扔進了魔族的離泉池中!我親眼看著他一寸一寸的消失在水裏……哈哈哈……若你身體原本的主人也迴歸了,你說,你會不會有比他更好的下場!”


    葉修文的話如陰厲寒冷的惡魔之語,讓衛子曦的思維有一瞬間的混亂,修文的靈魂消亡了嗎?原來的衛子曦迴來嗎?


    她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眼前的血淋淋的現實卻告訴她,這或許是她不得不麵對的真相。


    即使她曾經用這隻是一本小說,一個編造的故事,這裏的人物都隻不過是作者虛構出來的假象,借此將一切搪塞掩飾過去。但在她愛上容衍,並且決定陪他永永遠遠走下去的如今,這種說法就成了她的掩耳盜鈴,她的自欺欺人。


    她——奪走了別人的身體,即使也許原主的人生並不長,但她又有什麽權利去奪取別人的人生。換位思考,若是她被其他人占據了身體,又會如何自處?


    恨吧。恨不得啃其骨,噬其肉,喝其血吧?


    她突然無法為自己辯駁。


    “衛子曦,不要忘記你發過誓,你永遠都不會再離開我!即便是你的魂魄你的靈魂,也隻能永生永世陪著我!”


    “衛子曦,殺了他!”


    容衍的聲音那般冷厲,如針一樣的在她耳畔縈繞不去。


    他的語調有著不容錯辨的急切,似乎要將她所有的想法都吞噬殆盡,隻歸他一人所有,隻想著他,隻念著他,隻需要考慮他的想法……


    其他人的一切,與她何幹?


    與她何幹!


    即便她對不起天下對不起蒼生,又如何?即使她真的奪了別人的舍,又如何?


    她是她,隻是容衍的衛子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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