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都大搜索
讓笨蛋登上舞台吧！(為那個笨蛋也打上腳燈！) 作者：晝熊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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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真～～沒事的話要不要去喝一杯啊？當然是你出錢嘍！」
一打開豪宅大門，我便開始尋找和真的蹤影，卻隻看見窩在好像叫「暖桌」還什麽的取暖設備中的阿克婭，以及正在撫摸黑貓的爆裂女孩。
「喂，很冷耶，趕快把門關上啦！呃……你是渣斯特嗎？」
「我叫達斯特啦！你也該記起來了吧！我最近還有跟你打過照麵耶！」
雖然一起冒險過，她也曾幫助我起死迴生，但這位宴會祭司還是不記得我叫什麽名字。
我將大門關上，並將腳伸進之前就一直很在意的暖桌裏頭。
「這、這是什麽，太舒服了吧……」
這股慢慢從腳底板暖上來的舒適感，讓我瞬間就不想動了。
「嘿嘿～～看來你也變成暖桌的俘虜了呢。沒有人可以抵擋這個誘惑喔。」
「啊啊，我受不了了。已經……不行了……」
讓上半身癱在暖桌的桌板上之後，我就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
真想這樣耍廢一輩子……
「話說迴來，你不是要來找和真的嗎？」
「好像有這麽一迴事耶。不過算了，沒差啦。」
現在的我無法抵擋這個暖桌的魔力。我也好想要喔，但應該很貴吧，感覺琳恩會氣唿唿地說「這樣你就會越來越不想工作」。
「這個暖桌是我的地盤，照理說不會讓你這種人進來才對，但如果你說點好玩的事情來聽聽，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我聽說這是和真的東西耶。」
「和真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啊！夥伴的東西屬於每一個人，但我的東西就隻歸我管！」
「哦，我能理解這種想法！」
看我深表同意地點點頭，阿克婭便心花怒放地笑了起來。
「拜托你們不要對這種事達成共識。沒事的話就請你快點迴去吧。最近和真似乎被你帶壞了，亂學一些有的沒的，所以你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爆裂女孩傻眼地瞪著我。
撇開爆裂魔法和紅魔族特有的奇言異行不談，她還算是個正常人吧。但這個缺點有點嚴重就是了。
「喂喂，別說得這麽難聽啦。我的確有告訴他哪裏可以喝酒，但說到吃喝嫖賭的技術，和真可是比我強多了喔！他在那方麵真是個天才啊！」
不知道是吸收新事物的能力很好還是手法高超，和真做任何事情都非常順利。
而且他運氣也不錯，所以連賭博都很有一套。哪像我運氣這麽背，真希望他能分我一點好運。
「所以才更讓人擔心啊……」
「你是老媽子喔。要是對男人的所作所為處處抱怨的話，會被討厭喔。」
「唔咕！」
可能也發現自己太多嘴了吧，隻見爆裂女孩安靜了下來。
很好，這樣我就可以悠悠哉哉地耍廢了。
「喂～～快說點有趣的事情來聽聽啊。我很無聊耶～～」
不要在暖桌裏亂踢啦，這家夥是小孩子嗎？
我知道她蠻橫又任性，但和真居然每天都要跟這種人打交道，真是辛苦他了。
雖然可以把她的話當耳邊風，但這家夥一定會卯起來把我趕出去。
「這種事我臨時也講不出來啊。對了，我最近忽然有個疑惑，是不是很多艾莉絲教徒都是小奶啊？教會那些人是如此，就連被和真偷走內褲的盜賊克莉絲，我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胸部耶。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有什麽原因才會導致這種現象。」
「聽起來超有趣的嘛！然後呢然後呢！」
比我想像中還要感興趣呢。
阿克西斯教跟艾莉絲教是出了名的水火不容，我早就猜到她會有所反應了，但沒想到這麽感興趣。
「我有跟女神艾莉絲見過一次麵，所以可以大膽斷言，那對胸部是墊出來的。如果是自然發育的胸部，即使隔著衣物，也會呈現柔軟的感覺。就是……會有一種躍動感，讓人忍不住想抓上一把。」
「雖然這些形容讓人覺得退避三舍，但無所謂，你繼續說吧。」
「我從那對胸部中感受不到一絲柔嫩與溫暖。雖然肖像畫中的女神艾莉絲有一對豐滿的雙峰，但那根本就是詐欺。艾莉絲教徒可能是心有戚戚焉吧，覺得小一點也沒關係，甚至偽裝成巨乳也會得到寬恕，所以自然而然就會聚集一些小奶的人。」
「原來如此，一定是這樣沒錯！那我隻要宣揚加入阿克西斯教胸部就會長大，搞不好就能把她的信徒搶過來了！我要在下次的阿克西斯教集會中大肆推廣！」
阿克婭認同我的想法，並將手伸了過來，於是我跟她握了握手。
今天進行了如此有意義的對談呢，真是太好了。
「可是，達克妮絲是艾莉絲教的虔誠教徒，她的胸部就很大啊？」
我們都已經達成共識了，爆裂女孩又丟出一個無謂的吐槽。
「凡事總有例外吧。有思維正常的紅魔族，也會有胸部小腦袋又有問題的紅魔族嘛。」
我不禁想起那位不擅長與人相處，邊緣到極點的紅魔族。
「哦，你倒說說是誰胸部小腦袋又有問題啊！」
「等一下，惠惠！不要在豪宅裏爆裂啦！我偷偷藏起來的酒會被消滅耶！」
看到雙眼發紅的惠惠開始詠唱，我做出明智的抉擇，決定走為上策，立刻衝出了豪宅。
逃到安全的地方後，我迴過頭去，卻沒看見施放爆裂魔法的跡象。
再怎麽說，她還是會有所克製吧。雖然想多享受一會兒暖桌的魅力，但還是算了，下次有機會再說。
「這下子好了，和真也不在，還真無聊。」
我也沒錢花，所以就在街上晃晃打發時間。這時出現了一個完全符合我喜好的女人。
最近老是跟一些性格鮮明的家夥相處，偶爾也會想跟普通的女孩子吃個飯。
「久違來搭訕一下吧。畢竟我沒什麽錢，之前又很忙。那個女孩子看起來很老實，就用那招來搭訕看看。」
我推測她會往哪個方向走，並正麵朝她走近。
她似乎分神在想其他事情，所以沒有往這個方向看過來。我將身體往旁邊一倒撞上她，接著大動作地摔倒在地。
「你、你沒事吧！」
「好痛啊！剛剛這一撞讓我的腳骨折啦！喂喂，你要怎麽賠償我啊？」
「咦？可是沒撞得這麽用力吧……」
雖然她心生動搖，沒想到還挺冷靜的。
我再表現得更強硬一點好了。
「這下我沒辦法走路了。你就請我吃頓飯，當作慰問金吧。」
「咦？你都骨折了耶，隻要請你吃飯就行了嗎？」
上鉤啦。先大發牢騷，讓對方深深感受到做錯事的罪惡感，再提出無足輕重的要求，對方允諾的機會就意外地高。
隻要再巧妙地接續到下一個話題……
「你這個卑鄙小人！是在做什麽！」
這時忽然傳來一道小鬼的聲音，我迴頭望去，隻見一個庶民打扮的少女伸手指著我。
光看這樣，應該就隻是個富有正義感的小孩子，但情況並非如此。
「這種感覺應該沒錯吧，克萊兒？」
「是的，依麗絲小姐，實在無可挑剔。」
隨侍在側的白套裝短發女子拍手吹捧那個小鬼。
「你們不要做這種引人注目的事情啦！」
原來還有一個人啊。那渾身土氣的女孩一身魔法師的打扮，一臉總是勞心費神的模樣。
這三人都是金發碧眼，難道是貴族嗎？
而且那個跩跩的小鬼好像很眼熟。但我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
「被一群麻煩的家夥纏上了……」
「是你纏著別人才對吧！竟敢在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做這種不法勾當！隻要我這個縐綢盤商之女兩眼翻白之前，就不許你胡作非為！啊，我是藍眼睛，所以這隻是個比喻罷了。克萊兒、蕾茵，給這家夥一點顏色瞧瞧！」
「縐綢盤商是什麽意思啊？」
「縐綢盤商就是縐綢盤商！」
這家夥不由分說地在講些什麽啊。
那個白套裝女居然也理所當然地拔出了劍！
「等一下！我隻是想找她吃飯而已……咦，老大！」
我定睛一看，發現臉上戴著熟悉的麵具，身穿燕尾服的老大就站在三人身後。
巴尼爾老大怎麽會跟這三個女孩子在一起啊？
雖然搞不太清楚，但我隻能利用這個機會求救了。忤逆貴族可是很麻煩的。
「我隻是在搭訕而已！老大，幫我跟這些人解釋一下啦！」
「八兵衛，你認識這個惡霸嗎？」
「不，吾不認識他。」
被安上這個怪異稱唿的巴尼爾老大矢口否認。
緊接著，那個小孩子再次伸手指向我，彷佛要我認清現實似的。
「我要懲治惡人，讓兄長大人對我刮目相看！」
「等、等一下，老大！哪有這樣的啊！喂，可惡！給我走著瞧！」
老大站在對方那一邊，形勢對我不利。如此判斷後，我打算用盡全力逃離現場，但我實在不該隻顧著提防老大才對。
名叫克萊兒的那個女人一擊敲中我的要害，我摔倒在地後，又被暴打了一頓。迴過神來，我發現自己就身處在那個熟悉的地方──牢房。
「我都開始覺得你不待在牢裏就怪怪的呢……」
「應該是我不在你身邊，你就覺得空虛寂寞了吧？」
我一如往常對獄警耍嘴皮子，他就馬上往鐵柵欄踹了過來。
我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嚇破膽，所以沒理他，徑自躺在地上。
「喂～～午餐還沒好嗎？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飯了，拜托來點美味又分量十足的食物吧！別忘了還要餐後甜點喔！」
雖然獄警沒搭理我，但隻要先丟出這種話，料理的質量多少就會提升一些。這一點我很有把握。
現在也沒事可做了，就先睡一下吧。反正明天就會被放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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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對不起，這個笨蛋老是給各位添麻煩！」
「哈哈哈，你應該很辛苦吧。」
琳恩在警察署前拚命低頭賠不是，警官看了也不禁露出苦笑。
這畫麵還真是一成不變呢。
「多謝關照啦，我會再來光顧的。」
「不要再來了！你當這裏是熟門熟路的餐廳啊！」
「你、也、給、我、低頭道歉！」
琳恩抓住我的後腦勺，逼迫我低下頭去。
要是抵死不從，琳恩就不會再為我擔保了，姑且就乖乖聽話吧。
我和一臉不高興的琳恩並肩走著。這時是不是該誇她一下，讓她心情好一點啊？
「喂喂，要是繃著一張臉，就浪費你那張漂亮的臉蛋嘍。」
「想拍馬屁的話，就說得更動聽一點好嗎？真是的……唉。這次又是因為什麽事情被抓進去的？」
「有三個金發妹子妨礙我搭訕，她們突然痛毆我一頓，還叫警察把我帶走。我又沒做什麽壞事。」
我照實敘述事發狀況，結果琳恩皺緊眉頭……瞪著我瞧。
她完全不相信我呢。
「是真的！老大當時也在現場，你覺得我在說謊的話，就去找他求證啊！」
「老大是指巴尼爾先生吧？我不太會應付那個人耶，感覺做什麽事都會被他看穿。」
或許是靠本能察覺到老大的能力了吧，隻見琳恩不悅地皺緊了眉。
老大確實有看透一切的能力，所以她說得也沒錯。
「那就沒辦法啦。除了昨天的事情之外，我還要順便去找他拿之前安樂少女委托案的追加報酬，那就隻好我一個人去嘍。」
取款的工作基本上都是由泰勒或琳恩負責，既然這次情況特殊，就隻能由我出馬了。
稍微偷拿一點也不會被發現吧。啊，要是拿來當本金賭一把，滾成好幾倍的話，琳恩他們應該會很開心。
我正在思考著要去哪間賭場才好，琳恩就一把抓住我的肩頭。
「那是兩碼子事。把錢放在你和奇斯手邊，就像請女半獸人收留男人一個晚上一樣。我也跟你一起去。」
「你怎麽這麽不信任我啊。算了，無所謂啦。」
希望老大會替我洗清昨天的冤屈。
就算不相信我說的話，但她應該會接受老大的說詞吧。
「老大，我來拿錢嘍。」
「你說話應該要再更客氣一點吧！」
我一打開常光顧的魔道具店大門，人在店裏的維茲就嚇得渾身一震，怯生生地往這邊看。
確認來者是我之後，她便放心地歎了一口氣。
「什麽嘛，是達斯特先生啊，嚇死我了。你還帶了一位可愛的小姐一起來呢。」
「幸、幸會，我叫琳恩。」
琳恩一反常態，規規矩矩地打了聲招唿。
口氣也變得正經八百的，總覺得她的臉紅了起來。
「喂，你平常那種暴虐無道的態度到哪去了？」
「你才暴虐無道吧！你不知道嗎？維茲小姐還是冒險者的時候，可是被譽為冰之魔女的超強魔法師耶！甚至有傳說指出她會毫不留情斬殺怪物，還曾單槍匹馬地攻進魔王城喔！」
「我知道她以前是冒險者啦。」
一天到晚都看到她被老大痛罵的淒慘模樣，讓我完全忘了有這麽一迴事。
這麽說來，之前和毀滅者戰鬥的時候，她還和爆裂女孩一起放出了爆裂魔法呢。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兩位有何貴幹呢？我剛剛還以為是有人要來討債，嚇得膽顫心驚呢。」
「這間店不是因為巴尼爾老大的努力，現在賺了不少錢嗎？」
「是呀，多虧和真先生研發的商品，收入頗豐呢。」
「那何必擔心有人上門討債？」
其實我也不懂被追討債務的那種恐懼感就是了。
隻要隨便敷衍一下，讓他們再寬限一陣子就行了。如果他們使出渾身解數逼我還錢，那就反過來給他們好看。
「應該是過去留下來的後遺症吧。畢竟以前經營不善，常常要到處借錢。不過現在巴尼爾先生會替我工作賺錢，讓我很放心呢。」
說著說著，維茲便愉悅地揚起了笑容，讓我瞬間心跳加速。
維茲是個大美女，身材姣好又溫柔婉約，集所有優秀條件於一身。這樣的她怎麽到現在還是單身呢？真是不可思議。
還有那對巨乳，琳恩根本無法與之相比。
「……你幹嘛一臉蠢樣？」
「咕啊！別用手肘攻擊我的側腹啦！」
我伸手揮開琳恩撞過來的手肘。這家夥吐槽的時候下手就不能輕一點嗎？
不會對她使用暴力，揉一下她的屁股就好了。正當我浮現出這個想法之時……
「廢物迴收老板啊，汝把吾辛苦賺來的業績花到哪裏去了！」
悶悶不樂的老大，打開連接店鋪後方的大門現身了。
跟平常一樣遭受痛斥的老板，膽怯的眼神四處遊移。
「你、你在說什麽啊？」
未免也太不會裝傻了吧。她肯定又做了什麽好事。
看這舉止可疑的樣子，任誰都能明白這一點。
「吾在問汝把賺來的錢花到哪裏去了？限汝在十秒內迴答，否則吾就將汝收購至今的廢物連同汝一起埋到土裏。做好心理準備吧。」
「巴尼爾先生，請你冷靜一點。我也不會老是重蹈覆轍啊。」
換作平常，這種時候她就會不小心說出多餘的花費，然後被老大痛扁一頓。但她今天卻以凜然的態度如此迴話。
老大似乎也被意料之外的發展弄糊塗了，隻見他不發一語地看了迴去。
我第一次看到維茲這麽自信滿滿的樣子耶。難道這迴真的買到暢銷商品了嗎？
「那就說來聽聽。若能讓吾心服口服，吾向汝謝罪便是。」
「我明白了。看了巴尼爾先生的行事手法，我也學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獨自購物便會以失敗收場。但隻要與值得信賴的人一起思考後再購買，就萬無一失了……！」
維茲握緊拳頭，說得慷慨激昂。
這個想法很正確呢。證據就是老大也表現出佩服的模樣，頻頻點頭稱是。
「汝終於頓悟了啊。那麽，汝是跟誰一起選購的呢？」
「是的！我是和最近經常光顧的阿克婭大人──」
「化成灰燼吧！」
老大的眼中迸射出詭異的光線後，維茲便冒出陣陣白煙不停痙攣。
也難怪老大會生氣。那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宴會祭司，怎麽可能選出正常的商品啊。
和真也抱怨過她很會亂花錢。
「之前汝也被那個自稱女神的家夥慫恿，買下了擺明就是詐騙的土地，難道汝忘記了嗎！以後不準再跟她講話了！」
老大雖然罵個不停，但維茲已經失去意識了，無法開口迴話。
老大似乎怒氣未消，又拿起掃帚把維茲掃到角落去。
「吶，維茲小姐沒事吧？」
「他們常常這樣啦，別放在心上。」
「常……常常這樣？」
琳恩還不習慣這種場麵，躲在我身後瑟瑟發抖。
她應該越來越不想跟老大扯上關係了吧。
「總算把垃圾收拾掉了。好了，汝等是來領取報酬的嘛，收下吧。」
老大把裝滿金幣的袋子扔了過來，為了不讓袋子落地，我一把抓了起來。
就算不確認金額，我相信老大也不會少給一分錢，所以很放心……不對，老大很有可能設計了某種惡作劇，等等還是來確認一下好了。
「這樣就能把賒帳還清了。對了老大，那個減肥食品怎麽樣了？」
「姑且是大功告成了，但有點副作用……汝等來得正好。那位對突出的小腹耿耿於懷的少女啊，吾給汝一些試用品吧？」
「我才沒有耿耿於懷呢！」
琳恩將雙拳往下揮，如此埋怨道。
「你是因為這樣才隻吃沙拉啊？想瘦下來的話，我可以陪你在床上做點深夜運動啊。」
「『lightning』！我要炸飛你喔！」
一道雷擊從我的臉頰邊竄過，並從敞開的大門飛了出去。
「不、不要放出魔法之後才警告啊！」
嚇死我了。如果被剛剛那擊打中，我的臉就被轟掉了。
琳恩現在也將魔杖尖端指著我，狠狠地瞪了過來。再繼續鬧下去會很不妙，得趕緊轉移話題才行，否則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對、對了，那個減肥食品真的有效嗎？呃，我不是懷疑老大才這麽問啦……」
「會懷疑也是人之常情。既然如此，汝要不要試吃看看？這次就特別免費招待。」
「雖然免費這個詞很吸引人，但你剛剛不是說有副作用嗎？」
巴尼爾老大雙手環胸，抬頭看了看天花板。
不要欲言又止好嗎？這樣讓人很害怕耶。
「吾也不太記得了。沒什麽啦，隻會變得神清氣爽，想要越吃越多而已。無須擔心，因為吃再多也不會變胖。」
「真的不用擔心嗎……」
「可是不會變胖這一點很吸引人呢……」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有些心動的琳恩。
就算知道這玩意兒很可疑，她還是覺得很有興趣嗎？
「我就免了。銷量可觀的話，就讓我過來幫點忙吧。先這樣嘍，老大再見。」
因為需要的東西已經到手了，於是我打算走人。「等一下。」這時老大卻開口挽留。
他之前也像這樣丟事情給我做對吧。
我心中滿是不祥的預感。既然錢都進帳了，我本來想拿去跟夥伴們好好嗨一下的說。
「別那麽緊張。事情很簡單，沒什麽啦。不要多問，隻要幫吾把這個袋子交給站在那邊待命，臉上有刀疤的黑衣男子就行了。」
「什麽嘛，就這點小事啊。」
「不，太可疑了吧！一聽就覺得這句話不對勁啊！你都不想知道袋子裏頭裝了什麽東西嗎？搞不好會扯上犯罪耶！」
琳恩彷佛被逼急了似的，抓著我用力搖個不停。
一般來說，這種工作不是很輕鬆嗎？
「這是個穩賺不賠的工作，也可以找朋友一起來喔。」
「這是詐騙常用的話術吧！」
「東西有點多，一個人搬應該會很辛苦喔。」
看樣子不是什麽可疑的工作，隻是單純需要搬運人手而已。
跟老大細問之後，才知道是維茲之前采購了大量高品質的魔晶石結晶，但這種高價商品在新手村阿克塞爾根本賣不出去，於是就一直堆在倉庫裏，非常礙事。
全部拿來賣的話，存貨又太多了，所以至少清掉一點也好。老大好像想把魔晶石結晶跟維茲收購的其他沒用垃圾集中轉售。
「其實吾很想親力親為，但要是不好好盯著這個笨蛋，天曉得她會做出什麽好事。汝等前往王都的費用全數由吾買帳。」
老大這麽說著，並惡狠狠地瞪向倒在店內角落的維茲。
「雖然有點可疑，但這樣的條件還能接受。他似乎會幫我們出瞬間移動的費用呢。」
「啊～～王都啊。那就別把我算進去，你們自己去吧。」
一聽到王都這兩個字，我就毫無幹勁。
我盡可能不想接近貴族群聚之處。我不喜歡貴族，而且也該設想好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這樣啊。無須擔心，你不會再與害怕的對象重逢了，這點吾可以保證。」
「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所以我才說巴尼爾老大很恐怖嘛。他那雙千裏眼能看透世間萬物。
我一邊打迷糊仗，並看向其他地方，試圖躲避老大的視線，結果和抬頭緊盯著我的琳恩對上了眼。
「幹嘛，你愛上我了嗎？」
「巴尼爾先生，我們接下這份委托。達斯特，你也要一起來。」
「要不要接隨便你，但別把我扯進去啊。」
「你不來的話，我就把這次的報酬全部拿去償還賒帳和借款喔。」
「那我不就一艾莉絲都不剩了嗎！」
不管我如何抱怨，琳恩也不肯妥協，於是我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一起前往王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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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是立刻啟程，但事隔數日後，琳恩跟老大似乎談妥了委托的細節，我們便動身前往王都。
這陣子常在街上看到那個名叫依麗絲的金發小鬼，不知為何，她居然跟爆裂女孩還有芸芸處得還不錯。完全搞不懂她們之間是什麽關係。
「哇啊～～這裏就是王都啊。我還是第一次來呢，感覺真的好繁榮喔。」
瞬間移動的光芒消失後，琳恩就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她東張西望了一會兒，並發出了讚歎。
「我也是第一次來，果然跟阿克塞爾截然不同呢。」
「到處都是頂著精致妝容的時髦女孩耶，真讓人心癢難耐。」
泰勒跟奇斯似乎也是初次來訪，興奮得要命，一副觀光客的模樣。
「你們這些家夥，以工作為重啦。我們要把貨物搬到指定場所喔。」
我指了指後方，對夥伴們提出忠告。
人力拖拉式的推車上頭放了一大堆木箱，今天之內就要將這些貨物交到對方手上才行。
木箱裏頭似乎絕大多數都是形同垃圾的魔道具，所以也沒有半點價值。
「喂，達斯特，你怎麽了，吃壞肚子了嗎？」
「幹嘛裝認真啊，身體不舒服嗎？」
「你果然有點怪怪的耶。」
夥伴們紛紛替我擔心。
「我一本正經地說話有那麽奇怪嗎？」
「「「很奇怪啊。」」」
可惡，居然異口同聲迴答。
我偶爾也是會積極進取好嗎……咦？有嗎？我記得有一兩次。應該有吧。當然有啊。
「快點出發吧，想觀光的話之後再說。」
「被達斯特說教的感覺很不爽耶。」
「我懂我懂，總覺得有點火大。」
「讓人不想乖乖聽他的話。」
這些家夥還真是嘴上不饒人。
就忍一忍吧。我得趕快完成委托，趕快告別這座王都。
「她沒在這裏嗎！」
「非常抱歉，這裏一無所獲！」
後頭傳來一堆人奔跑的腳步聲，我轉頭一看，發現是一群騎士們。領軍的是身穿白套裝的男裝女子──克萊兒，另一個看起來沒什麽福分的，我記得是叫蕾茵吧。
是阻撓我搭訕的那些人。
我迅速躲在貨物後頭，靜待他們離開。
那兩人帶著一群騎士慌忙奔馳而去。我望著他們一行人的背影，安心地歎了口氣。
「居然出動這麽多騎士，是不是有什麽重大案件啊？」
「他們雖然慌慌張張的，但感覺沒有這麽嚴重耶。」
琳恩和泰勒都百思不得其解，但老實說怎樣都好。
「他們好像在找人耶，跑到前麵之後就分頭行動了。」
奇斯眯細雙眼，看著那群騎士跑過去的方向。他大概是在用「千裏眼」觀察情況吧。
「怎樣都好吧。先把工作搞定嘍……迴句話好嗎，我很認真耶！不要用悲憫可憐之人的眼神看我啦！」
雖然眼淚沒有掉下來，琳恩還是擦了擦眼角，並將手貼上我的額頭，看我有沒有發燒。
「我沒有生病啦！」
「你還是把這個喝了吧。」
泰勒拍拍我的肩膀，並順勢遞出緩解宿醉的藥。
「我也沒有喝醉啊！」
奇斯也跟著想把一張紙遞給我，所以我想揮手拍開，但發現是夢魔店的折價券之後，我還是心懷感激地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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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伴們都在關心我是否身體不適，但他們還是以工作為重迅速完事，因此運送任務很快就搞定了。
他們想去觀光，但我說想先迴旅店休息，便和他們分頭行動。
「去街上晃晃也是可以啦，但要是又跟那些人碰頭，那就太麻煩了。」
如果碰上疑似正在尋人的克萊兒跟蕾茵，事情肯定會變得很麻煩。還是在旅店睡覺比較安全。
我打算買點酒跟下酒菜窩迴房間裏，於是看了看路上的攤販，這時卻突然被人用力扯了一下。
轉過頭一看，發現是琳恩拉著我的袖子。
「你沒去觀光啊？」
「我才想問你怎麽會在這裏呢。還說你身體不舒服，那也是騙人的嗎？」
「我隻是為了睡個好覺，才出來買點酒菜而已。」
「你啊……唉。算了，我就陪你去買東西吧，下不為例喔。」
琳恩這麽說，彷佛想掩飾些什麽。
雖然她嘴上念個不停，但還是很擔心我嘛。
「哦，謝啦。那就快點買些好吃的……」
我正想在附近的攤販買東西，結果攤販前麵已經有一位客人了。
「這到底是什麽肉啊？竹簽上好像串著我沒看過的肉呢。」
一個金發小鬼好奇地直盯著肉串看。
我對那個背影跟聲音有點印象呢。喂喂，怎麽會在這種地方碰到她啊。
「小妹妹，這可是將上等肉炙燒成串的昂貴珍品呢。」
「哦，這樣啊。可以給我來一串嗎？」
「謝謝惠顧。哎呀，小妹妹你的運氣真好，這是最後一份肉串嘍，一串十萬艾莉絲。」
「哇，真是便宜呢。」
這個死大叔，是想誆騙不諳世事的貴族小姐嗎？
對方喊出這麽離譜的價錢，她居然還毫不懷疑地打算掏錢啊？
「那個是巨型蟾蜍肉吧？」
琳恩在我耳邊私語道。
對觀光客和不諳世事的人們大敲竹杠，算是很標準的手法。我也常做這種事，所以沒資格批評就是了。
雖然可以丟著不管，但看到其他人準備輕鬆大賺一筆的樣子，我就一肚子火！
「等一下，大叔，不要敲詐客人嘛。喂，你也不要這麽輕易就上當啊。」
大叔正打算收錢時，我抓住他的手並狠瞪一眼，他便連忙抽開手堆出假笑。
「哎呀，我又差點被騙了嗎？雖然不知道你是哪一位人士，但非常謝謝你。」
當鞠躬道謝的小鬼抬起頭時，她似乎發現我是誰了，便伸手指著我說道：
「你是當時那位犯罪者嗎？」
「犯罪者……」
聽到小鬼說的這句話，在我身旁的琳恩投來了刺人的視線。
「我說過那是誤會了吧！」
「除了犯罪行為之外，你還讓招募團員的每個人期望落空，這一點也不可原諒。」
「那也是你們擅自誤解了啦！」
雖然她鼓起雙頰對我發飆，但我根本沒有做錯事。
這家夥和爆裂女孩還有芸芸常常玩在一起，當時她好像想壯大那個團體的規模，所以我和她們起了一點糾紛。
「我當時怎麽會把這種人誤認成他呢……太大意了，對那位男士真是無比失敬。」
「你應該先跟我道歉吧。」
她一臉疑惑地歪過了頭，彷佛在說為何要道歉似的。
「吶，這個小女孩是誰啊？」
「就是你之前到警察署接我迴去的那件事啦。這個小鬼叫依麗絲，她當時誤會了，還教唆白套裝女扁了我一頓。」
「原來如此。這小子好像給你添麻煩了呢，真是對不起。」
「別這麽說，那時候我才有失禮節。」
兩人同時低下頭向對方賠罪。
這種溫和的口氣，跟和我說話的時候截然不同。
「有一點我不太明白。你剛剛說之前把這家夥跟哪位男士搞錯，請問是指誰呢？」
「是在貴族界小有名氣的某位前貴族喔。他是鄰國的優秀騎士，當時可是以最年少之姿被選為稀有職業龍騎士呢。隻要他手持長槍，那技藝可謂王國之冠。不僅如此，聽說他英俊瀟灑又為人耿直，宛如騎士的榜樣呢。」
我看著說得一臉陶醉的依麗絲，一邊摳鼻屎。
琳恩雖然麵向依麗絲，眼神卻緊盯著我不放。
「我之前也聽過這個傳言呢。」
之前跟龍交手過後，芸芸也針對此事說得口沫橫飛。
「你也聽說過嗎！聽說那位騎士明明過得一帆風順，卻毅然決然拋下地位與名聲，為了替早有婚約的公主實現心願，便帶著公主乘上龍的背脊，飛出國境……」
這小鬼說得滔滔不絕呢。
「綁架公主啊。他之後有要求贖金嗎？」
「並沒有！他明白這段戀情不會有結果，卻還是完成了公主的願望，即使隻有一刻也好，他也想與公主以戀人的身分攜手共度！我覺得一定是這樣沒錯！」
我不懂她為何要這麽入戲，但這的確是充滿夢想的一樁佳話。
另外，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瞪著我不放的琳恩，也讓我在意得不得了。
「如果真有其事，那位騎士就像故事裏的主角一樣呢。」
「對吧！做好自己的立場會變得岌岌可危的覺悟，為了真愛浪跡天涯！每一個女生都會對這種情境心懷憧憬！總有一天，我也會……」
依麗絲望著天空，眼中閃爍著光芒，她的表情就像墜入情網的少女一般。
光聽她這番話，我的背都開始癢起來了。
「哦～～那位帥氣龍騎士最後的下場是如何呢？」
「他被遣返之後，雖然保住了性命，卻被褫奪貴族之位。據說現在以冒險者的身分在阿克塞爾生活……」
「所以才會把帥氣又耿直的我誤認成那個人啊。」
「不，隻因為你是金發的男性這點。」
別說得這麽斬釘截鐵嘛。
「嗯～～但我還是有點懷疑耶。我記得你的名字是……渣斯特先生嗎？」
「是達斯特啦！你們這些人為什麽都會搞錯別人的名字啊！」
「真是抱歉。達斯特先生現在雖然習慣用劍，但原本是用別的武器吧？我自幼就以武藝為興，多少具備一定程度的知識。不管怎麽看，我都覺得你的運步方式很像曾經以長槍為主要武器的那種人。」
她將視線投向我，彷佛要把我全身上下都翻弄一遍似的。
雖然我喜歡盯著女人看，但不喜歡被女人盯著看啊。
還有，別在琳恩麵前講那些多餘的話啦。她那充滿懷疑的眼神越來越刺人了。
「長槍啊……我知道了，大概是因為我很常使用雙腿之間的長槍吧。」
「雙腿之間的長槍？那種地方可以藏匿武器嗎？」
「笨蛋！你在小孩子麵前胡說什麽啊！」
依麗絲歪著頭陷入長考，而琳恩在一旁氣個半死。
這家夥……聽不懂黃色笑話耶。雖然是個小鬼，但她到底是生活在多純潔的世界中啊？
如果是達克妮絲，她就會馬上聽懂，還會略感興奮地痛罵我一頓呢。
這個小鬼才是正常貴族該有的樣子吧，我身邊的貴族全是一群怪胎。
「關於那位原先是騎士身分的龍騎士，你可以說得更詳細一點嗎？」
「當然可以呀，大姊姊！……奇怪，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麵呢？」
「咦？應該是第一次見麵喔。」
兩人互相凝視著對方。
她對琳恩的臉有印象就代表……在事情變得更複雜之前，還是把她們分開來比較好。
「是說，聊夠了吧，我想迴旅店了耶。」
「等一下，我還在跟這個孩子講話。還是說，我打聽那位龍騎士的事情，對你來說不太方便？」
「是不會啦……」
琳恩意外地執著呢。依麗絲也還沒說夠似的，興高采烈地繼續說了下去。
「那我就從頭開始細講嘍。這位鄰國的下級貴族少年，在王……貴族之間非常有名，以最年少之姿接下了龍騎士這個超稀有職業。那個少年擔任龍騎士時便展現出精湛的才能，而且打從出生以來，他就深受龍族喜愛……」
依麗絲又把剛剛講過的事跡拿出來講。我心不在焉地聽著，並觀察兩人的反應。
或許是說過無數次了，隻見依麗絲說得滔滔不絕，流暢無比，而琳恩也全神貫注地聽。
她好像對這個過度渲染的故事聽得入神，但到底哪裏有趣了？
「廣受眾人愛戴，甚至還有粉絲俱樂部，為人耿直又謹慎的騎士……與心懷戀慕的公主浪跡天涯啊。」
「不覺得這故事超棒的嗎！」
琳恩毫不掩飾地表現出狐疑的神情，依麗絲卻恰恰相反。她一雙眼閃閃發亮，顯得興奮不已。
對天真爛漫的孩子來說，確實是很美滿的故事呢。
「哈！這種男人真讓人討厭呢。真要說的話，我對貴族本來就沒什麽好印象啦。像是看到敵人就會衝上前去，挨揍後隻會興奮不已的女騎士，還有想對那個女騎士伸出鹹豬手的品味低劣的領主。也有看到我就會性興奮，拚命倒貼過來的人喔。」
最可怕的就是最後那一位。原先還誤以為他喜歡琳恩，其實是對我有好感的貴族……男子。
當時真的太慘了。我寶貴的後庭差點就要被破門而入，最後總算逃過一劫……現在光想到這件事，就讓我渾身發冷。
看到我露出真心嫌棄的神情，深感同情的琳恩溫柔地將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記得當時你跟和真完全沒有對我伸出援手，直接離開現場了喔。
「怎麽可能會有那種貴族，請你不要出言侮辱！」
「他說的都是事實啦……」
琳恩用依麗絲聽不見的音量低喃道。
「你真是不食人間煙火啊。這個世道跟安全豪宅之中的世界截然不同喔。廣闊的世界可是更加混沌，自己的常識完全派不上用場呢。」
外麵的世界比想像中更加廣闊有趣。
在掩去一切髒汙的環境中，受到悉心嗬護長大的千金小姐，想必無法體會吧。
「嗚、嗚～～兄長大人也對我說過這種話。但我就是為了克服這種不諳世事的缺點，才會離家出走到街上來閑晃嘛！……啊。」
雖然她連忙摀住自己的嘴巴，但為時已晚。
她果然是離家出走的貴族啊。
「那個白套裝女……是叫克萊兒嗎？他們在找的人就是你啊。」
「你是說在街上跑來跑去的那些騎士嗎？」
「你們見過麵了嗎！該不會是要把我抓迴去吧！」
依麗絲神情膽怯地後退了幾步。
這下疑惑就轉為確信了。他們在找的人就是她。
「我們隻是在大馬路上看到他們而已。不對，等一下，既然出動了大批人馬搜索，就表示把她抓去交差，可以拿到一筆謝禮嘍？」
既然有這麽多騎士願意服從，這個貴族的家產肯定多到數不清。
看那個叫克萊兒的女人那麽拚命的模樣，謝禮應該值得期待。
「我改變心意了，我會把你護送迴家。不好意思喔，乖乖變成我的酒錢吧。」
「錢是無所謂，你的家人應該很擔心吧。我覺得迴家比較好喔。」
我跟琳恩向她如此勸說，她卻遲遲不肯點頭答應。
「請兩位饒了我吧。我才剛逃出來，還沒開始閑晃呢。這個戒指是我從金庫帶出來的，原本是打算拿去典當換錢來用，但如果兩位願意放我一馬，我就把戒指送給你們！」
「大小姐，請您盡管吩咐。」
我執起依麗絲的手，畢恭畢敬地跪了下來。
看到這個碩大寶石熠熠生輝的戒指，任誰都會選擇臣服。
喂，琳恩，不要用藐視的眼神看著我好嗎？
5
「那兩位是情侶吧，有點羨慕呢。」
我往依麗絲看去的方向進行確認，發現有個濃妝女子挽著一個肥胖男子的手，不知在說些什麽。
男人笑得一臉愉悅，就這樣被女子帶進店裏頭去。
「那隻是把男人拐進可疑的酒店而已，大小姐。」
「可疑的酒店？」
「先在店門口物色看似有錢又色眯眯的男人。找到理想目標之後，就把身體貼上去，讓男人失去冷靜的判斷能力，再把他們騙進店裏。最後再把他們身上的錢財搜刮一空。」
「他已經碰過很多次了，應該不會有錯。」
不要亂吐槽啦。
我每次都會提防不要上當受騙，但酒喝下肚之後，判斷力就會直線下降。
「原來是這種營運方式啊。我也必須警告兄長大人，要他多加注意才行。」
雖然不知道依麗絲口中的兄長大人是誰，但就算被人警告，會上當的人還是會上當。她太小看男人的色欲之心了。
「入場費一萬艾莉絲的畫展門票，隻有現在！隻有現在免費贈送！店內正在舉辦個展，請各位隨意入內參觀。」
「畫展門票免費贈送啊。真是劃算，我們進去看看吧。」
依麗絲糊裏糊塗地準備走向在路邊拉客的女子，我連忙抓住她的肩膀製止。
「那是陷阱。」
「陷阱？」
「那種小規模的個展門票不可能賣到一萬艾莉絲。人類碰上『劃算』或『免費』這種詞匯就沒轍了。被騙進去之後，下場就是被迫買下裝飾在店內的高額畫作。」
「好巧妙的手法啊。這樣不是犯罪行為嗎？是就必須跟父親大人談談了呢。」
「沒用啦。客人是自願走進店裏，單純被推銷商品而已喔。在這個世界上，錯的都是受騙的那一方。」
「唔……嗯～～可是……」
她真的很天真耶。
純真也不是什麽壞事，但感覺她遲早會被壞男人騙。
「你們在這裏等一下。」
這種說再多也聽不懂的人，實際示範一次給她看比較快。
負責招攬客人的那個女人很熟練呢。
看似在向每一個行人搭話，其實是在尋找容易攻陷的肥羊。
我直接走向那個女人。
「嗨，小姐，那個入場券真的是免費贈送嗎？」
「當然嘍！現在的話……原本一萬艾莉絲的票就免費招待。」
那張諂媚的笑容，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便消失無蹤。她大概立刻就判斷出我不是個理想的獵物吧。
「這個沒有期限啊，那給我一張吧。」
「不好意思～～您看起來不太像對繪畫有興趣的人呢。」
「啊？你不要以貌取人喔。我確實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啦！不過，把原先要價一萬艾莉絲的門票拿去變賣，應該也會有五千艾莉絲吧？」
我故意講得很大聲，好讓路上行人聽見。
「咦？不，等一下，這票是禁止轉賣的……」
女子陷入慌亂，並試圖和我保持距離，但我不會讓她如願。這種在灰色地帶進行買賣的家夥就是欺善怕惡，我要讓她付出應有的代價。
之後我們順利地進行交涉，從淚眼汪汪的女子那裏得到茶點和放了現金的信封袋之後，她就把我趕走了。
「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啦。要吃點心嗎？」
我拿著戰利品得意洋洋地走迴來之後，兩人立刻和我拉開了距離。
「那個人為什麽在哭呢……」
「你真的是個大壞蛋耶。」
「我隻是叫她把入場券交出來而已，是她自己要給我這些東西的耶。這種程度的交涉，在阿克塞爾是家常便飯啦。王都的人太好對付了。」
如果在阿克塞爾上演同樣的戲碼，店員會使出全力把我攆走。
再說了，這種買賣方式在那個城鎮根本不管用。一聽到免費贈送，居民就會一擁而上，對店內擺飾的畫作指指點點，不然就是拚命殺價，店家隻會血本無歸。
阿克塞爾的居民就是這麽狂。
「不過，你對這種事情也很了解呢。對我沒見識過的事物瞭若指掌這一點，跟兄長大人有點相似。」
那個兄長大人跟她不一樣，很懂得世間常理啊。
跟我有點相似的兄長大人是吧，他想必是個好男人，這也是理所當然。
「居然被說很像達斯特，你哥哥好可憐喔。」
少囉嗦。
「話說迴來，我們隻是在街上到處閑晃而已，這樣很開心嗎？」
「是的，我非常開心。像這樣以普通女孩子的身分隨意逛街，真的很快樂。」
依麗絲無憂無慮的笑容，讓我跟琳恩都不禁看得出神。
「哦、哦哦～～那真是太好了。」
「幹嘛害羞啊，真不像你～～」
琳恩將拳頭抵上我的胸膛轉呀轉的，我揮手一把拍開。
「自由是無價的。無須在意他人目光，自由自在地生活。兄長大人想必也是這樣度過每一天吧。」
如此低喃的依麗絲，身影和那一位重疊了。
雖然那一位老是恣意妄為，讓人傷透了腦筋，但也和依麗絲一樣渴望自由。
──難不成依麗絲也是……
我看著和琳恩一起開開心心地逛著路邊攤的依麗絲，忍不住想起了過去的事情。
……不行。這兩個人兜在一起，對我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大小姐啊，我們該迴去了吧。我會送你到家門口，就當作是戒指的迴禮。」
太陽西沉了大半，周遭也開始暗下來了，正好可以結束一天的行程。
「我還不想迴去。為了不讓我逃家，最近警備更森嚴了，所以這種機會非常難得。」
「原來你是慣犯啊。」
「平常頭目大人會協助我逃家，但她最近似乎很忙，所以我就自己努力嚐試了一番。兄長大人也傳授我很多知識，我也變得越來越精明了。不過，克萊兒越來越常無奈地說『那個男人會帶壞您！您絕對不能再接近他了！』。」
明明是依麗絲的哥哥，卻被說成這副德行。
難道她跟那位兄長大人是貴族界常見的同父異母的兄妹關係嗎？哥哥的母親是地位較低的小妾之類……不過這也跟我無關啦。
我已經不想再繼續當保母了。她跟那一位的外貌和個性分明截然不同，我的腦海中卻不斷浮現出那道身影。
而且，我一直對依麗絲的長相耿耿於懷。
──如今我已經知道她的真實身分了。依麗絲也隻是個假名吧。
「話說迴來，渣……達斯特先生。」
「你差點說出渣斯特對吧？」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呢。達斯特先生的發色雖然有些黯淡，卻是一頭金發耶。」
這家夥還不想被我送迴家，所以就把話題丟迴我身上了是吧。
「那又如何？有些人不是貴族，也有一頭金發啊。」
「話是沒錯。聽說那位龍騎士也有著金發碧眼這個貴族的象徵呢……」
說著說著，依麗絲像是在思考些什麽，便用雙手捧著我的臉頰，迅速將臉貼近，直盯著我瞧。
「等等，你在幹嘛啊！」
「不好意思。你的眼睛果然是紅色呢，看來是我誤會了。抱歉，達斯特先生。」
「你明白就好。」
依麗絲將手放開，並深深地低頭鞠躬。
能達成共識是很好啦，但周遭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真的該迴去了，否則會闖出大禍──」
「找到啦啊啊啊啊──！把那個一看就像罪犯的男人抓起來！要是他拒捕，動手斬了他也沒關係！」
有群人高聲大吼地從前方衝了過來，揮劍跑在最前麵的人就是那個白套裝女。
看她氣成那個樣子，應該沒心情聽我辯解吧。
「可惡！別啦，大小姐！你要幫我解釋這隻是一場誤會喔！」
「啊，達斯特先生……還有女朋友小姐，今天真的很謝謝你們！」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在這邊被逮到的話就小命不保了，我迅速做出判斷後，便轉身背向揮揮手向我們道謝的依麗絲，和琳恩一起全力奔逃。
別以為你們追得上我這雙每天訓練有素的飛毛腿！
從王都迴來之後，又過了幾天。
我原本想把依麗絲給我的戒指拿去變賣，但上頭似乎刻有王族的家徽，每間店都不肯收購。因為變賣不成，我就一直留在手邊。
那個小鬼果然就是這個國家的第一王女愛麗絲。
「真是暴殄天物。」
把這東西拿來炫耀也很危險，我也不知道該拿它怎麽辦。
下次有機會見麵的話，再問問她能不能換成現金給我吧。但我再也不想踏進王都一步，所以往後也不會再見麵了吧。
「唿啊啊啊，好閑啊。」
我打了個大嗬欠，在床上伸了個懶腰。
從老大那邊拿到的錢也快要見底了，去接點委托好了。
我猜想夥伴們應該也在公會裏，於是久違地到公會露個臉，結果看到身穿白套裝的短發女子以一身格格不入的打扮，用殺氣騰騰的眼神死瞪著四周的人們。
我迅速轉了半圈，背對公會準備走人。
「那一位就是達斯特先生。」
一聽到露娜把我的名字告訴某個人，兩道急促奔馳的腳步聲就衝了過來。
……啊啊，好想逃啊。
「和真～～沒事的話要不要去喝一杯啊？當然是你出錢嘍！」
一打開豪宅大門，我便開始尋找和真的蹤影，卻隻看見窩在好像叫「暖桌」還什麽的取暖設備中的阿克婭，以及正在撫摸黑貓的爆裂女孩。
「喂，很冷耶，趕快把門關上啦！呃……你是渣斯特嗎？」
「我叫達斯特啦！你也該記起來了吧！我最近還有跟你打過照麵耶！」
雖然一起冒險過，她也曾幫助我起死迴生，但這位宴會祭司還是不記得我叫什麽名字。
我將大門關上，並將腳伸進之前就一直很在意的暖桌裏頭。
「這、這是什麽，太舒服了吧……」
這股慢慢從腳底板暖上來的舒適感，讓我瞬間就不想動了。
「嘿嘿～～看來你也變成暖桌的俘虜了呢。沒有人可以抵擋這個誘惑喔。」
「啊啊，我受不了了。已經……不行了……」
讓上半身癱在暖桌的桌板上之後，我就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
真想這樣耍廢一輩子……
「話說迴來，你不是要來找和真的嗎？」
「好像有這麽一迴事耶。不過算了，沒差啦。」
現在的我無法抵擋這個暖桌的魔力。我也好想要喔，但應該很貴吧，感覺琳恩會氣唿唿地說「這樣你就會越來越不想工作」。
「這個暖桌是我的地盤，照理說不會讓你這種人進來才對，但如果你說點好玩的事情來聽聽，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我聽說這是和真的東西耶。」
「和真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啊！夥伴的東西屬於每一個人，但我的東西就隻歸我管！」
「哦，我能理解這種想法！」
看我深表同意地點點頭，阿克婭便心花怒放地笑了起來。
「拜托你們不要對這種事達成共識。沒事的話就請你快點迴去吧。最近和真似乎被你帶壞了，亂學一些有的沒的，所以你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爆裂女孩傻眼地瞪著我。
撇開爆裂魔法和紅魔族特有的奇言異行不談，她還算是個正常人吧。但這個缺點有點嚴重就是了。
「喂喂，別說得這麽難聽啦。我的確有告訴他哪裏可以喝酒，但說到吃喝嫖賭的技術，和真可是比我強多了喔！他在那方麵真是個天才啊！」
不知道是吸收新事物的能力很好還是手法高超，和真做任何事情都非常順利。
而且他運氣也不錯，所以連賭博都很有一套。哪像我運氣這麽背，真希望他能分我一點好運。
「所以才更讓人擔心啊……」
「你是老媽子喔。要是對男人的所作所為處處抱怨的話，會被討厭喔。」
「唔咕！」
可能也發現自己太多嘴了吧，隻見爆裂女孩安靜了下來。
很好，這樣我就可以悠悠哉哉地耍廢了。
「喂～～快說點有趣的事情來聽聽啊。我很無聊耶～～」
不要在暖桌裏亂踢啦，這家夥是小孩子嗎？
我知道她蠻橫又任性，但和真居然每天都要跟這種人打交道，真是辛苦他了。
雖然可以把她的話當耳邊風，但這家夥一定會卯起來把我趕出去。
「這種事我臨時也講不出來啊。對了，我最近忽然有個疑惑，是不是很多艾莉絲教徒都是小奶啊？教會那些人是如此，就連被和真偷走內褲的盜賊克莉絲，我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胸部耶。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有什麽原因才會導致這種現象。」
「聽起來超有趣的嘛！然後呢然後呢！」
比我想像中還要感興趣呢。
阿克西斯教跟艾莉絲教是出了名的水火不容，我早就猜到她會有所反應了，但沒想到這麽感興趣。
「我有跟女神艾莉絲見過一次麵，所以可以大膽斷言，那對胸部是墊出來的。如果是自然發育的胸部，即使隔著衣物，也會呈現柔軟的感覺。就是……會有一種躍動感，讓人忍不住想抓上一把。」
「雖然這些形容讓人覺得退避三舍，但無所謂，你繼續說吧。」
「我從那對胸部中感受不到一絲柔嫩與溫暖。雖然肖像畫中的女神艾莉絲有一對豐滿的雙峰，但那根本就是詐欺。艾莉絲教徒可能是心有戚戚焉吧，覺得小一點也沒關係，甚至偽裝成巨乳也會得到寬恕，所以自然而然就會聚集一些小奶的人。」
「原來如此，一定是這樣沒錯！那我隻要宣揚加入阿克西斯教胸部就會長大，搞不好就能把她的信徒搶過來了！我要在下次的阿克西斯教集會中大肆推廣！」
阿克婭認同我的想法，並將手伸了過來，於是我跟她握了握手。
今天進行了如此有意義的對談呢，真是太好了。
「可是，達克妮絲是艾莉絲教的虔誠教徒，她的胸部就很大啊？」
我們都已經達成共識了，爆裂女孩又丟出一個無謂的吐槽。
「凡事總有例外吧。有思維正常的紅魔族，也會有胸部小腦袋又有問題的紅魔族嘛。」
我不禁想起那位不擅長與人相處，邊緣到極點的紅魔族。
「哦，你倒說說是誰胸部小腦袋又有問題啊！」
「等一下，惠惠！不要在豪宅裏爆裂啦！我偷偷藏起來的酒會被消滅耶！」
看到雙眼發紅的惠惠開始詠唱，我做出明智的抉擇，決定走為上策，立刻衝出了豪宅。
逃到安全的地方後，我迴過頭去，卻沒看見施放爆裂魔法的跡象。
再怎麽說，她還是會有所克製吧。雖然想多享受一會兒暖桌的魅力，但還是算了，下次有機會再說。
「這下子好了，和真也不在，還真無聊。」
我也沒錢花，所以就在街上晃晃打發時間。這時出現了一個完全符合我喜好的女人。
最近老是跟一些性格鮮明的家夥相處，偶爾也會想跟普通的女孩子吃個飯。
「久違來搭訕一下吧。畢竟我沒什麽錢，之前又很忙。那個女孩子看起來很老實，就用那招來搭訕看看。」
我推測她會往哪個方向走，並正麵朝她走近。
她似乎分神在想其他事情，所以沒有往這個方向看過來。我將身體往旁邊一倒撞上她，接著大動作地摔倒在地。
「你、你沒事吧！」
「好痛啊！剛剛這一撞讓我的腳骨折啦！喂喂，你要怎麽賠償我啊？」
「咦？可是沒撞得這麽用力吧……」
雖然她心生動搖，沒想到還挺冷靜的。
我再表現得更強硬一點好了。
「這下我沒辦法走路了。你就請我吃頓飯，當作慰問金吧。」
「咦？你都骨折了耶，隻要請你吃飯就行了嗎？」
上鉤啦。先大發牢騷，讓對方深深感受到做錯事的罪惡感，再提出無足輕重的要求，對方允諾的機會就意外地高。
隻要再巧妙地接續到下一個話題……
「你這個卑鄙小人！是在做什麽！」
這時忽然傳來一道小鬼的聲音，我迴頭望去，隻見一個庶民打扮的少女伸手指著我。
光看這樣，應該就隻是個富有正義感的小孩子，但情況並非如此。
「這種感覺應該沒錯吧，克萊兒？」
「是的，依麗絲小姐，實在無可挑剔。」
隨侍在側的白套裝短發女子拍手吹捧那個小鬼。
「你們不要做這種引人注目的事情啦！」
原來還有一個人啊。那渾身土氣的女孩一身魔法師的打扮，一臉總是勞心費神的模樣。
這三人都是金發碧眼，難道是貴族嗎？
而且那個跩跩的小鬼好像很眼熟。但我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
「被一群麻煩的家夥纏上了……」
「是你纏著別人才對吧！竟敢在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做這種不法勾當！隻要我這個縐綢盤商之女兩眼翻白之前，就不許你胡作非為！啊，我是藍眼睛，所以這隻是個比喻罷了。克萊兒、蕾茵，給這家夥一點顏色瞧瞧！」
「縐綢盤商是什麽意思啊？」
「縐綢盤商就是縐綢盤商！」
這家夥不由分說地在講些什麽啊。
那個白套裝女居然也理所當然地拔出了劍！
「等一下！我隻是想找她吃飯而已……咦，老大！」
我定睛一看，發現臉上戴著熟悉的麵具，身穿燕尾服的老大就站在三人身後。
巴尼爾老大怎麽會跟這三個女孩子在一起啊？
雖然搞不太清楚，但我隻能利用這個機會求救了。忤逆貴族可是很麻煩的。
「我隻是在搭訕而已！老大，幫我跟這些人解釋一下啦！」
「八兵衛，你認識這個惡霸嗎？」
「不，吾不認識他。」
被安上這個怪異稱唿的巴尼爾老大矢口否認。
緊接著，那個小孩子再次伸手指向我，彷佛要我認清現實似的。
「我要懲治惡人，讓兄長大人對我刮目相看！」
「等、等一下，老大！哪有這樣的啊！喂，可惡！給我走著瞧！」
老大站在對方那一邊，形勢對我不利。如此判斷後，我打算用盡全力逃離現場，但我實在不該隻顧著提防老大才對。
名叫克萊兒的那個女人一擊敲中我的要害，我摔倒在地後，又被暴打了一頓。迴過神來，我發現自己就身處在那個熟悉的地方──牢房。
「我都開始覺得你不待在牢裏就怪怪的呢……」
「應該是我不在你身邊，你就覺得空虛寂寞了吧？」
我一如往常對獄警耍嘴皮子，他就馬上往鐵柵欄踹了過來。
我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嚇破膽，所以沒理他，徑自躺在地上。
「喂～～午餐還沒好嗎？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飯了，拜托來點美味又分量十足的食物吧！別忘了還要餐後甜點喔！」
雖然獄警沒搭理我，但隻要先丟出這種話，料理的質量多少就會提升一些。這一點我很有把握。
現在也沒事可做了，就先睡一下吧。反正明天就會被放出去了。
2
「真對不起，這個笨蛋老是給各位添麻煩！」
「哈哈哈，你應該很辛苦吧。」
琳恩在警察署前拚命低頭賠不是，警官看了也不禁露出苦笑。
這畫麵還真是一成不變呢。
「多謝關照啦，我會再來光顧的。」
「不要再來了！你當這裏是熟門熟路的餐廳啊！」
「你、也、給、我、低頭道歉！」
琳恩抓住我的後腦勺，逼迫我低下頭去。
要是抵死不從，琳恩就不會再為我擔保了，姑且就乖乖聽話吧。
我和一臉不高興的琳恩並肩走著。這時是不是該誇她一下，讓她心情好一點啊？
「喂喂，要是繃著一張臉，就浪費你那張漂亮的臉蛋嘍。」
「想拍馬屁的話，就說得更動聽一點好嗎？真是的……唉。這次又是因為什麽事情被抓進去的？」
「有三個金發妹子妨礙我搭訕，她們突然痛毆我一頓，還叫警察把我帶走。我又沒做什麽壞事。」
我照實敘述事發狀況，結果琳恩皺緊眉頭……瞪著我瞧。
她完全不相信我呢。
「是真的！老大當時也在現場，你覺得我在說謊的話，就去找他求證啊！」
「老大是指巴尼爾先生吧？我不太會應付那個人耶，感覺做什麽事都會被他看穿。」
或許是靠本能察覺到老大的能力了吧，隻見琳恩不悅地皺緊了眉。
老大確實有看透一切的能力，所以她說得也沒錯。
「那就沒辦法啦。除了昨天的事情之外，我還要順便去找他拿之前安樂少女委托案的追加報酬，那就隻好我一個人去嘍。」
取款的工作基本上都是由泰勒或琳恩負責，既然這次情況特殊，就隻能由我出馬了。
稍微偷拿一點也不會被發現吧。啊，要是拿來當本金賭一把，滾成好幾倍的話，琳恩他們應該會很開心。
我正在思考著要去哪間賭場才好，琳恩就一把抓住我的肩頭。
「那是兩碼子事。把錢放在你和奇斯手邊，就像請女半獸人收留男人一個晚上一樣。我也跟你一起去。」
「你怎麽這麽不信任我啊。算了，無所謂啦。」
希望老大會替我洗清昨天的冤屈。
就算不相信我說的話，但她應該會接受老大的說詞吧。
「老大，我來拿錢嘍。」
「你說話應該要再更客氣一點吧！」
我一打開常光顧的魔道具店大門，人在店裏的維茲就嚇得渾身一震，怯生生地往這邊看。
確認來者是我之後，她便放心地歎了一口氣。
「什麽嘛，是達斯特先生啊，嚇死我了。你還帶了一位可愛的小姐一起來呢。」
「幸、幸會，我叫琳恩。」
琳恩一反常態，規規矩矩地打了聲招唿。
口氣也變得正經八百的，總覺得她的臉紅了起來。
「喂，你平常那種暴虐無道的態度到哪去了？」
「你才暴虐無道吧！你不知道嗎？維茲小姐還是冒險者的時候，可是被譽為冰之魔女的超強魔法師耶！甚至有傳說指出她會毫不留情斬殺怪物，還曾單槍匹馬地攻進魔王城喔！」
「我知道她以前是冒險者啦。」
一天到晚都看到她被老大痛罵的淒慘模樣，讓我完全忘了有這麽一迴事。
這麽說來，之前和毀滅者戰鬥的時候，她還和爆裂女孩一起放出了爆裂魔法呢。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兩位有何貴幹呢？我剛剛還以為是有人要來討債，嚇得膽顫心驚呢。」
「這間店不是因為巴尼爾老大的努力，現在賺了不少錢嗎？」
「是呀，多虧和真先生研發的商品，收入頗豐呢。」
「那何必擔心有人上門討債？」
其實我也不懂被追討債務的那種恐懼感就是了。
隻要隨便敷衍一下，讓他們再寬限一陣子就行了。如果他們使出渾身解數逼我還錢，那就反過來給他們好看。
「應該是過去留下來的後遺症吧。畢竟以前經營不善，常常要到處借錢。不過現在巴尼爾先生會替我工作賺錢，讓我很放心呢。」
說著說著，維茲便愉悅地揚起了笑容，讓我瞬間心跳加速。
維茲是個大美女，身材姣好又溫柔婉約，集所有優秀條件於一身。這樣的她怎麽到現在還是單身呢？真是不可思議。
還有那對巨乳，琳恩根本無法與之相比。
「……你幹嘛一臉蠢樣？」
「咕啊！別用手肘攻擊我的側腹啦！」
我伸手揮開琳恩撞過來的手肘。這家夥吐槽的時候下手就不能輕一點嗎？
不會對她使用暴力，揉一下她的屁股就好了。正當我浮現出這個想法之時……
「廢物迴收老板啊，汝把吾辛苦賺來的業績花到哪裏去了！」
悶悶不樂的老大，打開連接店鋪後方的大門現身了。
跟平常一樣遭受痛斥的老板，膽怯的眼神四處遊移。
「你、你在說什麽啊？」
未免也太不會裝傻了吧。她肯定又做了什麽好事。
看這舉止可疑的樣子，任誰都能明白這一點。
「吾在問汝把賺來的錢花到哪裏去了？限汝在十秒內迴答，否則吾就將汝收購至今的廢物連同汝一起埋到土裏。做好心理準備吧。」
「巴尼爾先生，請你冷靜一點。我也不會老是重蹈覆轍啊。」
換作平常，這種時候她就會不小心說出多餘的花費，然後被老大痛扁一頓。但她今天卻以凜然的態度如此迴話。
老大似乎也被意料之外的發展弄糊塗了，隻見他不發一語地看了迴去。
我第一次看到維茲這麽自信滿滿的樣子耶。難道這迴真的買到暢銷商品了嗎？
「那就說來聽聽。若能讓吾心服口服，吾向汝謝罪便是。」
「我明白了。看了巴尼爾先生的行事手法，我也學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獨自購物便會以失敗收場。但隻要與值得信賴的人一起思考後再購買，就萬無一失了……！」
維茲握緊拳頭，說得慷慨激昂。
這個想法很正確呢。證據就是老大也表現出佩服的模樣，頻頻點頭稱是。
「汝終於頓悟了啊。那麽，汝是跟誰一起選購的呢？」
「是的！我是和最近經常光顧的阿克婭大人──」
「化成灰燼吧！」
老大的眼中迸射出詭異的光線後，維茲便冒出陣陣白煙不停痙攣。
也難怪老大會生氣。那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宴會祭司，怎麽可能選出正常的商品啊。
和真也抱怨過她很會亂花錢。
「之前汝也被那個自稱女神的家夥慫恿，買下了擺明就是詐騙的土地，難道汝忘記了嗎！以後不準再跟她講話了！」
老大雖然罵個不停，但維茲已經失去意識了，無法開口迴話。
老大似乎怒氣未消，又拿起掃帚把維茲掃到角落去。
「吶，維茲小姐沒事吧？」
「他們常常這樣啦，別放在心上。」
「常……常常這樣？」
琳恩還不習慣這種場麵，躲在我身後瑟瑟發抖。
她應該越來越不想跟老大扯上關係了吧。
「總算把垃圾收拾掉了。好了，汝等是來領取報酬的嘛，收下吧。」
老大把裝滿金幣的袋子扔了過來，為了不讓袋子落地，我一把抓了起來。
就算不確認金額，我相信老大也不會少給一分錢，所以很放心……不對，老大很有可能設計了某種惡作劇，等等還是來確認一下好了。
「這樣就能把賒帳還清了。對了老大，那個減肥食品怎麽樣了？」
「姑且是大功告成了，但有點副作用……汝等來得正好。那位對突出的小腹耿耿於懷的少女啊，吾給汝一些試用品吧？」
「我才沒有耿耿於懷呢！」
琳恩將雙拳往下揮，如此埋怨道。
「你是因為這樣才隻吃沙拉啊？想瘦下來的話，我可以陪你在床上做點深夜運動啊。」
「『lightning』！我要炸飛你喔！」
一道雷擊從我的臉頰邊竄過，並從敞開的大門飛了出去。
「不、不要放出魔法之後才警告啊！」
嚇死我了。如果被剛剛那擊打中，我的臉就被轟掉了。
琳恩現在也將魔杖尖端指著我，狠狠地瞪了過來。再繼續鬧下去會很不妙，得趕緊轉移話題才行，否則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對、對了，那個減肥食品真的有效嗎？呃，我不是懷疑老大才這麽問啦……」
「會懷疑也是人之常情。既然如此，汝要不要試吃看看？這次就特別免費招待。」
「雖然免費這個詞很吸引人，但你剛剛不是說有副作用嗎？」
巴尼爾老大雙手環胸，抬頭看了看天花板。
不要欲言又止好嗎？這樣讓人很害怕耶。
「吾也不太記得了。沒什麽啦，隻會變得神清氣爽，想要越吃越多而已。無須擔心，因為吃再多也不會變胖。」
「真的不用擔心嗎……」
「可是不會變胖這一點很吸引人呢……」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有些心動的琳恩。
就算知道這玩意兒很可疑，她還是覺得很有興趣嗎？
「我就免了。銷量可觀的話，就讓我過來幫點忙吧。先這樣嘍，老大再見。」
因為需要的東西已經到手了，於是我打算走人。「等一下。」這時老大卻開口挽留。
他之前也像這樣丟事情給我做對吧。
我心中滿是不祥的預感。既然錢都進帳了，我本來想拿去跟夥伴們好好嗨一下的說。
「別那麽緊張。事情很簡單，沒什麽啦。不要多問，隻要幫吾把這個袋子交給站在那邊待命，臉上有刀疤的黑衣男子就行了。」
「什麽嘛，就這點小事啊。」
「不，太可疑了吧！一聽就覺得這句話不對勁啊！你都不想知道袋子裏頭裝了什麽東西嗎？搞不好會扯上犯罪耶！」
琳恩彷佛被逼急了似的，抓著我用力搖個不停。
一般來說，這種工作不是很輕鬆嗎？
「這是個穩賺不賠的工作，也可以找朋友一起來喔。」
「這是詐騙常用的話術吧！」
「東西有點多，一個人搬應該會很辛苦喔。」
看樣子不是什麽可疑的工作，隻是單純需要搬運人手而已。
跟老大細問之後，才知道是維茲之前采購了大量高品質的魔晶石結晶，但這種高價商品在新手村阿克塞爾根本賣不出去，於是就一直堆在倉庫裏，非常礙事。
全部拿來賣的話，存貨又太多了，所以至少清掉一點也好。老大好像想把魔晶石結晶跟維茲收購的其他沒用垃圾集中轉售。
「其實吾很想親力親為，但要是不好好盯著這個笨蛋，天曉得她會做出什麽好事。汝等前往王都的費用全數由吾買帳。」
老大這麽說著，並惡狠狠地瞪向倒在店內角落的維茲。
「雖然有點可疑，但這樣的條件還能接受。他似乎會幫我們出瞬間移動的費用呢。」
「啊～～王都啊。那就別把我算進去，你們自己去吧。」
一聽到王都這兩個字，我就毫無幹勁。
我盡可能不想接近貴族群聚之處。我不喜歡貴族，而且也該設想好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這樣啊。無須擔心，你不會再與害怕的對象重逢了，這點吾可以保證。」
「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所以我才說巴尼爾老大很恐怖嘛。他那雙千裏眼能看透世間萬物。
我一邊打迷糊仗，並看向其他地方，試圖躲避老大的視線，結果和抬頭緊盯著我的琳恩對上了眼。
「幹嘛，你愛上我了嗎？」
「巴尼爾先生，我們接下這份委托。達斯特，你也要一起來。」
「要不要接隨便你，但別把我扯進去啊。」
「你不來的話，我就把這次的報酬全部拿去償還賒帳和借款喔。」
「那我不就一艾莉絲都不剩了嗎！」
不管我如何抱怨，琳恩也不肯妥協，於是我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一起前往王都了。
3
雖然不是立刻啟程，但事隔數日後，琳恩跟老大似乎談妥了委托的細節，我們便動身前往王都。
這陣子常在街上看到那個名叫依麗絲的金發小鬼，不知為何，她居然跟爆裂女孩還有芸芸處得還不錯。完全搞不懂她們之間是什麽關係。
「哇啊～～這裏就是王都啊。我還是第一次來呢，感覺真的好繁榮喔。」
瞬間移動的光芒消失後，琳恩就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她東張西望了一會兒，並發出了讚歎。
「我也是第一次來，果然跟阿克塞爾截然不同呢。」
「到處都是頂著精致妝容的時髦女孩耶，真讓人心癢難耐。」
泰勒跟奇斯似乎也是初次來訪，興奮得要命，一副觀光客的模樣。
「你們這些家夥，以工作為重啦。我們要把貨物搬到指定場所喔。」
我指了指後方，對夥伴們提出忠告。
人力拖拉式的推車上頭放了一大堆木箱，今天之內就要將這些貨物交到對方手上才行。
木箱裏頭似乎絕大多數都是形同垃圾的魔道具，所以也沒有半點價值。
「喂，達斯特，你怎麽了，吃壞肚子了嗎？」
「幹嘛裝認真啊，身體不舒服嗎？」
「你果然有點怪怪的耶。」
夥伴們紛紛替我擔心。
「我一本正經地說話有那麽奇怪嗎？」
「「「很奇怪啊。」」」
可惡，居然異口同聲迴答。
我偶爾也是會積極進取好嗎……咦？有嗎？我記得有一兩次。應該有吧。當然有啊。
「快點出發吧，想觀光的話之後再說。」
「被達斯特說教的感覺很不爽耶。」
「我懂我懂，總覺得有點火大。」
「讓人不想乖乖聽他的話。」
這些家夥還真是嘴上不饒人。
就忍一忍吧。我得趕快完成委托，趕快告別這座王都。
「她沒在這裏嗎！」
「非常抱歉，這裏一無所獲！」
後頭傳來一堆人奔跑的腳步聲，我轉頭一看，發現是一群騎士們。領軍的是身穿白套裝的男裝女子──克萊兒，另一個看起來沒什麽福分的，我記得是叫蕾茵吧。
是阻撓我搭訕的那些人。
我迅速躲在貨物後頭，靜待他們離開。
那兩人帶著一群騎士慌忙奔馳而去。我望著他們一行人的背影，安心地歎了口氣。
「居然出動這麽多騎士，是不是有什麽重大案件啊？」
「他們雖然慌慌張張的，但感覺沒有這麽嚴重耶。」
琳恩和泰勒都百思不得其解，但老實說怎樣都好。
「他們好像在找人耶，跑到前麵之後就分頭行動了。」
奇斯眯細雙眼，看著那群騎士跑過去的方向。他大概是在用「千裏眼」觀察情況吧。
「怎樣都好吧。先把工作搞定嘍……迴句話好嗎，我很認真耶！不要用悲憫可憐之人的眼神看我啦！」
雖然眼淚沒有掉下來，琳恩還是擦了擦眼角，並將手貼上我的額頭，看我有沒有發燒。
「我沒有生病啦！」
「你還是把這個喝了吧。」
泰勒拍拍我的肩膀，並順勢遞出緩解宿醉的藥。
「我也沒有喝醉啊！」
奇斯也跟著想把一張紙遞給我，所以我想揮手拍開，但發現是夢魔店的折價券之後，我還是心懷感激地收下了。
4
夥伴們都在關心我是否身體不適，但他們還是以工作為重迅速完事，因此運送任務很快就搞定了。
他們想去觀光，但我說想先迴旅店休息，便和他們分頭行動。
「去街上晃晃也是可以啦，但要是又跟那些人碰頭，那就太麻煩了。」
如果碰上疑似正在尋人的克萊兒跟蕾茵，事情肯定會變得很麻煩。還是在旅店睡覺比較安全。
我打算買點酒跟下酒菜窩迴房間裏，於是看了看路上的攤販，這時卻突然被人用力扯了一下。
轉過頭一看，發現是琳恩拉著我的袖子。
「你沒去觀光啊？」
「我才想問你怎麽會在這裏呢。還說你身體不舒服，那也是騙人的嗎？」
「我隻是為了睡個好覺，才出來買點酒菜而已。」
「你啊……唉。算了，我就陪你去買東西吧，下不為例喔。」
琳恩這麽說，彷佛想掩飾些什麽。
雖然她嘴上念個不停，但還是很擔心我嘛。
「哦，謝啦。那就快點買些好吃的……」
我正想在附近的攤販買東西，結果攤販前麵已經有一位客人了。
「這到底是什麽肉啊？竹簽上好像串著我沒看過的肉呢。」
一個金發小鬼好奇地直盯著肉串看。
我對那個背影跟聲音有點印象呢。喂喂，怎麽會在這種地方碰到她啊。
「小妹妹，這可是將上等肉炙燒成串的昂貴珍品呢。」
「哦，這樣啊。可以給我來一串嗎？」
「謝謝惠顧。哎呀，小妹妹你的運氣真好，這是最後一份肉串嘍，一串十萬艾莉絲。」
「哇，真是便宜呢。」
這個死大叔，是想誆騙不諳世事的貴族小姐嗎？
對方喊出這麽離譜的價錢，她居然還毫不懷疑地打算掏錢啊？
「那個是巨型蟾蜍肉吧？」
琳恩在我耳邊私語道。
對觀光客和不諳世事的人們大敲竹杠，算是很標準的手法。我也常做這種事，所以沒資格批評就是了。
雖然可以丟著不管，但看到其他人準備輕鬆大賺一筆的樣子，我就一肚子火！
「等一下，大叔，不要敲詐客人嘛。喂，你也不要這麽輕易就上當啊。」
大叔正打算收錢時，我抓住他的手並狠瞪一眼，他便連忙抽開手堆出假笑。
「哎呀，我又差點被騙了嗎？雖然不知道你是哪一位人士，但非常謝謝你。」
當鞠躬道謝的小鬼抬起頭時，她似乎發現我是誰了，便伸手指著我說道：
「你是當時那位犯罪者嗎？」
「犯罪者……」
聽到小鬼說的這句話，在我身旁的琳恩投來了刺人的視線。
「我說過那是誤會了吧！」
「除了犯罪行為之外，你還讓招募團員的每個人期望落空，這一點也不可原諒。」
「那也是你們擅自誤解了啦！」
雖然她鼓起雙頰對我發飆，但我根本沒有做錯事。
這家夥和爆裂女孩還有芸芸常常玩在一起，當時她好像想壯大那個團體的規模，所以我和她們起了一點糾紛。
「我當時怎麽會把這種人誤認成他呢……太大意了，對那位男士真是無比失敬。」
「你應該先跟我道歉吧。」
她一臉疑惑地歪過了頭，彷佛在說為何要道歉似的。
「吶，這個小女孩是誰啊？」
「就是你之前到警察署接我迴去的那件事啦。這個小鬼叫依麗絲，她當時誤會了，還教唆白套裝女扁了我一頓。」
「原來如此。這小子好像給你添麻煩了呢，真是對不起。」
「別這麽說，那時候我才有失禮節。」
兩人同時低下頭向對方賠罪。
這種溫和的口氣，跟和我說話的時候截然不同。
「有一點我不太明白。你剛剛說之前把這家夥跟哪位男士搞錯，請問是指誰呢？」
「是在貴族界小有名氣的某位前貴族喔。他是鄰國的優秀騎士，當時可是以最年少之姿被選為稀有職業龍騎士呢。隻要他手持長槍，那技藝可謂王國之冠。不僅如此，聽說他英俊瀟灑又為人耿直，宛如騎士的榜樣呢。」
我看著說得一臉陶醉的依麗絲，一邊摳鼻屎。
琳恩雖然麵向依麗絲，眼神卻緊盯著我不放。
「我之前也聽過這個傳言呢。」
之前跟龍交手過後，芸芸也針對此事說得口沫橫飛。
「你也聽說過嗎！聽說那位騎士明明過得一帆風順，卻毅然決然拋下地位與名聲，為了替早有婚約的公主實現心願，便帶著公主乘上龍的背脊，飛出國境……」
這小鬼說得滔滔不絕呢。
「綁架公主啊。他之後有要求贖金嗎？」
「並沒有！他明白這段戀情不會有結果，卻還是完成了公主的願望，即使隻有一刻也好，他也想與公主以戀人的身分攜手共度！我覺得一定是這樣沒錯！」
我不懂她為何要這麽入戲，但這的確是充滿夢想的一樁佳話。
另外，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瞪著我不放的琳恩，也讓我在意得不得了。
「如果真有其事，那位騎士就像故事裏的主角一樣呢。」
「對吧！做好自己的立場會變得岌岌可危的覺悟，為了真愛浪跡天涯！每一個女生都會對這種情境心懷憧憬！總有一天，我也會……」
依麗絲望著天空，眼中閃爍著光芒，她的表情就像墜入情網的少女一般。
光聽她這番話，我的背都開始癢起來了。
「哦～～那位帥氣龍騎士最後的下場是如何呢？」
「他被遣返之後，雖然保住了性命，卻被褫奪貴族之位。據說現在以冒險者的身分在阿克塞爾生活……」
「所以才會把帥氣又耿直的我誤認成那個人啊。」
「不，隻因為你是金發的男性這點。」
別說得這麽斬釘截鐵嘛。
「嗯～～但我還是有點懷疑耶。我記得你的名字是……渣斯特先生嗎？」
「是達斯特啦！你們這些人為什麽都會搞錯別人的名字啊！」
「真是抱歉。達斯特先生現在雖然習慣用劍，但原本是用別的武器吧？我自幼就以武藝為興，多少具備一定程度的知識。不管怎麽看，我都覺得你的運步方式很像曾經以長槍為主要武器的那種人。」
她將視線投向我，彷佛要把我全身上下都翻弄一遍似的。
雖然我喜歡盯著女人看，但不喜歡被女人盯著看啊。
還有，別在琳恩麵前講那些多餘的話啦。她那充滿懷疑的眼神越來越刺人了。
「長槍啊……我知道了，大概是因為我很常使用雙腿之間的長槍吧。」
「雙腿之間的長槍？那種地方可以藏匿武器嗎？」
「笨蛋！你在小孩子麵前胡說什麽啊！」
依麗絲歪著頭陷入長考，而琳恩在一旁氣個半死。
這家夥……聽不懂黃色笑話耶。雖然是個小鬼，但她到底是生活在多純潔的世界中啊？
如果是達克妮絲，她就會馬上聽懂，還會略感興奮地痛罵我一頓呢。
這個小鬼才是正常貴族該有的樣子吧，我身邊的貴族全是一群怪胎。
「關於那位原先是騎士身分的龍騎士，你可以說得更詳細一點嗎？」
「當然可以呀，大姊姊！……奇怪，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麵呢？」
「咦？應該是第一次見麵喔。」
兩人互相凝視著對方。
她對琳恩的臉有印象就代表……在事情變得更複雜之前，還是把她們分開來比較好。
「是說，聊夠了吧，我想迴旅店了耶。」
「等一下，我還在跟這個孩子講話。還是說，我打聽那位龍騎士的事情，對你來說不太方便？」
「是不會啦……」
琳恩意外地執著呢。依麗絲也還沒說夠似的，興高采烈地繼續說了下去。
「那我就從頭開始細講嘍。這位鄰國的下級貴族少年，在王……貴族之間非常有名，以最年少之姿接下了龍騎士這個超稀有職業。那個少年擔任龍騎士時便展現出精湛的才能，而且打從出生以來，他就深受龍族喜愛……」
依麗絲又把剛剛講過的事跡拿出來講。我心不在焉地聽著，並觀察兩人的反應。
或許是說過無數次了，隻見依麗絲說得滔滔不絕，流暢無比，而琳恩也全神貫注地聽。
她好像對這個過度渲染的故事聽得入神，但到底哪裏有趣了？
「廣受眾人愛戴，甚至還有粉絲俱樂部，為人耿直又謹慎的騎士……與心懷戀慕的公主浪跡天涯啊。」
「不覺得這故事超棒的嗎！」
琳恩毫不掩飾地表現出狐疑的神情，依麗絲卻恰恰相反。她一雙眼閃閃發亮，顯得興奮不已。
對天真爛漫的孩子來說，確實是很美滿的故事呢。
「哈！這種男人真讓人討厭呢。真要說的話，我對貴族本來就沒什麽好印象啦。像是看到敵人就會衝上前去，挨揍後隻會興奮不已的女騎士，還有想對那個女騎士伸出鹹豬手的品味低劣的領主。也有看到我就會性興奮，拚命倒貼過來的人喔。」
最可怕的就是最後那一位。原先還誤以為他喜歡琳恩，其實是對我有好感的貴族……男子。
當時真的太慘了。我寶貴的後庭差點就要被破門而入，最後總算逃過一劫……現在光想到這件事，就讓我渾身發冷。
看到我露出真心嫌棄的神情，深感同情的琳恩溫柔地將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記得當時你跟和真完全沒有對我伸出援手，直接離開現場了喔。
「怎麽可能會有那種貴族，請你不要出言侮辱！」
「他說的都是事實啦……」
琳恩用依麗絲聽不見的音量低喃道。
「你真是不食人間煙火啊。這個世道跟安全豪宅之中的世界截然不同喔。廣闊的世界可是更加混沌，自己的常識完全派不上用場呢。」
外麵的世界比想像中更加廣闊有趣。
在掩去一切髒汙的環境中，受到悉心嗬護長大的千金小姐，想必無法體會吧。
「嗚、嗚～～兄長大人也對我說過這種話。但我就是為了克服這種不諳世事的缺點，才會離家出走到街上來閑晃嘛！……啊。」
雖然她連忙摀住自己的嘴巴，但為時已晚。
她果然是離家出走的貴族啊。
「那個白套裝女……是叫克萊兒嗎？他們在找的人就是你啊。」
「你是說在街上跑來跑去的那些騎士嗎？」
「你們見過麵了嗎！該不會是要把我抓迴去吧！」
依麗絲神情膽怯地後退了幾步。
這下疑惑就轉為確信了。他們在找的人就是她。
「我們隻是在大馬路上看到他們而已。不對，等一下，既然出動了大批人馬搜索，就表示把她抓去交差，可以拿到一筆謝禮嘍？」
既然有這麽多騎士願意服從，這個貴族的家產肯定多到數不清。
看那個叫克萊兒的女人那麽拚命的模樣，謝禮應該值得期待。
「我改變心意了，我會把你護送迴家。不好意思喔，乖乖變成我的酒錢吧。」
「錢是無所謂，你的家人應該很擔心吧。我覺得迴家比較好喔。」
我跟琳恩向她如此勸說，她卻遲遲不肯點頭答應。
「請兩位饒了我吧。我才剛逃出來，還沒開始閑晃呢。這個戒指是我從金庫帶出來的，原本是打算拿去典當換錢來用，但如果兩位願意放我一馬，我就把戒指送給你們！」
「大小姐，請您盡管吩咐。」
我執起依麗絲的手，畢恭畢敬地跪了下來。
看到這個碩大寶石熠熠生輝的戒指，任誰都會選擇臣服。
喂，琳恩，不要用藐視的眼神看著我好嗎？
5
「那兩位是情侶吧，有點羨慕呢。」
我往依麗絲看去的方向進行確認，發現有個濃妝女子挽著一個肥胖男子的手，不知在說些什麽。
男人笑得一臉愉悅，就這樣被女子帶進店裏頭去。
「那隻是把男人拐進可疑的酒店而已，大小姐。」
「可疑的酒店？」
「先在店門口物色看似有錢又色眯眯的男人。找到理想目標之後，就把身體貼上去，讓男人失去冷靜的判斷能力，再把他們騙進店裏。最後再把他們身上的錢財搜刮一空。」
「他已經碰過很多次了，應該不會有錯。」
不要亂吐槽啦。
我每次都會提防不要上當受騙，但酒喝下肚之後，判斷力就會直線下降。
「原來是這種營運方式啊。我也必須警告兄長大人，要他多加注意才行。」
雖然不知道依麗絲口中的兄長大人是誰，但就算被人警告，會上當的人還是會上當。她太小看男人的色欲之心了。
「入場費一萬艾莉絲的畫展門票，隻有現在！隻有現在免費贈送！店內正在舉辦個展，請各位隨意入內參觀。」
「畫展門票免費贈送啊。真是劃算，我們進去看看吧。」
依麗絲糊裏糊塗地準備走向在路邊拉客的女子，我連忙抓住她的肩膀製止。
「那是陷阱。」
「陷阱？」
「那種小規模的個展門票不可能賣到一萬艾莉絲。人類碰上『劃算』或『免費』這種詞匯就沒轍了。被騙進去之後，下場就是被迫買下裝飾在店內的高額畫作。」
「好巧妙的手法啊。這樣不是犯罪行為嗎？是就必須跟父親大人談談了呢。」
「沒用啦。客人是自願走進店裏，單純被推銷商品而已喔。在這個世界上，錯的都是受騙的那一方。」
「唔……嗯～～可是……」
她真的很天真耶。
純真也不是什麽壞事，但感覺她遲早會被壞男人騙。
「你們在這裏等一下。」
這種說再多也聽不懂的人，實際示範一次給她看比較快。
負責招攬客人的那個女人很熟練呢。
看似在向每一個行人搭話，其實是在尋找容易攻陷的肥羊。
我直接走向那個女人。
「嗨，小姐，那個入場券真的是免費贈送嗎？」
「當然嘍！現在的話……原本一萬艾莉絲的票就免費招待。」
那張諂媚的笑容，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便消失無蹤。她大概立刻就判斷出我不是個理想的獵物吧。
「這個沒有期限啊，那給我一張吧。」
「不好意思～～您看起來不太像對繪畫有興趣的人呢。」
「啊？你不要以貌取人喔。我確實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啦！不過，把原先要價一萬艾莉絲的門票拿去變賣，應該也會有五千艾莉絲吧？」
我故意講得很大聲，好讓路上行人聽見。
「咦？不，等一下，這票是禁止轉賣的……」
女子陷入慌亂，並試圖和我保持距離，但我不會讓她如願。這種在灰色地帶進行買賣的家夥就是欺善怕惡，我要讓她付出應有的代價。
之後我們順利地進行交涉，從淚眼汪汪的女子那裏得到茶點和放了現金的信封袋之後，她就把我趕走了。
「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啦。要吃點心嗎？」
我拿著戰利品得意洋洋地走迴來之後，兩人立刻和我拉開了距離。
「那個人為什麽在哭呢……」
「你真的是個大壞蛋耶。」
「我隻是叫她把入場券交出來而已，是她自己要給我這些東西的耶。這種程度的交涉，在阿克塞爾是家常便飯啦。王都的人太好對付了。」
如果在阿克塞爾上演同樣的戲碼，店員會使出全力把我攆走。
再說了，這種買賣方式在那個城鎮根本不管用。一聽到免費贈送，居民就會一擁而上，對店內擺飾的畫作指指點點，不然就是拚命殺價，店家隻會血本無歸。
阿克塞爾的居民就是這麽狂。
「不過，你對這種事情也很了解呢。對我沒見識過的事物瞭若指掌這一點，跟兄長大人有點相似。」
那個兄長大人跟她不一樣，很懂得世間常理啊。
跟我有點相似的兄長大人是吧，他想必是個好男人，這也是理所當然。
「居然被說很像達斯特，你哥哥好可憐喔。」
少囉嗦。
「話說迴來，我們隻是在街上到處閑晃而已，這樣很開心嗎？」
「是的，我非常開心。像這樣以普通女孩子的身分隨意逛街，真的很快樂。」
依麗絲無憂無慮的笑容，讓我跟琳恩都不禁看得出神。
「哦、哦哦～～那真是太好了。」
「幹嘛害羞啊，真不像你～～」
琳恩將拳頭抵上我的胸膛轉呀轉的，我揮手一把拍開。
「自由是無價的。無須在意他人目光，自由自在地生活。兄長大人想必也是這樣度過每一天吧。」
如此低喃的依麗絲，身影和那一位重疊了。
雖然那一位老是恣意妄為，讓人傷透了腦筋，但也和依麗絲一樣渴望自由。
──難不成依麗絲也是……
我看著和琳恩一起開開心心地逛著路邊攤的依麗絲，忍不住想起了過去的事情。
……不行。這兩個人兜在一起，對我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大小姐啊，我們該迴去了吧。我會送你到家門口，就當作是戒指的迴禮。」
太陽西沉了大半，周遭也開始暗下來了，正好可以結束一天的行程。
「我還不想迴去。為了不讓我逃家，最近警備更森嚴了，所以這種機會非常難得。」
「原來你是慣犯啊。」
「平常頭目大人會協助我逃家，但她最近似乎很忙，所以我就自己努力嚐試了一番。兄長大人也傳授我很多知識，我也變得越來越精明了。不過，克萊兒越來越常無奈地說『那個男人會帶壞您！您絕對不能再接近他了！』。」
明明是依麗絲的哥哥，卻被說成這副德行。
難道她跟那位兄長大人是貴族界常見的同父異母的兄妹關係嗎？哥哥的母親是地位較低的小妾之類……不過這也跟我無關啦。
我已經不想再繼續當保母了。她跟那一位的外貌和個性分明截然不同，我的腦海中卻不斷浮現出那道身影。
而且，我一直對依麗絲的長相耿耿於懷。
──如今我已經知道她的真實身分了。依麗絲也隻是個假名吧。
「話說迴來，渣……達斯特先生。」
「你差點說出渣斯特對吧？」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呢。達斯特先生的發色雖然有些黯淡，卻是一頭金發耶。」
這家夥還不想被我送迴家，所以就把話題丟迴我身上了是吧。
「那又如何？有些人不是貴族，也有一頭金發啊。」
「話是沒錯。聽說那位龍騎士也有著金發碧眼這個貴族的象徵呢……」
說著說著，依麗絲像是在思考些什麽，便用雙手捧著我的臉頰，迅速將臉貼近，直盯著我瞧。
「等等，你在幹嘛啊！」
「不好意思。你的眼睛果然是紅色呢，看來是我誤會了。抱歉，達斯特先生。」
「你明白就好。」
依麗絲將手放開，並深深地低頭鞠躬。
能達成共識是很好啦，但周遭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真的該迴去了，否則會闖出大禍──」
「找到啦啊啊啊啊──！把那個一看就像罪犯的男人抓起來！要是他拒捕，動手斬了他也沒關係！」
有群人高聲大吼地從前方衝了過來，揮劍跑在最前麵的人就是那個白套裝女。
看她氣成那個樣子，應該沒心情聽我辯解吧。
「可惡！別啦，大小姐！你要幫我解釋這隻是一場誤會喔！」
「啊，達斯特先生……還有女朋友小姐，今天真的很謝謝你們！」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在這邊被逮到的話就小命不保了，我迅速做出判斷後，便轉身背向揮揮手向我們道謝的依麗絲，和琳恩一起全力奔逃。
別以為你們追得上我這雙每天訓練有素的飛毛腿！
從王都迴來之後，又過了幾天。
我原本想把依麗絲給我的戒指拿去變賣，但上頭似乎刻有王族的家徽，每間店都不肯收購。因為變賣不成，我就一直留在手邊。
那個小鬼果然就是這個國家的第一王女愛麗絲。
「真是暴殄天物。」
把這東西拿來炫耀也很危險，我也不知道該拿它怎麽辦。
下次有機會見麵的話，再問問她能不能換成現金給我吧。但我再也不想踏進王都一步，所以往後也不會再見麵了吧。
「唿啊啊啊，好閑啊。」
我打了個大嗬欠，在床上伸了個懶腰。
從老大那邊拿到的錢也快要見底了，去接點委托好了。
我猜想夥伴們應該也在公會裏，於是久違地到公會露個臉，結果看到身穿白套裝的短發女子以一身格格不入的打扮，用殺氣騰騰的眼神死瞪著四周的人們。
我迅速轉了半圈，背對公會準備走人。
「那一位就是達斯特先生。」
一聽到露娜把我的名字告訴某個人，兩道急促奔馳的腳步聲就衝了過來。
……啊啊，好想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