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貂,本公主愛死你了!”人魚公主激動得金發跳動,百無禁忌地叫了一聲。素指熟練地劃動,挎包裏壘疊整齊的蚌殼隨之發出清脆的碰擊聲,一個巴掌大的黃褐色蚌殼跳到她手中。海馬多拉艾波往前邁出一步,蜜莉恩搓開了蚌殼,一股縈蘊著水波光芒的水汽從中跳了出來,在空中拉出一個波光蕩漾的六芒星。這個六芒星像是打開了通往沙丁魚群的傳送門,一根根水箭噴湧而出,像是撲向彈性十足的矽藻一樣砸在一身毛的熊地精身上。


    跌作一團、大歎歐克的熊地精正往別人身上蹭泥巴,烏漆漆的體毛、泥垢板結的破衣服上,盛開出一朵朵極具視覺衝擊的暗紅向日葵,“歐克”的喊罵聲此起彼伏,相互推搡的愚蠢家夥甚至忘了眼前境況,掐著脖子在爛泥裏打滾,把已經站起來,正要一鼓作氣衝上斜坡的同伴再次撞倒。


    從天而降的水箭打斷了熊地精們的“相煎何太急”,熊地精盡情相互推銷的腹背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冬日的陽光裏,僧多粥少的水箭大包大攬,毫不客氣地照單全收。在噗噗的收貨聲中,熊地精身上留下一個個顏色深沉的戳章,紛飛的體毛中,且把水花換血花。


    蜜莉恩用貝殼卷軸召喚出升級版的“水箭攢射”,讓熊地精們相互之間的感情瞬間升溫,強盜們如同此時的天空和雲朵的義氣一瞬間展現得淋漓盡致,熊地精緊緊地相擁在一起,用自己的身軀為同伴遮擋著一切傷害。


    蚌殼碎裂,水箭的演出落幕,異常捧場的熊地精們立刻推開壓在身上的重負,像裝了上古地精彈簧一樣從地上彈起來,為共同描繪出“泥土與鮮血共一色”的景致爆發出發自肺腑的高唿。


    “歐克!”“歐克!”


    熊地精爭先恐後地滾下了斜坡,似乎是要給他們一直寤寐以求的金發美女讓出更大的表演舞台。


    意猶未盡的人魚公主展現出非常敬業的熱情,指尖再次在道具上奏出動聽的音符,揮灑出不輸前場的水箭之焰火,毫無偏差地獻給斜坡下心跳如雲湧的熊地精。


    另一位魔法師的加入,把魔法表演推到了另外一個高潮,雙腳不聽使喚的熊地精仿佛聽到了馬克思的唿喚,一動不動地停在原地表現的無比虔誠,目不轉睛地看著一根地刺從無數腳印中刷出,無比熱情地投入一名幸運的同伴懷中。這根地刺的衝擊力實在太強大了,跑得最快的幸運兒立即被撞得鮮血橫流,就連另外一名跳到其背上的熊地精,也都被推到了空中。


    空中飛人不禁以手舞足蹈來表現自己的心情,破喉而出的《歐克之歌》宣告了演出的落幕。


    弓箭手以荊棘刺送出了珍貴的謝幕禮,其巧妙的送禮手法讓熊地精們錯覺見到了恩格斯,那道荊棘在空中拐出一道超乎熊地精想象力的弧線,準確無比地送到了空中飛人的心房裏。


    這會心一禮,使得空中的熊地精昏迷了過去,十分可憐地跌落泥土中,一根遲遲落幕的水箭在其身上留下一朵鮮豔的血花,作為最後謝禮。


    激動與興奮湧上了丹妮絲的心頭。這是第一次,這位霍格沃茨的學生按照教材的要求使用魔法格殺一名敵人,書中描述的醜惡的敵人。丹妮絲終於單獨完成了學院試練目標,這位有著初級魔法師實力的魔法學徒本以為會感到興奮,但一股惡心感狠狠抽住了丹妮絲的胃部,將其跌迴窯洞中,跌得她兩眼發黑。


    修女扶住了同齡人的肩膀,歎了口氣。麗萊安臉上並沒有露出與職業相符合的悲憫,隻有目光中的不忍真誠訴說著其心情,與不安。縱然在幫助土地精時,這些人扮演著救世者的角色,但麵對敵人的入侵時,卻又是一幅毫不留情的劊子手模樣。熊地精貧窮落後的打扮,麵黃肌瘦的模樣再次促動麗萊安探索生命的心。


    生命的真諦並不在於殺戮,可又在那裏?


    血肉橫飛的場麵,再次誘發修女的一聲歎息,作為其對這場演出的最深感悟:


    魔法,永遠是劫掠生命最快速的力量!


    紅土高坡上,不僅有著能左右一場戰爭走向的魔法師,還有洛瑟瑪大陸上最優秀的兩個弓箭手種族。兩者構成的洛瑟瑪大陸最強遠程攻擊武力,不過數分鍾時間,衝上斜坡的五十名熊地精過半倒在血泊裏。


    那三名扛著桌子當盾牌的熊地精,更是著重被點了名,透過木縫的鐵箭,將熊地精的眼睛牢牢鑲嵌在桌麵。


    麗萊安不由發出另外一個感慨。


    箭矢,總是讓人避無可避!


    “小心!箭矢!”


    聲音來自負責警戒的埃羅,警醒了斜坡上戰意沸騰的法師與弓箭手。


    蜜莉恩分神瞟去,一道漆黑的流光正衝自己而來,急促的馬蹄聲在熊地精的哀嚎中,顯得格外清晰!


    “人類來了!”


    蜜莉恩不由想起腰間那道傷疤,如同醜陋的海參鑽進了皮膚,竟然忘了施展法術進行防禦。


    反應最快的豪斯射手,瞬間把弦上的荊棘刺彈射向流光,進行攔截。


    荊棘刺究竟抵不過矮人手下鍛造過的精鐵,荊棘刺斷為兩截,精鐵箭矢隻是稍微偏折少許,依舊對準蜜莉恩。


    維爾倫毫不猶豫抽出背上從人類商人販賣的金屬箭矢,但要張滿弓依舊來不及,人馬射手明白那道飛矢根本不是出自任何弓,而是弩!


    特蘭人類為了彌補弓箭天賦上的不足,研製出了弩箭,一種威力不輸任何強弓的機械!不過豪斯射手覺得那是人類懶惰的產物,弩的出現讓很多人不必下功夫多年專研,也能獲得不俗的遠程攻擊能力。豪斯射手自信,在正麵對決上,自己的箭矢不會輸給任何弩。


    不過,人類使用弩大都是以偷襲為目的,能夠戰勝隱藏在暗處偷襲的弩手,是人馬射手的目標。


    一道身影及時來到飛矢的路徑上,綠黨僧侶萊文斜掠著身體,背後的膜翅如同張揚的旗幟,飄然而至。綠黨劍聖雙臂交叉在胸前,長在手臂上的骨刃瞬間彈出,空氣中劃出兩道交叉的亮十字弧線。


    飛矢尖端撞在交點上,清脆的叮聲過後,矮人鍛造的箭頭變成一根禿筆,上麵一個十字形狀的凹槽,斷麵光滑發亮,所有人都覺得這根箭矢可以轉交給霍比特人當燒烤叉了。


    一滴汗珠從萊文鼻尖落下,正正滴在箭頭上,水珠瞬間蒸發的滋啦聲,告訴大家螳螂僧侶的出刀是多快!


    萊文有些喘氣,當僧侶的這段日子,每天參悟笥葭奧妙,當個念經的和尚。雖然意念的修煉並沒有落下,甚至因為平心靜氣的參悟而精進不少,僧侶劍聖相信自己今時今日的修為,相比當年初出茅廬精進十倍不止。但也因為成為苦行僧侶,綠黨劍聖們已經好些年沒有經曆生死一線了,身體瞬間爆發出的力量跟不上精進的意念。


    這一刻,萊文有些明白,為什麽祭祀與魔法師為何明明有著強大的武力,卻身體素質上不如一個普通人了。


    一小隊人馬停在紅土高坡下,清一色的鎖子甲,腰懸刀,手端弩。


    清一色的人類強盜!


    “好俊的身手!”弩中沒箭的戈姆在笑,露出的黑牙像是不僅要咬著玫瑰,還要咬斷綠黨的脖子。


    雖然笑容極富侵略性,戈姆心裏還是對這個綠皮膚的比蒙劍士感到顧忌。“不見螳螂刀,但聞螳螂名”,每一個使用刀劍的武士,都聽過螳螂劍聖的大名,區別是有人嗤之以鼻,有人敬若神明。戈姆雖然習慣使用匕首,但跟劍士巴裏一樣,都仰慕過螳螂劍聖。被譽為“人類驕傲”的霍格沃茨中也沒有幾人獲得劍聖的稱號,但“螳螂劍聖”的稱號則是屬於比蒙綠黨這一族!大有“一族之刀即天下之刀”的氣概!


    攔下弩箭的那招“圓弧十字斬”,其完美的弧線,每一道都是一個圓的四分之一!其出手之迅捷,兩弧交點與飛馳的箭尖不差一絲一毫!其刀法之威猛,竟然連矮人鍛造的精鐵都能砍出火星!無不警示到場的十來名人類,這名螳螂劍聖的刀法已經抵達什麽樣的境界。


    即使如此,戈姆還是笑了起來。螳螂劍聖的骨刃雖然有著九齒,但其仍留在手臂上,就說明這名螳螂還沒有真正達到“劍聖”級別。傳說,達到那一步的螳螂劍聖,臂上的骨刃會自然脫落,因為“人刀合一”正是劍聖的標誌!


    “我決定用你的臂骨磨製一把剪刀,用來修剪蔭毛!”戈姆的手指撫摸著蒙在藥葫蘆外的皮革,挑釁著。


    人類強盜發出一陣哄笑。


    這並不是嘲笑,人類強盜們都敬重這樣的劍士,但在臨場對戰中,能在精神和心理上打壓對手,是依然很愉快的事情。


    “你們是誰?來香多拉幹什麽?這裏可是比蒙祭祀的領地!”霍嘉絲搶在蜜莉恩的水箭前麵,先聲奪人。


    蜜莉恩豎起眉毛,人魚公主是想偷襲來著。


    拉蘭迪雅握著弓的手在顫抖,森林精靈恨人類。當看到其中一位強盜的發簪上雕刻精美的花紋,以及符號,恨意更深了。這種精靈風格的花紋,隻雕刻在弓柄上!


    麗萊安拉著丹妮絲,往窯洞深處縮了縮,兩個人類小妞都沒想到這裏會遇到同類。他鄉遇故知?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修女的直覺告訴她,這種情景不會出現。或許人類女孩的出現,會給強盜一個正當的理由。


    克拉蘇斯長老歎了口氣,把跳到腹背上的蜘蛛捧在胸前。曾告誡領主要小心迷霧山穀,沒想到對方卻首先找上門了。


    “我們是迷霧中的狼,聞到紅土高坡傳來芬芳,特意來把迷路的小紅帽帶離強盜的窩。”巴裏抽出古蒙馬刀,砍掉一個從身邊逃跑的熊地精的腦袋。


    一陣抽刀聲過後,十名無頭的熊地精倒在了馬匹旁邊。


    “不過是一名魔法師而已,誰再後退,科森丘陵那幾百顆腦袋,一刀兩斷!”


    鮮血與威脅,馬上鎮住了熊地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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