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養心殿出來之後,我就由雲舒扶著,漫步在禦花園中,本想迴月華閣好好休息,但是想到天色尚早,我就想起冷宮中的靜貴妃,現在已經喚李氏,因為她被皇上褫奪封號,現在已經是一名罪婦。


    多可笑,前一秒氣焰極高的李氏,下一秒就成了階下囚,而且一族兩百多人,都被割下頭顱,成為亡靈。


    不知道,那個一向高傲,貴氣逼人的女人,此刻怎麽樣。


    “雲舒,我們去冷宮!”在月華閣和冷宮的分叉路口,我停下看著雲舒。


    雲舒水眸一轉,直直看著我不解問著:“去那個地方做什麽?”


    “看一個人!”我向她微微一說,率先邁步向著冷宮而去。


    當我一襲華麗妃子華服出現在李氏眼前,我看到的,是不似往日的李氏,她一改平日華服朱釵,一襲雪白麻衣加上,烏黑蓬鬆的發髻,別著一朵白色茉莉,現在的她,沒有平日的淩厲傷人,樸素得就像浣紗女。


    這般樸素的她,讓我更為心驚,如果不是她挑高秀眉,出言譏諷著,我都無法迴神。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沒有,我純粹路過!”此刻的李氏,我實在提不起勁和她計較,這一刻,我和她的針鋒相對和仇恨,似乎淡了。


    可能,和我的心性有關,我一向輕淡隨行慣了,生一個人的氣不會太久,也是一觸而過,若非紫若之死,是她一手操作,我或許還會覺得她可憐。


    “你不恨我!”我在李氏身旁位置坐下,聽著她柔媚的聲音,我輕輕搖著頭。


    “我有件事想問你!”轉首看著身旁素雅的李氏,我反而有點不太自然,實在是因為看慣她平日雍容華麗。


    “你問吧!不過,我不一定會迴答!”李氏的視線很飄忽,似乎正在思考什麽?


    “你可知道夕顏之毒!”


    “夕顏之毒!”李氏輕輕轉頭,一臉疑惑看著我:“那是什麽毒,能不能毒死人,能不能給我來點!”


    “你真不知道夕顏之毒!”看著李氏眼中的疑惑,並非作假,莫非我所中夕顏之毒,不是出自景仁宮。


    “你要是有,給我來一點!”李氏空洞洞的眼睛看著我,低沉說著。


    我默然,安靜坐著,而我一旁的李氏,也依然安安靜靜,眼睛直直看著前方。


    “主子,天色不早,我們該迴去了!”打斷我們之間的沉默,是雲舒清脆的聲音。


    我抬頭看去,西窗照入的夕陽,給這個冰冷的宮殿打上一層紅彤暖色,我緩緩起身,看著依然安坐無言的李氏,心中不由一酸。


    踏出李氏寢宮之前,我迴眸看著她,緩緩說出一句話:“你喝下的那碗安胎藥,足足有一錢紅花!”


    “這一錢紅花,是不是奪去我終身生育能力!”在我臨踏出冷宮之後,李氏迴神低沉問著我。


    我沒有迴頭,看著夕陽微微點頭,我知道,李氏一直在等我的迴複,任何一個輕微的動作,她都能察覺。


    我遠遠離了,那扇永遠也關不上的門,門裏的人,在我離去之後,發出一聲悲歎之後,就觸牆而亡。


    李氏自殺的結果,是在我的預算中,我明白,一向高傲強勢的李氏,在得知全族滅亡之後,依然願意聽從楊繼的話,待在冷宮中,就是她心裏還有希望,她沒有看清楚楊繼怨恨陰暗的心,以為隻要她好好懺悔,楊繼還是會放她出來的。


    但是,我知道,楊繼終身再也不可能見李氏,他這般幽禁李氏,無非就是想出出氣,長達十幾年的主弱仆強,早就讓楊繼心生陰暗,對李氏一族恨之入骨。


    想讓李氏好過點,隻有她自行了斷,所以,我把紅花之事,原原本本告知她。


    我知道,她臨終之前,那句:“楊繼,你害得我好苦”是什麽意思,可能整個皇宮中,有一大半的人知道,李氏因為那碗加了一錢紅花的安胎藥,從而傷了根本,再無生育能力,而她本人,對於此事,卻全然不知。


    這相當於,我第一次殺人,而且這次殺人,我不見一點血,聞不到半點血腥味。


    “泛華,泛華,,!”這深夜裏,我又突然嚇醒,摸著臉上冷汗,我急急忙忙找來泛華。


    直到泛華從內廳掀著白色珠簾入內,緊握我的雙手,低聲說著:“主子,不用著急,泛華在這裏,你這是在做噩夢!”


    “為何,為何那個夢迴一連十天,每夜都糾纏著我!”我掀開錦被,慌張握住泛華的手,著急逼問著。


    自從李氏自殺之後,我每夜都做著同一個夢,夢境中,我發現,我被一個人從閣樓狠狠推下,但是,我就是看不清楚那個人長相,那人就如同隱藏在迷霧中,給我一種霧裏看花終隔一層的感覺。


    連續十日噩夢,讓我精神極為疲憊,加養心殿的楊繼,不知道為何,傷口總是難以愈合,天氣越發悶熱,他的脾氣也越來越大,今早我過養心殿探望他,因為勸說他用藥,而楊繼又死都不肯服藥,最後,我們兩人搞得不歡而散。


    這兩件事,就如同兩座山,壓得我心頭發悶,不時隱隱作痛。


    後來,我找王清詳細質詢楊繼病情,王清一再向我保證,楊繼傷口難以愈合,是體質問題,隻要按時服藥,還是能愈合,恢複如初。


    但是,楊繼在得知左腳殘廢之後,他就更加拒絕湯藥,而且脾氣越發火爆,動不動就是杖打養心殿宮人,搞得這個皇宮中,人心惶惶。


    起先,楊繼還能聽進我的話,但是隨著天氣越發悶熱,他有時候也會忍不住,向我發火,今早,就因為我多說他一句,他就衝我破口大罵。


    我體諒他長久臥病在床,加上左腳殘廢,自然沒有和他多加計較。


    隻是,迴到月華閣之後,這場噩夢來得更加逼真,更加恐怖,那種從高處跌落,騰雲駕霧的恐怖感覺,如同被人死死掐住氣管,險些窒息。


    今晚,我差一點就能看到那個人的長相,誰知道最後還是驚嚇而醒。


    “泛華,明日召謹王妃入宮!”想起大街偶遇姐姐那一幕,她最後告訴我,我摔下閣樓並非偶然發生,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好,奴婢馬上去通知內務府!”泛華把我扶好,輕聲說著。


    看著離去的泛華,我再次出聲喚下她:“泛華,要快,要一早!”如果此刻不是深夜,宮門已經落鎖,我都想親自到謹王府,問問姐姐,她到底還知道什麽事。


    這一夜,我半刻都不敢入睡,雲舒入內陪著我,說了整晚話,但是,我的心,一刻都沒有停下。


    天剛剛微亮,我就讓泛華到內務府,看他們去謹王府宣旨沒有,而我,就盯著兩個黑眼圈,任由雲舒為我梳妝打扮著。


    當我看著轉眸看著銅鏡中,那張憔悴失色的臉,隻能在心中幽幽一歎,如果沒有一晚精致的睡眠,再美的衣物,都無法掩飾一眼的疲憊。


    早膳隨意嚐了幾口白米粥,就興致索然放下湯勺,讓雲舒差人把剩下食物收下。


    當我在內廳迴來走動,等到心急如焚的時候,便見泛華帶著玉梳,匆匆而來。


    我趕緊出了內廳,迎上玉梳,輕道:“二姐,見到你真好!”我這副憔悴的模樣,實在把玉梳嚇了一跳,她緊張把我扶著坐下,關切問著:“小妹,十幾日不見,你怎麽成這副模樣!”


    “我最近連連噩夢!”我轉眸看著泛華,示意她退下,看好宮人,不要讓任何人靠近內廳。


    玉梳見到泛華退下,掩好門窗,才握著我的手,憂心問著:“來的路上,泛華已經把事情大概說給我知道,小妹,你不是要記得那段失去的記憶!”


    我向著她點點頭,拉著她著急問著:“二姐,你既然知道,我摔下閣樓,並非偶然,而是有人為,二姐,那你知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這個人對玉家三小姐,到底有何仇恨,要兇狠把她推下閣樓,害得她一命歸西,從而帶來我這個異世靈魂。


    或許,最近這段記憶緩緩向我敞開,就是玉家三小姐在天之靈,尚有不甘,想借我的手報仇。


    我看著玉梳為難的表情,不由更為心急追問著:“二姐,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你倒是快點,把你所知道的事,都告訴我!”


    “小妹,你先別急,聽我慢慢說來!”玉梳把我再次按入椅中,皺眉輕聲而道:“我有一次迴府,無意間聽到母親向父親提起,你摔下閣樓,是因為甄珍阿姨!”


    “甄珍!”我瞪大眼睛,疑惑的看著玉梳。


    玉梳微微一歎,向我而道:“甄珍阿姨終身不育,而於浩叔叔又深愛阿姨,所以也沒有納小妾,你小時候,甄珍阿姨見你長得聰明可愛,就認你為幹女兒,甄珍阿姨對你的疼愛,我和大哥都有目共睹,有時候,我和大哥都很嫉妒你,能有一個像甄珍阿姨這樣的幹娘,所以,我對母親的話,也並非全信!”


    “甄夫人,真是我的幹娘!”我抬眸,疑惑的看著玉梳。


    “嗯!”玉梳向我點頭說道:“你失去記憶後,母親可能因為怨恨甄珍阿姨,所以才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


    “喔!”我輕輕點頭,神色恍惚看著遠方。


    從玉梳口中證實甄珍就是我的幹娘,我一點都不覺得奇怪,我奇怪的是,推我下閣樓之人,怎麽會是甄珍呢?


    我的心告訴,甄珍對我的疼愛,並非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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