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好冷啊!”


    小丫鬟慧芬掙紮著從暖和的被窩起來,一邊絲絲抽著冷氣,一邊哆哆嗦嗦的穿上衣服,嘴裏還不住的嘀咕:“這天兒真冷啊,還不到十一月呢,就落了雪,外頭更是滴水成冰。(.無彈窗廣告)哎喲,屋子裏也不暖和,瞧我這襖子都快凍成冰疙瘩了。”


    “今年這天確實冷得邪乎,”同屋子的慧香等人也紛紛附和,無比眷戀的離開被窩,穿衣,梳洗,準備開始一天的活計。


    “唉,天冷是沒法子的事,可、可咱們這屋子裏也忒冷了些,這麽多人隻給一個炭盆,炭也給的少,不到半夜火就滅了,整個屋子裏都冷風朔氣的。”


    慧芬穿上冰冷的棉鞋,掃了眼炕前早已熄滅的炭盆,忍不住抱怨道:“還是在府裏好,旁的不說,至少不會挨凍啊。”


    而這倒黴的齊家,果然落魄了,竟是連一盆炭都舍不得。


    “作死的小蹄子,又在嚼舌頭了?”夏荷從外麵進來,正巧聽到慧芬的話,低聲罵道:“一早起來不說趕緊去伺候大奶奶,卻有功夫在這裏扯閑話?”


    慧芬趕忙圍上來,陪著笑臉:“夏荷姐姐,我、我這不是為咱們大奶奶抱委屈嘛,呆在家裏好好的,作甚非要來這裏受苦――”


    “呸,越說你還越來勁了?主子也是你能編派的?”夏荷橫了她一眼,繼續訓道:“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還有你們幾個,這種話不許再說。如今大奶奶是齊家的大奶奶,咱們便是齊家的奴婢,做奴婢的,哪有議論主家的道理?今個兒是頭一迴,也是最後一迴,如果以後誰再敢胡說,我便直接告訴馮媽媽,請馮媽媽好好教教你們規矩!”


    一番話訓得在場的幾個小丫鬟全都低下了頭,誰也不敢再說一句。


    夏荷見狀,又緩和了語氣,歎道:“你們且知足吧,齊家不比過去,現在闔府都在削減用度。就是清河縣主那樣尊貴的人,身邊也隻留了四個大丫鬟和四個二等丫鬟,其它的竟全都裁撤了。咱們大奶奶是做人兒媳婦的,斷不能越過婆母,大奶奶把你們留下已經是逾矩了,你們不說感激大奶奶,卻還在這裏嚼舌頭。”


    說著,夏荷不禁加重了語氣,“之前大奶奶留著你們,不過是看在你們還算乖巧的份上,自己掏私房錢養著你們。可如果你們不懂規矩,嘴上沒個把門的,給大奶奶惹了禍,你、你、你――”


    夏荷用手指一一點著幾個三等丫鬟,冷聲道:“就別怪大奶奶不留情麵,將你們全都打發出去!”


    打發出去的丫鬟,能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齊家再苦,也比尋常富裕人家強些,慧芬等一幹小丫鬟這才知道怕了,紛紛應聲,小臉上也沒了之前的埋怨、不甘,一個個屏聲斂氣,乖巧如鵪鶉般出了倒座,各自幹自己的差事去了。(.棉、花‘糖’小‘說’)


    慧芬被訓了一迴,雖覺得怕了,但心裏多少有些不自在,怏怏的來到大廚房,沒精打采的跟燒火丫頭說道:“我們大奶奶要洗漱了,我來取熱水!”


    燒火丫頭趕忙點頭:“有有,大奶奶的水馬上就得了,還請姐姐稍等片刻。”


    慧芬點點頭,隨意的在廚房看了看,目光掠過煙熏火燎的廚房,最後落在一排燉著小砂鍋的聯排灶上。


    她的眼睛陡然瞪得溜圓,手指指著一個尚未蓋上蓋子的砂鍋,顫聲道:“那、那是血燕?”昨兒大奶奶命她從私庫裏取了兩塊上好的血燕送到廚房,專門給清河縣主燉了些燕窩粥。


    隨後,慧芬來取粥的時候,總覺得粥裏的血燕數量有些不對勁,似是少了許多。


    這會兒看到灶上燉著的粥品,慧芬腦中閃過一個有些離奇的想法。


    不過她還是不想把事情想得太遭,試探的問道:“這是給縣主燉的?”


    灶前站著的黑胖廚娘臉上浮現出一抹不自然,僵硬的笑了笑,“不、不是,是給大長公主燉的燕窩粥。那什麽,大長公主每天都要吃一盅,府裏的人都知道。”


    一邊說著,那廚娘還一邊悄悄挪動了一下,用身體擋住了那砂鍋。


    慧芬總覺得不對勁,明明前兩天馮媽媽還說清河縣主裁減了家裏的用度,大長公主的一些不必要的補藥也一並裁撤了。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貌似這燕窩粥也在那些補藥的行列裏。


    慧芬正琢磨著,外頭顛顛跑來一個小丫鬟,氣喘籲籲的丟下一句:“我們姑娘要沐浴,命我來取熱水,哎呀,真巧,這些熱水剛剛好,我們拿走啦!”


    燒火丫頭大急,正欲說話,那小丫鬟很是爽利,招唿同伴,直接拎起灶上的兩個大紫銅水壺便走了出去。


    “哎哎,那是我們大奶奶的水!”


    慧芬迴過神兒來,卻發現灶上已經空空如也,趕忙追了出去。


    那兩個小丫鬟頭都不迴,喊了一句:“那就再等等嘛,不就是一壺熱水,大奶奶也跟我們姑娘爭?”


    慧芬被噎了一下,什麽叫‘爭’,這明明就是她們大奶奶的熱水。還有,一個姑娘家的,哪有大早晨就洗澡的?


    燒火丫頭心裏惴惴的,趕忙賠笑臉說道:“姐姐別急,灶上的火很旺,我再給大奶奶燒水。您且再等等。”


    慧芬心裏憋著火,沒好氣的嘟囔了一聲:“不急?我能不急嗎?我們大奶奶還要去跟縣主請安,誤了時辰,你擔待得起嗎?”


    燒火丫頭那個苦逼呀,她當然擔待不起,可問題是,齊家就這麽一個廚房,燒水的也就幾個灶口,偏家裏的主子都是講究的人,每天十二個時辰連續不斷的燒水,也供不上主子的需要。


    尤其是早上,主子們都趕時間,個個都火急火燎的,每天為了熱水,那些來提水的小丫鬟不知要鬧多少迴,發展到後來,除了大長公主和清河縣主的水沒人敢搶之外,其他人的,那些小丫鬟見了熱水就搶,兩邊若是遭遇上了,便是一場鬥嘴置氣。


    大奶奶剛迴府,她院子裏的丫鬟不知道廚房裏的情況,被人搶,也屬正常。


    燒火丫頭迭聲謝罪,趁著燒水的當兒,不著痕跡的將府裏的某些事(當然是廚房裏的事)跟慧芬說了說。


    慧芬咋舌,“竟亂成了這樣?”一點兒規矩都沒有,齊家好歹也是國公府啊,怎麽幾個月的功夫就變得跟暴發戶一樣沒規沒距的。


    燒火丫頭看了看左右,低聲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原來在國公府,大長公主、源大太太、清二太太以及縣主院子裏都有小廚房,熱水什麽的根本不用大廚房。現在卻……”一家子老小都擠在一個宅子裏,鍋勺碰鍋沿的情況在所難免啊。


    慧芬歎了口氣,再一次深刻體會到齊家敗落的事實。沉默片刻,她又問道:“方才那是哪位姑娘身邊的人?”被人搶了先,慧芬不怨別人,誰讓自己手腳慢呢。可對方到底是誰,她好歹心裏有個數吧。


    燒火丫頭的眸光閃爍了下,偷眼看了看廚房裏忙活的廚娘和管事們,小聲道:“姐姐是個和善人,我也願意跟您這樣的人交好。好叫姐姐知道,小丫鬟叫瓶兒,是慧大姑娘院子裏的人。”


    慧大姑娘?東府寧氏的嫡長女齊慧之?


    慧芬默默在心底將這個名字記了下來,然後又問了燒火丫頭一些府裏的事兒。


    好一會兒,熱水燒好了,慧芬想起馮媽媽的交代,覺得燒火丫頭是個可用之人,悄悄塞給她一個荷包。


    燒火丫頭大喜,匆忙將荷包藏到袖子裏,然後異常殷勤的幫慧芬提水,嘴裏還說著:“姐姐放心,以後大奶奶再用水,姐姐隻管來找我。”


    慧芬笑著應了一聲,墊上帕子,拎著一大壺熱水往沉香院趕去。


    迴到院中時,天際邊泛起一抹光,正房的燈亮了起來。


    慧芬不敢耽擱,趕忙將熱水送了進去。


    “怎麽這麽晚?”夏至接過紫銅壺,低聲訓了她一句。


    慧芬心裏委屈,不過她也很懂得說話的技巧,借著迴稟事兒為由,將從燒火丫頭那兒打聽來的齊家事說了說。


    她沒有為自己辯解半句,但卻將齊家廚房混亂的現狀仔細講了一遍,夏至聰慧,當下就聽明白了,好笑的伸手戳了戳慧芬的額頭,笑罵了句:“小機靈鬼!好了,今個兒的事不怪你,下去吧。”


    慧芬被戳得有些疼,卻很高興,夏至姐姐可是大奶奶看重的人,若是能跟夏至姐姐交好,以後自己的日子能好過許多呢。


    臥房裏,顧伽羅準時起床,紫蘇、紫葉幾個一等丫鬟服侍她穿衣、梳妝。


    顧伽羅換了一身杏紅色的夾棉長襖,坐在妝台前,紫蘇拿著一柄白玉半月梳,輕輕的幫她梳理頭發。


    馮媽媽掀簾子走了進來,躬身立在近前,低聲說道:“齊家各房主子的事兒,我都打聽清楚了。”


    顧伽羅微微頷首,指了指身邊的鼓墩,道:“媽媽坐下說吧。”


    馮媽媽謝了座,坐在鼓墩上,緩緩道來:“齊家現在住著的這棟宅子,是七進的大宅,分東西兩路,中間隔著個花園子,東府的人住著東路,西府則在西路。


    大長公主住在東路正中的院子,依然取名‘春暉堂’,源大太太住在春暉堂前麵的葳蕤院,清二太太住在葳蕤院西側的槐院。說到清二太太,她那裏還牽扯到一樁齊家的舊事呢……”


    ps:謝謝ssu親的小粉紅,不知不覺,年已經過了大半,親們這個春節過得很嗨皮吧,(*^__^*)嘻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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