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黃小霞一個小孩子,還要長身體,這麽一件衣服,估計穿一年左右,就不能再穿了。


    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這才劃算啊。


    可黃小剛隻是笑。


    他妹妹,長這麽大,從來沒有穿過一件新衣服,他現在能掙錢了,憑什麽不給妹妹買。


    除了給妹妹買了新衣服外,他還買了一些肉、一些糖果之類的零嘴。


    下午的時候,家家戶戶都開始燒香。


    黃小剛也拉著他的妹妹,去給他的父母上墳。


    在墳前,黃小剛哭得稀裏嘩啦:“媽,爸,我來看你們了。我現在長大了,有本事能掙錢了。看,我給妹妹買了新衣服,你們可以放心,我會照顧好妹妹的。”


    黃小霞跟著哭,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明明穿了新衣服,是一件好事情,可哥哥卻哭得這麽傷心。


    村裏人也在上墳,看著兩兄妹在這兒哭得撕心裂肺,也隻能灑一把同情的淚。


    徐二龍家,也在開始做著除夕夜前的準備。


    才搬的新房子,自然不用做什麽大掃除。


    春聯已經貼上,鍋裏的年夜飯,也弄得熱氣騰騰,整個屋子中,飄著食物的香味。


    不僅他們一家,可以說,家家戶戶,都在操辦年夜飯。


    可以說,這年夜飯,是國人吃得最豐盛的一餐。


    甚至,這一餐,還要煮許多,刻意的不吃完,餘下很多,象征著年年有餘。


    網上就有一個段子:“大年三十,吃年夜飯。初一,吃剩飯,初二,吃剩飯,初三,吃初一的剩飯,初四,吃初二的剩飯……”


    好像整個年,就是吃剩飯過的。


    這其實才是這年頭的最真實的寫實啊。


    畢竟,大家過年,都窩在家中,外麵賣東西的人基本上沒有了。


    所以,年前,大家都需要囤好半個月的物資,慢慢在家裏吃吃喝喝。


    徐二龍也整了一條大鯉魚,讓張金芳幫著煮紅燒魚。


    下午五點左右,整個縣城的鞭炮聲,一直沒有斷過。


    大家一起動手,把年夜飯給準備好了。


    然後呢,有點尷尬。


    吃年夜飯前,有個祭祖的儀式,會在桌上擺上碗筷,倒上一點酒之類的,請老祖宗們迴來團年,吃年夜飯。


    可徐二龍感覺,自己跟徐家,已經斷了關係,好像,不好再請徐家的老祖宗來吧。


    萬一老祖宗們一氣之下,懲罰他怎麽辦?


    徐二龍看向張金芳:“媽,你還記得,你家有些什麽人不?”


    不請徐家的老祖宗,可以請張家的老祖宗啊。


    張金芳搖頭:“那時候我還小,走掉了,記不起還有些什麽人。”


    說到這兒,她小聲道:“不過,我還記得,我有一個項鏈,是銀子做的。”


    “是嗎?看看。”徐二龍說。


    “肯定不在啊。”張金芳笑道:“我怎麽可能戴著。”


    “那在哪兒?”徐二龍問。


    “想不起了。”張金芳說。


    其實,她哪有想不起。


    她是悄悄自己把這東西給挖了一個地方給埋起來。


    她感覺,說不定,以後可以憑這個東西,去找著她的家人。


    她怕徐老太給她拿去當了,就謊稱掉了。


    這一瞞,就瞞了這麽多年。


    連她自己都忘記了這一茬。


    若不是此刻徐二龍提起,她根本就想不起這事。


    “好了好了,不請老祖宗了,他們知道我們有這個心意就行。”徐二龍說:“我們自己吃團年飯吧。”


    今年是他們分家出來過的第一個年,可準備得真豐富。


    確實日子好過了,桌上全是大魚大肉。


    有象征年年有餘的紅燒魚,有燉的老母雞粉條湯,有蒸的燒白,煙薰的香腸、蒜苗炒臘肉,還有糖醋排骨,再加涼拌折二根、炒碗豆苗。


    七大碗八大碟,擺了一桌子。


    這是以前根本不敢想象的。


    小玲跑出去,跑到小賣部去,買了巧克力香檳和天府可樂迴來。


    這巧克力香檳,也是徐二龍記憶中的一款美味啊。


    具體是怎麽一個味道,徐二龍已經形容不出來,可感覺,就是特別喜歡喝。


    包括小玲這些,都是喜歡喝的。


    “來,我們幹一杯。”徐二龍把巧克力香檳,倒在玻璃杯中,漂亮的色澤看著就令人心悅。


    張金芳笑著,學著徐二龍和徐小玲的樣子,端起酒杯。


    “希望我們以後的日子,越過越好。”徐二龍說。


    “嗯,以後的日子越過越好,吃的喝的,比今天還好。”徐小玲補充。


    “會的。”徐二龍說。


    他把給媽媽和妹妹準備的壓歲錢,掏了出來。


    給別人的,叫紅包,給媽媽和妹妹的,叫壓歲錢。


    也是所謂的壓祟錢。


    “謝謝二哥啊。”小玲接過壓祟錢,特別的高興。


    甚至,當著徐二龍和張金芳的麵,開始數著她的壓歲錢。


    “把錢拿來,我給你保管。”張金芳說:“省得你搞掉了。”


    徐二龍憋不住笑了。


    果真,天下是同一個父母啊。


    都是這麽理直氣壯的,把孩子的壓歲錢給收了,美其名曰幫你們保管。


    結果,保管來,保管去,這筆錢,也就沒有了。


    “我不。”徐小玲說。


    她又不是三歲兩歲的小孩子,哪可能這麽輕易就把到手的錢交出去。


    “我不要你的,就是幫你保管,到時候,給你繳學費。”張金芳繼續說。


    小玲眼珠子一轉:“媽,學費是學費,學費是你們該幫我繳的,可這壓歲錢,是我自己該得的。”


    “亂說,我隻是怕你拿去,亂花錢,幾天就把錢給用了。拿來,我幫你保管,以後,當你的嫁妝。”張金芳繼續勸說著小女兒。


    小玲不幹:“媽,那你先讓二哥的錢給你保管。他的錢都不給你保管,憑什麽要保管我的啊。”


    張金芳道:“他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同樣是你的兒女啊。”


    張金芳隻感覺頭痛。


    果真啊,現在的小玲,也不是以前在鄉下那個沒什麽存在感的丫頭了,不是這麽好糊弄的。


    也知道打著小九九,為自己的利益和權益,據理力爭了。


    徐二龍看著媽媽跟妹妹鬥嘴。


    他喜歡這種氛圍。


    他願意小玲機靈一點,不象以前那麽老實。


    在以後的社會,老實是會吃虧的,他可不願意妹妹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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