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少林兩個多時辰以後,夏同歡四人迴到了開封城。


    即便已經接近深夜,開封還有很多地方都是燈火通明,不時從樓裏、橋頭傳來琴瑟之聲。路上的行人雖然沒有白天那般熙熙攘攘,但三三兩兩的能見到不少,路邊的攤位都換成了宵夜的小攤,不像白天那般吆喝,安安靜靜地等著食客上門。


    四人走到客棧門口,正準備進去,有四顆小石頭從天上掉下來,在地上咕嚕幾下,分別停在四人的腳前。


    客棧的房頂上有人。


    夏同歡他們抬頭朝房頂上一看,隻見一個身穿白袍的人翻身從房頂上躍下來。這到副打扮和身形,夏同歡和楚樂行心頭一喜,這人難道是不解?


    待那人落地,站直身體,抬起頭來。夏同歡發現白高興一場,這人是天台宗的裝扮不假,麵貌與不解也有幾分相似,但不是他。


    那和尚臉上掛著笑,那種讓人看著很舒服的笑,不像不解,不解總是一臉很認真的樣子。


    “你們兩位可是夏同歡和楚樂行?”那和尚問道。


    “嗯,正是。”夏同歡不記得上次在歸元寺見過此人。


    “我是不解的師兄,不懂。”那和尚笑道。


    夏同歡和楚樂行站著看著他,沒有說話。在武當遇到那七個冒充天台宗的和尚後,他們對自稱天台宗的人總是有一份戒心的。


    那和尚看出了他們的心思,說道:“上次你們送不解到歸元寺時,我還在外地,所以你們沒見到我。上次我師父他們走得匆忙,沒有跟你們道別,不解他一直很遺憾。”


    那和尚說完,看他們還是不動,“不解給你們留的四個字是‘安好勿念’。”


    夏同歡臉上的戒備消了一半。


    “人要是隻最求天下第一,和蚍蜉有什麽區別?”


    夏同歡大笑,戒心全無。這是不解在武當派山門前跟他說的話。


    “身上的傷,你管與不管,它都在這裏,不會不痛。”


    楚樂行也笑了。


    “貧僧了然,善解姻緣。”不懂學著了然的語氣和表情說,學的惟妙惟肖。


    話音一落,三人笑作一團。夏同歡捧著肚子,不懂笑得淚花都冒出來了,連平日冷靜的楚樂行也笑的很大聲。


    楊月影跟楊樂樂玩起了擊掌遊戲,任由他們三個在那蠢笑。


    “那不解現在在哪,他的傷已經好了吧?”夏同歡問。


    “已經痊愈了,不解和師兄弟都在天台山。這一次是我跟我師父出來辦事。”不懂說。


    “了然大師也在?”楚樂行問。


    “師父正在少林寺,你們不也剛從來迴來嗎?”


    楚樂行點點頭。


    “進去吧!”不懂左右手搭住夏同歡和楚樂行就客棧裏走,像是認識多年的老朋友,相隔十幾年後今日重聚。


    “月影,樂樂,進去吧。”楚樂行扭過頭叫上楊月影和楊樂樂。


    這時客棧一樓已經沒人吃飯了,但是店小二還在櫃台旁候著,不懂把他們拉到一張空桌旁坐下。


    “小二,好酒好肉盡管上來。”不懂朝小二喊道。


    “速速上來。”夏同歡敲著筷子,他快餓瘋了。


    “那個,你不是和尚嘛?不吃素嗎?”楊月影小心的問道。


    “對啊!”夏同歡才意識到。


    “師父不在,沒所謂的。”不懂擺擺手,“我師父一和尚還善解姻緣呢。”


    酒肉很快就上來,大家就發現不懂不是說著好玩的,別說和尚,就是常人也沒有他喝酒吃肉這麽兇。一口肉,一碗酒,轉眼一斤牛肉就著一壺酒已經下肚了。


    看得楚樂行和楊月影目瞪口呆。


    夏同歡吃肉速度不比不懂慢,喝酒就差多了,跟不解連喝了幾碗,很快就有些暈乎了。


    “你們在開封是在等武林大會吧。”不懂撕了一塊牛肉扔嘴裏。


    夏同歡左搖右晃的點點頭。


    “還有兩個月呢,待著多無聊,等我師父辦完事,跟我們一起去天台山找不解玩吧。不解很想你們哦。”


    一聽去找不解,夏同歡一下子清醒了,“這個主意不錯。”


    楊月影一拍桌子,“當初可是你火急火燎要的趕到開封來的。”嚇得夏同歡一震。


    楚樂行想了一會,點點頭,“我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楊月影歎了一口氣,問不懂,“這裏到天台山有多遠?”


    不懂迴道,“開封到天台山一路馬不停蹄的話要半個月。”


    “那來迴就得一個月了。”


    楊月影不認識不解,但看夏同歡和楚樂行隻是見到他的師兄就這麽高興,應該是很要好的夥伴。


    不懂看出楊月影的心思,把不解與他們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楊月影看了一眼夏同歡,夏同歡正可憐巴巴的趴在桌子上看著自己。


    “去!”楊月影哭笑不得的迴道。


    五人酒足飯飽後,夏同歡徹底醉過去了,楚樂行也好不到哪去,不懂扛著兩人,把他們送迴房間,跟楊月影和楊樂樂道別,說等他師父辦完事就來客棧找他們。然後比進客棧時更加精神的走出了客棧。


    楊月影雖然性格率直,但終究心思比夏同歡和楚樂行他們要細膩得多,她覺得不懂那爽朗的笑容背後一些不可明說的東西,很是微妙。


    不懂離開客棧後徑直出了開封城,他在城外的一棵大樹上取下一個包裹,解開裏麵是一件黑色的僧袍,他把黑色僧袍換上,在林中又走了幾裏,推門進了一間木屋。


    木屋裏都是黑色僧袍的和尚,圍著一個紅得發亮的佛像在誦經。那個佛像是精鐵鑄成的,落在架子上,下麵用急火燒著,那紅光就是佛像被燒紅了發出來的。


    一個和尚從盆裏舀了一瓢水,往佛像上一澆,發出長長的嘁的一聲,佛像變成黑色,水汽彌漫,屋子裏跟著蒸籠似的。和尚們裹著僧袍,臉被蒸得比饅頭還白,但嘴裏的佛經卻一點沒有耽擱。


    不懂一進來,門口的和尚就低聲斥道,“非識,怎麽現在才來!”


    “啊,師父,我迷路了。”


    “少來,這麽重要的集會你來這麽晚,了然那邊怎麽樣了?”


    “正在跟無嗔在少林寺談判呢。”


    “無嗔是你師伯,沒大沒小,快坐下誦經。什麽味,你是不是喝酒了?”


    “弟子哪敢。”


    “哼,要是被老祖知道了,非打斷你的腿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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