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氏的事,胤禛雖然說派了蘇培盛去處理,但對於她是怎麽死的伊爾哈還是很好奇。


    “寶珠。”伊爾哈在哄睡了三胞胎後就把寶珠叫到了身邊。


    寶珠聞言放下手裏的繡活走到榻邊,輕聲應道:“福晉,奴婢在。”


    伊爾哈靠在薑黃色的大迎枕上,手裏把玩著一串九眼天珠,問道:“西院那邊是怎麽會事?”


    “迴福晉,武氏應該是晚上沒的,守夜的丫鬟都沒發現。等她身邊的嬤嬤進去的時候,武氏的身子都已經硬了。”


    “守夜的丫鬟都沒發現?”


    寶珠點了點頭,然後想起昨天西院來人說的話,又皺著眉說道:“聽說武格格走的時候不是很好。”


    “怎麽?”


    “西院那邊的人來報,說武格格身邊的嬤嬤進去看的時候,被子和枕頭上全都是血,武格格樣子看著也很不好。”其實隻要稍微懂點的人都明白武氏是中毒身亡的。但是既然蘇培盛沒說,下麵的人也不敢亂傳話。


    “這麽說來,武氏是中毒死的了?”伊爾哈聽寶珠說完,就知道武氏的死絕對不簡單。


    “奴婢也這麽覺著。”寶珠說完偷偷看了眼伊爾哈,見她臉色如常,便又大著膽子說道:“不過蘇總管那邊什麽都沒說,奴婢也不好多嘴。”


    伊爾哈聞言,點頭道:“嗯,你做的很好,也要叮囑好下麵的人,若是有人亂傳話,就都按規矩處置了。”胤禛既然下了封口令,就是不想讓人知道武氏是中毒而亡。伊爾哈當然不會跟他對著來。至於到底是誰動的手,從昨天胤禛的表現來看他心裏肯定有數,所以她決定今晚等胤禛迴來再問問。


    武氏的死就像一顆石頭扔進了平靜的湖水裏,在後院引起了一陣波瀾。西院裏還住著胤禛其他的侍妾,對於武氏的死因,隱隱約約都猜到了一些。武氏深更半夜就這麽莫名其妙的去了,看樣子還是中毒。對於下毒的是誰,大家都在心裏猜測,且心裏多多少少都有些恐慌。


    一直以來胤禛雖然從來不到西院,但福晉在吃穿用度上卻從來沒有虧待過她們,她們雖然無寵,但好在性命無虞。可是武氏的突然身亡才讓她們驚覺,自己所處的是雍郡王的後院,這裏麵女人的種種手段和相互傾軋絲毫不亞於任何一家大戶人家,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於是,一時間西院人心惶惶,大家都怕下一個會是自己,或擔心武氏的事會與自己扯上關係。漸漸的在奴才之間就傳出了不少閑話。


    伊爾哈用過午膳後看天氣不錯,便帶著寶珠寶琴到花園散步。見荷花池邊風景不錯就想去那邊的涼亭坐坐。


    胤禛最近忙著催繳戶部欠款的事,很多時候等胤禛迴到府裏,伊爾哈早就睡著了,胤禛怕吵到她便歇在了前院書房裏。所以算起來伊爾哈已經有很多天沒見到胤禛的麵了。一想起這個伊爾哈就難免抱怨康熙,給胤禛安排了這麽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天天忙的不見人影不說,現在大家都在等著看熱鬧,看雍郡王會拿誰開刀。


    伊爾哈也替胤禛操心,雖然她覺得胤禛做為一個修士,對這些俗塵之事應該不要過於看重才好,但胤禛畢竟從小生活在皇家,有事情早就成了他的本能,他有他的報複,伊爾哈雖然不懂,但也不願意去阻止他。


    正在伊爾哈琢磨著胤禛催繳欠款的事的時候,就聽見在荷花池對麵的假山那邊隱隱約約傳來了議論聲。伊爾哈原本並不在意,但聽到了“福晉”二字,就皺起了眉頭,見身邊的寶琴正要過去嗬斥,便揮了揮手示意她別動。


    因為二人提到了“福晉”伊爾哈想來她們二人說的是自己便也細細聽起來。


    荷花池雖說不上很大,但對麵的假山離這邊的涼亭還是有一些距離,寶珠她們隻能隱隱約約聽見隻言片語,可是伊爾哈卻把二人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


    其中一個女聲說道:“這武格格死的可真是蹊蹺,聽說那天早上發現的時候滿床都是血,武格格雙眼死死的瞪著,她身邊的嬤嬤抹了好幾次都閉不上,可見這武格格死的冤枉啊。”


    另一個聲音附和道:“可不是,都在西院住著,武格格就這麽不明不白的去了,我們都覺得慎得慌,也不知道得罪了誰。”


    “還能有誰?你看看這後院,別說受寵了,能好好待著的除了德妃娘娘的娘家侄女烏雅格格,還有誰?”


    “聽你這麽一說也是,側福晉和李格格都在抄經,宋格格也被爺圈起來了,現在又死了個武格格,這後院裏還真是除了烏雅格格就沒一個全須全尾的。”說到這像是突然想到什麽,突然說道:“不對,還有個小李氏呢。”


    “小李氏和烏雅格格一起進府的,你說你在西院見過她幾會?”


    另外那人一聽還真是如此,小李氏除了去給伊爾哈請安,幾乎是足不出戶,別說府裏的人了,就是在西院伺候的都沒見過她幾次。


    “這也到是。”說完就接著歎了口氣說道:“也不知這武格格得罪了誰,這剛進門沒多久,還沒承寵呢就這麽不明不白的去了。”


    最先說話那人又小聲說道:“我聽說武格格之前可是和側福晉很是親近,可你看側福晉被福晉罰抄經不久後這武氏就死了。”


    “側福晉剛進門就能跟爺去秋獮,武格格想跟她親近些也在情理之中,可這跟武格格的死有什麽關係?”


    “你怎麽還不明白,這一樁樁一件件誰最得利。”


    “啊!你不會說是福晉吧…..”說到這,那丫鬟突然意識到自己說的不妥便連忙收起了話頭。


    伊爾哈聽到這嘴角不由得含了一絲笑意,不聽不知道,一聽武氏這事看上去還真跟自己脫不了關係。伊爾哈聯想到胤禛之前說的話,便微微眯了眯眼睛,看來應該有人在將水攪渾,隻是不清楚是哪位的手筆。


    伊爾哈聽完兩個小丫鬟的閑話便起身往迴走,臨走時吩咐寶琴,去將那連個嚼舌的奴才揪出來帶到正院。


    伊爾哈迴到正院沒多久,幾個粗使嬤嬤就將那兩個小丫鬟帶到了伊爾哈麵前。


    那兩個丫鬟嚇得身體不停地打顫,跪在地上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口。


    伊爾哈坐在上首,似笑非笑的看了跪在地上二人一眼,把玩著那串九眼天珠。然後淡淡的說道:“在假山那說閑話的就是你二人?”、


    其中一個聞言想要跪爬兩步,靠近伊爾哈,被海嬤嬤擋在了伊爾哈麵前。那丫鬟一個勁的求饒道:“福晉饒了奴婢吧,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敢?”伊爾哈語調一轉,冷冷的說道:“我看你敢得很,分析的那麽頭頭是道,讓你做個小丫鬟真是屈才了。”


    那兩個奴婢見伊爾哈這般說,心裏更慌了一個勁的哭著說道:“福晉饒了奴婢吧,奴婢也是聽人說的,奴婢...”


    “聽人說的,你是聽誰說的?”


    伊爾哈看看那兩個哭泣的奴婢,看來還真讓胤禛說對了,這事從頭到尾都有人在背後操控。想來隻要等著胤禛那邊一動手,關於四阿哥後院妻妾不和還鬧出人命的八卦就會鬧的滿城皆知。


    有了這個把柄,若是在催繳欠款這件事上胤禛想要強硬些,腰杆就不那麽直了。


    看來自己還真是大意了,仗著自己是修士對於胤禛的後院一向不大上心。也忽略了會有有心人拿後宅的事做文章,雖然手段下作了些,但俗話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對於胤禛這樣的皇子阿哥,名聲也是頂頂重要的。


    沒看見八阿哥就仰仗著何焯,近一兩年在江南撈了個好名聲。如今提起八阿哥,誰不說一聲好。


    伊爾哈想到這搖了搖頭,看著海嬤嬤說道:“把她們帶下去仔細審問。”


    海嬤嬤恨恨的說道:“福晉放心,老奴一定會問出來的,到底是哪個如此的大膽,竟敢妄議主子的事,她們...老奴會處理好的。”


    “帶下去吧,若是她們不招就按規矩處置了,也不用來迴我了。”說完就揮了揮手,讓嬤嬤將這兩個不明所以的丫鬟押了下去。


    對於這傳言是從哪裏傳出來的,伊爾哈並不十分在意。不然她有千種方法從這兩個丫鬟身上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


    這晚伊爾哈特意沒睡一直等著胤禛迴來。胤禛迴到府裏後聽伊爾哈說了今天的事,將她抱到懷裏,歎了口氣道:“你不必憂心,有心人想傳話咱們自然攔不住,不過使這些小手段他們也翻不起什麽浪來。”


    “有心人,你是說武氏的事是有人故意為之?”伊爾哈原本就覺得武氏的事很是蹊蹺,聽胤禛這麽一說就越發肯定了。


    胤禛聞言冷哼一聲,“爺這還沒開始動手呢,有些人就開始坐不住了。”


    其實胤禛知道這些事八成是老八他們在後麵搗鬼,最近老八他們小動作頻頻,看來他們這是看老大不行開始準備向太子下手了。


    “我今天琢磨著也應該是老八他們,他們這樣針對爺可是因為太子的緣故?”


    胤禛替她整理了下額前的碎發,說道:“是也不是。”


    伊爾哈最討厭的就是胤禛說話老說一半,當下就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胤禛見狀就知道自己老毛病又犯了,一說起正事就總不自己覺的把對自己手下那套拿了出來。


    “爺的錯,爺的錯。”給伊爾哈賠了禮後,胤禛又接著道:“老九從關外搗騰人參的買賣這兩年賺了不少,老八沒少得他的助力,不然你以為老八的好名聲是怎麽來的?還不是用錢堆出來的。”


    “那他們既然有錢幹嘛還去戶部借?”伊爾哈有些不解。


    胤禛聞言冷哼了一聲,“有誰是嫌錢多的,再說老九生意做的廣,銀錢不湊手的時候也沒少到戶部借,不過都是借的時候多還的時候少,這麽長時間下來也是筆不小的數目,你讓他們一下拿出這麽多銀錢來還欠款,以老九那雁過拔毛的性子怕是難得很啊。”


    “那怎麽辦,若是連皇上的兒子都不還,那些宗親和大臣怕是更難了。”伊爾哈一聽就明白了胤禛話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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