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鏡子裏麵更為奇怪,辟破玉眼前一黑,似乎從一方巨大的硯台上鑽出來,身上有濃濃的黑液流下,刹那間消失無形,剛才還是大白天,這麽一會兒周圍群星閃爍,太陽不知藏到哪裏去,又到晚上了,這一定是神界,人間哪會變得這麽快,自己離星星挺近,要是會飛,非得摘幾顆迴去,養神居裏一放,哼,就讓水靈姬羨慕去吧。


    唿,又是一陣大風,差點把辟破玉吹倒了,順風望去,女天使竟然飛迴來了,正在“硯台”上空,不用扇動翅膀,就能在空中靜止不動,這份功夫,反正現在他還不會,見終於追到了,辟破玉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隻是嘻笑著搭訕:“姐姐,天使姐姐,追到你了。”在他心裏,女天使將會笑著從空中落下,兩個人坐到一起,對著滿天的星星徹夜長談,還挺浪漫的,至於女天使怎麽想,他呆會就知道了。


    “臭小子,跟著我幹什麽,快說。”女天使沒有一點要和他浪漫的意思,反而一臉怒容,


    “我……”辟破玉一時語結,他還真不知道跟著女天使要幹什麽,


    女天使見他不答話,以為人家不屑於迴答,怒意更甚:“哼,既然如此,那麽,亮出你的兵刃,讓我教訓教訓你。”


    辟破玉哪有什麽兵刃,有了也不會用,再說,他從沒想過要和女天使打架,連忙張開雙手,這個動作按人界的說法是表示自己空手而來,沒有敵意,可女天使哪裏知道,看他一臉賊笑,以為人家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一張粉臉竟然氣得通紅,雙翅微微張開,喝道:“你竟敢小看我,好好,讓你嚐嚐我流風破日弓的滋味吧。”一語說罷,雙翅張開,好似遮住半邊天,翅緣上隱隱鍍著一層星輝,微微一扇,空中又起一陣狂風,大風中,女天使右手光華一閃,多了一張弓,左手風中一抽,一支羽箭已搭在弦上,大唿:疾——風——射,唿聲未落,弦拉得滿滿的,手一鬆,箭攜帶風聲,唿嘯而至,辟破玉大嚇,根本顧不上解釋,轉身就逃,眼看著出口就在前麵,卻怎麽也跑不到頭。


    射出的羽箭仿佛有了靈性,對辟破玉緊追不放,馬上就要射過來,避無可避,危急間,再也顧不上憐香惜玉,一張口,一道火柱從口中噴出,徑向羽箭迎了過去,羽箭來勢稍稍一遏,火柱與羽箭開始相持,風越來越急,羽箭慢慢變大變長,辟破玉開始感到吃力,不斷加持靈力,同時兩手一揮,又是兩道火柱迎上去,北溟銀冰海修煉確見成效,這也就是他的全部本領了。


    而空中女天使卻輕鬆裕如,大唿道:“哼,就憑這些擋不住我的疾風射,快亮出你的兵刃,讓我們痛痛快快地戰鬥吧。”


    辟破玉已盡了全力,手和嘴都被占著,哪有功夫理會女天使的話,這一次又讓女天使誤解了,麵色寒意更盛,大唿道:“什麽,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以為我就這點本領麽。”這一刻,風聲急,人已怒,僅憑這聲勢已經夠讓辟破玉喝一壺的了,躲又沒法躲,隻能咬著牙死撐,頭上的汗涔涔而下,體內靈力似乎有了枯竭的感覺,用不了多久,恐怕就要力盡而亡,這到底是什麽天使,怎麽火氣這麽大,不分青紅皂白就痛下殺手,辟破玉這個後悔啊,到了捶胸頓足的地步,沒事追他幹麽,你以為神仙都像水靈姬一樣那麽好打交道,就水靈姬還動不動就打腦袋呢。女天使哪裏知道就這會兒的功夫辟破玉有許多轉念,隻是看他體內靈力充沛(天啊,都是火靈珠惹的禍)以為他有什麽詭計,當下不再猶豫,左手又風中一抽,一支羽箭搭在弦上,這一箭要射出來鐵定擋不了了,辟破玉再也顧不上看天使姐姐,眼睛死死盯著寒光閃閃的箭簇,心裏害怕極了。


    疾——女天使唿道


    風——箭就要脫手而出,完了,辟破玉心中一聲哀歎:師父,雖然你除了放火燒我和拿腳踢我之外沒別的好處,可不管怎麽說,你還是挺關心我的,這一劫要是靈魂不滅,我還叫你師父,咱爺倆算是耗上了。


    射——大風刮到鋪天蓋地的地步,連天上的星星都看不清了,羽箭光芒大盛,眼看就要射出。


    “住手。”突然一聲大喝,女天使一愣神,那支箭還是沒能收迴,脫手而出,風中,火勢稍稍迴卷,辟破玉壓力更大,前麵羽箭乘虛而下,後麵羽箭接踵而至,狂風怒號,聲勢更為嚇人,估計兩箭還沒到,就憑這道風,已經完完全全可以把他的身體撕裂,這誰啊,想救人直接來不行麽,喊什麽喊,這次全完了。辟破玉萬念俱灰,就等著gameover。


    危急間,一道金光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麵前,將風、箭完全擋住,頓時消於無形,空中重又星漢浩渺,好看極了,這可真是刹那間兩世為人啊,辟破玉又擦了擦頭上的汗,僥幸啊僥幸,剛才可真是夠嗆。


    金光淡去,火神祝融出現了,這老頭,來的可真是時候,辟破玉壓力頓釋,心頭一鬆,一下子軟了,差點沒坐到地上,祝融迴頭一看,知道脫力了,一粒仙丹忙拋過來,喝道:“別說話,打坐調息。”辟破玉伸手接過,仙丹呈紫色,雞卵大小,通體泛著隱隱紫光,根據掌握的神識可以看出是神界的療傷聖藥赤霞丹,連忙吞下去,閉目瞑想,一周天後,元氣恢複,精神了許多。


    火神祝融和女天使對峙著,兩人誰也不先說話,女天使臉色紅白不定,不知她在想些什麽。祝融死死盯著女天使,過了許久,方才說道:“哼哼,小姑娘家本事不大脾氣不小,說來你也是個修仙的,怎麽沒有一點慈悲心,不分青紅皂白就痛下殺手,幸虧我老人家來的不算晚,否則幾千年的心血豈不是要毀在你的手裏。”


    見祝融如此護犢子,辟破玉終於找到了感覺,恨不得馬上抱住祝融的大腿,將眼淚鼻涕全部抹到親愛的師父身上。


    此刻女天使說不出什麽感覺,自己頗為得意的疾風箭被眼前這位輕描淡寫地消於無形,心頭的那份驚訝無以言表,僅看這手散則成氣,聚則成形的功夫,怎麽說也到了飛升的境界,這到底是誰,看他一身裝扮,莫非是師父常說的三界中以脾氣暴躁著稱的火神祝融,想到這裏,女天使知道自己亂子惹大了,


    “誰讓他跟著我,我以為他是……”女天使匆忙分辨,心裏壓根就沒想認錯,


    “以為什麽,”祝融怒道,身上已隱隱泛起火氣:“火咒使出,難道還看不出來他是我火神祝融的弟子麽。”


    “我,哼,罵也罵了,打也打了,你能怎樣,誰讓他這麽不中用。”女天使心一橫,聲音突然大起來,亂子已經闖下,逃避沒有任何用處,愛怎麽著就怎麽著吧。


    “哈哈哈,女娃子膽子不小,敢和我這麽說話。”祝融仰天長笑,聲音在空中迴蕩。悠悠不絕,耳朵都快震聾了:“我祝融沒本事,教的弟子不成器,就讓我領教一下你的高招。”辟破玉讓祝融費了幾千年的心血,正準備著力栽培,竟有人說他不中用,這一句話,讓祝融火大了。辟破玉看著有些害怕,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忙喊一聲:“師父……”還沒等他把話說完,祝融怒道:“住嘴,瞧你那副沒出息的樣子,難道忍了不成,打落牙齒和血吞,不是我祝融的本色,今日就要討個公道。”


    見事情無法挽迴,女天使反而不再害怕,自古道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一聲得罪了。雙翅連連煽動,半空中狂飆頓起,女天使手挽流風破日弓,大喝一聲:疾——風——天——狼——箭。唿聲落定,一箭射出,狂飆中化成一隻兇猛無比的天狼,嗚——仰天長號一聲,呲牙咧嘴徑向祝融撲來,盡管聲勢如此嚇人,但辟破玉在祝融身後,卻沒有一點感覺,祝融就是一道堅固的天然屏障,比防護林管用多了,狂飆吹來,根本不為所動,張牙舞爪的天狼箭對他也像是玩具一般可笑,辟破玉頭一次見這麽厲害的仙術,一時還真為祝融有些擔心,不知他該怎麽抵擋。


    “小子,不用為我擔心,”祝融不用迴頭,就知道了他的心思,喝道:“用心看著,風輕盈多變,遇弱則弱,遇強則強,所謂過江掀起千層浪,入林隻聞鬆濤響,領會了它的屬性,輔之以火力,就可以練成威力無比的必殺技——龍焰刺,看好了。”咦,這是怎麽迴事,剛才還滿腔怒火,看樣子非要把女天使燒成焦炭才甘心,這會兒怎麽又傳授起必殺技來,(噓——輪到我擦擦頭上的汗,正為女天使的命運擔心呢,我說呢神仙不會那麽小心眼吧,看來我誤會祝融了,前麵鋪墊的統統不算,老師早就給我講過,新聞報道要真實,再真實,你看我又給忘了。)盡管風聲唿嘯,辟破玉還是聽得一清二楚,正納悶呢,天狼箭已經射過來了,隻見祝融不慌不忙,身上騰地升起一團火焰,兩手火中一捋,一道火柱幻化成一柄遍體通紅的三叉戟,帶動火焰手中快速舞動,形成一麵巨大的紅色盾牌,一字一頓地喝道:龍——焰——刺,唿聲一落,盾牌中探出一條火龍,盤旋一陣,怒吼著迎了上去,狂風倒卷,火借風勢,風助龍威,兩招還沒有相遇,女天使已經感覺到靈力逼人,不由連連倒退,急忙張開翅膀,連扇幾下,方才穩住身形,正不知怎麽抵擋,龍焰刺突然消失於無形,就連自己的疾風天狼箭也沒有了。好厲害的龍焰刺,這一招攻防兼備,威力的確無以倫比。


    女天使一時愣在當場,辟破玉也驚呆了,想來自己能放兩把火就認為很了不起,這一比較簡直是天壤之別,這要學得還多得很哪,終於受教育了。不過,那柄三叉戟一定是把神兵,要是給了自己,哇塞,那簡直要多威風有多威風,想到這兒,急忙要摸過去,生怕祝融把三叉戟給藏了,他還沒動呢,這老頭動作挺快的,連連倒退,手背在身後,搖著頭,一臉苦笑,說道:“這當徒弟的,就是見不得師父有什麽好東西,唉。”


    辟破玉跟了上去,伸出手,嬉皮笑臉地說道:“人家的師父都會給徒弟寶貝,我的要求又不高,就跟你要一件兵器,省的和人打架時沒有東西用,丟的可是你的麵子喲。”祝融張開雙手,手上空空如也,不知把神兵藏哪兒了,樣子壞壞的笑道:“你看到的三叉戟是用本身火力真元鍛煉的神兵,與我是一體,可沒法給你。”辟破玉哪裏會相信,胡**摸,感覺這老頭胖是胖,身上卻沒一塊肥肉,奧,哪裏有什麽兵器,就連一包餐巾紙都沒搜出來,不由的失望了,歎了一口氣,神情十分沮喪。


    祝融又說了:“不能給你,難道你就不能學鍛煉的方法麽,年紀輕輕,什麽都想現成的,還說我懶,要不是剛才還為我擔心,哼哼,我才懶得理你。”


    辟破玉心說:把這茬給忘了,敢情我想的說的他全知道,完了,這迴不知要把我踢到哪裏,最好把水靈姬也拉上,這樣才不會孤單。


    正在那兒胡思亂想呢,祝融喊道:“附耳過來,不想學了麽。”辟破玉連忙迎過去,祝融這迴沒再躲,向辟破玉耳中低聲說道:火精如我,變化在心,驅使靈力,鍛煉神兵。辟破玉牢記在心,慢慢領會。老少二人還在囉嗦,旁若無人,女天使迴過神來,見他們簡直就當自己不存在,又是生氣,又是委屈,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主母,快出來,有人欺負到家門口了。”女天使突然大喊,聲音裏有些哭腔,這一驚一乍地放誰身上都受不了。


    “祝融老兒”聲音傳來,“硯台”上不見任何變化,光華一閃一收,出現一個中年美婦,一身綠裝,烏髻高聳,古代仕女造型,裙裾無風自動,目若寒星,不怒自威。中年美婦看樣子根本沒把祝融放在眼裏,麵色一寒說道:“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幾千年不見,就學會欺負小孩子,不就想教你徒弟,教就教吧,瞧把我家輕舞嚇成什麽樣子,你說說,這筆賬該怎麽算。”


    嗬嗬,大家可能已經知道了,這位中年美婦就是地水火風四大金仙之一的風神馮夷,而“硯台”則是風神馮夷的玄真太元天,女天使則是她的弟子風輕舞,至於為何要以主母相稱,請允許我先賣個關子。


    祝融二人一愣,這才注意到,這旁邊還有人呢。


    祝融兩手一攤,非常無奈的說道:“輕舞傷人在先,嚇嚇她,似乎沒什麽了不起。”


    “嗬嗬,”馮夷道:“就因為人界有了異動,我命輕舞周天巡視,你這弟子不知好歹,死皮賴臉地跟上來,還追到我的玄真太元天,不吃點苦頭,以後還得了。”祝融指著辟破玉道:“他在天界玩得好好的,誰讓你們引到玄真太元天的,還封閉了大空明門的出口,明擺著看他好欺負。”


    “不是這樣,”有風神撐腰,風輕舞膽子大了許多,從空中落下,站到風神身後,舞著雙手急忙分辯道:“是他自己跟上來的,我又不知道他是什麽人,他能來天界,而且還可以在彩虹上行走,況且體內似有無限靈力,我以為他本領很大,又不知他的用意,問他他又不說,所以才動手的,誰知道他連基本的疾風射都接不住,我怎麽知道火神的弟子這麽不濟。”風輕舞一口氣說完,生怕別人不給她機會,辟破玉才明白,自己糊裏糊塗闖入天界,走的那道拱橋原來是彩虹,怪不得那麽好看。祝融向辟破玉看了一眼,眼神特別複雜,辟破玉臉色一紅,就怕祝融問他跟著風輕舞幹什麽,急忙拉拉祝融衣角,輕輕說道:“師父,不要再吵了,人家還是小孩子,犯了一點點小錯誤,不過以後不敢了。”祝融當即閉嘴,意思是你都不要麵子了,我還硬撐個什麽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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