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迴到儲秀宮,伊爾哈一進屋就看見布爾和站起來迎向自己,急急說道:“姐姐,流言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說出去的。”看著自己麵前有些怯怯的布爾和,伊爾哈真是煩透了,老是擺出個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明明這次受害的人是自己好嗎。伊爾哈冷笑道:“我到不知,這宮裏還有誰能對我的事如此清楚,我的好妹妹既然你說不是你,那你告訴我是誰呢。”


    布爾和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隻是攥著手裏的帕子,吱吱嗚嗚的說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是那董鄂·雲馨,她老是在套我的話,這不怪我,而且我也沒把姐姐說的那麽不好……”


    伊爾哈撇了眼布爾和說道:“那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嘴下留情,真不知道你是真蠢還是假蠢,你以為我不好了你能好得了。”


    沒等布爾和說話,伊爾哈又接著說道:“宮裏的主子們眼睛都亮著呢,今天皇上宣你問話,怕是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就你們這點花花心思當誰看不出來,如今我也懶得和你計較,你自是出宮後迴家和阿瑪說去吧。”伊爾哈說完便頭也不迴的出了屋子去找慧兒去了。


    布爾和聽伊爾哈說完,心裏也有些害怕,她還記得當初進宮時阿瑪的囑咐,如今自己與董鄂·雲馨發生了口角還在禦花園被皇上看到,想想皇上那句意味不明的話,她現在心裏哪裏還敢想什麽入宮為妃的事情,隻希望自己能安安穩穩呆到出宮就好。


    果然過了幾天,慈寧宮的蘇姑姑就奉太後口諭訓斥了幾個秀女,流言這事才作罷。


    四阿哥最近正跟著太子學習政務,前幾天因永定河有澇情,所以跟著太子去巡查去了,迴來才知道流言的事情,一下大怒,在南三所發了好大的火,蘇培盛不明所以也不敢上前勸解,這時候剛好宋氏得知胤禛迴了阿哥所,於是端著熬好的湯正想求蘇培盛,替自己通傳一聲。


    蘇培盛想著主子心情不好,說不定這宋格格還能安撫主子一二,便硬著頭皮進了書房通稟。過了會兒隻聽的屋內傳來了胤禛的咆哮聲:“讓她滾,告訴她不想在南三所裏好好呆著,這宮裏有的是讓她呆著的地方。”


    宋氏聽聞胤禛的聲音,臉上頓時一片慘白,旁邊的玉珠看宋氏像是要暈過去,立馬上前扶住了她。


    “主子,你可千萬保重身體,您還懷著小阿哥呢。”也怪這宋氏來的不是時候,正趕上胤禛在氣頭上。


    不過胤禛確實生氣,他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自己的額娘有這九曲玲瓏心,一招借刀殺人,一下子就壞了三個秀女的名聲。秀女若是名聲壞了還如何能進得皇家的門,董鄂家的手握兵權,伊爾哈的父阿瑪也是天子近臣,最得皇上信任,自己額娘這是要廢了這兩個秀女,還要折了自己的羽翼啊。


    胤禛發了一通火才冷靜下來,自己的額娘在宮闈傾軋中位列四妃之一,手段自然了得。可也就是在後宮,作為這個帝國的最高統治者,皇阿瑪看的不單單是品性那麽簡單,前朝的製衡才是最重要的,大哥如今有軍功在身,與太子不和朝野上下早已心知肚明,自己這幾年來都跟著太子當差,皇阿瑪若給自己指婚怕是會有別的思量。


    永和宮裏,德妃正在專注的調著香,聽董嬤嬤說了儲秀宮的發生的事後,放下手中的香笑著說道:“果然是個爭氣的,也不枉我宣她來永和宮一趟。”


    董嬤嬤聽德妃說完像是明白了什麽,麵上神色不變,心中卻有些唏噓,主子這借刀殺人的招實在是陰狠了些,這秀女最看重的除了家世就是品性了,如今不管是說伊爾哈品性不佳也好,姐妹不和也罷,對一個秀女都絕對算不上好事,甚至會毀了一生。董嬤嬤想不明白的是自家的主子怎麽就像魔怔了一般,想著法兒的給自己的兒子添堵。


    而德妃想的是,這屆秀女中出挑的就那麽幾個,董鄂氏因著先帝的靜妃肯定討不了太後的好,他他拉氏的家世又牽強了些,隻有這烏蘭那拉·伊爾哈無論家世、容貌、品性都是出挑的,隻是如今傳出了這樣的傳言就不知道皇上會怎麽想了。


    想到布爾和在宮裏鬧了這麽一出,德妃便有些得意,大到皇帝的後宮小到一般人家的後院,有時候你就是什麽都不做,說上那麽幾句話總會有那麽幾個蠢人上鉤。


    就在秀女們都在備選的同時,離京城千裏之遙的江寧府則比平時熱鬧很多,鄉試剛過,書生卻大多沒有迴家,城裏的酒肆、歌樓、茶坊全都是逗留在江寧府等待著發榜的讀書人,羽扇綸巾,風流倜儻。三五成群,要麽與同窗好曲水流觴,要麽尋僧訪道,飲酒作樂,端是快活。


    貢院附近有家雲來客棧,戴三金就住在這裏,戴三金是揚州人氏,今年剛好二十,此生雖其貌不揚,到是做的一手好文章,然而戴三金不會想到,他的一世英明乃至身家性命,都差點因為這次科舉而葬送,一切,都源於放榜那日的一場騷亂。


    戴三金的隨從叫喜順,年紀還小玩性也大,每日主人開始讀書時,他便往城裏熱鬧的地方湊,看看鬥雞,聽聽說書,瞧瞧市井百姓吵架。


    這天放榜,喜順跟著戴三金去了貢院看榜,貢院的外牆上正是貼榜的地方,圍了好些人,鬧哄哄的。榜下站著帶刀的護衛,麵無表情,很是威嚴。喜順擠到人群前麵,找遍了整個榜單卻沒發現自己主子的名字,戴三金在一旁問道:“可尋到了。”


    喜順又墊著腳,伸長了脖子看了看終於確定了沒有,於是有些訕訕的說道“字太小了,沒看清。”說完就像自己做錯了事,不敢多說在一邊垂首站著。


    戴三金看著喜順的樣子,心下便明白了。他十歲四就中了秀才,可如今兩次秋闈他都未中,不免有些灰心。正當他哀歎自己時運不濟之時便聽到了幾個落榜的士子正在發牢騷,說考官收了銀子,酒囊飯袋都能中舉,這孔廟怕是變成了財神廟。


    這話被周圍的幾個書生聽了去,都在為自己沒能中舉而沮喪的書生們,心中的悶氣像是找了出口,紛紛擼袖揮拳,嚷嚷著要見考官。戴三金看著怕是要出事,正打算迴客棧,卻聽得那邊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順著眾人目光看去,隻見一富家公子打馬而來,正得意洋洋的看著皇榜。


    “這就是今年的解元,聽說他連自己的名字都寫錯了呢。”旁邊有人在小說的說著,聽得有人這麽說,那幾個帶頭鬧事的書生立馬陰陽怪氣的說道“陳家大公子居然是秋闈的解元,咱們江寧人好光彩啊。”


    隻見陳大公子冷笑道:“爾等都是名落孫山之人,還敢在本解元麵前大放厥詞。”幾個鬧事的書生見他態度傲慢便想上前,被陳大公子的家丁給攔住了。一旁不知是誰說了句:“陳貴,如若連你也成了舉人,這天下就都是讀書人了。”


    陳貴聽完麵色突然兇狠起來:“爾等狂徒竟然敢侮辱解元,今日便要教教你們規矩。”說完便揚起馬鞭要打人。有人趁亂一把將他從馬上拉了下來,陳貴立馬摔了個狗吃、屎。眾人趁亂解氣,都湧向陳貴。他的家丁見人多勢眾,急得在一旁圍著人群轉圈。


    戴三金本想上前勸解,卻被喜順拉著跑出了人群。這時那邊正打的熱鬧,隻聽啪的一聲,不知是誰把一個雞蛋砸到了皇榜上,接著石頭、菜葉雨點般的砸向皇榜,沒多久這明黃色的皇榜就麵目全非了。


    喜順見事情要鬧大,便對戴三金說道;“少爺,咱們迴去得了,迴頭再傷著您。”戴三金卻越想越憋氣,六載的寒窗苦讀,如今卻還不如這使銀子的酒囊飯袋,便想迴客棧收拾行李,明兒顧上馬車就迴家。


    戴三金憤恨異常,腦子裏想的都是那天考官坐著敞蓋大轎遊街的樣子。眾多士子夾道參拜,這是古製,有人上前投貼還被考官喝退,當時百姓都感歎考官鐵麵,哪曉得到頭來卻是這番光景。


    這邊正準備迴客棧的戴三金,聽到那邊人聲鼎沸,便讓喜順去看看,不曾想是一些讀書人抬著孔聖人的像遊街,而那聖像竟然穿著財神爺的戲服。


    “往後我們不拜孔聖人,隻拜財神爺啦,讀書還沒有撒銀子好用。”書生們高聲喊著。街道兩旁站滿了看熱鬧的人,一位老者歎了口氣說道:“作孽啊,這褻瀆了聖人是要遭報應的啊。”


    戴三金在人群中看見自己的好友,覺得此事非同兒戲便想上前勸解:“賢兄,這可使不得啊,鬧大了事怕是要殺頭的。”


    “讀書人功名就是性命,沒了功名我們如同身死,那管得了掉不掉腦袋,你不也沒中嗎,何不跟我們一道也算得了個痛快。”說完不等他迴答便跟著眾人繼續前行。


    戴三金跟在後麵還想勸解,突然,後麵傳來兇狠的嗬斥聲,轉頭一看,幾十個兵丁們不分青紅皂白,見是書生打扮的人就劈頭一悶棍,打倒在地。都是文弱的讀書人平時哪裏見過這等陣仗,好些人早就嚇的麵如土色。手腳快都開溜了,戴三金因為在隊伍最後,便成了被抓的那幾個,被綁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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