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標題語: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一晚上既要趕小說又要為林睿初他們歸納重點,褚瑞淩的時間顯然是不夠用的。無奈之下他隻能取巧。恰好林睿初借他的小說,他前兩天已經看完了。現在,褚瑞淩還對《禦劍江湖》中的世界設定和人物關係記憶猶新,於是懶得重新構建小說世界觀的褚瑞淩就借用《禦劍江湖》中的設定取小說中的第三男配葉修作為主角來寫自己的故事。


    《禦劍江湖》中的葉修算得上是小說中前中期的boss。他的家庭關係其實和褚瑞淩家的差不多。同樣是身為千金小姐的母親和出生貧寒的父親不顧長輩的反對私相授受,事發之後家教頗嚴的外祖家就和葉修的母親斷絕了關係。


    葉修的母親為了生計,迫於無奈,拋頭露麵做生意,好不容易讓葉家成為江南一大富商,為此葉母熬壞了身子,名聲也受了損。而葉父此時卻娶了一房小妾。這小妾可不是省油的燈,一次在葉母談生意的時候設計毀壞了葉母的名聲,並讓人當場捉奸。葉母羞怒之下為證清白,竟然在年僅五歲的葉修麵前撞柱自盡。而葉修目睹了這場慘劇,心性受了影響。所以他後來在成長的道路上才越走越歪。


    葉修的外祖父知道葉母的慘劇之後苦於毫無證據,無法動已經成氣的葉家分毫,他隻能設計將葉母唯一的骨肉葉修帶離葉家以防止他受到葉家的磋磨。一次偶然的機會葉修的外祖父發現了葉修日益扭曲的性格,他無計可施之下隻能動用關係將葉修送到了清華山修行。但即便被清華山掌門收為弟子日日在他眼前接受教誨也不能消滅葉修心中的暴虐,反而讓他成長為外表謙和內心殘忍的偽君子,並成功騙過了一派的人


    後來葉修下山之後,將逼死母親的葉父和小妾折磨的半死並且還日日夜夜讓他們看著自己被削成人彘的兒子日日受被野狗啃食之苦。葉父等人無法忍受這種痛苦,一日在看守鬆懈的時候齊齊自盡。


    可大仇得報非但不能消弭葉修的暴虐心性,反而助長了他嗜血的性子。他滿腔怒火還沒發泄完,仇人卻自尋短見,這讓他如何能忍受?於是他將恨意遷怒到了葉父和繼母所生的妹妹身上。不巧的是,這妹妹卻是小說之中的女主角。


    後來的事情大家都可以預測的到。《禦劍江湖》還在連載,可葉修的戲份已經完結了,在新出的這一冊書之中,葉修在清華山上,在唯幾真心相待的師父,師兄弟以及外祖父外祖母麵前被主角揭穿了真麵目,而後更是在親人痛心不解,仇人憤恨得意的目光下被主角一箭穿心,打落懸崖,生死不知。


    或許是因為共鳴,葉修掉落懸崖的時候褚瑞淩非但沒覺得大快人心,反而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他理解葉修的迫不得已和悲哀。他覺得如果自己的母親被人逼死,隻怕他也會做出類似的事情來。


    葉修的死讓褚瑞淩唏噓的同時也有一些不滿。因為在小說之中葉修並不是壞到了無可救藥。反而褚瑞淩覺得葉修太過重情。葉修心中沒有正邪之分,他對自己在意的人好的掏心掏肺。正如他對清華派的態度一樣。清華派的掌門想要讓清華派成為正道魁首,為了達成這個目的,葉修不惜與魔教聯手。隻是可惜他用錯了辦法,所以在事情敗露的時候,清華派反而因為他名聲盡毀,與最初的願望背道而馳。


    葉修的性子和褚瑞淩很像,但後者卻比前者要聰明許多。楚付瑤提議讓褚瑞淩將自己的故事寫進小說中占領先機,在緊要關頭反將褚瑞朱一軍,褚瑞淩知道借用葉修的故事來達到這一目的太過冒險。不過他心中卻放不下為葉修洗白的私心。想來想去,褚瑞淩還是在葉修的故事上動了筆。


    他想,所有人因為女主角的緣故都在同情葉父,認為他隻是被小妾蒙蔽才會是非不分。而很多人都站在主角的立場上斥責葉修行事不計後果,乖張暴虐,最後的死是罪有應得,當得上死有餘辜四個字。褚瑞淩卻不服,他想要扭轉這一局麵,讓所有人都知道葉母和葉修的痛苦。


    下定決心的褚瑞淩下筆如有神助,他甚至不用構思,葉修的悲哀。憤恨。不甘和責任就湧到了褚瑞淩的心口。褚瑞淩並沒有刻意去避免葉修犯的錯誤,相反他更深入地描寫了葉修造成的修羅地獄。隻是蘊含在其中的感情不再是冰冷的無情的,反而處處都充斥著葉修的悲鳴與期許。


    很多事其實換個角度,正與邪,對與錯就全然不同了。


    等到第二天交稿的時候,楚付瑤隻是粗略地翻過褚瑞淩的稿子,立刻就站在了葉修那一邊,怒罵主角。


    熬了一夜沒睡怒寫5w字,眼睛通紅的褚瑞淩,默默自己最後一絲良知,默默地想自己是不是把什麽奇怪的三觀注入到小說裏麵了。


    同樣熬了一夜隻寫了3000自白書的林睿初將五頁狗爬字排在楚付瑤的桌子上,趁後者分神的時候抽·出對方手中的文稿。他先是被褚瑞淩一手漂亮的行楷驚了一下,隨後又被熟悉的名字和故事情節弄得一愣。林睿初無力地甩著手中的文稿,聲音還有點沒精打采:“《禦劍江湖》的同人本?”


    褚瑞淩點頭,他心中有些緊張。林睿初身為《禦劍江湖》的死忠粉,隻有他接受了自己筆下的反轉,這故事才能打動其他人的心。於是褚瑞淩有點緊張地開口:“你幫我看看人物有沒有走形。”


    林睿初一邊嘟囔褚瑞淩投機取巧的行為,一邊隨意地掃了兩眼小說。然而隻看完第一頁林睿初基本就說不出話來了。他直接抱著寫滿一個筆記本的文稿坐在褚瑞淩的位子上看了起來。


    早讀課的鈴聲響了,褚瑞淩無奈地看著坐在自己位子上不動彈的林睿初,對於要不要將他攆迴自己的位子上這個問題糾結了好一會兒,最終在叫了後者兩聲依舊得不到迴應的情況下。褚瑞淩抱著自己的課本走上講台布置好晨讀默寫內容之後,看了眼依舊沒有動筆意向的林睿初,無奈地右手拿起筆模仿起林睿初的字體來。


    十分鍾過去了。褚瑞淩看著手下那張即使用不習慣的手寫出來的都比林睿初寫出的字要好的筆跡,麵無表情地將紙揉成一團丟到了教室前頭的垃圾桶裏。褚瑞淩壞心眼地想就當林睿初沒交默寫了,反正他又不是沒幹過。


    而就在這時,林睿初重重一拍桌子,麵有怒容地站了起來,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讓全班人都嚇了一跳,或驚詫或生氣的目光齊刷刷瞪向林睿初,然而後者卻一無所覺。


    褚瑞淩心中一咯噔,忍不住想著難不成林睿初聽到了他的心聲才這麽生氣的?不至於吧。卻見林睿初抓著自己的文稿徑直向他走來,那麵目猙獰的,褚瑞淩都要以為後者真的能聽到他心裏在想什麽了。


    褚瑞淩被林睿初拉著走出了教室,臨走前他悄悄遞給自己同桌一個眼神,讓後者幫他收一下默寫,在得到肯定的迴複之後,他才心安理得地走出了教室。


    出了教室,林睿初拉著褚瑞淩過了幾個拐角,終於在一個隱蔽的地方站定。


    褚瑞淩見對方用一臉鬱猝還帶著不滿,憤怒和一點點委屈的表情看著他,十分不解自己又哪裏找他惹他了,困惑之下褚瑞淩忍不住開口詢問:“怎麽了?”


    林睿初聞言立刻舉起手中的文稿,將它攤在褚瑞淩眼前,就差沒有糊他一臉了。林睿初憤怒又不滿地說:“你瞧瞧,你瞧瞧你寫的是什麽鬼東西!葉修去找自己的掌門師父,請他教他武功好讓他能報母仇,最後呢?卻被掌門以戾氣不消,心神不定為緣由關到了寒冰洞去反省!你倒是給我說說,葉修哪裏有錯!為母報仇他錯了嗎!憑什麽你要讓掌門這麽對他!”


    褚瑞淩聽過事情原由,他無奈地看著林睿初,歎了口氣:“如果我沒記錯,這是小說裏的內容吧。而且你看到葉修迴憶起這一段的時候,還直唿掌門做得對,說葉修因為這件事對掌門不滿是不識好人心的行為。”


    林睿初聞言就呆了,很快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萎了下去。他一邊糾結,一邊兀自為自己辯解:“這不一樣。”


    褚瑞淩咽下到了嘴邊的‘哪裏不一樣’這句話,心裏十分滿意,如果連林睿初都不覺得反轉突兀,那其他人應該不會再反感葉修了吧。想著褚瑞淩就不再在這件事上糾結,反而說起林睿初身上的事來:“話說你今天默寫可沒交,不怕胡老師訓你?”


    林睿初先是一愣,隨後帶著些緊張地說:“我一會兒迴去補一張行嗎?”


    褚瑞淩想了想點頭:“那行,我晚點把默寫交上去,你快點補好就是了。”


    林睿初聞言點頭,他老實地跟在褚瑞淩後麵往教室走,一邊還不死心地建議道:“你就不能把那一段刪了嗎?不然看得人心裏難受的要命。”


    褚瑞淩搖頭:“我寫的是同人,最起碼要基於原著進行合理改編。”想了想褚瑞淩又補充了一句:“況且這和後麵葉修要承受的事情比起來隻算得上是小巫見大巫。”


    林睿初鬱悶:“你是虐主流嗎?虐葉修對你有什麽好處?”


    褚瑞淩這才想起來當初他們幾個商量挖坑讓褚瑞朱跳的時候林睿初被徐老師叫去訓話了,他對他們的計劃毫不知情。想到這裏褚瑞淩有些頭疼,得,又要將事情解釋一遍了。


    不過褚瑞淩想著解釋這件事耗時挺久的,林睿初默寫還沒教,於是就說:“這事晚點和你講,你先迴去默寫。”此時正好教室到了。由於褚瑞淩匆匆忙忙被林睿初拉出去,沒來得及布置晨讀任務,此時教室裏鬧哄哄的,大家隨意地在討論自己感興趣的話題。當然其中林睿初突兀的行為位於話題榜榜首,且圍觀群眾還給了一係列或合理或不合理的猜測。


    其中之一:“哈哈,我看是林睿初不會默《木蘭詩》所以憤起摔筆拉著出題人出去pk了!”


    褚瑞淩聞言想了想忽然覺得這種事情林睿初確實幹得出來。


    但兩人進了教室之後,同學們不約而同地停下說話聲,他們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兩人,妄圖從他們臉上看到打架的痕跡。


    褚瑞淩摸了摸鼻子,迴到位子上攤開書看了起來,無視其他人八卦的視線。林睿初倒是也想有樣學樣,隻不過楚付瑤卻拿著他教的自白書找了過來,她壓低聲音悄聲說:“林睿初,你寫的是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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