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刀山,如同萬年前地精大賢者齊柏林研發的飛艇,每一個齒輪都咻咻忙碌起來。冉冉升起,是科讚地精的榮光。萬年前由蒸汽飛艇承載,現在由剃刀山承載。


    剃刀征召令,主要麵向戈多上的大強盜部落,沒有足夠的實力,科讚子民不認為一個部落能夠坐在圓桌上與剃刀山共鑲大事,自從新地精王國建立起來後,地精就擁有了這樣的驕傲。


    一條條命名從地精敬仰的王宮裏傳出,使得剃刀山徹夜燈火通明,照亮一張張堅毅的地精工匠的臉。工匠們幹勁十足,在剃刀山上下前後架起一具具木製工事,為到來的戰士做準備,為到來的戰爭做準備。


    率先抵達剃刀山的,是戈多荒原上的零散勢力,地精、食人魔、熊地精、巨魔等小部落,雖未收到戰令,也聞風而動,零零散散,聚沙成塔,已有三四千人的規模,匯聚在剃刀山腳下,等候著,如傳說中的那兩名食人魔等候著戈多。


    剃刀山不得不分出力量管理這些零散勢力,不知是因為戰時,還是因為地精學會了門縫看人,剃刀山的管理粗暴並且簡單。


    剃刀山腳下,木樁為線,劃分出一個個區域,以種族為單位分配給強盜“先鋒”,實力越強的部落,就越接近剃刀山。頗有朝聖的味道,似乎這些先鋒,是來瞻仰地精國王的,沒有實力就不能一堵尊容。


    這樣的布置引起了大不滿,剃刀山對此使用了最淩厲的手段表達不在乎,武力鎮壓!


    那道登上剃刀山的斜坡,安上了高大的木柵欄門,伸出的尖銳木簽犬牙交錯,守門的,更是一名手持狼大棒的戈隆,與大門的犬牙對應,戈隆手中的是狼牙!山下的強盜,沒有一個敢撩撥這兩排牙。


    除了強硬手段外,剃刀山還玩了一把人類國度才盛行的把戲,以“三十名成年食人魔的戰力”為標準劃了一條線,隻有部落實力達到水平以上,該部落的領袖才允許入住剃刀山。


    所有不遵守規定的,都變成肉餅粘在原木狼牙棒上,然後被戈隆舔進肚子裏。


    自從征集令發出之後,那扇柵欄門就沒開過,所有食物都是統一分配的。


    一條條由木頭鑿出來的水槽,由山頂架下,延伸到每個種族所在區域,食水從水槽流下,小麥饅頭、肉幹也從水槽滾下。


    食物的獲取,全憑實力搶奪。跨區域搶食是不允許的,所有違反的人員,都倒在了箭矢之下。沒有人知道,剃刀山什麽時候擁有了一批弓箭手。


    日子就在吃飯睡覺等比蒙中一天天過,各個區域間衝突不斷,爭奪出各個種族的領袖著。當各區領袖趾高氣昂地統治數量蔚觀的手下是,當其昂首挺胸地通過戈隆打開的大門時,目睹柵欄門背後的光景時,也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他們仍舊得聽從剃刀山的號令。


    傳令兵就每天站在水槽上,對著下麵的強盜喊出一道道來自地精國王納茲的命令。


    也有要自立旗幟的種族,公然殺掉傳令兵。但其下場並不好,整個種族全天沒食水供應,甚至加強了對該族區域分界線的弓箭戒備,直到首領被憤怒的手下處決,懲罰才結束。


    剃刀山表明了強硬的態度——平時戈多形勢如何,剃刀山不會插手,但“剃刀征召令”一發出,整個戈多荒原就必須聽從剃刀山的調動,違反者隻會有一個下場,從此消失在戈多的土地上。


    戈多強盜們終於明白,為何七十年前剃刀山能夠驅逐人口達三千,人人皆戰士的山地矮人部落。


    每天能填飽肚子,先鋒們頓覺自己的力量增長了不少,對驅逐比蒙滿懷信心。作為主力的大部落還沒來呢,除了刀塔石林的食人魔部落,據說連鹽堿沼澤那邊的食人魔都會出戰。


    現在,強盜先鋒軍,隻等著戰爭的開撥,以及戰後分配戰利品。


    想到這些,先鋒們都沒了爭強鬥勇的那份心,每天飯來張口,插科打諢,好不安逸。


    剃刀山四周,野草很淺。常年的放牧馴鹿,加上收割過冬的草料、燃料,剃刀山方圓十裏都沒有隱秘的地方。


    強盜先鋒軍來了以後,為渡過寒夜大量收割雜草作窩,又將剃刀山正麵的禿地向外延伸了不少。再加上,剃刀山突然下達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命令,用幹草換糧食。雜牌軍對這個充滿餡餅味道的獎勵議論紛紛時,剃刀山給了答案,“火燒比蒙”。


    想到香噴噴的烤比蒙肉,強盜們的幹勁十足。


    隻是幾天,剃刀山大門正麵就堆起了高高低低的草垛,如同開了一片蘑菇,先鋒們一起看斜陽,一起漫步荒野,一起說青草香。


    中午,陽光正烈,強盜們都躺在草垛上休息,躺在草垛上享受冬日的溫暖,享受躺在草垛上摳腳丫遠眺的景致,享受此時的青草香。


    剃刀山上,炸響巨大的獸吼聲,打破了強盜們的安逸。


    強盜們紛紛跳起來,指著剃刀山上叫罵,罵那頭愚蠢的龍,不懂得享受時光,是惱人的鬣狗,盡不讓人舒服。


    罵著,罵著,話題很快就轉移到對巨龍的嘲笑上。在戈多強盜眼裏,任何種族都是愚蠢的,隻知道整天忙忙碌碌,總有著做不盡的事情,連午飯都是匆匆忙忙塞進肚皮,一點都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胃口。而巨龍則是最愚蠢的生物,空有強大的力量,卻又整天睡覺,一點都不知道做些有用的事情。如果強盜能有巨龍那麽強大的力量,肯定是養一大片奶牛,拉出的牛糞能夠堆到剃刀山那麽高,然後去搶幾個美女,用牛奶養得白白胖胖的,生出一窩崽子,一起烤著牛糞燃起的火,等著崽子大了就統治世界,自己當個國王。


    強盜們覺得,這個世界就是愚蠢,要麽太忙碌,要麽太懶,都不懂得享受生命的真諦。隻有戈多強盜那樣,才懂得珍惜生命與時光。不然戈多荒原怎麽一直都是強盜的?隻是可惜強盜的力量不足夠,不然早統治世界了,那輪到蠢龍亂叫?!


    ……


    剃刀山不是孤零零一座山,峰丘高低錯落,堆疊出戈多荒原第一高峰。群峰之間,似乎被饑餓的地精挖了一勺,底下湧出的汁液匯聚,綠油油的一個狹長湖。空中鳥瞰,恰如剃刀,卻比孤零零的紅土高坡氣勢得多。


    剃刀山四周,也真如被剃刀刮過,陡峭筆直,全是峭壁,沒有緩坡。隻在南麵有一道斜坡,作為上下山的通道。真不知地精何來的魄力,竟能開山鑿壁,挖出這條二十米寬的山道。


    站在通道前,正麵看去,從這條被兩邊陡壁夾著的通道看去,你會看到剃刀山是高低層疊兩部分的,如同巨大的台階,分界線正是那個湖!


    好一個險峻之地!


    香多拉的兩位老板娘不禁感歎,這一個天上飛、一個海裏遊的兩位王族,經曆了紅土高坡的修築後,漸漸明白地勢險要,對地麵種族的重要性,特別是在戰爭中。


    如果說剃刀山是雄赳赳的公雞,如今的紅土高坡隻是隻雛崽而已,同樣的修築模式,剃刀山是一夫當關,紅土高坡則是四麵漏風。


    即使香多拉的所有大漢往斜坡上堆,也未必能夠攻上剃刀山!


    艾譜莉帶著蜜莉恩飛上剃刀山偵查,得出了這麽一個結論。


    一群鷹身女妖接近,早就驚動了剃刀山上的士兵。瞭望兵敲響警鍾,驚得膽小地精的小身板一跳跳的,抱著腦袋,鑽地窖、躲樹後、伏床底、上屋梁,綠綠黃黃一大片受驚的鼯鼠、土拔鼠,隻恨少生了一根尖角,能夠躲到地底。唿聲、喊聲、碰撞聲,剃刀山如同一鍋滾粥,地精自己將其攪得一團糟。


    一名地精爬上屋頂,吹響了手中的牛角號角,嗚嗚聲中,慌亂的地精似乎找到了定心丸,鬧騰的聲音安靜了下來。


    一隊隊有紀律的地精出現,身上的衣服用通用語寫著一個大大的“管”字,穿行在街道上,手持武器,板著麵孔,大手一指,受驚的地精都乖乖躲迴屋子裏。居然展示出了人類國度才有的軍事素養。


    隨後,又有一隊高大些的地精出現,手持長矛,快速奔向鷹身女妖的方向。牛皮縫製的護甲上,不知用什麽墨水,寫這一個大大的“守”字,似能帶來莫大的力量,使得這些守衛軍的表情充滿堅毅。


    蜜莉恩嘖嘖兩聲,抬手間,揮出一道水箭,穿透了屋頂上那名地精的胸膛。這名哨兵喉嚨間憋足的嗚嗚聲,瞬間從破洞中漏光。


    魔法!


    管衛軍的地精頓時愣在了原地,連管衛族人的職責都嚇得僵硬在原地,一個個張開嘴巴,跌落口中嚼著的葵花籽。


    蜜莉恩突然覺得那個蒼白的“管”字很不順眼,哼了一聲,吐出幾個音節的吟唱,雙手間拉出一個大水球,砸在地精管衛軍之中。


    四散的水花,迸濺的衝擊力,將這支隊伍徹底炸散,未能躲避的地精們,用身體承受了魔法的強大,用傷勢證明了魔法的可怕。隻是一枚水球,就將這些天生矮小的家夥,統統炸飛到兩旁的房屋裏,身上插滿了木刺,不是斷手,就是斷腳。


    如同水落滾油,地精徹底沸騰了。


    “魔法師來了!”


    守衛軍大喊著,一部分人也丟下武器,轉身跑向遠去。


    地精雖然建立國度有百十年,由此可見其底子還沒完全改變。膽小與怯弱,已經填充著這個民族的骨髓,使得他們一麵對強大的敵人,就手腳發軟,隻剩下逃跑的力氣。


    蜜莉恩得意地笑了起來,盡顯強大種族的征服感。


    欺負弱小,是每個種族的劣根性。


    有幾名身穿護甲,護肩裝飾著野豬獠牙的守衛軍,依舊堅守崗位,甚至具有勇氣與魔法師對抗。豬牙的守衛意識到投出的木矛夠不著空中的敵人,全都咬著木矛,手腳並用爬到屋頂,一陣助跑,跳將起來,手中的武器往天上投擲。


    艾譜莉搖搖手臂,輕鬆躲開這些後勁不足的木矛。


    這些地精,真以為自己是比蒙匹格族的投矛手?能傷到埃羅?


    艾譜莉在空中停留著,又有新的護衛軍出現在身下。與矛兵同樣的裝束,每人都手持一張弓,背著箭囊,肩膀裝飾也不是野豬獠牙,而是三片羽毛,黑裏白邊。


    艾譜莉一眼認出那是鴻雁的翎毛,卻沒料到地精的木弓居然非常有力,險些被出乎意料一箭打中。


    蜜莉恩罵了一聲,揮出一波水箭,將地精弓箭手釘在地上,宣示誰才是更厲害的箭手。


    艾譜莉:“沒必要糾纏。”


    艾譜莉繞開地精弓兵,蜜莉恩召喚出一麵水盾,護著身體。


    兩人繼續巡視剃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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