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麵色一變,心中的怒火越來越盛,沈家今天貌似成了集市,一個又一個的人闖了進來,由不得他不怒,剛想大聲喝問,剛到嘴邊的話卻又硬生生地止住了。


    黑衣人站在那裏,猶如一座巍峨的高山,龐大的壓力撲麵而來。雨後的夏夜帶著微微的涼意,但是在場每個人的心裏卻猶如胸口壓著大石,感到一陣陣的氣悶。


    靈壓!中年人驚詫的看著黑衣神秘人,臉色變幻不定。這人的境界看不透,不知道比自己高還是低,卻是哪裏出來的。心思急轉直下,中年人換了一幅笑臉,略帶平靜的道:“在下天元宗沈力,請教閣下是?”


    沈家父子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麵色一變,心裏翻起了滔天巨浪。他們橫行無忌,就是因為家族裏出了一個被凡人視作神仙的修真門派看中的沈力,他們何時見過沈力對別人如此客氣過,這個突然出現的人究竟是什麽來路啊。


    “哼!”黑衣人的聲音嘶啞蒼老,但是極具穿透力:“好一個天元宗,好一個名門大派。竟然強搶靈藥,滅殺凡人,做的好,做的好啊。當真應叫天下皆知,天元宗出現了你這麽一個厲害人物,哈哈。”


    沈力哪能聽不出黑衣人話裏的諷刺,臉上不由得一紅。天元宗乃是瀾州的名門大派,本想著自報出身來曆,讓這黑衣人有所顧忌,哪知道黑衣人不但不買賬,而且還出言譏諷。在各門各派之中有條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不能妄殺凡人,若有違犯,人人當而誅之。沈力心中又恨又怕,但臉上的笑容卻不減反增,急忙辯解道:“閣下這話從何說起,所有事情都是在下後輩所為,和我宗門有何關係。況且靈藥之事,屬於你情我願,何來強買之說。”


    黑衣人不屑道:“休要強詞奪理,此間事情,老夫心知肚明,把靈藥交出來,老夫就放你一馬,否則,哼。”言語之間,絲毫不掩飾威脅之意。


    沈力沒想到黑衣人一點麵子都不給,臉色一變,怒聲道:“哈哈,閣下口口聲聲說我的不是,既出此言,和強取又有何兩樣。”


    黑衣人昂然道:“老夫行事,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你既然不原意,那我隻好親自動手了,拿來吧。”說罷,黑衣人手一揮,一直巨大的手掌憑空出現,抓向了沈力。


    沈力大驚失色,在他看來,對方不以真麵目示人,目的又是靈藥,很可能是位散修。因此對方修為雖高,他卻不甚為意。在修真界,散修一般是不敢隨便招惹宗派的弟子,就是怕宗派怪罪,更何況自己所在的天元宗是瀾州數一數二的大派。卻沒料到神秘人說出手就出手,沒有絲毫的顧忌。當一位散修敢向大派弟子出手的時候,一般有著兩種情況,不是對自身修為有著極度的自信,就是已經準備下殺手了。


    眼看那巨掌眨眼間就到了近前,性命攸關的時刻,沈力哪裏還敢怠慢,連忙祭出一把長約三尺的飛劍,劍身黝黑,非金非鐵。飛劍一出,咻忽變成了三把,每把飛劍周身都有絲絲雷光閃爍不停,猶如電蛇般繞劍遊走。


    去!沈力大喝一聲,三把飛劍飛速斬向巨掌,兩兩相撞,轟隆一聲,飛劍完好無損的飛迴,巨掌卻消散於無形。


    “雷神木煉製的飛劍。還有狂雷決。不錯,但是還不足以讓老夫重視,看好了”。黑衣人眼神一縮,冷冷的道。


    沈力心中咯噔一下,隻一個照麵,對方就認出了自己的靈器,一種不祥的預感頓時籠罩了全身。


    黑衣人手一揮,一杆長槍憑空出現在了手中。長槍通體烏黑,槍身之上覆蓋著一層如鱗片似的東西,泛著幽幽的冷光,讓人忍不住心生寒意。黑衣人一槍在手,氣勢陡然淩厲了起來,整個人就如出鞘的利劍,鋒利無比。


    黑衣人緩緩地撫摸了長槍幾下,舉槍指向蒼穹,沉聲道:“破!”


    翁,一陣龍吟從槍身發出,響徹天際,長槍如矯龍破海,擊向飛劍。


    啊,這,這是,沈力死死的看著黑衣人手中的長槍,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心神一動,想要召迴飛劍,卻已然不及。


    長槍撞擊在飛劍上,轟的一聲,爆出一團耀眼的火光。飛劍發出一陣哀鳴,咣啷一聲跌落在地上。上麵遊走的電蛇早已經消失不見,劍身之上出現了道道裂紋。


    撲哧,靈器被毀,沈力胸口一震,噴出一口鮮血。這雷神劍是他自己的本命法寶,飛劍受創,他也受到了不小的傷害。可這時的沈力什麽都顧不得了,他慌忙掏出血玉靈參,毫不遲疑的扔向黑衣人,一邊後退一邊惶恐的大叫:“前輩,靈藥給你,還請手下留情。”


    黑衣人手一揚接住靈參,冷笑一聲,笑聲中寒意稟然:“現在想到手下留情,你對付一個小小的凡人的時候,怎麽想不到手下留情。哼哼!”說著,黑衣人淩空一躍,竟然踏在虛空,又是一槍刺出,長槍所過之處,空氣中發出一陣劈啪如炒豆的聲音,地麵石板皆盡龜裂。


    一槍之威,竟至於斯。


    眼看黑衣人得到了靈參竟然還不罷手,沈力又驚又怒,但更多的是後悔和恐慌。求饒不成,眼看長槍越來越近,沈力一時也沒了辦法,牙一咬,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玉牌,用力一捏,啪的一下,玉牌化成了點點碎片,將沈力包圍了起來,形成了一個金色的光罩。


    光罩剛一形成,長槍便已經到了近前,噗嗤,槍尖毫無保留的紮進了光罩之中。


    哢嚓,一道道的裂痕在被紮進的位置快速的蔓延。沈力駭得睜大了眼睛,玉牌形成的金剛光罩可以阻擋住宗門長老的全力一擊,是沈力最後的保命手段,可在對方長槍之下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嘩啦,僅僅一個唿吸間,金剛光罩就整個的破裂開了,點點的白玉碎屑消散於無形。長槍去勢不停,擊向沈力。


    死亡的恐懼瞬間彌漫了全身,沈力甚至忘記了躲閃,眼睜睜的看著冷冷的槍尖一寸寸的靠近。


    咚,一聲輕響,長槍在沈力身上輕輕一點,咻的一下,又收了迴去。


    瞬間,沈力感到一股如山嶽般沉重的巨力撞擊在胸口上,五髒六腑一陣劇痛,鮮血狂噴而出,身子像斷線的風箏似的飛了出去,正好撞在身後的亭子裏,將好好一座亭子撞得破爛不堪。


    黑衣人收迴長槍,看也不看沈力,迴身抱起躺在地上猶自生死不知的秦川,破空而去。霎時就不見了身影,遠遠的傳來不容置疑的蒼老聲音:“迴你的瀾州去吧。雲州不是你待的地方。”


    黑衣人從出現到離去,總共還不到片刻的時間。沈家眾人並沒有受到什麽傷害,此刻一個個呆若木雞的站在院子裏,似乎還沒有迴過神來。


    嘩啦啦,破碎的亭子裏一陣響動,沈力狼狽的站了起來,臉色蒼白如紙,衣衫淩亂,嘴角還有殘留的血跡,顯然受了不小的傷,早已不複剛開始時的囂張樣子。沈力剛一動,一陣劇痛湧來,兩眼一翻,差點又栽倒在地。他連忙拿出一個玉瓶,倒出幾粒丹藥,一股腦的塞進嘴裏,盤腿調息了片刻,才站了起來。


    沈家父子早已恭候在前,先前見到自家祖宗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臉早就駭的蠟白,此刻顫抖著小心翼翼的問道:“您沒事吧。”


    沈力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心裏這個恨啊,要不是這不爭氣的東西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自己能落到這步嗎。沈力連訓斥都懶得說,徑直走到地上的飛劍旁,俯身撿起,呆呆的看了半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暗自慶幸不已,若不是那神秘人沒有殺心,恐怕自己早已經魂飛魄散了吧。


    遊龍槍,竟然會是遊龍槍。可是,遊龍槍怎麽會出現在這兒,不是已經消失了十好幾年了嗎。不行,遊龍槍重新出世,事關重大,一定要稟告給宗主知道。思量了一下,沈力覺得此地不宜久留,轉身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了夜色裏。


    院子裏又恢複了寧靜,隻剩下沈家父子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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