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農曆六月十五的夏夜,天空中冉冉升起一輪圓月,皎潔的月光灑滿大地。


    在這一片輕盈的月華中,徐文靜坐在鳳尾山下的一棟別墅花園裏,手棒著一盆金銀花,第n次施展起“引月之法”。


    這盆花,正是兩年前白澤殘魂附身的那株金銀花。


    這兩年來,為了給白澤養魂,吳雙幾乎是想盡了辦法在給這株花補靈氣。


    本來,這株花經過徐文靜的調教後,早已能自行吸收月華精氣了。可是為了白澤能早日恢複,吳雙還是嫌它成長的速度不夠快!所以,每到月圓之夜,吳雙都必要將它送到徐文靜身邊,讓徐文靜幫忙引來更多的月華精氣。


    說來也奇怪,徐文靜所會的那個“引月”之法,其實很簡單,隻要對著圓月念幾句咒語就行。可是不論吳雙怎麽學,始終都學不會。


    明明她已經把咒語記得滾瓜爛熟了,但她就是不能從月光中引來月華!換成陸衡,仍是這樣的效果,隻有徐文靜一個人才能真正完成引月。這樣一來,吳雙就不得不每次都麻煩徐文靜了。也幸好徐文靜是她的好朋友,她才能麻煩得這麽順利。


    大概一柱香的時間結束,徐文靜終於放開花葉站起來。


    經過她引來的大量月華滋養,盆中的花葉頓時比原來更鮮亮了一點。


    看到生機勃勃的金銀花,吳雙滿懷欣喜地接過花盆:“小靜姐,又麻煩你了!你累了吧?今天就在長風館住下吧?”


    “又又,咱們姐妹之間還用客氣麽?”聽到吳雙的感謝,徐文靜揮揮手搖頭道:“又又,你這句話我都聽膩啦,以後不許再說了啊!不過,你邀請我住下,那是必須滴!聽說你們明天有比武?那我可要好好看看熱鬧!你要記得派個弟子給我講解哦!”


    “好,明天我讓賀青陪著你,保證讓你看得高興。”吳雙笑著答應了,隨即安排了一個小弟子帶徐文靜去休息。


    徐文靜完成一次引月,確實也累得不輕,於是就沒有再和吳雙多說什麽。


    待徐文靜離開花園了,吳雙臉上的笑意卻消失了。


    她臉色微黯,輕輕撫摸著盆中的花葉問道:“白澤前輩,你在裏麵還好嗎?”


    金銀花寂靜無語,隻有枝頭的幾瓣葉子微微顫抖著,好似在迴應她的話。


    吳雙仍然看不懂花語,但她有小紫這個翻譯師在,於是她就聽懂了,那是花兒在迴應她:“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真的沒事嗎?如果真沒事的話,他就不該被困在花身裏了;如果真沒事的話,起碼他該能發聲傳音才對;可惜,從兩年前到現在,白澤一直就是這種狀態。


    他還是不能離開這株金銀花,而且,在他的控製下,金銀花也還是隻會搖頭晃腦地重複“我沒事……”。


    兩年前,吳雙第一次聽到小紫翻譯這句話時,她還以為白澤真的沒多大問題。可後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當她無論問什麽,金銀花都隻會這麽迴答時,吳雙就難過了!


    吳雙正對著花葉黯然傷懷的時候,陸衡悄悄走過來從後麵擁住她:“雙兒,你不要著急。那彭俊英不是說了嗎?養魂乃是這世上最難的事,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就能完成的。前輩當初受傷的那麽重,哪能這麽快就養迴來?想要前輩三魂七魄完全歸位,我們恐怕還有得等呢,你要耐心點才是。”


    “哎,我也知道這件事不容易啊,可是整整兩年了,一點兒進益也沒有,我怎麽能不著急啊?我真怕,等到我們都老了,前輩也變不迴來呢!如果前輩一輩子都這樣,我怎麽能心安?”


    吳雙對白澤的思念和愧疚,無法向小弟子們訴說,也隻能和陸衡講講了。


    當初白澤的殘魂附身在金銀花裏,吳雙和陸衡等人雖然都知道情況不妙了,但具體怎麽個不好,他們卻並不清楚。還是彭俊英醒來後,了解這種情況,給他們講了講。


    原來,白澤那次之所以重傷到魂魄分離,也是受到了天罰的緣故!


    而白澤為什麽會被天道懲罰呢?


    作為一屆神君,白澤並沒有像扶桑那樣作惡、為禍人間,天道為什麽要懲罰他?


    一切隻因為,他對吳雙泄露了太多的天機!


    泄露天機,也算違逆天道。一次、兩次,天道或許隻是略施小懲,但是當次數累積的多了,當因果被改變太多時,天道就會給予嚴懲了!


    如果白澤一直潛身隱藏在吳雙的識海裏不出來,天道顧惜吳雙的無辜,或許還能暫時放過他。但是他出來了,又遇上了扶桑招來的天罰,那他就躲不過去了!所以,當初那場電閃雷鳴,除了扶桑被罰外,白澤也受了重擊!


    彭俊英雖然自己修為不高,但他出身上界,對天罰之事比較了解,因此,他醒來後一看到白澤的狀況明白了——白澤那是被天雷劈得魂魄分離了呢!


    正因為彭俊英說,養魂必須要先養氣,所以這兩年來,吳雙才不得不想方設法的幫這株花補充靈氣了。


    想到彭俊英說,一旦人的魂魄被天雷劈散,想要重聚,起碼要等幾十年或幾百年的時間,吳雙忍不住就難過了。


    如果幾十年後白澤仍不能恢複,她都老了!就算她的子孫後代依然能善待這盆花,但她此生不能和白澤前輩再重逢的話,那她該多遺憾?


    白澤都是為了她才泄露了天機的啊!白澤也都是為了她才一次次受傷的啊!


    她對白澤前輩有諸多虧欠,如果此生不能報答,難道還要等到下輩子麽?


    吳雙依偎在陸衡的懷裏越想越難過,眼中忍不住就帶出了一點淚意。


    陸衡何嚐不感激白澤呢?但看到吳雙傷心自責的樣子,他又舍不得她難過。


    “雙兒,你可不能在這兒哭鼻子哦!聽說今年望仙門又招了好幾百名新弟子呢,你就不怕被底下的小弟子們看到了笑話?”陸衡輕輕幫吳雙擦去眼角的淚滴,故意調侃道:“聽陶然說,現在館裏的新弟子們,個個都伸長了脖子想看看掌門是什麽模樣呢,你難道想給他們看一個軟弱愛哭的掌門嗎?”


    “誰軟弱愛哭了?我想念前輩不行嗎?”吳雙本來是挺傷感的,被他這麽一調侃,吳雙心裏的酸澀頓時進不下去了。


    自從兩年前扶桑被滅、白澤失魂後,吳雙經過考慮,就把天機館從澳城遷到鳳尾山來了。


    沒有了扶桑,而她和陸衡又都提高了修為,在此方世界裏她已經再無威脅了,所以吳雙就想好好完成師父的遺願了。


    葛長風生前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她能將望仙門發揚光大,而所謂的發揚光大,除了帶領好現有的弟子外,不就是弟子越多越好嗎?


    於是,吳雙趁著修複鳳尾山的時候,就把天機館直接遷迴大陸了!不過,遷過來之後的天機館,被吳雙改名為“長風道館”了。現在的鳳尾山上,除了“長風道館”之外,還有“長風武館”和“長風醫館”。


    吳雙此舉不僅是為了紀念師父,也是為了方便招收弟子。


    上一代葛長風那時,他之所以沒收到更多的徒弟,一是因為他自己懶得調教太多弟子,二是因為望仙門的學問五花八門,他想要收到一個聰明的、能學全的徒弟實在不容易,所以葛長風才一輩子隻收了四個人。


    如今掌門之位傳到吳雙手裏,吳雙覺得,所謂傳道授業,未必要把師門的精華全部傳授。隻要傳授了一部分下去,誰能說這個弟子不是望仙門的人呢?就像賀顯似的,他隻學了望仙門的武道而已,他不仍是二師兄嗎?而且,賀顯座下的弟子,不是個個都沒學全嗎?


    於是,吳雙就把望仙門的諸多技藝分成了三大塊,分別為醫、武、道。其中,每個分館裏教授的技藝又分為好多種。


    比如醫館裏,有人愛學中醫,那就純粹學中醫;有人愛學玄醫、巫醫,那就專攻玄醫、巫醫;再比如道館裏,道家玄術也有好多種,有人愛學風水,那就去攻地相術;有人愛學推演的,那就去攻命理占卜……


    教授的東西細化了,能學會的弟子們也就多了。如此一來,招收弟子的條件也就能降低了。


    正因為這樣,望仙門經過兩年的飛速發展,立刻就從原來的二十人小門派,變成了泱泱千人的大門派!尤其是“長風武館”裏,全國各地慕名來學武的人特別多,不拘男女老少,隻要能認真學習的,吳雙都讓他們先拜入外門。


    而在外門中達到一定基礎的,則能升入內門。


    由於這兩年吳雙還在上學,她就把每年挑選內門弟子的日子定在了暑期。


    明天六月十六,就正輪到每年一度的外門大比時刻呢!所以,陸衡才會拿那些弟子的期盼來調侃她。


    說到門中事務,吳雙的心情慢慢恢複了平靜。


    陸衡見她不再難過了,連忙擁著她返迴了內室。


    兩人一麵走,一麵談論著明天的大比。待走到吳雙臥室的時候,吳雙的臉上已經露出了笑模樣。


    經過兩年的辛苦,她總算是完成了師父的遺願,她能不高興嗎?


    見她笑了,陸衡輕輕撫摸她的臉,突然話峰一轉的問道:“雙兒,你已經完成了葛前輩的心願,也幫家鄉父老修複了鳳尾山,而且,你的學業也結束了,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考慮我們的事呢?”


    “我們的事?”吳雙微微訝然。


    這一路上,她隻顧著想望仙門的事務了呢,還真沒想到,他們之間有什麽事嗎?


    見她茫然的樣子,陸衡不禁微微苦笑:“雙兒,一年前你就已經滿了十八歲,但你說要為葛前輩守孝三年,我就隻好一直等著了!如今你終於孝期滿了,難道還要我空等下去麽?”


    陸衡耀如星辰的眼眸深深地看進吳雙的眼睛裏,他輕聲一字一頓地問道:“雙兒,我想問,今夜我能留下來嗎?”


    “……”吳雙的臉哄地一下紅了。


    她終於聽明白,原來陸衡是等不及要和她融為一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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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過節迴老家了,斷網偷閑了。。囧.感謝878290600、121039917、283635279、175389027、342062883、百鬆等親所投的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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