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科雷斯防線失守了。”雨果的聲音迴蕩在辦公室內,如同一道驚雷轟的一聲劈在眾人的腦海中,讓他們陷入短暫的失神中。


    對於防線失守,秦恩早有預料,雖然他不記得具體的曆史走向,但他記得前期的法軍是處於且戰且退的狀態,直到後期才將德國給拖垮掉。


    “我們的醫院需要撤退到後方去,傷員要提前撤離。”雨果的心情十分的煩躁,心裏不住的咒罵著那些下令撤退的上級,要不是他們的指揮,自己怎麽能像現在這樣連安心喝紅酒的地方都沒有。


    “所有居住在附近的平民也會撤離,到時候一會就會有人去你們的帳篷內開始疏散傷員,注意配合他們的工作。”


    “秦,你留在最後,我估計那些德國佬應該不會這麽快的打到這裏,畢竟那裏還有兩座堡壘擋著,這裏暫時還是安全的,醫院剩下的工作全權由你來負責,我來安排撤退的事宜。”


    ......


    帶著一肚子的牢騷秦恩迴到了5號帳篷裏,早已有一名上尉等在那裏,秦恩也懶得多說什麽,揮了揮手示意他做自己的工作去,不要來煩自己。


    士兵知道秦恩被留在這個隨時可能被炮火覆蓋的地區,心裏肯定會不舒服,於是他沒有在多說一句廢話,朝著秦恩敬了個禮,便開始指揮自己的部下開始搬運處理完的傷員。


    “長官,我們要撤退了嗎?”托馬斯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手上還拿著那個木棒,他最近好像敲上癮了,換來的是越來越熟練的物理麻醉法,他深刻貫徹了快、準、狠三大要素,往往傷員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一棍子敲暈過去了。


    “不是我們,是他們。”秦恩歎了口氣說道,他心裏倒是沒有對這個命令感到抵觸,反而是有些高興的,至於為什麽發牢騷......


    你都讓我留下來了還讓我去開會幹嘛,直接派個人過來通知我一聲不就行了,有那時間都能再做一台手術了,在往迴走的路上還被那些主管同情,說什麽有什麽需要就找他。


    我呸,要人你給人?要東西你給東西?


    這時候哪裏不缺醫生和藥品,我要這些東西你能給?不能的話跟我說這些有什麽用。


    “我們不撤退嗎?我們是被放棄了嗎?”托馬斯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問道。


    “是啊,這裏總不能沒有醫院吧,以後我就是這裏的最高長官了,而你,就是最高長官的手下,開不開心。”秦恩冷哼了一聲,眯著眼睛盯著托馬斯問道。


    托馬斯感覺到了秦恩眼神中的不善,訕笑著摸了摸頭,沒有再做迴應。


    之前還算平靜的凡爾登隨著一道令下瞬間忙碌了起來,一輛接一輛的卡車從55公裏外的巴黎將物資運送過來,如果從高處看,這一輛輛的卡車如同螞蟻一般源源不斷的駛來,這也是機械化裝備第一次在戰爭中被用在後勤運輸。


    火車站內也是繁忙一片,甚至比秦恩來的時候還要繁忙,傷員被擔架抬著送上火車的車廂,後麵一半的車廂被調出來專門用於運送傷員,而稍顯富裕的平民則拖家帶口的擠進前麵的幾個車廂之中。


    普通的市民牽著牲口,趕著搖搖欲墜的車子,車子上帶著棉被、床墊和任何吃飯睡覺所需要的東西。


    他們走過一個又一個村莊,尋找著那根本不存在的住所......


    一群年輕的士兵相互攙扶著,一瘸一拐的朝著這裏唯一還在使用的帳篷走去,他們的身上發出陣陣惡臭,很明顯這是傷口已經開始腐爛的跡象,但他們仿佛毫無察覺一般。


    而僅次於惡臭的便是那濃厚的甲醛味,這種在現代隻被用於保存屍體的藥物,在這個時代是被當做消毒水給傷口殺菌來用的,但即便如此,傷口長時間沒有得到處理依舊是會腐爛的。


    他們臉上帶著或麻木或驚恐或絕望或痛哭流涕,嘴裏不住的念叨著什麽,隻不過沒人貼近仔細的傾聽。


    除了這些還能走路的以外,更多的則是被兩名帶著紅十字袖標的醫療兵用擔架抬著進入到帳篷內部。


    有的人是受了傷導致行動不便,有的是陷入了昏迷,而還有一些則大大的睜著眼睛,時不時的如同瘋了一般張牙舞爪起來,需要幾個人合力壓住他才能重新將他用繩子捆起來繼續前進。


    他們不是如同瘋了一般,是就是瘋了,在掩體中承受著日日夜夜的炮擊,忍受著身邊戰友如同被割韭菜一般一片一片的死去,甚至有的被炸的屍骨無存,在這種種的壓力之下,他們的精神崩潰了。


    在現代,專家們專門為這一類的症狀命了名——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


    秦恩對治療ptsd沒什麽經驗,這些疾病一般都需要長期的心裏疏導,讓他們重新體驗一次那些讓他們感到恐懼的事件,在虛擬的環境中正視心魔從而達到治療目的。


    但秦恩沒有那麽多時間來管那些瘋了的士兵,那些問題暫時要不了命,隻要阻止他們自殺就好了。


    眼下還有更多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著,隻做了簡單止血處理的士兵要處理,這些人如果不趕緊治療,隨時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險。


    曼金在帳篷中忙碌著,她沒有接受秦恩去後方的提議,而是毅然決然的決定留在這裏,即便這裏可能會變得危險,但對她而言哪裏又不危險呢。


    腦後起包的傷員成了5號帳篷的一個獨特的標誌,隻要腦袋後麵鼓起了大包便證明這名士兵是可以被轉移的,不過腦袋上要包上一圈繃帶才行,不然運送過程中會比較麻煩。


    ......


    諾德的日子過得很不好,非常不好。


    自己所在的師部已經不複存在了,而身邊那些熟悉的戰友也再也迴不來了,那個總是喜歡聽自己說教的老頭子死在了漫天的炮火中,他在自己不遠處被炸成了一堆碎肉,鮮血和碎肉濺了諾得一身。


    現在自己身邊跟了一個小鬼頭,看樣子不連15歲都不到,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從征兵處蒙混過關的。


    小鬼頭叫吉恩.芬德裏希,來自洛林,或者叫阿爾薩斯-洛林,這片地區的歸屬從古至今一直在法國和德國之間來迴割讓,而這時候這片地區應該是歸屬於普魯士的,這個小鬼頭應該是被家人帶著跑迴來的吧。


    但諾德並沒有因為他是從敵占區跑出來的而對他抱有敵意,這也是這個叫吉恩的小子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原因之一。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並不是這個,說出來可能沒人相信,吉恩這小子看起來歲數不大,但已經經曆過大大小小三場戰役了,而這次他也剛好從醫院裏康複出來,搭上了運兵車來到了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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