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從將軍府要來的管家,據將軍夫人說,是個能力很好的孩子,自我介紹還是讓他自己來吧。”阮清趁著眾人等上菜的時候,墊了墊腳尖,向著白諾一手掌攤開,如此介紹道。


    “白不凡,字諾一,早就聽說過衛先生的儒雅,今日一見,果真如我想象的那樣。”少年語氣難以掩飾的激動,眼睛裏有著期許的光。


    “哪樣?”衛榷聽到他這樣說,頗為有興趣。


    阮清撐著腦袋側頭望著夫君的笑顏,真的笑起來帶著眉眼的那顆小痣都富有光彩。


    嘴角揚起的剛好,意味的表情真是風情到讓人流口水啊……


    阮清覺得自己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衛榷注意打了自己妻子望著自己的表情,輕輕敲了一下前額,道:“傻瓜,發什麽任啊。”


    白諾一躊躇了一下,道:“我覺得先生就想我以後的模樣。”


    白諾一或許不知道,在自己說完這句話的很多年以後,他再次響起這句話時,才知道多麽地幼稚又遙不可及。


    那時他尚不知衛榷從記事開始的努力,那是自己永遠無法企及的位置。


    “理想很好,祝你成功。”衛榷撐著側臉,拿著手上的清酒晃了晃,朝白諾一舉了過去,道:“以後我們府上的賬務,就靠你了,管家先生。”


    “好!”白諾一覺得隻要衛榷的這一句話,他全身就跟充了氣的氣球,充滿了無限的活力和精力,恨不得立即開始為郡主府做事起來。


    白諾一本來是想晚上就開始理賬本的,後來阮清晚上好像算準了他的舉動一般,特地讓夏蟬提著燈籠敲著窗戶,催促他早點休息,明早上才能好好地起來幹活。


    晚飯大家說說笑笑,直道殿試的緊張,卻未告知大概能落個什麽名次。


    殿試名單出來的之前,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了。


    阮清沒有從衛榷那裏探出消息,倒是從寧氏等等人口中知道了殿試大抵的情況。


    說是皇上共頒布了五道題目,官員腐敗,永河水患,江北大旱顆粒無收,邊疆問題和官員的升職製度做了考量,隨機抽兩個人進行對答辯論。


    其中屬衛榷和另一位高官的兒子辯邊疆是和還是征起了分歧,辯論最為精彩,還有載靜和念安的永河水患之間的談論,以他們小小年紀就有那樣的建議,可是說是眾人之中表現非常不錯的,都有人說這兩個簡直是天才胞兄弟了。


    唯獨書生這幾日一直窩在書房也不走動,想必他對自己的成績並不理想。


    阮清聽著寧氏提到書生的時候也特別在意,隻聽她道:“你說那個叫做書生的,意見比你家先生的還要膽大,簡直有些天馬行空,居然說要去開鑿河流,有堵有疏,你要知道,永河水患可是長久以來的,要說開山流水,談何容易,更別提那附近的山特有的岩石是有多堅硬了。”


    “這樣嗎……”阮清覺得書生是一個謹慎而有規劃的人,不可能在殿試上膽大妄言才是,若是他說了這番話,理應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阮清深覺自己應當做些什麽。


    趁殿試成績還未出來,阮清迴去後與衛榷談了談。


    衛榷抬手摸了摸自己夫人的頭,道:“若是夫人想做就去吧,為夫也覺得書生說的很好,比堂上任何一個人都有優秀。”


    “比夫君的見解還要好嗎?”阮清抬眸看著衛榷,問道。


    “是的。”


    衛榷笑了起來,他眼眸裏的光彩比星辰還要好看。


    阮清咬了咬唇:“那我明天就去見皇上。”


    “為夫已經讓人備好馬車了。”衛榷這句話一出,讓阮清有點驚訝。


    “夫君怎會知道……?”


    “本就是隱約覺得我家夫人若是聽了將軍夫人的話,定會有主意的,就隨手備上了。”衛榷說的時候,歎了一句:“能方便夫人更是最好。”


    阮清對衛榷此舉實在感歎,這預見的感覺也是絕了。


    不知怎麽的,她心裏倒是非常滿意衛榷的細膩,卻又對麵聖隱隱不安。


    上一次去皇宮還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給她送了朝服,給了聖旨,第二天去拜謝的時候。


    那時候皇帝正在忙,她心裏也對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府邸開心,匆匆一拜就完事了,她全程垂著眼眸,聽著人安排倒也沒有什麽緊張不緊張的,頂多皇帝說兩句話,她隨口附和就好。


    這迴她可是要替書生鳴不平,她得叨叨一堆。


    且不說皇帝有沒有空聽自己叨逼一堆話,光是跟皇帝同麵而話,她能不緊張到忘詞就好了。


    一想到如此,她就從床上坐了起來,拉著衛榷去了書房,想把自己說的梳理一遍,然後簡略地寫在紙上,好到了有機會跟皇帝講話,不至於亂了陣腳。


    衛榷倒是半點困意也沒有,坐在衛榷的旁邊,伴著書案上的燭火和靜夜的風聲,看著自己夫人垂眸認真書寫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


    等他迴過神,目光不經意落在阮清寫的紙上。


    嗯?


    這歪歪扭扭的毛毛蟲字體是什麽鬼???


    她以前寫的字不是很好看的嗎???


    “嗯?夫人,這些字,你看得懂嗎?”衛榷拿起阮清非常自得地寫好了一張放在一旁的辯詞,問道。


    阮琴接過已經半幹的墨跡,左右看了一下:“夫君。”


    “嗯?”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寫的字……太醜了。”說著,阮清咬著唇:“要不還是你幫我寫吧。”


    “這是夫人想做的事,理不該為夫代筆哦。”衛榷說著,看麵前人一腔的熾熱變成祈求又委屈的眼睛,沒辦法地笑了起來:“沒辦法了。”


    阮清看著衛榷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袖子,走到自己的背後,俯下身,那骨節分明的手握上了阮清握著的毛筆:“我教你吧。”


    阮清瞬間覺得自己耳根都開始燥熱起來:“啊?從頭學起?”


    “為夫記得,夫人從前寫的極好,許是許久沒有練字的緣故,且為夫教你寫幾筆,熟了就好。”衛榷說著,觸碰著阮清的大手開始韻動起來。


    阮清聽到衛榷細聲的時候,其實心裏還是隱隱害怕的。


    畢竟,


    阮清從心底覺得,


    自己是一個從異世而來冒牌的家夥。


    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前,這個身子的原主毛筆字寫得極好嗎?


    可是她隻是小學學了幾堂毛筆課的毛腳功夫,她也不期望自己會有天賦異稟的能繼承前身漂亮的什麽毛筆字體。


    “夫君,我覺得我毛筆得重新練,你且幫我寫一迴,過後我一定重新,認真學毛筆字可好?”阮清說得動情動理,“明天做夫君喜歡的筍幹豬肉包。”


    “好的,夫人坐到一旁,為夫寫著吧。”衛榷答應地很是幹脆,完全沒有方才“自己的事情自己幹”的冷漠


    阮清咋唿覺得,自己的夫君……


    怎麽會是一個,


    為了吃包子,


    就放棄原則的人呢???


    衛榷將阮清所說的意見梳理的很好,簡直要比阮清想到什麽說什麽的口頭表達好上太多了。


    有理有據,深入簡出。


    阮清撐著腦袋,看到自己夫君那漂亮的毛筆字。


    天呐。


    這個世界上。


    為什麽有自己夫君各種全能的人呢。


    這種天賦真是讓人,


    嫉妒啊。


    想到這裏,阮清問道:“夫君……為什麽我覺得你什麽都行呢,讀書行,武功行,通藥性,毛筆字也好看。”好想做什麽事都信手捏來,沒有他衛榷慌張的時候。


    衛榷聽到這裏,手上的動作一滯,隨即笑了起來。


    他露出皓齒,看著自己的妻子搖了搖頭。


    “夫人。”他語氣輕軟,似耳邊呢喃的音量。


    “嗯?”


    阮清看到自己的夫君放下了毛筆,一如既往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專注。


    溫柔。


    且似有愛意。


    “我是個被期望成為最好的人而培養的,自我懂事後,我就從未睡過一次超過三個時辰的覺。我的師父很希望我變得優秀,變得強大,變得……獨當一麵。”衛榷說著,抬手將夫人的軟發輕輕勾到耳後:“可是為夫不爭氣……隻想著和夫人在一起。”


    “那夫君君的師父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了麽?”阮清聽到衛榷的話,突然有一丟丟的愧對。


    別人家辛辛苦苦培養的翡翠白菜,就被阮清偷了。


    “沒有,我想……師父他老人家應該不會生氣的。”衛榷說的時候,是一直帶著笑容的,語氣溫和平淡,一如既往:“因為在榷遇見夫人的時候,他早已經駕鶴西去了。”


    “那夫君要獨當的一麵呢?”阮清覺得衛榷理應是為了某個期許而被培養的,不應當就讓他師父的努力如此就白費了才對。


    “夫人真厲害,每次為夫的話都能抓到重點。”衛榷誇完這一句,歪頭想了想,說道:“師父他老人家想要為夫獨當的一麵,很多人都想,可惜沒有那個能力。為夫想了想,若有人願意更好,如此,我才能與夫人長長久久地在一起啊。”說完,衛榷抬手摸了摸阮清軟軟的耳垂,“是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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