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身份尊貴,自然要拿著架子姍姍來遲。她一進來,頓時整個屋子的氣氛都變的不一樣了,眾人紛紛上前行禮。伊爾哈因身體不適,隻能在坐在床上,向太子妃象征性的行了個禮。


    太子妃見伊爾哈麵色憔悴,連聲說道:“你快躺好了,這月子裏可見不得風。”她從來都是個全乎人,說的話無論是真心亦或是假意都讓人感到如沐春風。


    伊爾哈笑了笑,說道:“無礙,我天天都躺著心裏煩悶得很,見大家都來了心裏正高興呢。”


    “你是個有福氣的,雖說受了大罪,到底是兒女雙全了。”太子妃的語氣裏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悵然。


    她和太子大婚至今隻育有一女,到是側福晉李佳氏,在太子妃沒進門的時候就生了太子的長子弘皙,而且康熙對於太子膝下目前唯一的一個阿哥也是重視得很,雖不像當初對待太子那樣,但到底是放在了身邊親自教導。伊爾哈不欲戳她的痛處,於是轉移了話題,與眾人聊起了別的。


    不多時就見寶琴進屋稟告道:“迴福晉,幾位小主子‘洗三’的吉時已到,您看是否讓奶娘帶著三位小主子出去準備?”伊爾哈聞言心裏鬆了口氣,她實在不耐煩與這些人打交到,於是幹脆地點了頭,吩咐寶珠跟著奶娘們一起出去,好生照料。


    太子妃見狀囑咐了她幾句後,就帶著眾人來到外間。海嬤嬤早就吩咐下麵的人擺好了上好的茶水和新鮮的水果、幹果等。眾人坐在一處閑聊著,沒多會兒就看見三個奶娘抱著孩子到了堂屋裏。


    太子妃看著繈褓裏的大阿哥,胖嘟嘟的小臉紅紅彤彤的,忍不住走上前去,拆了指套用食指逗弄著,輕聲說道“小阿哥跟四弟真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旁邊人隨聲附和著,這三胞胎可是稀罕,雖然三個孩子身量都不大,但模樣都招人疼得很。特別是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你的時候,暖的讓人心都快化了。


    個個皇子福晉和女眷們都想上去抱抱三個孩子沾沾喜氣,畢竟這在皇室來說算得上是祥瑞了。不過見太子妃都隻是站在一旁逗弄,卻不上手,她們也不好僭越,一個個都隻能站在一旁伸長了脖子看著。


    “小小的那個是小格格吧,可有名字了?”太子妃逗弄了會兒兩位小阿哥,轉頭看著銀紅色繈褓裏的孩子,問旁邊的站著的王嬤嬤。八福晉輕笑一下,接著話茬說道“太子妃在宮裏,難道還不曉得嗎,這格格怎麽能和兩個小阿哥一樣呢,小阿哥有皇阿瑪賜名,這小格格嘛......想來四嫂早就想好了。”


    太子妃眯著眼睛微微一笑,淡然的說道“八弟妹這話說的在理,阿哥自然是要金貴一些,隻是......哪怕有個小格格,也總好過膝下空虛吧。”太子妃一句話不軟不硬的堵上了八福晉的嘴。八福晉既然想戳太子妃的痛處,太子妃自然不會與她客氣。


    “太子妃說的在理,況且先開花後結果,有了小格格,小阿哥自然不會遠了。”


    三福晉也是生的閨女,八福晉的話不僅刺到了太子妃,也戳到了她的痛處。


    八福晉是個不肯吃虧的,聽三福晉這麽說,張口便道:“三嫂這話說的在理,怕是用不了幾個月你和三哥就要如願了?”


    三福晉聞言差點氣個仰倒,因為三阿哥的事,幾個皇子都挨了罰,所以李四兒和胤祉的事,郭絡羅氏自然是知道的。要說她這話裏沒話,估計在座的任誰都不信。


    隻是知道是一迴事,當眾說出來又是一會事,三福晉雖然知道她說的就是李四兒懷孕的事,但是又抓不出錯處,隻能打碎了牙和著血往肚子裏吞。現在她也算體會了把,當初伊爾哈在太後慈寧宮裏的感覺。


    “好了,都少說幾句。”太子妃都知道二人的脾氣,也不想她們吵起來,弄的大家麵上不好看。


    八福晉聞言剛想要說什麽,想到她再怎麽說也是太子妃,身份尊貴,最終還是咬了咬唇,忍下了後麵的話。同時心裏也暗暗的著急。海嬤嬤見一時間氣氛不大好,於是上前輕聲問道:“太子妃,這洗三要開始了,您看是不是...”


    太子妃聞言點了點頭,吩咐海嬤嬤開始洗三。


    收生姥姥接過奶娘懷裏的三個小包子,太子妃象征性的往銅盆裏添一小勺清水,然後又放進去四個精致小巧的金錁子和紅瑪瑙。其她的皇子福晉也依次添水添金錁子,隻是數量全是兩個,沒有越過太子妃去的。


    等到八福晉時,她竟然在添了水後,往裏麵放了六個金錁子,看著其她人有些疑惑的眼神,八福晉笑著說道:“當初我同四嫂是一起去的戒台寺,沒想到迴來她就有身孕,且還是三胞胎,我這也是想沾沾喜氣,太子妃可千萬別怪我不懂事。”


    太子妃並沒有說話,隻是嘴角含著一絲嘲諷的笑。大福晉連連點頭,說道:“看來戒台寺是個靈驗的,等天氣再暖和點咱們呀,也約著一起去一趟。”說完後,又向裏麵添了金錁子。收生姥姥看從來就沒遇見過這樣的情況,眼裏含笑,嘴裏不斷說著討喜的話,畢竟這些都是給自己的。


    伊爾哈在裏麵聽的無奈,這皇家就連妯娌之間彎彎繞繞就是這麽多,實在累人。


    不多時屋外響起了嬰兒洪亮的哭啼聲,伊爾哈想要起身,但是旁邊的覺羅氏按住了她,“莫慌,這是吉兆,收生姥姥絕傷不到他們幾個的。”


    伊爾哈無奈,隻能又趟了迴去,隻是心裏卻猶如貓撓一樣,手不自覺的緊緊抓住了被褥子。果然一會屋外嬰孩的哭聲漸漸弱了下去,隻聽見收生姥姥高唱道:“洗洗頭,做王侯,洗洗腰,一輩要比一輩高……”


    正聽著,就見寶琴樂嗬嗬的跑進屋,行禮後笑道:“主子,您就放心吧,幾個小主子好得很。剛才是收生姥姥是把盆裏的水濺到了小主子們的臉上,所以小主子們才哭的。不過,這沾上了盆裏的水可是福氣。”說完又繪聲繪色的給伊爾哈形容著三個小家夥的逗趣的模樣,聽得伊爾哈又滿足又好笑。


    等到洗三結束以後,三個孩子被抱了進來,伊爾哈一一抱起幾個孩子查看他們的情況,見一切無恙,才放心,輕輕親了親三個小寶貝,分別給他們喂了奶才吩咐幾個奶娘將孩子抱出去。


    下午康熙身邊的小太監帶了口諭,傳召胤禛進宮,伊爾哈想著他估計迴來的早不了,於是戌時剛過,便歇下了。


    而在暖閣負責照看三個孩子的王嬤嬤,此時卻緊張異常。看著昏睡過去的三個奶娘,她緊張的手心裏全是汗。


    “小格格你也怨不得我,我也是聽命行事,若是…”王嬤嬤嘴裏一邊斷斷續續的念叨著,一邊走到炕邊抱起還在熟睡的糖糖,將她放到一個提籃裏就往外走。


    伊爾哈躺在床上,感受到結界的波動猛的睜開了眼睛,用神識查探就發現王嬤嬤提著個籃子趁著夜色往正院外走去。


    伊爾哈不動聲色的起身,帶上隱匿身形的法寶便悄悄的跟上了王嬤嬤。她知道籃子裏的是糖糖,一開始的震驚和憤怒過後,伊爾哈冷靜下來後首先想到的就是,究竟是誰要偷走自己的孩子。


    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理,不抓出幕後的黑手她又怎麽能高枕無憂。


    “嬤嬤,這麽晚了您這是去哪啊?”正院裏的負責灑掃的小太監哈著腰問到。


    王嬤嬤沒想到這麽晚了還能遇見人,將手裏的籃子往身後稍稍挪了挪,說道:“我去看看灶上還有沒有熱水?”說著也不等小太監說話便往匆匆往角門那走了過去。


    “廚房灶上不是不熄火嗎?”那小太監看著王嬤嬤的背影小聲嘟囔了幾句。


    伊爾哈一直跟在王嬤嬤身後,見她從角門出了正院,一路上低著頭經過抄手遊廊,穿過垂花門快步走到了西南邊的角門那。


    西南邊的角門臨街,看來外麵還有人與她接應。伊爾哈一直盯著王嬤嬤,不多會就見她將手裏的籃子交給了個眼生的小太監。王嬤嬤剛將籃子交出去,便像被抽幹了全身的力氣一樣癱坐到了地上。


    “嬤嬤還是快些迴去吧,被人發現事情就大了。”小太監接過籃子,臨走時還不往叮囑了王嬤嬤一句。


    王嬤嬤麵色灰白,一身的虛汗連領子都被浸濕了,喘了幾口氣也不說話,揮揮手示意小太監快點走。她迴去估計是沒活路了,要不是全家人的性命都捏在主子手裏,她何苦明知是要掉腦袋的事,卻又不得不將小格格偷偷送出郡王府。


    伊爾哈此時也顧不上這王嬤嬤,見小太監與守門的人小聲說了幾句出了府門,便緊緊跟在他的身後。


    小太監沿著牆根快步走著,一路上還時不時的扭頭看了看身後,見沒人才敢繼續往前走。待他走過轉角,伊爾哈就看見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的平頭馬車。


    小太監行至車前,小聲喚了聲,伊爾哈就見一隻手從車裏探了出來,正當這隻手想把籃子拿迴車裏的時候,手的主人就感到手腕被什麽東西死死卡主,一個清冷的女聲淡淡的說道:“你們要將孩子帶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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