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能夠感受到了那大火帶來的熾熱感,手上的匕首在千鈞一發之際擋住了錢吉媽媽砍下來的菜刀。


    “錢吉,你不該出生的,不該出生的,沒有人會愛你。”


    錢吉媽媽似乎是把蘇曼當成了錢吉,呢喃著,手上的動作更加瘋狂了。


    要不是蘇曼的刀法還不錯,這個時候就得挨上一下了。


    但是哪怕她刀法再好,也不能再和錢吉媽媽在這裏耗下去了,大火蔓延上來了!


    她一腳將錢吉媽媽踢開,這種執念中的悚物還是比較好對付的,然後招唿蓉蓉慶年往樓上跑。


    隻是跑了兩步,她想到什麽,折身往樓下跑去,“你們兩個在上麵呆著不要亂動,我下去看看。”


    這洋樓裏麵唯一和火有關係的就是那廚房,上次的火也是從那裏燃起來的。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吧!”慶年倒是勇敢了一次。


    蘇曼看了他一眼,“死了不管。”


    蓉蓉看兩人都要下去,自己也坐不住,也非得跟著跑了下去。


    下樓期間,蘇曼問了慶年一個問題,“你當他們鄰居當了多久?”


    “很久。”慶年迴答的很快,“在他們一家出事之前,我都住在這邊。”


    他似乎已經知道蘇曼要問什麽了,自己便迴答了,“我沒有看到過這樣猛烈的火災。”


    他低垂了眼,“事實上,燒死愛吉的火並不大。”


    如果是現在這樣的大火的話,肯定早就引起相關部門的注意了,愛吉的死因勢必也就瞞不過去了,錢吉的罪行更不可能瞞過去。


    “這會不會是愛吉的執念?”他忍不住問出聲,猶豫了兩秒道:“愛吉其實不是被燒死的,火燒起來的時候她還有意識...她是被殺死的。”


    察覺蘇曼看向他的視線,他再次低下頭,十分小聲道:“她和那條狗都是被錢吉殺死的,我看見了。”


    蘇曼停住了腳步。


    蓉蓉也看向他。


    慶年做了好幾個深唿吸,隨即眼神堅定,說出了他一直藏在心底的秘密,“那會兒,我就在這個家裏,是錢吉邀請我來玩...我本來想和他開個玩笑,躲起來嚇唬他,他可能以為我走了..然後我就看到了他動手的全過程。”


    他的聲音有些急,“愛吉當時肯定也看到我了,我還看到她向我伸手求救了,但是我當時年紀也很小,我很害怕..”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她肯定會怪我見死不救。”


    “你們剛才也看到了,愛吉和那條狗..這一定就是愛吉的執念。”慶年說著,表情看上去有些魔怔了,“她最後一定是在怪我,如果我當時能站出來的話,那她或許就不用死了。”


    蘇曼沒吭聲,隻一雙眼睛高深莫測的盯著他,在慶年越發心虛的表情下,她冷不丁開口問:“錢吉當時為什麽會對愛吉動手?既然你看到了全過程,你應該知道原因的吧。”


    不管錢吉是有多討厭愛吉,哪怕是衝動,也會有一個讓他衝動的理由。


    慶年沒說話,隻一雙手攥的越來越緊,火光照映下,顯得他臉色猙獰又陰森。


    “當——當”最後兩聲鍾聲響起,周圍的大火再次消失不見了。


    一陣微涼的風吹過,剛浮起的那點熱意瞬間蒸發,慶年隻覺得從頭涼到了腳底,到底還是問了這個問題。


    但這個時候,其實也沒有什麽要隱瞞的必要了,他來,也是為了解決這個心結的。


    “其實,是因為我。”


    更或者說是因為他說過的一些話。


    他記得他當時說的是,“既然你那麽討厭她,為什麽不想辦法讓她從你的麵前永遠消失。”


    他隻是沒想到錢吉真的會這麽做。


    他之前曾經說過,在沒有發現錢元的真麵目之前,錢吉的母親是一個很好的人。


    和錢吉的母親相反,他的母親是一個極其暴躁,性格不定的人,打罵是經常的事情,那會兒錢吉的性格也算是穩定,還經常邀請他去他家裏一起玩。


    隻不過那會兒,他們的年紀都很小,錢吉知道他的母親脾氣不好之後,總是會有意無意的誇自己的媽媽是多麽好的人,總是不自覺的炫耀。


    而他無意的炫耀給那會兒的慶年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傷害,也十分讓他嫉妒。


    小孩子的嫉妒是很可怕的,慶年自己都沒有發現他是什麽時候變成那副樣子的,他隻知道,每次在聽了錢吉炫耀媽媽的話之後就會有意無意的刺他兩句,比如說,“家庭的美好也不是長久的,你媽媽說不定有一天也會變成我媽媽那樣..”


    諸如此類的話,他說過很多,隻是這些他都沒有明說過,隻以玩笑的口吻講出,他承認,那會兒其實他就是想讓錢吉心裏也不快,他不想隻有自己一個人痛苦。


    但沒想到,有一天,他話裏的場景變成了現實,錢吉的媽媽真的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一樣,開始變的喜怒無常,經常衝著錢吉發脾氣,開始的時候,他不知道內情,以為是他說的話奏效了,心裏十分的害怕,也開始有意無意的躲開錢吉。


    可那會兒的錢吉十分需要一個人來消解苦悶,所以不管慶年怎麽躲,錢吉都會找到他,然後也不管他想不想聽,絮絮叨叨說了一堆他家的事情,也是那會兒,慶年知道了錢元的事情,也明白了,並不是他說的話奏效了,而是錢吉家也有一本難念的經。


    慶年自小家庭就不幸福,所以他的世界觀裏,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幸福的,看著錢吉突然變的和他一樣了,他甚至還有一點點的高興,這樣悲慘世界裏終於不止有他一個人了。


    因此,在錢吉情緒不定的向他詢問意見的時候,他心中的魔鬼出動,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比如,“或許你的媽媽從來都沒有愛過你。”


    “這個世界上,隻有你自己是最重要的,其他人一點都不重要。”


    還比如,“你的這一切都是你那可惡的後媽導致的,你應該恨她!”


    “還有你那土包子妹妹,她霸占了你的家,你應該想辦法把他們都趕走!”


    慶年自己都想不清楚當時在錢吉的麵前到底說過多少諸如此類的可怕的話。


    錢吉在這樣的可怕環境裏,潛移默化的也開始覺得,或許,媽媽一開始就沒有喜歡過他,如果她真的真心喜歡他的話,那怎麽會因為和爸爸感情的不和睦就把他拋下呢?


    他還記恨上了京華和愛吉,他討厭這個家裏的所有人!這個家裏根本就沒有人愛他。


    慶年的那番話在錢吉的心裏種下了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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