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有些著急,問道:“武靖侯的女兒不好麽?”


    “這個……不好說。”杜夫人輕搖了搖頭,看盧氏熱切切要做成親事神色,道:“你外頭打聽打聽吧。”


    盧氏納悶,一心隻想做成親事,天地有多大心就有多大,因道:“侯府出身想必是不錯的,也不必打聽了,還得麻煩夫人和杜公勸勸湛明。”


    杜夫人沉默,端了茶慢慢喝,半晌道:“婚姻大事草率不得,還請三思。”


    話說到這份上,盧氏無法堅持,隻好告辭。


    來時歡歡喜喜,想著與侯門結親後的榮光,鼻子要朝天了,未料掃興而歸。


    梁情有什麽不好,便是有一些毛病,那樣的門第又有何妨。


    盧氏暗怪杜夫人不肯成全。


    沒有杜黃裳和杜夫人勸說,定下親事了兒子不肯娶也是枉然,且與武靖侯府結怨了,盧氏腦筋轉了又轉,又想到一計,得意地笑了。


    由薛眉盈給謝正則說媒,謝正則就無法推托了。


    薛眉盈午睡醒來,找不到謝正則,悶悶不樂。


    雪蟹見它阿娘不開心,阿耶不在,義不容辭扛起哄人大任,跳到薛眉盈懷裏,又舔又蹭很是賣力。


    “一邊去,不跟你玩。”薛眉盈心情不好不想擼貓。


    一片苦心不被領情,雪蟹滿心失落,還記著要保持風度,跳下地的姿態一如既往瀟灑。


    盧氏過來,把梁情畫像給薛眉盈看,請她幫忙說媒。


    薛眉盈接過畫像,瞥一眼丟開,“給正則哥哥說親武靖侯的女兒?正則哥哥要尚主的,不能亂說親,伯母你糊塗了。”


    尚主是自己胡扯的。


    盧氏沒想到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強笑道:“公主高高在上,謝家門第低,還是武靖侯千金好。”


    “正則哥哥那麽好,仙女都配得,伯母別妄自菲薄。”薛眉盈不滿。


    盧氏臉疼,薛眉盈這裏是最後的救命稻草,咬牙,真誠地笑著,道:“盈娘有出息,聽說自你做媒後,就沒有說不成的親事。”


    天花亂墜一陣吹捧,試圖把薛眉盈吹暈了,掉進她挖好的坑。


    薛眉盈咭咭笑,花枝亂顫,道:“那是的,伯母你放心,雖說義川公主喜歡的是那個閹人,我也一定能說服她嫁給正則哥哥。”


    盧氏還不知這一出,聞言變色:“義川公主喜歡一個閹人?”


    薛眉盈點頭,把謝正則告訴自己的講給盧氏聽,又說自己進宮情景,“義川公主被我說的啞口無言,我得便再勸勸她,親事也就成了。”


    什麽啞口無言,估計是惱羞成怒吧。


    盧氏沒想到自己信口胡扯捅出這麽大簍子來,叫苦不迭,麵上卻還得笑眯眯的。


    雪蟹眼珠子不停轉動,迷惑。


    它沒看錯,盧氏明明要哭了,為什麽卻要露著笑容。


    人類好難懂。


    薛眉盈還在那樂著,一個勁給盧氏下保證。


    盧氏簡直要氣死。


    不敢再說請薛眉盈幫忙說媒的話。


    請薛眉盈幫忙,說不定越幫越忙。


    但是,杜黃裳夫妻不肯勸兒子,若沒有薛眉盈燒一把火,想讓兒子娶別的女子為妻難。


    盧氏糾結,笑得更痛苦。


    雪蟹還是沒看懂,不過,它知道盧氏不喜歡薛眉盈,看盧氏痛苦它就快活,盧氏的痛苦是它阿娘加諸的,更快活,歡快地甩了甩白蓬蓬尾巴,覺得自己不用擔心阿娘受氣了,以它阿娘的性情,隻有她把別人噎斷氣的份。


    **


    謝正則出門後,到處托關係想見義川公主。


    薛眉盈捅開義川公主跟逢鸞那點兒見不得光的秘事,義川公主雖說不便公開報複,要找借口整薛家整薛眉盈卻是輕而易舉的事,需得盡快見到義川公主,鼓動如簧巧舌釋她嫌隙。


    長安城能找的關係全找了個遍,未能如願。


    他進官場後,因怕太優秀被皇帝賜婚義川公主,各種偷懶耍滑,也不經營編織關係網,親近者唯有恩師杜黃裳,杜黃裳又是耿直的,跟皇宮裏頭沒甚關係幫不上忙,那些沒交情的盡是推托,忙了一下午,別說見到義川宮主,連義川公主住的鳳台閣都沒摸到。


    皇宮不是想進就能進的,薛眉盈是皇帝欽命的為義川公主說媒的人,又是女人方進得了宮。


    見不著,隻能放大招了。


    翌日一早謝正則提著一個包袱來到宮門口。


    包袱裏麵是顧七娘送給他的豔情話本。


    他要在皇宮門口擺賣豔情話本。


    謝探花平時很要麵子,溫雅有禮風度翩翩君子,但是在與薛眉盈有關的事上,立即無縫切換成另一個人,放蕩不羈厚顏無恥,要多小人有多小人。


    就是這麽讓人大開眼界。


    義川公主被薛眉盈突如其來一嚷嚷懵了,一時沒有反應,等薛眉盈走了,迴過神來,不是羞惱交加,而是有一股陰溝裏的老鼠終於見了天日的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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