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得遠了,聲音漸漸聽不見了,薛長臨長歎了一聲,道:“也許真如顧七娘所說的,盈娘隻是不懂,其實是愛著湛明的。”


    徐氏沉默地看著廳外空曠的暗黑,半晌點了點頭,道:“應就是如此,就依顧七娘提議,別再阻止他們來往了。”


    徐氏這日找顧七娘勸薛眉盈,顧七娘聽她說了來意後,搖頭不已,問道:“這世上有沒有男人比謝探花更疼愛盈娘的?”


    “當然沒有。”徐氏思索都不需便答,夫妻二人將女兒如珠似寶寵著,卻自覺還不如謝正則寵眉盈,更遑論其他男人。


    “盈娘的性情,嫁給謝探花之外的男人,能否一輩子無憂無慮?”顧七娘緊接著問。


    徐氏搖頭,心中明白自己夫妻活著時能護著女兒,他們死了,女兒得自個兒麵對各種麻煩事,不可能無憂無慮。


    “若嫁給謝探花呢?”顧七娘又問。


    “自然比嫁其他男人好,可是,湛明他母親……”徐氏萬般惱恨,不愛背後說人壞話,也隻能說了,將盧氏所作所為講給顧七娘聽。


    顧七娘大笑,“夫人也是見過世麵經曆大風大浪的人,怎地因小失大了,陪伴終身的是夫君,夫君怎麽樣可比婆婆重要,何況謝探花看來不是愚孝的人,不可能由著母親給盈娘氣受,與其讓盈娘嫁給別的不知根底的男人麵對可能出現的各種麻煩,不如讓她嫁入未來清楚明白的謝家。”


    徐氏無話可說,靜默了些時,艱難道:“湛明他……不知你聽說過沒有,他……”


    顧七娘不似她為難,笑著接口:“不舉是不是?”


    徐氏點頭,“事關盈娘終身,我跟她阿耶不得不有所顧慮。”


    “你們人在局中看不清,也怪不得。”顧七娘笑容更盛,髻上珠釵晃動,“夫人也清楚,謝探花把盈娘看得比他自個兒的命還重要,盈娘懵懂,謝探花可不糊塗,閨闈之樂對夫妻的重要性他自然明白的,若真個不舉,他還會一直纏著盈娘不放手?”


    徐氏一呆,半晌,道:“若他沒有隱疾,為何……”


    “為何沒通房,不喝花酒不去窯子找姐兒是不是?”顧七娘幽幽歎了口氣,“這是為何夫人難道真個不知?”


    “他……他喜歡盈娘,為盈娘守身如玉。”徐氏結結巴巴道。


    顧七娘重重點頭。


    徐氏失神,怔忡無語。


    “盈娘好命,得謝探花如此深情,我都妒忌了。”顧七娘笑道。


    “可是,盈娘隻當湛明親阿兄。”徐氏苦惱,細數證據:“我找媒人給她說親她一點不抗拒,先前訛傳湛明要娶義川公主,她也沒不悅,不見半點吃醋。”


    “未必,不抗拒不吃醋,隻是因為她其實沒想到,自己嫁人和謝探花娶妻跟眼前的生活相比有何不同,她心中從沒想過自己會跟別的男人過日子,也沒覺得謝探花會離開自己。”顧七娘款款道。


    徐氏細想,女兒果然就是顧七娘所說的那般,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


    若是糊裏糊塗把女兒嫁給其他男人,可真真誤了女兒終身了。


    “你迴去,別再阻止盈娘跟謝探花來往,至於如何打破僵局,由我來想辦法,謝探花應該還不知他母親背後所做所為,我會設局讓他看清楚,等得他識穿他母親真麵目,那時他會怎麽做,薛公和夫人不妨瞧著。”顧七娘道。


    言語莫不在理,徐氏自然依從,感激不盡。


    徐氏到家和薛長臨一說,薛長臨也是茅塞頓開,如此一來,夫妻倆自然不反對薛眉盈跟謝正則往來了。


    謝正則翌日一早奔薛家,順利接出薛眉盈。


    兩人都是歡喜不已,薛眉盈如出籠的鳥兒一般,一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到了宮城,進宮門了還依依不舍一再迴頭看謝正則,搞得好像要分別很久般。


    義川公主把逢鸞打發出宮後,到底從小相伴,心情鬱鬱,那一日跟戴堯撞到一起,她的心都在逢鸞身上,隻顧拿眼看逢鸞反應,沒留心戴堯,薛眉盈提起戴堯,沒甚印象,不想見。


    薛眉盈可由不得她不見,拉了手就走。


    敢讓皇帝最寵愛的公主聽自己的,也隻有薛眉盈了。


    謝正則跟義川公主也算熟悉了,義川公主不是心裏一套麵上一套的人,看一眼她神色,油然生起一股“戴堯沒能負責了”的悲觀情緒。


    薛眉盈卻是渾然不覺,一路上還是興致勃勃的,講戴堯那抱一抱就要負責的想法,哈哈哈不停笑。


    “這人倒挺有趣。”義川公主笑道,眼裏浮起一抹興致。


    謝正則有些意外,難道錦雞跟鳳凰真的有戲,不願戴堯受傷,戴堯傷不起,也不想對義川公主有所欺瞞,因道:“該說他傻的才是,春宮畫繪了不少,卻連小娘子的手都沒拉過,固而那迴跟公主有一麵之緣後念念不忘。”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探花郎與小媒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程一諾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程一諾並收藏探花郎與小媒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