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他’的女兒啊,果然有氣勢!


    妙真大師眉眼舒展,從裏到外都透著一股子歡喜。(.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


    顧伽羅派來的人也乖覺,專門挑著好話兒說。


    所謂‘好話兒’,就是往死了誇顧伽羅的話,呃,好吧,雖然命人誇自己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大師喜歡聽啊。


    再者,顧伽羅又沒讓人說謊,隻是在原有事實的基礎上稍稍美化了那麽一米米。後世人自拍還需要美顏呢,她給家中長輩送消息,自然是報喜不報憂、同樣一件事怎麽好聽怎麽說啊!


    沒錯,自家長輩!顧伽羅沒有明著表態,但對待妙真大師的一切事務上,全都是按照對待宋氏的標準來。


    有些事,顧伽羅不好跟繼母開口,反而會跟妙真大師傾訴。


    她已經不再糾結妙真大師為何對她這般好,現在她想的是,既然已經得了大師的恩惠,就當傾力迴報。


    偏偏大師什麽都不缺,惟獨喜歡顧伽羅,且是那種純粹、毫無添加的喜歡,那麽顧伽羅也唯有迴以真情――從心底裏把妙真大師當成摯親長輩來尊敬、孝順!


    所以,在隨後呈上的信件中,顧伽羅用略帶撒嬌的口吻跟妙真詳細匯報了自己的近況,並且說了一些烏蒙的風土人情、鄉間趣事。


    一如所有離家的晚輩那般,信件內容瑣碎卻充滿溫馨,讓關心的長輩們讀著讀著就會忍不住會心一笑,腦海中更是不斷的浮現出自家孩子或開心、或蠢萌的模樣。


    不過在信的最後一節,顧伽羅話鋒一轉,從撒嬌的小女兒,搖身一變成為關心家中長輩、唯恐自家老人被人蒙蔽的女漢子,絮絮叨叨的提醒妙真――


    “……聽說京中權貴圈流行一種藥丸,說是可以提神醒腦、遏製病痛,隻是不知那藥丸可否通過了太醫院的檢測?大師您身份貴重,在沒有得到太醫的推薦下,切莫聽信坊間的謠言而以身試藥……是藥三分毒,尤其是那藥效傳得恁般神奇,聽著就讓人心驚,您老千萬別跟風啊……”


    話語直白得近乎無禮,但字裏行間卻充斥著對妙真大師的關心。


    好吧,雖然有把妙真當做‘老糊塗’的嫌疑,唯恐這位‘老人家’耐不住別人的忽悠而辦了糊塗事,但出發點卻是好的啊。


    至少妙真大師看了這段話,心裏一陣陣的熨帖:不是至親之人,絕說不出這樣推心置腹的大實話。小丫頭是心疼她這個長輩咧!


    妙真竟反複的將信看了又看,修剪圓潤的指甲竟在信紙上掐出了淺淺的痕跡,特別是這段話,更讓她再三迴味。


    好孩子,真真是個好孩子。


    妙真大師不是第一次這樣寵溺一個女孩兒,但不管是林氏還是陶祺,她們會在她麵前撒嬌賣萌甚至是賣蠢,但始終都控製在一個微妙的範圍內。


    哪怕是最囂張的陶祺,外頭耀武揚威,在靜月庵各種嬌憨、天真,表麵上對妙真尊敬、孺慕,可言行間卻總帶著一絲不自然。


    妙真是什麽人啊,從小在詭譎的宮廷裏長大,大風大浪不知經曆了多少,身邊環繞的不是千年狐狸就是萬年老妖,看人的本事絕對一流。[.超多好看小說]


    陶祺的這點子不自然,自然早就被她看在眼底。


    那時妙真以為陶祺是‘太子’,便主動幫著這孩子找理由:唉,到底是小門小戶裏養出來的,底氣不足哪。且她們兩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她猛不丁的對孩子這般好,孩子自然會忐忑、會受寵若驚。即便日子久了,孩子感受到了她的真心,也不敢徹底放開。


    可當妙真確定陶祺隻是個‘狸貓’,旁邊還有個正品做對照組,就有了另外一種想法:嘖嘖,果然是血脈天性啊,看看我家阿羅,在不知道真相的情況下,還能這般對我,且還這般自然,顯見不是故意討好、也不是做戲,而是本能的真情流露哇!


    ……妙真絕對是個護短且偏心的人,說難聽些,就是那種能把個好孩子養成熊孩子的糊塗長輩。她看顧伽羅好,那就是看她哪兒哪兒都好,哪怕顧伽羅當麵對她不敬,她也會覺得孩子是‘忠言逆耳’。


    更不用說顧伽羅是真心為妙真考量,妙真從顧伽羅來信的字裏行間,清楚的感覺到了她對自己的關心。


    這、就足夠了!


    有了顧伽羅這段話,就算外頭流行的那種‘逍遙丸’是仙丹,妙真也絕不會沾一根手指。


    甚至她還特意喚來自己的貼身影衛,“去查查,那個‘逍遙丸’到底是怎麽迴事?還有,聽說那個藥鋪還推行了一種煙槍,吸得煙膏子也是特製的,吸的人都說那煙膏子味道極好,比頭些年盛行的煙葉還要提神、痛快?!”


    本來妙真對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並不在意,但既然她的寶貝阿羅提到了,那她也當關注一下。


    萬一阿羅下次心中再提到此事的時候,她卻不知怎麽接話茬,那豈不是讓孩子傷心?!


    妙真絕不會做任何讓她的寶貝失望的事,即便是一件最不起眼的小事。


    可隨後,妙真發現,這事兒還真不是‘不起眼的小事’。


    “這是阿祺送我的節禮?”


    妙真麵前的一個丫鬟正雙手托著個紫檀匣子,匣子已然打開,竟是一整上好的煙槍。紫檀鑲嵌玉嘴兒的煙槍,紫銅的燈盞、小剪子、鑷子、勺子等小物件非常齊全。


    最貼心的是,竟然還隨盒附贈了一匣子藥膏。


    基本上隻要妙真願意,她可以立刻躺下來試一試。


    “好叫主人知道,此物乃是時下最流行的‘神仙膏’,與‘逍遙丸’有同樣的奇效,吸了這‘神仙膏’,人分外精神,且還能治病止痛呢。”


    方才在山路上衝著齊家護衛叫囂的幾個騎手,此刻全都恭敬的跪在了堂下,迴話的是那個年長的漢子。


    瞧他的模樣,應該是這幾人中的頭兒。


    隻聽他略帶誇耀的說道:“此物甚是神奇,一經推出便被許多權爵人家所喜愛,可惜煙膏子的數量有限,那鋪子每日隻賣一百盒……如今這麽一小盒煙膏子,市麵上早已炒到了天價,小姐好容易才搶到了這麽一盒――”


    說著,那人抬起頭,熱切的說道:“主子,您要不要試上一試。屬下有幸嚐了一迴,果然美妙無比,吸食的時候,竟有種飄飄欲仙的奇妙感覺。且吸過之後精神特別好,身上的一些外傷竟也沒有那麽痛了!”


    提到‘神仙膏’,那人臉上泛出奇異的紅光,連對主子的敬畏都暫時忘到了一旁,滿眼夢幻的說著自己的感受。


    如果這人提前一個時辰說這話,或許妙真還真會好奇的試試。


    偏生他說遲了,有了顧伽羅的那封信,妙真早在心中給‘神仙膏’、‘逍遙丸’之類來曆不明的藥丸、煙膏子畫了個大大的叉號。


    先入為主,妙真相信顧伽羅,自然將那些個丸藥當成了洪水猛獸。


    這會子見曾經的屬下如此狂熱的推薦什麽‘神仙膏’,妙真愈發覺得不對勁。多年宮鬥養成的習慣,她立時腦洞大開,各種陰謀論瞬間在腦中上演。


    她甚至連陶祺都懷疑上了:阿羅都說了,那些未經太醫院認可的丸藥不能輕易嚐試,陶祺卻偏偏送了套煙槍和煙膏子做年禮,她、她就算不是有心害人,那也是沒把她蕭嫵放在心上。


    來曆不明的丸藥,僅憑幾個黑心商人的胡謅,陶祺就敢往她的靜月庵送,她到底安得什麽心啊?!


    查,這件事必須查個清楚!


    妙真不動聲色的收下了禮盒,溫言和那幾個騎手交代了一句,便擺手將他們打發出去。


    幾人的身影剛剛消失,妙真臉上的淺笑就淡了下來,再次招手喚來影衛:“去,查一查陶祺近期都做了什麽?還有阿大、阿二、阿三幾個,最近這段時間可有什麽異常!”


    阿大,也就是剛才說話的騎手頭兒,他們幾個騎手,和蕭十三一樣,皆是以一、二、三等數字來取代號。


    不過阿大他們的級別很低,遠非蕭十三這樣的一級影衛能比擬的。別的不說,阿大他們連個姓氏都沒有,可蕭十三等一夥人,卻是被妙真賜姓‘蕭’。


    很顯然,阿大那副‘夢幻’的沉醉模樣,著實讓妙真一陣心驚,如此她不止懷疑陶祺,還對幾個曾經的屬下也產生了不信任。


    妙真麾下影衛(主要還是蕭一、蕭二等之流的一等影衛)的能力果然不是蓋的,命令下達不到半個月,便有一份相近的報告放到了妙真的案頭。


    妙真靜靜的翻看著,她的神色似乎沒有什麽變化,但眼中的寒意卻愈發重了。


    嘭!


    細細的看完了一遍,妙真重重的將一摞稿紙拍在了桌子上:“好、好個齊姚氏,好個賀氏,還有陶祺,你們幾個真真都是好樣的,竟把手伸到我的阿羅身上了!”


    字字句句都咬得格外重,語氣也愈發森然。


    這都快二十年了,除了幾個月前在宮裏和聖人‘攤牌’,妙真頭一次出離憤怒了!


    她抿緊唇角,深深吸了幾口氣,又重新捉起那份報告,逐字逐句的讀了好幾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或是理解錯誤,她這才揚聲喊了一嗓子:


    “人呢?都死到哪裏去了?直娘的,人家都欺負到家門口了,老娘若是再不吭聲,世間都要忘了我蕭氏阿嫵了?!”


    別看妙真做了十多年的居士,人前一副超然出塵、高貴冷豔的高人模樣,事實上她卻是個暴脾氣的主兒。


    年輕的時候,曾經跟先帝最寵愛的貴妃掐過架,撕公主什麽的更是家常便飯,甚至當今聖人麵前,她說罵人就罵人,被罵的那個(也就是蕭燁童鞋啦)還要腆著臉賠不是、逗她開心。


    這樣一個恣意了大半輩子的人,真心不是什麽溫柔嫻雅、慈愛大度的女人。


    她真要是發起火來,就是太後和皇帝這對至尊母子也要退讓三分,不敢跟她硬碰硬。


    這不,妙真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嗖嗖嗖幾個黑影飛快的從外麵閃了進來,齊刷刷的跪了一地。


    “主人!”十幾人氣息平穩,整齊的行禮道。


    “蕭三、蕭六、蕭十一,你們三個去給我盯著陶祺和那個狗屁濟民堂。決不許放過任何一個風吹草動。”妙真麵沉似水,真正安排起差事來,反倒平靜下來。


    “是!”三人跪地抱拳應聲。


    “蕭二、蕭九、蕭十八、蕭二十一,你們各帶領十個人,立刻趕往西南,我要清楚的知道賀半夏和齊顧氏的一舉一動!”


    “遵命!”四人齊聲應道。


    “蕭四、笑七……”


    妙真有條不紊的將差事一一分派下去,不多時,十幾人便各自領了差事飛奔出去。


    妙真卻沒有就此停歇,她喝了口茶,稍稍平複了下胸中的怒火,而後又喚來靜月庵的管事。


    “明年開春便將後山的那片彼岸花都鏟了,我要種新的花兒。”


    管事滿眼問號,卻謹守本分不敢妄言,隻乖乖應是。


    不過她還是很盡職的問了句,“不知您想改種什麽花兒?奴婢好去準備種植和精於此道的匠人。”


    妙真扯了扯嘴角,“鶯粟花,我要在後山種滿鶯粟花!”


    直娘的,那幾個賤人不是想把髒水往阿羅頭上潑、趁亂來個順水摸魚嘛,那她就先把京城的水攪渾了,讓那些人摸魚不成反被水淹。


    妙真眯起眼睛,陶祺等人給她送了一份大禮,她也當給人家準備一份豐厚的迴禮啊。


    ……


    就在不遠處的京城禁宮裏,也有人抱著一份大禮,猶猶豫豫的往東宮摸去。


    “什麽?九公主想要見孤?你確定她不是來給太子妃請安的?”


    太子正在書房處理政務,聽了內侍的迴稟,滿臉的意外。


    “好叫太子爺知道,九公主說時近年節,她特意準備了一份禮物,想親手送給您!”內侍小心翼翼的迴稟著。


    太子皺眉,這小九,不說在宮裏好好照顧劉賢妃,巴巴跑到他的東宮作甚?


    太子才不信什麽‘送禮’之類的借口,九公主前來定是有所求。


    莫名的,太子的心中湧起了不好的預感……


    ps:九公主好久不見了,該讓她出來賣個蠢啦,嘿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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