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左看看圍著自己的人群,右看看那些將目光全都聚在李恩和自己的眼睛。(.$>>>棉、花‘糖’小‘說’)那耳邊吵雜議論的人聲好似又將她拉迴了被柳家進退維穀的地步。


    被人跪著求,阮清還是第一次。


    她極不習慣地吞了吞口水,道:“那你等會兒,我去拿下傘。”


    “好,我就在這裏等你!”李恩此時還沉浸在自己開心之中,他的母親一定是召歹人陷害的!隻要衛先生能夠幫他,他的母親就一定能被還一世清白。


    一想到能為自己的母親洗刷冤屈,從昨日就開始在腦子裏蔓延的悲傷感連著那壓在身上的厚重的感覺都減輕了不少,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他李恩此時求人,麵上因為著急並未感覺到周圍的人越來越多,連方才“撲通”跪地給膝蓋帶來的壓力和跪著硬邦邦的地板好像也不是那麽疼了。


    他的母親一生潔淨做人,連帶著出門的次數都很少。偶爾迴去這小地方的市廟裏燒燒香,為他求求平安符。其他時間基本就沒有出過門。平時對待府裏的丫鬟婆子也是一臉和氣,從不曾委屈了他們去。過年過節都還會給下人補貼點月銀,偶爾送送身邊侍候自己的人一些名貴的吃食。


    他敢說,他的母親就從未得罪過誰。也從未不待見過誰!


    就連府裏那個鳩占鵲巢的女人,她也從未訓斥過她什麽。


    他母親所會做的,不過是將下人都遣走,自己一個人躲在屋子裏哭罷了。


    “你起來等吧……”阮清說完,底氣有些不足。她總感覺此時的自己好似欺了李恩一般,內心總覺得別扭和不對味。無端受了人家這樣一個大禮,她真擔心自己承不起。


    若是沒有將人家求自己的事情做好,她會很尷尬,會不知道怎麽辦的呀……


    趁著拿傘的功夫,阮清逃似得進了屋子,躲避在圍觀的眾人的視線之外。耳邊重新安靜下來的時候,她心裏好像有一個大大的石頭落了地般舒心。


    她扶上胸口,發現自己的心跳“突突”跳的奇快!


    阮清籲了一口氣,平複平複自己的心情後,她拿著油紙傘走到門口的時候,那些圍觀的人群已經消散了。


    她左右看了看,可能是被李恩趕走了吧。這讓她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不少,被人那樣圍著看,她真的是不習慣的緊。


    隨手關上院門,阮清撐起傘過了頭,對李恩莞爾道:“走吧。”


    李恩在看到這個笑容的時候,忽而感覺腦子停止運轉了一般。他下意識的對著那個深陷,迴過神來的時候竟發現自己開始無法自拔啊……


    “怎麽了?”阮清抬起手在李恩麵前揮了揮手,見他好似在透過自己發著呆,這種情況精神失常恍惚,有點嚴重啊!


    “沒……沒事。”李恩退了兩步,轉過身朝阮清揮了揮手:“走吧。”


    “你知道我家的田在哪裏嗎?”阮清從未去田間看過做著農活的衛榷,她一想到可以見到衛榷在陽光下,那健色的肌膚和美人流汗的產品口水好像分泌地更快了一些。這就是那什麽,美色的誘|惑啊!


    阮清帶著一種小竊喜,撫著自己圓鼓鼓的肚子跟在李恩的身後。


    路上眼睛不停地張望,希望能看到她的夫君突然出現在她的視野之內。


    那是多麽讓人欣喜的事情啊……


    你出現的那麽突然,就像當初撞進我的心裏一樣……


    山上的路一般都是被人走的多了才出現的偏僻小道,雖然肚子還沒有特別大,阮清行步的時候就已經很累了。腳底下開始發酸,她恨不得立即坐下來躺在地上揉了揉腳底才好。


    李恩心情是比較急的,他一向又粗神經。看到阮清露出略略不舒服的表情,立即說道:“馬上就快到了!”


    天知道阮清靠著這句話,心裏的某個信念小宇宙一般爆發,讓她多堅持走了幾乎一半的路程。


    阮清扶著肚子搖搖擺擺地走在田埂上,清風徐來,那綠色的稻苗在透明的水色裏搖擺不定。


    那山穀穿過的風讓阮清頓時感覺涼快了許多,生活在大都市裏的她或許早就忘記了這帶著微微泥土氣息的空氣,一下子心情都舒暢了不少。連帶著心中的悶熱也消失殆盡了……


    阮清擦了擦額頭的汗,對李恩問道:“我們還有多久才到呀?”


    李恩一邊應著:“馬上就快到了!”同時左右搜尋著什麽一般。


    忽然,他的目光定在一處,指著遠處的一個背影,欣喜道:“衛先生在那裏!”


    阮清立即提著裙子,興奮著說:“那我們快走吧!”


    在這靜寂的原野裏,兩個人的說話聲本不大。但是因為兩山之間本就狹隘,空曠的山穀內風替他們傳播。衛榷本就是練武之人,五根自然也比常人靈敏很多。


    聽到阮清的聲音,心裏打了一個恍惚。他下意識地就轉過身,便看到遠處兩個人影。


    阮清知道那人看到了自己的到來,興奮地招手示意,嘴裏不停地叫著:“夫君夫君!”


    衛榷看到佳人示意,心中的想法更加確定。


    他拔起踩在泥濘中的腳就開始一步一步走著,因為怕手上滿是肮髒的汙泥,所以特意方田溝裏把手洗幹淨了,又將濕手在身上幹淨的地方蹭了蹭,這才響阮清迎去。


    阮清再次看見自己的夫君的時候,他本來身上全都是幹淨清爽的衣衫上沾了一身的泥巴,有的因為在田中行動弄了臉上都是汙泥的黑點。不過這一點並不妨礙阮清的好心情,她見到他的時候自然是高興的。那種感覺就像看到春日明媚的花兒一樣的好心情,是怎麽也代替不來的!


    阮清笑嘻嘻地扶著肚子,仰起麵對衛榷說道:“夫君,我來找你了!嘿嘿嘿!”


    衛榷微微垂著眼望著自己的妻子,不由擔心。


    懷著孕還出來亂走,此時雖不熱,但是正午的太陽總是大的。阮清雖然撐著傘,但是這並沒有什麽卵用。


    因為潮熱,阮清走的大汗淋漓。那發髻都鬆了不少,桃木簪子也帶著鬆了,感覺隨時可能掉了一般。因為汗流的多了的緣故,她胸前身後的的衣服都緊緊貼在身上露出一大片濕來,頭發也因為汗液的緣故黏在她的臉頰上。


    衛榷恨不得將這個調皮的小姑娘整日關進屋子裏讓她不許亂跑,可是心中不舍呀。他確實有這個能力,可是若是這麽做了,這姑娘晚上不順服自己跟自己鬧脾氣怎麽辦啊!?


    所以呢,衛榷隻能捏了捏阮清的鼻子,在小妻子的鼻尖刮了一下,看到麵前人不滿意的撅起了嘴巴,這才問道:“怎麽了?快中午了,天氣那麽熱,夫人怎出來亂跑,動了胎氣怎麽辦?”


    “夫君啊……那個,其實我是來求你一件事的!”阮清對著食指,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外人還在這兒呢。


    她就向自己的夫君發嗲撒嬌!這樣不好吧……


    “何事?”衛榷說的時候,那目光特意望了一眼被兩人漠視已久,安靜站在阮清身後的李恩身上。


    “你先答應我,我就說……!!”阮清總是害怕的。


    畢竟她隻是個假冒品,這個男人有沒有看透她,她不知道。[.超多好看小說]可是若是自己的請求被這個男人拒絕了,她還是會……很失落的呀!


    “你先說吧。”


    “你先答應嘛!”阮清剛準備拉個袖子撒個嬌,沒曾想那人直接轉過身,冷漠道:“想來也不會是什麽要緊事,夫人迴去再與我說便是!”


    “誒誒誒!別啊!”阮清立即伸手正要拉住衛榷轉過身的袖子,一個不留神在田埂上沒站穩,歪歪扭扭地就要往下方的梯田倒下去……


    她立即就閉上眼睛迎接水混泥土的擁抱的時候,落入的確實那個溫暖可靠的胸膛。


    阮清被攔腰抱住,被那人直接繞空中一圈穩穩落在了原地偏後一些。


    這是阮清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她覺得內心簡直要幸福到膨脹……發胖!


    “夫人有何事直接說吧!”衛榷為阮清理了理額前的發,似乎覺得不妥,那淡淡的遠山眉皺了起來。將簪子從她發間拆下。然後將阮清擺著背對著自己,說道:“為夫會答應你的。”


    “真的嗎!嗬!謝謝夫君!”阮清正要扭頭感謝,突然想起自己的頭發還被人拉著。


    衛榷本來就沒有抓的很緊,佳人一動,那根根青絲從他指間劃過,就像一根根羽毛在磨蹭著他的心髒,心癢地讓人想將她抓在手裏,怎麽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才好。


    “說吧,何事啊?”衛榷重新將阮清的頭扳正,用五指為她梳理著頭發。然後拿著簪子開始重新給她固定好發苞,一直不停地重複一個動作,直到滿意了那個固定好的發型,衛榷才遲遲送了手。


    阮清覺得自己這個夫君手真巧,摸了摸自己再次被梳的順溜的頭,想想以後的早晨發懶的時候,都可以擺脫自己的夫君做啊!


    阮清接下來要擺脫的事情並非是她所想的,阮清不是聖母,但是被人那樣求著,她心裏縱然再不想,也得繼續點著手指,在李恩略略期待的目光下,將放在心裏,在來的路途上演示了無數次的話說了出來,道:“夫君,李恩他求我叫你幫他母親找迴清白!”


    “怎麽找?”衛榷單眉一挑,說不出的風情。


    阮清也被這個問題問呆了,轉過頭問身後站著半天沒動的李恩重複道:“怎麽找?”


    李恩略略想了想,衛先生看起來本就不願意幫助自己的,若自己開頭沒有給他找到可以的地方,說不定人家沒有頭緒直接說恕不能幫忙,那他這兩天的努力不是白費了?


    於是便道:“若先生不嫌棄,可以從家母的屍體開始查起。”


    衛榷聽完這句話沒說什麽,隻是用手繞著阮清後邊披散在肩後的發的發尾繞著圈圈。目光看著田間自己沒有插完的稻苗沉默了片刻。


    李恩雖然腦迴路有點長,為人神經有點大條,並不代表他不懂得一些基本的人情世故。


    隻聽得他立即說道:“若衛先生不嫌棄,您幫助我期間,我可以叫人幫您今年的稻苗插完!”


    “那就有勞了!”衛榷朝李恩做了一個揖,嘴角的笑容要深上許多。


    他一下抱起阮清,朝美人眉間一吻:“夫人,我們迴去吧。”


    “迴去就迴去,夫君有話咱好好說,你先把我放下來啊!”阮清被人這麽公主抱的真的有點受寵若驚,更何況這又不是兩人的獨處世界。被人盯著秀恩愛,虐單身狗多不好呀!


    “沒事,田埂路滑,夫人當心別踩到了鬆泥,摔了跤就不好看了。”衛榷說話的語氣總是帶著一種非常淡定的,平和的語氣。聽著不僅舒服,還總是讓人拒絕不起來。


    或許阮清對他一見鍾情的原因,衛榷的聲音和說話的方式,也是原因之一吧……


    阮清看著那人長頸和光潔的下巴,心裏多少幻想都滿足於麵前這個人了呀。


    她微微笑著,反正,她被人抱著不用走路,多節省體力啊!


    於是她開始大膽起來,兩手搭在衛榷的脖頸後,說道:“迴去我給夫君做綠豆湯喝好不好呀?”


    “夫人做什麽都好喝的!”衛榷抱著阮清的時候,還是覺得這個小可人真的是太輕了,看來以後還得多買些豬腳雞鴨魚給她多補補身子才是。


    張嬸說了,女人懷孕就是要多補了以後生了孩子才會健康。


    雖然衛榷有些不信她的說話,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為阮清好的事情,他衛榷沒有什麽理由不做。


    在陽光略略燦爛的日子裏,風卷雲舒。


    阮清一走出那山穀到了人多的平坦小路上,立即掙紮著要下來。


    衛榷拿她沒法,隻能放著她自己下來走。


    小霸王本來就是在家中嬌生慣養,一輩子沒下過田地。身體沒經過什麽鍛煉,如今走了山路,他走到平坦的路上的時候直接扶著膝蓋喘了會兒才迴過氣來。


    他不僅一次覺得這個衛先生是個深藏不露的人物了。


    他的來曆不明,那時記得聽院子裏碎嘴的丫頭婆子門說,他是被阮清撿迴來的。至於具體的東西,一群女人說的天花亂墜的,說什麽若是山上有一個這樣的男子,她們一年天天進山都可以!聽著她們調笑的時候,李恩心裏莫名地不是滋味兒。他還想著說想阮清那樣沒爹又沒娘的人不會有人幫她談論親事,即便以後嫁出去的年紀必定也大了。所以李恩想想這姑娘十八還未出嫁的時候,他就勉強做個好人將那阮清收進門!


    沒曾想還未等他準備與母親談論這等事,阮清直接抱著一個進退有度,長相頗好的男子進了門。那衛榷長的好便罷了,本以為不就一個小白臉,隻會一些學問便沾沾自得的男子如今卻抱著一個孕婦走了那樣久的山路竟然一口氣不帶喘氣,現在麵上依舊有精神跟自己的嬌妻談笑風生的人。


    李恩縱然在世上有一萬個不佩服的人,他總是佩服衛榷的。頭腦又好,有嬌妻在旁,力氣不曾缺過的男人。


    別說他的一個男人,就算他是女人也會羨慕阮清有一個這樣的丈夫的。


    他一路走走停停,還是叫他聽見前麵人的談話。


    隻聽阮清拉著衛榷的手,搖啊搖的總不知趣兒道:“夫君啊!”


    “嗯?”衛榷手直接給阮清放心地前後搖擺著,引來旁邊人的側目也沒有關係的。


    “你知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的下一句是什麽嗎?”阮清看起來很高興,她本來就是一個靜不下來的人。動若脫兔恐怕說的就是她了。


    衛榷想,若不是她懷著身孕,她這一路連蹦帶跳地都可以飛到天上去了才是。


    “不知道。”衛榷不知道這個姑娘腦袋裏都是些什麽想法,反正不是他能理解的“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便是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再而衰,三而竭!”阮清說完,突然嬉笑的語氣變得嚴肅正經了起來。


    這樣反差讓衛榷也開始認真聽她下一句說什麽,他知道自己妻子的性格,有時就是這樣,嬉笑著不知為何突然開始嚴肅地針對起這個看似玩笑的話起來……


    她說:“夫君,是不是每個事物都隻是被暫時的狂熱呢?”


    衛榷聽到這句話,開始迴想起曾經狂熱的東西。


    首先是武功,那是師父教過他的獨家武學。雖然他並不知道為誰而練,但是會半夜起身拿劍在雪中練習的事,確實也代表著他曾經是多麽喜歡做那件事情。


    每一件狂熱過後的事物並不代表此事過罷。


    衛榷想說的是:“夫人,我們曾經一味喜愛的事物都給現在的我們帶來了影響,就像你曾經喜歡占著鍋爐生火一樣,現在你不是將它做的很好嗎?不一定每件事情對你來說都沒有用的。”


    “那……我是你現在狂熱的嗎?”阮清停下步子,繞過衛榷,在衛榷麵前停住了腳步。


    衛榷比阮清高要出快兩個頭的高度,所以當她看他的時候,都是帶著仰望角度的。


    這個男子就像煙火一樣,神秘又帶著吸引人的特有魅力。


    阮清相信自己是絕對愛著他的。


    可是他呢?


    自己一個從異世來的人,冒昧地占據了人家妻子的妻子,分享她本不應該得到的愛意。


    阮清是貪心的,她多想一不小心就和他到老了呀。


    這會成為她心中的疙瘩,用利刃都割不去,想起的時候利刃就會割著帶疼的疙瘩。


    “夫人。”衛榷知道自己妻子一旦認真起來,自己定不能帶著玩笑的意味。


    畢竟這姑娘還小,說什麽她都會當真的。


    那即使如此的話。


    將自己的心意說出來就可以了呀。


    “嗯?”阮清認真聽著,仰著的小臉因為被太陽曬過而變得紅撲撲的,紛嫩可愛極了。


    衛榷不自覺地捏了捏妻子的臉蛋道:“你就是我的狂熱,是我所執著的。以後你便是我的習慣,我的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你和孩子,都是我衛榷的,我會讓你們母子免受風吹雨淋,生活苦難。就像夫人當初對我的不離不棄一樣。”話說到這裏,衛榷淡淡一笑,繼續道:“我如此說,夫人懂了嗎?”


    “不懂。”阮清誠懇地搖了搖頭,哎呀怎麽辦,被說情話的時候身邊都冒著粉色的泡泡,整個人開心的飛起,根本沒有聽懂自己的夫君在說什麽呀……


    阮清的內心是崩潰的。


    與此同時她放到臉上的表情也是懵逼到二的n次方,一臉小白的模樣。


    衛榷搖了搖頭,果然還隻是個孩子呀。


    這樣的夫人,以後當母親了咋辦!


    衛榷重新將阮清抱了起來,直接摟在懷裏就走:“那就不要懂,沒關係的。”


    阮清將自己的連埋進丈夫的肩膀,低聲迴了一句“好……”。


    阮清真的覺得自己認真起來真是可怕,好好地幹嘛跟衛榷談論起這個問題來。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剛剛竟然被說情話了!


    真的是……


    熾熱到發燙啊!


    ***


    因為李恩的關係,衛榷迴了家就直接洗了趟澡跟著李恩去了衙門。


    阮清在家休息了會兒,拿著綠豆隨意在水裏搓了幾下就將綠豆全出倒進鐵鍋裏。那綠豆嘰裏咕嚕翻滾著下了鍋,阮清似乎已經要聞到那綠豆湯的香味兒了。


    將大鐵鍋的木蓋子蓋上,阮清扶著肚子又躺了會兒。萬般無賴地給鍋爐添了些柴,撐著下巴看著爐灶內跳躍的火焰發著呆。


    現在迴頭想想,她突然有點想念自己的奶奶。那句蒼老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阮阮呀,有沒有吃飯呀?”,她多想再次聽到這樣關心的熟悉的嗓音再次在耳邊響起啊……


    可是,到底以後的將來,還有沒有這個機會呢?


    想到這裏,阮清鼻尖突然酸了酸,她不自覺地揉了揉鼻子,糾結了一下是不是孕婦都會這樣莫名地開始傷感呢?


    腦子放空了一會兒,阮清一下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自言自語地道了一句:“算啦,還是給夫君把衣服洗了吧!”


    阮清剛提著那全是泥巴的衣服,就覺得自己的胳肢窩真是黏啊,今天早早的就走了這麽多的山路,再加上昨日坐在街市上吸了一下午的灰塵。阮清聞了聞自己身上的汗臭味兒,真覺得自己應該……


    “噫……我還是洗個澡吧!”阮清真的覺得自己真是臭的熏人,衛榷昨天是怎麽下的去口親的!?


    帶著這種心情阮清拿了後鍋的水,正在衛榷搭的小木房裏麵洗澡,便聽見有人迴來了。


    “是夫君嗎?”阮清正忙著洗澡,那皂莢的味道跟沐浴露簡直沒有可比性。


    她覺得若可以迴去,絕對可以出一本書叫做《扒一扒我在古代生活的那些年》了!


    衛榷跟著李恩去了衙門,李氏和那屍體早就被仵作解開了兩手綁在一起時的繩子分開觀察。但是並未放在別的地方,一人一個棺材,放進了裏麵還沒有打算封蓋。


    衛榷去的時候實在有些尷尬,畢竟這是媳婦的請求,他並不想去淌這家人的渾水。都說官家人的後院爭分多,光是李大白這個小官就已經是後院妻妾各有一個,人人還得道其癡情愛妻!


    那小妾摸著肚子手挎著李大白的手臂,表情就像旁邊人是她的私有物品一樣不容人搶去。


    並不是所有懷孕人士都是想她妻子一樣軟軟的,那個小妾當真是脾氣暴躁的很。光衛榷在停屍房裏呆了不過半個時辰,那鍋碗瓢盆瓶被砸碎的聲音當真是不絕入耳。


    衛榷本沒問,那李恩都低聲嘟喃道:“那女人自從懷孕之後沒個消停的,一天打完就知道砸東西。我娘事故之後砸的愈發的頻繁了,哭著鬧著不讓我娘在大堂裏停靈給她升正房。嗬,不過是個不知何處來的人罷了,哪兒來的那麽大底氣?”


    衛榷並非清高之人,聽到李恩的抱怨也不要附和任何的話,嘴角掛著他慣有的淡笑,並未說什麽。


    這一默言好像在李恩心中變成了同意他說法的態度,這讓很久很久沒地方傾訴的李恩一下子像找到了“垃圾桶”一般,匣子一下子打開了般說道:“那個小妾是滿身血汙倒在我家後院,我娘看著不忍心便收留了她。可沒想到現在的人可真是狼心狗肺,忘恩負義,勾到我父親被發現的時候還一臉楚楚可憐地對我娘說不是故意的,她與我爹是真心相愛的,求我娘成全。那模樣真是逗極了!衛先生,你說這樣的人,好不好笑啊?”


    衛榷仿若未聞,繼續觀察屍體。手上隔著一塊布,想要翻看的時候有點麻煩。


    他低沉著聲音在停屍室裏,一出生就飛上那房梁繞了幾圈。


    “你過來!”衛榷說,:“將你母親翻一麵。”


    “什麽?”李恩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用手指著自己又疑了一句:“我?”


    “過來。”衛榷這樣的話不想說第二遍。


    李恩這輩子沒碰過屍體,母親的壽衣也是母親身旁跟著久了的老嬤嬤換的。因為那些新來的小丫鬟全被那妾室收買了去。在府裏呆的久了的婆子門不是害怕就也見大夫人失寵,統統去向李大白的新歡示好。弄地李氏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隻有跟在她身邊十多年的婆子願意過來給她擦身。


    不過一天,那被水泡著的屍體味兒重,雖然被婆子擦過了身,本來帶著的濃重的腥味被消散了一點點。可是湊近時的味道依舊不是那麽好聞。


    衛榷好似完全沒有聞到味道,李氏的臉被紅布蓋著,他側過頭輕輕一揭。在屍體上又觀察了一陣。不過一天,現在天氣也不熱,屍斑就已經露出淺淺的痕跡了。


    這樣一個三十出頭的女子這樣一死,還是跟以前的舊情人一同跳河殉的情,這點本就讓人想不透


    那濕漉漉的頭發啊還沾著水分,用帕子接觸的時候,那布顏色接觸了水顏色一下子變得深了起來……


    忽然,李恩隻見衛榷開始將手上的袍子收緊了,伸向李氏的後頸處。


    他的表情突然開始皺起眉頭起來,動作也小心翼翼。李恩不知道為什麽衛榷會如此,急忙定睛看向衛榷的動作。


    隻看衛榷的手緩慢地移動著,那食指和拇指兩手之間好像拿著什麽。在昏暗的停屍房裏,那投進窗戶的光在衛榷的指尖閃光。


    李恩看到那被衛榷從自己母親脖頸後麵拿出的細針嚇了一跳,那幾乎一折便斷的針竟然插在自己的母親的脖子後麵。若不是仔細看,李恩覺得就算這根針就放到他的麵前,他也是完全看不見的!


    那應該有多痛苦啊……


    衛榷小心翼翼地將針抓在手上,拿著布包了起來,遞給李恩道:“好好保存,我們有事要做了。”


    李恩深處雙手接過,那嚴肅的表情就像將要接受冠冕的國王。


    可是他的眼睛裏閃的都是近乎崩潰的光。


    他恨啊!


    他恨那個害死自己母親的人!


    可是啊……他現在連那個害死自己母親的人都不知道是誰!


    這種無奈,又有誰會知曉呢?


    李恩將那塊布放到胸口,細細保存了。


    衛榷見著麵前人複雜的目光和一係列的感情變化並沒有什麽要說的。


    這是人家的情感,他沒必要去參與才是。


    於是,他背過身讓李恩將棺材蓋蓋上,繼續觀察放在另一邊的男屍。


    李恩遵了衛榷的話,那棺材蓋子重新蓋上的時候,他的目光鎖著自己母親的屍體的時候,眼裏似乎有悔恨之意。


    那漸漸合上的棺材蓋就好像一副牆,從此,自己在這人世間,母親在世界的另一端。


    他再也無法觸碰到!


    他恨自己為什麽沒有在出事的時候待在母親身邊,讓母親遭此橫截。他也恨那個將他母親殺死的人,即便有什麽深仇大恨,但是……罪不至死啊?!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任是如今這個地步,李恩隻覺得淚意洶湧波濤地向眼眶翻滾。因為是男孩子,從小就知道哭著不能讓外人見著,李恩隻能用兩隻手掌捂麵。一想到自己的母親悲慘至此,自己的父親卻和愛的小妾你儂我儂。更是讓人淚意更深,抑製不住情感地開始哭了起來。


    因為哭的太用力,又得小心壓著自己的哭聲不要太大。李恩覺得好像自己哭都哭的很累……


    他看著衛榷負手觀察男屍的背影,抽噎地問道:“衛先生……你知道……知道為什麽世間竟會有如此冷漠之人嗎?明明是同床共枕快二十年的夫妻了,如今結發的妻子在空蕩蕩的房間裏躺著冰冷的棺材,而他卻寵著亂發脾氣的小妾費盡心思。衛先生,世間怎麽會這樣的人呢?”


    李恩見衛榷並不說話,壓製不住自己情緒繼續捂麵道:“那個小妾本事我母親看著可憐才收留在身邊的,即便是後來她與父親苟合之事被發現的時候,她跪著向我母親求不要名分的時候,我母親還是給了她一個位分。也有了普通人家穿紅衣曬紅棗,擺了一桌小晏!可是啊……衛先生……為什麽那個人,在我母親遭此橫劫的時候隻知道趁此機會把握大權呢?畢竟我母親,曾經這樣照顧她啊!”


    衛榷聽到這裏,心下略略動了動。


    半晌。


    這空蕩蕩的停屍房裏隻有李恩壓抑的抽泣聲在迴蕩。


    “哭完了嗎?”衛榷說道:“哭完就將那時綁住兩個屍體的繩子給我找到來!”


    這句話根本不容人拒絕,衛榷那水色的桃花眸子微微一轉,李恩不敢說沒哭完。在麵上一抹,抽著鼻涕露出倔強的神情來:“好的,我馬上。”


    說著,李恩開始找起那繩子起來。


    衛榷覺得這個屋子的空氣真是太悶了,與屍體待在一起的感覺也不是很好。


    他從來不迷信,但是還是覺得迴去拿昨日顧也彌送來的柚子葉擦個身才好。


    他並不想讓身上在這房間裏沾染的屍氣讓阮清傳染上。


    曾經他衛榷所遭受的苦難,以後的日子裏所以遭受的所有苦澀的事情,都讓他一個人頂好了。


    他有這個能力的,因為那個總是蠢唿唿對自己笑的姑娘,他不希望那些令人難過的事情影響了她每日的好心情……


    “衛先生!我找到了!”李恩蹲在角落,就像小時候去河邊摸魚時的心情。


    他捧著找到繩子,跑到衛榷的麵前。麵上笑顏,將自己發現的成功放到衛榷眼前的時候,得來的卻是衛榷那好看的遠山眉微微皺起:“為何變成這樣了?”


    李恩想起昨日屍體被抬迴來的時候,他是寸步不離地跟著的。


    迴想起昨日的場景,他不由說道:“因為昨日仵作要來查屍體的,但是屍體用擔架搬著迴來的時候,因為放著屍體的台子放不去,這個小地方以前從未發生過什麽命案,所以台子什麽的也隻製備了一張。至於買更多台子的錢,鬼知道現在還在何處了。


    於是這衙門的師爺周桂仁便說將繩子解了,通知李氏青梅竹馬的親戚來領人。


    李大白心中實在苦悶,為什麽一向順從自己的妻子竟然會突然跟別人殉情了?


    那種感覺就像自己被背叛了一般。


    自己這些年一直待她不薄,他竟然還跟著舊情人暗度陳倉?


    這麽一想李大白釋懷了不少,幸好這時候殉情了,不然他還不知道自己要被蒙在鼓裏多久。


    周師爺提議之前他本來想著這兩個他嚴重的狗男女就這麽綁著躺地上也是可以的,反正都已經死了。


    誰也不知道他嚴重怒燒的恨意。


    所以當周師爺提議的時候,他也覺得不能成全了這兩人。本來叫府裏的衙役拿佩刀過來將繩子割斷的,沒曾想這小地方的衙役雖然各個腰間佩刀,但是當值最多都有十多年了,也從來未將腰上的佩刀拔出來過。


    李大白心裏咬了咬牙,走到手下麵前將佩刀拔了出來。


    他年輕的時候也曾練過些許健身的功夫,不過是斬斷個繩子對他來說並不是很難。


    於是,他那時的作為讓如今的衛榷很是苦惱。


    他拿著繩子蹲在地上,接著窗戶透進來的光拚著什麽。然後對李恩說道:“去拿一根新繩子和兩個圓木棍過來。”


    李恩一聽,衛榷好似對自己拜托的事上心了,心中感謝又感激,誒了應了一聲,直接小跑出去,沒過多久就拿來了衛榷說要的東西。


    衛榷擺了擺手讓他也蹲下,拿著兩個木棍對著自己。


    李恩雖然不知道衛榷葫蘆裏賣著什麽藥,但是衛榷的話不敢不聽,還是乖覺照著做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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