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央見小澤氣勢洶洶而來,情急之下也顧不得其他,下意識調動起身上的全部靈力,一揚手便拍了過去。


    想象中被電流貫穿的疼意並沒有傳來,元央隻覺手上被硌得一痛,隨即一聲“嗷嗚”哀叫傳來,她一扭頭,就看到一個白色影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然後“砰”地撞上牆壁,滑落下來,跌在了地上。


    元央驚得張大了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生了什麽事,低頭望了望自己輕顫的手,又去看砸在地上的白色小獸,遲疑地開了口:“小澤?”


    片刻後,被摔得七暈八素的小澤從地上艱難地爬了起來,甩了甩頭,勉強站穩了身子。隻見身上的白色皮毛因這一跟頭都淩亂地支楞著,有一塊由於砸到了牆壁還扁了下去,頗顯得狼狽。隻見小澤怒氣衝衝地瞪了元央一眼,不再理會她,趔趄著腳步朝門外走去。


    水天零正在六樓翻閱書冊,腳邊忽蹭上一團柔軟物事。她並未從書頁裏抬起頭來,隻是淡淡道:“她醒了?”


    “嗚嗚——”


    在淒慘的低聲哀叫裏,水天零的視線終於離開了書冊,垂眸望向腳邊的白色小獸。


    小澤見水天零望向自己,喉嚨裏又出了“嗚嗚”聲,抬起前掌比劃了下元央拍打自己的動作,又連忙躺在地上演繹了一遍之前自己的心酸場景。最後從地上起來,眼淚汪汪地望著水天零,低頭示意了下自己的犄角,一副懇請水天零解開封印的模樣。


    水天零望著毛都亂著的小澤,直身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也不理會,邁步往前走去,隻丟下一句話來:“你是上古靈獸,皮糙肉厚,不過被那小丫頭拍了一下,又不會痛。”


    “嗚嗚,嗚嗚。”小澤屁顛屁顛地跟上了水天零的腳步,神色有些不忿,覺得自己上古靈獸的尊嚴受到了莫大的挑釁,連區區一個小女孩都能欺負自己。


    水天零腳步也不停,自玉石階上往七樓走去,口中應道:“我若解開你封印,還不翻上天去。”


    小澤幾步小跑跑到水天零身前,忙不迭地對著水天零搖搖頭,保證自己絕對不會。


    “不行。”水天零的話語不容置疑。


    小澤聞言,又哀叫地垂下頭去,一臉鬱卒。


    水天零的目光在小澤身上一觸即收,已抬腳邁入了房間。


    元央還在對方才生的事一頭霧水間,眼角餘光已瞥見一抹黑色,猛地轉頭望去,正撞進水天零投過來的視線。


    “水……天祭司。”


    水天零麵上不動神色,走近榻前,目光落在元央的手上。


    隻見那擱在榻上的右手依舊在微顫著,連顏色也與手臂有些細微差異,偶爾還泛起一抹幽幽藍光。水天零沉默了片刻,方道:“感覺如何?”


    “還好。”元央話一出口,便低下頭去,有些懊惱得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她的初衷正是為了多留些時間,怎麽能說還好呢?這不是白受罪了麽?這般想著,元央又踟躕地抬頭望了水天祭司一眼,改口道,“就是有些提不上氣力。”


    水天零並不說話,突然伸出手指顧自撫上了元央的額頭。


    元央心裏一驚,心裏跟著漏跳了一拍,隻覺對方手心溫涼,肌膚細膩光滑,讓人忍不住想要蹭上去。然而瞥著水天祭司的神色,又僵硬著身子動也不敢動,直到那手被放下,元央才鬆出一口氣,心底卻又覺有些失落。


    “你又用了靈力?”


    聽到水天祭司的問話,元央老實地點了點頭,解釋道:“嗯……剛才醒來,與小澤起了些衝突,情急之下就調動了自己體內的殘留靈力。”


    聽到元央的話,水天零的目光落在小澤身上:“你又準備拿犄角撞人?”


    聽到那透出寒意的話語,靠近水天零身側的小澤連忙往後退了幾步,同時搖了搖頭,露出一臉無辜神色。


    “沒有?”話語雖輕,卻讓小澤尾巴上的毛都驚得炸開來,也不敢再瞞,怯怯地點了頭,觀察著水天零的反應。


    水天零的眉微微蹙了蹙,警告地瞥了小澤一眼,才重新落迴元央身上。


    “那個,水天祭司,你也別怪小澤,它……”念及一開始就是自己激小澤攻擊自己,心裏有些過意不去的元央出聲想為小澤求情,不過很快就被水天祭司打了斷。


    “誰許你用擅用靈力的?”


    “呃……”元央聽到水天祭司的反問,當即噤了聲。


    水天零望著一副乖巧模樣的元央,碧色幽瞳沉下來:“把右手抬起來。”


    元央聽到水天祭司的要求,不解地眨了眨眼,卻還是依言做了


    停頓在半空中的手顫得愈厲害,不一會就有些無力。元央抬頭望著水天祭司,見對方沉默著並沒有讓她放下,心裏愈忐忑,試探道:“水天祭司?”


    “感覺如何?”水天零這才淡淡開了口。


    “唔,有些酸,提不起力氣。”元央想了想應道。


    正疑惑間,半空裏的手忽然被抓了住,微涼觸覺自指間如電流般竄過來,驚得元央的身子都輕輕一顫,瞬間酥麻得所有力氣都似抽離了般,右手隨之軟軟地垂下來,搭在了水天祭司的手心裏。而臉也跟著紅了紅。


    水天零緩緩鬆開對方的手,對元央的赧意熟若無睹,隻出口道:“可覺得疼?”


    元央正欲搖頭,忽覺腕間靜脈處有細密的痛意傳來,越來越甚,如同有幾十根針同時在紮她脈絡一般。元央的臉色都白了白,額間有汗水沁出來。她抬頭望向水天祭司,抽了幾口涼氣,喃喃道:“好疼……這是怎麽迴事?”


    “你體內經脈有些損傷,尤其是直接與小澤犄角接觸的右手。是我在你昏睡時暫時用靈力幫你滋潤著。你方才擅自將靈力揮斥掉,自然一用力便會覺得疼了。”說話的同時,水天零方再次伸手,握住了元央的手腕。指間有微光一閃而逝。元央才覺得手臂上的痛意如潮水般一點點褪去。


    見狀,元央也明白自己犯了錯,有些心虛地望了望水天祭司:“又麻煩水天祭司了。”


    水天零隻是淡淡瞥了元央一眼,並沒有接話,隻是將靈力重新抽了些許護住元央體內經脈後便收迴了手。


    “嗷嗚——”從剛才起就被忽視的小澤見水天零竟還牽了元央手,不滿地叫了聲,想要引起注意。


    “咳咳,小澤,我之前不是故意的,也沒想到你會被我拍中。”元央瞥見水天祭司腳邊的白色小獸,以為對方在埋怨自己,思及方才小澤飛出去的場景,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關切道,“還好我體內靈力不多,疼嗎?”


    小澤正要反應,水天零已經打斷了它的叫聲:“別被它騙了。上古靈獸的身體本身就具備極強的防禦力。莫說你如今這般受傷情形,就算是靈力充沛時也傷不了小澤。”


    小澤見水天零拆穿,方仰起的頭又垂了下去,不滿地開始用爪子刨了刨地。


    元央聞言,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見到小澤這般模樣唇角揚起一抹笑意,隨即似想起了什麽,視線移到水天祭司身上,出聲問道:“水天祭司,小澤它怎麽了嗎?為何它衝過來時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傷到我?”


    “它被我封印了體內靈力。”


    聽到水天祭司的迴答,元央驚訝地張了張嘴,轉念間已明白過來小澤靈力被封的原因,望向小澤的眼神裏便多了些同情。


    小澤性子高傲,自然不容許被這個在它眼裏靈力弱到不行的人同情,朝元央呲牙咧嘴了番,露出森然白牙,一副恐嚇對方收迴視線的模樣。


    不過顯然效果不大,元央望見張牙舞爪的白色小獸,又想起方才被自己拍到牆壁上的滑稽情形,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在小澤怒目而視裏連忙憋住了笑擺手道:“誒,我沒在笑你。真的。”


    “嗷嗚——”小澤帶著怒意從喉嚨裏出的聲音愈低沉。


    隻是吼聲方響,水天零冷然的聲音驟然落下:“別吵。”


    在元央不敢置信的目光裏,前一刻還兇神惡煞的白色小獸突然掛上了一副委屈的模樣,低下頭去伏在地上,悶悶地將臉別了開。見狀,元央唇邊笑意愈大。


    “笑什麽,亂用靈力很好玩嗎?”


    元央揚到一半的笑在水天祭司的話語裏頓時僵住,又很快消了下去,低下頭不安地絞著自己的手指。


    餘光裏,元央瞥見方別開頭的小澤飛快地望自己這裏掃了一眼,臉上喪氣一掃而空,換上了有些幸災樂禍的神色。元央心裏忍不住腹誹了幾句,對小澤被封靈力的事滋生的愧疚也完全沒了蹤影。


    水天零的眸底不著痕跡地浮現一抹無奈,出口的話語依舊波瀾不驚:“既已醒來,便打坐入定,好好養傷。”


    元央聞言一喜,隻是尚未持久,又聽到水天祭司道:“等能下地就給我離開,你在王殿消失得久,難免讓人生疑。到時候事跡敗露,自己承著。”


    元央在心裏重重歎了口氣,知曉水天祭司所言有理。自己不可能一直滯留在神殿,否則還不急死那幫人。這般想著,元央的視線落在窗外,這才現不知何時天色已經暗了,有飄飄揚揚的雪絮自天際落下來,將大地裝裹得一片銀白。元央心裏一個咯噔,意識到在神殿裏竟已不知不覺地過去了一日,愈覺得不舍,抬眼偷偷去瞄水天祭司。


    沉默裏,元央在心裏收腸刮肚地想說些什麽。隻是她方鼓起勇氣問出“幾時了?”不爭氣的肚子又“咕——”地叫了聲。


    在尷尬裏,水天零的目光落下來,語氣有些微妙:“怎麽又餓了?”</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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