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俺真沒撞到人,那個人在前麵走得好好的,忽然就拐到路中間,俺緊著打方向盤,然後就進溝啦。”


    二彪子也從剛才的驚嚇中恢複過來,趕緊解釋一下經過。


    其實不用他說,劉青山也已經瞧出來,這根本就是一夥專門劫車的。


    這幾年,車匪路霸什麽的,特別猖獗,當初他們和海大貴,不就是因為這個而不打不相識嗎?


    “媽個巴子的,把咱們的車都整溝裏啦,揍這幫王八犢子。”


    李鐵牛則瞪起大眼珠子,粗聲粗氣地說道。


    劉青山也活動活動手腳吩咐道:“二彪子,你守著車,別叫人砸嘍,鐵牛,咱們哥倆去給那夥人漲漲教訓!”


    “好嘞,送上門的靶子,俺一個人就成。”


    李鐵牛天天在山上操練,正缺實踐的機會呢,一對大拳頭早就饑渴難耐了。


    劉青山剛說完,他嗷的一嗓子就迎著那群人衝上去,猶如虎入羊群一般。


    那夥人也是一愣:對方怎麽不按套路出牌,不應該是先辯解一番,最後無奈掏錢賠償嗎?


    他們還沒想明白呢,就被李鐵牛給打飛兩個,踹趴下三個。


    “臥槽,來真的,滅了這家夥!”


    有人大吼一聲,然後就有兩個人高舉著鎬把子,向李鐵牛劈頭蓋臉掄過去。


    “來!”


    李鐵牛嘴裏大吼一聲,抬起胳膊,當當兩下,鎬把子就被他給震飛。


    其中一個家夥比較倒黴,鎬把子彈迴去,正好打在他的腦門上,直接就趴那了。


    等劉青山趕到的時候,地上已經躺著十多個,剩下幾個,都滿臉驚恐地倒退著,他們是真被李鐵牛這貨的兇猛給嚇到了。


    這還是人嗎,好像聽三國演義,裏麵的許褚張飛這些猛將,跑出來了吧?


    隻有那個拿著洋炮的,哆哆嗦嗦的,正舉著槍。


    不過李鐵牛一直追著打,周圍都是那夥人的同伴,所以他也不敢隨便放槍。


    “放下槍,繳槍不殺!”


    劉青山也吼了一聲,直撲那人的側麵,一個飛踹,把拿槍的那家夥踹了一溜跟頭,洋炮也掉在地上。


    劉青山彎腰把槍撿起來:“你們這幫家夥,整天琢磨這些邪門歪道,今天就給你們漲漲記性!”


    轟的一聲悶響,天空上冒出一股白煙兒。


    那幾個正要逃跑的,頓時腳下一軟,被李鐵牛追上,三拳兩腳,全部撂倒。


    李鐵牛拍了兩下巴掌,嘴裏不滿的嘟囔著:“一群孬種,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二彪子也跟著跑過來:“把這幫家夥都綁樹上,先凍幾個小時再說,也叫來往的車輛瞧瞧,攔路搶劫就是這個下場。”


    他是真氣壞了,剛才要是翻車的話,他們哥仨肯定得受傷。


    “先叫他們幫著,把咱們的車推出來。”


    劉青山望望不遠處的村鎮,知道一會兒還得來人。


    李鐵牛吼了一嗓子,那夥人立刻掙紮著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去溝裏推車。


    忽然聽到後麵傳來一陣腳步聲,扭頭一瞧,把二彪子給氣壞了。


    隻見最開始那個假裝被車撞倒的家夥,正撒丫子往迴跑呢。


    那家夥,跑得比兔子還快呢,就這樣的,能受傷才怪呢,剛才擺明了是裝相。


    “看俺的!”


    李鐵牛從陽溝裏找出來一塊大鵝卵石,胳膊一甩就扔出去。


    很快就有一聲慘叫聲傳來,鵝卵石正中那人的後腦勺,雖然戴著棉帽子,可是也被打得躺在地上。


    這迴,肯定真受傷了。


    剩下那十幾個人推車,二彪子和李鐵牛在旁邊當監工,手裏都拿著樹枝子,誰不使勁,就狠抽兩下。


    劉青山這輛車,底盤很重,這夥人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這才把車推到公路上。


    估計他們心裏都有陰影了,以後再也不敢幹半路劫車的勾當。


    “算你們運氣好,車沒壞,要不然,給你們套上繩子,一路拉到冰城去!”


    二彪子上去試著發動一下,車子還能開,就是前臉兒磕破了,把他心疼夠嗆:因為三鳳這車,想修都找不到配件兒。


    那夥人聽得一哆嗦:臥槽,這個更狠,這是拿俺們當牛馬使喚。


    李鐵牛也大聲喝罵:“賠錢,賠錢,還得賠外匯,這是進口小轎車,得弄到國外修去!”


    啥,外匯?


    那玩意上哪弄去!


    這夥人一個個都耷拉著腦袋,愁眉苦臉的,這筆生意,真是賠到姥姥家啦。


    劉青山把那個剛才扛著獵槍的家夥拽出來:“就你啦,迴去張羅錢,我們也不訛你們,拿二百塊錢,就放你們迴去,不然全都綁樹上。”


    這幫家夥,必須給他們一個深刻教訓,不然的話,指不定多少過路的司機遭殃呢。


    二百塊,這還不是訛人?


    那家夥顯然被這個數字給嚇到了,他們截一迴車,能整個十塊二十塊就算不錯了,一個月也弄不到二百塊啊。


    不過瞧瞧兇神惡煞一般的李鐵牛,他嘴裏哪敢說半個不字,一溜小跑,向著那邊的村鎮跑迴去。


    就在劉青山他們等人的這工夫,又有三輛大解放從這經過。


    這顯然是一個車隊,離著好幾十米就把車停下來,然後車裏下來五六個人,手裏都拎著大號的鐵板手,還有一尺多長的螺絲刀子之類的,向這邊聚攏過來。


    他們以前在這裏被訛過,所以都小心戒備。


    到了近前,聽二彪子說了一下事情經過,這夥人也來勁了:“媽的,上次一共訛了我們三十塊錢,還錢!”


    說罷,他們上去又是一陣拳打腳踢,這下可出氣了。


    李鐵牛還在旁邊添油加醋:“以後再遇到這路人,大卡車直接碾過去,壓死一個少一個禍害。”


    嚇得那幫家夥一個個都哆嗦成一團,心裏琢磨著,以後可不能再幹這個營生,萬一真被碾死,找誰說理去?


    眾人又等了一會,剛才那個拿著獵槍的家夥氣喘籲籲跑迴來,從兜裏掏出一把鈔票,遞給劉青山,可憐兮兮得說道:


    “大……大哥,就湊了一百五十塊錢,實在是沒有了。”


    劉青山瞧了瞧那把錢,裏麵還有不少一塊兩塊的,於是就接過來,數也沒數,全都塞進二彪子兜裏。


    然後他對那夥人說道:“以後我們長跑這趟線兒,要是再看到你們搞事,見一次打一次。”


    “不敢了,不敢了。”


    那幫家夥一個勁點頭哈腰的,這次的教訓,估計夠他們記一輩子的了。


    劉青山他們這才上車,那幾個卡車司機還有點不大放心:“兄弟,要不咱們往迴開一段路,然後繞過去吧?”


    劉青山擺擺手:“繞啥,咱們正經人難道還怕壞人啊?”


    說完,他親自開車,緩緩向前駛去,徑直穿過前麵的村鎮,從鎮子的西頭,一直開到東頭,沒起一絲波瀾。


    看到劉青山他們的小轎車,在鎮子東頭停下來,那幾位卡車司機,也都停車下來:


    “幾位兄弟,還是你們厲害,這個鎮子,過路的司機都叫他小鬼兒嶺,比小鬼還難纏呢。”


    劉青山卻蹲在地上瞅瞅:“水箱漏了,幾位師傅,隻能麻煩你們,幫著拖一段兒啦。”


    問問去處,都是跑哈市的,正好還順路,這幾位師傅,當然滿口答應。


    就這樣,小轎車被鋼絲繩拽著,拖了一百多裏,這才開進哈市。


    那幾位司機師傅挺熱情,直接把劉青山的小汽車給拖到他們廠子的維修車間,免費給修了水箱。


    劉青山也過意不去,等忙活完了,拽著這夥人,找了個館子吃飯。


    小酒一喝,話匣子打開,才知道這些人是哈市肉聯廠的,劉青山猛的想起來一個茬:“對了,你們廠子裏生產紅腸吧?”


    年紀最長的錢師傅哈哈大笑:“那是,我們哈肉聯的紅腸最地道!”


    二彪子也大喜:“那正好給俺幹爹買幾斤。”


    “行,別說幾斤了,百八十斤都成。”錢師傅使勁拍著胸脯。


    劉青山眨了眨眼:“錢師傅,百八十噸能不能弄出來?”


    錢師傅一口酒頓時喝嗆了,使勁咳嗽一陣,然後連連擺手:“那麽多,我可沒那個本事。”


    劉青山心裏稍稍有些遺憾:這哈市的紅腸,本來就是屬於俄式紅腸,又經過我大吃貨民族的改進,比老毛子那邊出產的,更勝一籌。


    現在毛子那邊,不僅常用的生活物資短缺,食品也十分短缺。


    要是能多運點紅腸過去,和他的火腿腸搭配起來,那絕對受歡迎。


    要知道紅腸這東西,熟了之後不怕凍,吃的時候,自然解凍之後,跟新鮮的一樣,再適合不過。


    於是他又問道:“錢師傅,你們幾位,能不能幫著我們聯係一下肉聯廠的領導呢?”


    這麽大宗的交易,顯然就得找主管領導。


    錢師傅想了想:“我認識的最高領導,就是車間主任了。”


    “車間主任也成,麻煩錢師傅了。”


    劉青山主要是想試試,萬一成了呢。


    當晚,三個人就在肉聯廠的招待所住下,劉青山買了兩條好煙,又拿上兩瓶帶來的藥酒,跟著錢師傅去拜訪那位車間主任。


    車間主任姓胡,熱情地在家裏招待劉青山,得知來意之後,表示他們年前的生產任務已經滿了,要貨的話,也得來年一月份之後。


    這個也沒問題,劉青山直接定了五十噸的紅腸,至於定金和具體的合約,到時候,叫大姐劉金鳳帶人過來談,就以他們火腿腸廠的名義。


    辦完這件事,劉青山也心情大好,采購了一些禮品,就跟著二彪子一起,順便去拜訪了一下徐教授。


    二彪子熟門熟路,領著劉青山,來到一座老舊的紅磚家屬樓下麵。


    在二樓的一戶簡樸房間裏,劉青山也見到了這位大名鼎鼎的徐教授。


    也就是入冬到年前這兩個月,老教授還能在家,要是平時,想見他就難嘍,基本上都是下鄉或者走在下鄉的路上。


    願將老骨還稻田,這就是徐教授的晚年生活的真實寫照。


    老教授六十多歲,或許是常年奔走於田間地頭的緣故,黑瘦黑瘦的,不過精神很好。


    他神態謙和,衣著樸素,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剛從地裏幹活迴來的老農呢。


    劉青山心中滿含著敬意,跟徐老握手:“徐伯伯,早就想來看您,您身體好哇?”


    徐老臉上也滿是笑紋兒,輕輕拍拍劉青山的手背兒:“我從報紙上看到你的事跡了,你是個好孩子。”


    “幹爹,三鳳當然厲害,俺們村,今年已經邁進了十萬元村!”


    二彪子到這也不見外,把手裏的一大堆禮物,都擺到一個老舊的木頭茶幾上。


    徐老瞧了瞧,有些不滿地搖搖頭:“你呀,就拿這麽沒用的,怎麽不把你們出產的鬆江青稻帶來?”


    二彪子抓抓後腦勺:“幹爹,您這還缺大米啊?”


    “大米不缺,缺的是鬆江青稻的稻種,我得好好研究研究,怎麽一樣的稻種,到了你們那,就變成青稻了呢?”


    徐老的幾根長壽眉挑了挑,劉青山記得,老人家最後活了九十多歲呢。


    他心裏莫名冒出來一個詞:勞民永壽。


    坐下喝茶閑聊,徐老嘴裏分析著:“水稻水稻,水是生命,我估摸著,是你們那裏的水質的緣故。”


    “看看能不能把青稻引種迴來,要是成功的話,也能出口創匯,聽說你們夾皮溝的鬆江青稻,都賣到兩三塊錢一斤啦?”


    二彪子連忙在旁邊溜須:“幹爹,這都是您的功勞,還是您厲害!”


    “少拍馬屁,這是你們自己幹出來的。”


    老爺子並不貪功,用手指點兩下二彪子。


    二彪子連忙表示,等迴去之後,就把稻種和種植記錄帶過來,給幹爹研究。


    晚飯就在徐老家吃的,都沒用幹娘出去買菜,二彪子都給帶來了:切了一大盤紅腸,剪了一大盤雞蛋。


    二彪子光是雞蛋就帶來一大紙箱子,入冬之後,能吃到鮮蛋可不容易。


    而且低溫保存的話,放到過年都沒問題。


    另外就是各種山貨了,也都帶來不少,黑木耳直接扛上來半麵袋子,把徐教授的老伴兒都愁壞了:這得吃到啥時候?


    二彪子連忙解釋:“幹娘,這都是預備著給幹爹的老朋友啥的分點。”


    “哈哈,老頭子,這個幹兒子可沒白認啊。”


    老太太也樂得合不攏嘴。


    二彪子也講起了路上的趣事,最後還說呢:“那幫家夥賠了一百五十塊錢,都叫我買東西孝敬幹爹幹娘啦!”


    徐老也是大樂:“我說吃著這紅腸,怎麽有一股賊腥味兒呢。”


    看著其樂融融的景象,劉青山心裏也默默祝願:老爺子健康長壽,為咱們北大荒的水稻事業,做出更大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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