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層在年爻的壓製下減緩了變小的速度,可這樣隻是拖延了時間,不到半個時辰就會全部消失。


    年爻看著自己的尾巴尖,有些擔心自己出來以後還是蛇形,煩躁地來迴遊動,來到古樹邊。


    “沒想到這棵樹的年紀和我不相上下。”


    他饒樹走了一圈,古樹突然光芒大盛。


    “天地不仁,沉淪苦海,當何處?”


    蒼涼的聲音傳來,仿佛曆經萬年滄海桑田,悲愴混沌。


    年爻將古樹打量一遍,緩聲道:“不仁,大仁隻在一念之間。你若覺得不仁,推翻即可,怨怨何為?”


    被壓在昆侖山下萬年,把昆侖山推翻的念頭從來沒有停止過,甚至要將這天之下界夷為平地,在衝上天界攪個天翻地覆也難平心中憤懣。


    “推翻......”


    古樹被他驚天的話震得簌簌發抖,似乎感應到了他們逆天的想法,天空中突然傳來轟隆隆的雷鳴,響徹識海。


    “人何與天鬥?”


    “人鬥不了,那就化魔、升仙,與天鬥,樂亦無窮。”


    年爻狂妄的語氣似一道驚雷,古樹低頭一直抬頭望天的雙眼,落在眼前這條小蛇身上。


    “你是魔。”


    年爻不語。


    早在被壓入昆侖山下時,他就已經半隻腳踏入魔道,數萬年來各色魔物在他周圍盤踞,他早就徹頭徹尾變成了一條魔龍。


    但是他甘之如飴。


    古樹的樹梢垂下來,似乎為了將年爻看得更仔細,看了半晌,他才小聲道:“我想我可以幫助你。”


    年爻還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古樹的樹幹突然從中心打開,迅速將他包裹起來,拖入樹中。


    陸吾再次從遊魂境中出來,血雨已經完全消失。腳下的小島變成實體,腳踩在上麵不再是綿軟的虛無感。


    寬闊的靈海微微泛起漣漪,隱隱有紅光劃過,就連古樹葉發生了變化,翠綠的葉片尾端出現一條血紅的細線,像一滴血色淚珠。


    木牌浮在樹前,上麵龜裂出一條裂縫。


    遊魂術的內容他已經記住大半,雖然頭昏眼脹卻興奮地眼睛都在發光。


    “如果我不來,你什麽時候才會出去?”年爻在旁邊潑了一盆涼水。


    陸吾沒有答話,反倒是好奇地看著他。


    “我在這裏待了多久?”


    “將近一天。”


    “一天......丹須大師很快就要出關了!”


    陸吾驚唿一聲,迅速從識海中跳出來。


    年爻慢了一步,突然想起他們親昵的姿勢,連忙跟上去,一睜開眼睛就感覺到懷裏明顯僵硬的身體。


    陸吾赤/條/條地坐在一個人懷裏,就算不用迴頭也知道那個人就是年爻,背脊能感覺到他順滑的布料,瞬間讓他臉色漲紅,一直燒到耳根。


    “你為什麽脫我衣服?”


    年爻平靜的臉上因為這句話突然有些發熱,猛地站起來,陸吾差點掉出去。


    他起身的工作馬上頓了一下,抱住往下掉的小人類,柔軟的觸感讓他產生一種就算這樣摔下去也會把他摔壞的感覺。


    他明明清楚地知道以陸吾的修為,就算從山頂掉下去也沒有任何問題。


    可年爻還是莫名擔心,懷裏的小人類軟綿綿的,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類抱起來能這麽舒服,就像抱著一團雲朵。


    或許以後可以經常抱抱他。


    他暗暗對自己的財產做下決定,將他小心地放到塌上,撿起地上的衣服蓋在身上。


    陸吾臉色漲紅,背過身迅速將衣服穿好,臉上的熱度散了一些才轉過身來,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丹須就在這時候闖進來,手上放著一個巴掌大的小鼎爐,紅色的火網將它包裹起來。


    “我練成了!我練成了!”


    他歡歡喜喜地跑進來,正好和陸吾兩人撞個照麵。手上的火網十分晃眼,他看到陸吾僵了一下,五指一合,火網連同鼎爐消失在手心。


    “讓你做的都做好了?”他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


    陸吾臉上還有些熱,他點點頭。


    丹須走到堆砌著各色丹藥的房間,隨意掃了一眼,又走到外麵的廣場,淩亂的藥草已經按照不同的屬性、完整程度、大小依次分類,井井有條。


    他臉上卻沒有露出一分滿意的表情,隻是馬上吩咐下一個任務。


    這次他拿出十幾張丹方,記載丹方的羊皮卷一卷泛黃,看上去年代久遠,上麵記載的煉製方法繁雜,十分難懂。


    “兩天後我來檢查。”


    丹須扔下這些丹方再次離開。


    陸吾有一次陷入忙碌的煉丹中,這些丹藥的煉製比上一批更加困難,每次出丹總會有廢丹摻雜其中。沒有丹須在旁指導,經常要摸索很長時間才能找到正確的方法。


    兩天後丹須來看了一眼,再次扔下幾張丹方。陸吾感覺這次的更難了,雖然數量上已經減少了一半,可還是用了兩天時間才全部煉製成功。


    第四次丹須隻帶來了一張丹方,陸吾看著丹方坐了一個白天,當天晚上就帶著煉好的丹藥去找丹須。


    “離鬥丹還有兩天,你去穀裏找一個適合你自己的鼎爐吧。”丹須接過丹藥如此說道。


    陸吾點點頭,帶著赤練進入深山。年爻執著地跟在他身邊,這幾天不知什麽原因,無論陸吾走到哪兒,他都要跟著。


    就算陸吾連夜趕製丹藥,他也一言不發地坐在鼎爐旁。更讓人不適應的是,他現在動不動就上來抱他。


    像是在丈量他的胖瘦,微微攏起手。雖然抱的時間很短,但還是讓陸吾有些不適應,剛開始還會臉頰熱得發紅,後來就能安靜等他抱完去做其他事。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年爻抱他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就好比現在陸吾正在研究著鼎爐可能埋藏的地方,突然就被後麵的年爻抱住,一邊抱還一邊捏。


    “剛......剛才不是才......過嗎?”


    赤練投來好奇的目光,陸吾罕見地發出一絲抗議,卻馬上被鎮壓。


    麵對一切反對勢力皆以力量無條件鎮壓的黑龍收攏雙臂勒住他的腰,又生怕勒碎了迅速放開,以示小人類抗議無效。


    陸吾紅著臉被他像娃娃一樣抱在懷裏,感覺這次的時間比前幾次又長了一些,年爻才終於放開他。


    “我們快去找鼎爐吧,沒有時間了。”陸吾小聲說道。


    已經習以為常的赤練重新飛迴他肩膀上,剛剛站穩就被一隻大手拍下去,委屈的拖著肉乎乎的身子搖搖晃晃地飛。


    陸吾完全不知道身後已經發生了一場小小的爭奪戰,他仔細地辨認著丹須給的地圖,終於找到了他埋藏鼎爐的那個山穀。


    鼎爐埋起來的時間少說也有五六十年,從外表來看已經完全找不出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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